第27章 ☆、糾紛三
這時，一個中年女子跑過來，徑直沖到患者的身邊，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我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怎麽回事呀？”
男子眼見她跑過來，連忙把情況告訴她，順道提及醫生的‘不良行為’。
女子認真聽完後，轉頭朝林墨說道，“醫生，我哥哥不能先在這裏打針治療嗎？”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用的問題！既然沒有這裏的治療沒用，又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呢？”林墨再次耐心地解釋道，“根據他現在的症狀和體征，基本可以判斷是上消化道穿孔，這種病症是要看嚴重程度的，像他這樣已經符合手術指征了，還是盡快送出市裏做進一步檢查更好！”
林墨頓了頓，眼見女子并不出聲，繼續說道，“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幫你們叫救護車，或者你們希望自行轉院，簽個知情同意書字就行！”
“看吧，看吧，他們醫生都是一個樣的！”男子不忿地朝女子說道，“小妹，你聽我的準沒錯，他們醫生都是很會推卸責任的！而且，我可是聽說過，醫生都很會拿回扣的，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竄通好……”
“這位先生，講話還是有依據的好！”林墨怒聲打斷，“不管你心裏怎麽想，既然說了出來，你就要為你說過的話負責任！要是你能把證據拿出來，我随便你說，甚至要去投訴我或者去告我都無所謂；要是你沒評沒據地在這裏胡說八道，就不要怪我告你诽謗了！”
林墨深吸氣，勉強平靜下來，對着他嚴肅地道，“你既不是親人，也不是熟悉的朋友，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一直阻擾我們的救治工作，我只問你一句，如果耽誤了他的病情，發生什麽事是不是由你負責？”
瞧着他閉上嘴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模樣，林墨直接無視他，本就不多的耐性消失殆盡，面無表情地朝女子說道，“你是他妹妹吧？！”待她點點頭後繼續道，“應該解釋的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具體的你自己決定吧，要自己轉院，簽個字就可以走；要我們幫忙叫救護車，就到旁邊的急救室等會兒；要堅決在本院治療，就簽個知情同意書，表示後果自負就可以了！”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擡頭說道，“那就去市裏吧，我們自己有車，麻煩您了！”
“那好吧！”林墨拿出兩張轉院通知單，把主要注意事項快速念了一遍，在紙上比劃道，“在自行轉院這裏勾上，然後簽上你的名字！”眼見女子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後，遞過去一張并說道，“通知單一式兩份，有一份是你們留底的，一份醫院保存！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來找我，我是醫生組科主任，無論投訴還是質疑我都接着！”
看着女子扶着患者慢慢走遠，林墨轉身，擡起下巴對着圍觀的群衆說道，“不管你們心裏想什麽，我只想說，在我們盡心盡力幫助你們的時候，還要面對你們的質疑和不信任，這是一種很令人心寒的行為！對于回扣的問題，無論你們在哪裏聽誰說了什麽，我在這裏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們，沒有！我們坐得端行的正，不怕任何的監督，也不懼任何的質疑！”
斬釘截鐵的一段話，讓在場的人群發出嗡嗡的說話聲，也讓一些人羞愧地退散開來，露出了看到女子離開後慢慢退到人群邊緣準備離開的中年男子，林墨憋着氣，對着他咬牙說道，“這位先生，怎麽還沒離開？該不會還有第二個人暈倒在你店裏吧？”
在衆人的轟堂大笑中，男子灰溜溜地跑走了，而人群也散開離去，診室裏只剩下林墨和吳志秀兩人站在原地。
就在林墨躊躇着，不知要不要和他說說話，抑或還是直接離開會顯得不那麽尴尬時，吳志秀卻率先開口，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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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但林墨還是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還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聽到他不帶任何諷刺的說話！不，林墨記得兩年前剛來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耐心帶教的好師兄！自從……
林墨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仿佛刺猬一般不讨喜的模樣，不過至少，現在他終于肯邁出友好的一步了！
“不用客氣！如果我碰到這種情況，師兄也會幫我的！”林墨笑得仿佛吃了蜜一般。
“我不會！”吳志秀立即說道，“我讨厭你！即使你幫了我，不代表我會因此改變态度，所以你可以收起那種惡心的表情了！”他臉上的表情嫌惡地皺起，用力地翻了個白眼。
林墨的笑容立時僵在臉上，嘴角抽搐，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那個，我……我……”林墨結巴了半天，也沒能想到接下去的話，索性閉上嘴巴，轉身離開。
轉身的一瞬間，林墨忽然眼中一陣發黑，四肢無力軟癱在地上，還沒等癱在地上，力氣忽然恢複，整個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若不是此刻自己坐在地上，林墨都要懷疑剛剛是自己的幻覺！
“你幹嘛忽然坐到地上去？”吳志秀忽然很是氣憤，大聲說道，“林墨你這人怎麽這麽陰險？這次又想陷害我什麽？”說完氣呼呼地走開了。
林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聳聳肩搖頭，這是什麽精神病呀？藥不能斷吶！
就在林墨對着吳志秀的背影做着鬼臉的時候，一位中年男子猶猶豫豫地站在門口不知想離開還是進門。
“你有什麽事嗎？”林墨問道。
“沒……沒有，”似乎被林墨吓了一跳，男子連忙擺手，結結巴巴地說道。
“哦……那你……”林墨仔細瞧了瞧他，原來他就是剛剛的圍觀群衆之一，她皺了皺眉頭，心道，該不會是他真的有什麽事要投訴吧？
瞧着林墨皺起眉頭，男子更是惶恐，生怕她誤會，急忙道，“醫生，你別誤會，我是相信你們的！并沒有……沒有質疑你們的意思……”
聞言林墨奇怪地問道，“那你是哪裏不舒服，來看病的嗎？”
“沒有，沒有……”男子搖頭。
“那你來是……”林墨很是疑惑。
“我……我來是想……想謝謝您！”說罷，男子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林墨吓了一跳，連忙拉起男子，說道，“你幹嘛，好好說話就是了，這是幹什麽，我哪裏受得起……”
“您受得起，受得起，”男子堅持了幾秒，才起身說道，“要不是您，我老婆就救不回來了……”
這麽嚴重？林墨想了想，還是沒能想出什麽，不禁問道，“你愛人是……”
“就是除夕那天車禍撞傷頭的那個……”男子也不在意林墨沒能認出自己，解釋道，“你那天讓我們去市裏做檢查的，我們家窮，當時也沒在意，過了幾天，我老婆一直指着頭比劃，她是個啞巴，也說不出什麽，後來我想起您的話，一咬牙想着花些錢買個心安，誰知道……”
經男子這樣一說，林墨便想起來了，那天他還一直指着她罵來着，“後來呢？”
“後來市裏的醫生說了，我老婆腦子裏出血了，幸好來得早，再晚點就救不回來了……您是我們的恩人……”說罷男子又想鞠躬，卻被眼疾手快的林墨及時擋住了。
“你也不用這麽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我也沒做什麽，就提醒了幾句……”林墨擺手不好意思地道。
“我們家不富裕，也沒什麽好東西，這是我們家自己種的菜，可甜了，全部都是純天然，沒打農藥沒加化肥的，那給您嘗嘗，您別嫌棄……”男子抓了抓腦袋，樸實地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林墨推拒，無功受祿的感覺很不好呀！
“您拿着，別嫌棄哈……”男子眼見林墨真的拒絕，連忙把手裏的袋子塞進她手裏，一股腦跑了。
林墨看着那還沾着泥土的袋子，還有那帶着補丁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哪怕不被人信任，卻也有信任的人存在，而這種信任格外讓人為之動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