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犧牲自我
将沈澈安然送入沈府,郁娴嘆了一句,“若非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耽擱了要事,既然你已回府,那我就走了。”
說着,她縱身一躍,再一次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沈澈站定之後,立即環顧四周,幸好旁人無人,若是被人瞧見,他被一個女子送回家,他沈澈的臉就索性不要了。
不過……這女子又要去哪裏?
深更半夜,夜黑風高,她又幹什麽去了?
該不會又去“割”誰去了吧?
真不知郁娴以後會禍害誰家兒郎。
沈澈撇了撇嘴,內心的感觸十分微妙,幸好郁家祖傳的法訣的确能控制氣息,他稍稍調整了片刻才去了善秋堂。
此時,沈老太太依舊精神矍铄,還撸了袖子在喝茶,樣子很狂放。
沈澈此前倒是沒有覺得祖母她老人家有何不妥。
但今晚卻是異常敏感。
沈家斷然不能再出現第二個沈老太太,女孩子都應該像他妹妹那樣可愛.嬌.軟!
蕭瑾年和沈淳已經換下了夜行衣,這二人儀表泰然,舉手投足之間如賢士風流,溫文爾雅,就連頭發絲都不曾亂,讓人無法将他二人與今晚出現在曹家的蒙面人相提并論。
相比之下,沈澈自己就狼狽至極了。
哼!
他不會原諒的!
起碼要和這二人冷戰一陣子!
沈澈落座,他受了傷,之前和郁娴待在一塊,他竟是忘卻了疼痛,此刻後背那一刀真真是痛入骨髓。
沈老太太瞄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偷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斂了笑意,嚴肅道:“我老婆子已經聽說了今晚的事,看來有人盯上了咱們沈家了啊。”
堂屋內,氣氛凝重。
沈淳道:“難道除了白帝師之外,還有人想要曹家藏着的賬本?”
沈老太太嘆了口氣:“如今曹大人已死,就連曹家旁支也保不住了,皇上是徹底要放棄曹家的意思。白羅博那個老頑固當然擔心曹家的賬本洩露出去,這或許是搬倒白家的機會,只可惜……你們幾人今晚未能找到那賬本。”
沈老太太瞄了一眼蕭瑾年。
蕭瑾年挑眉,“賬本一事不可急于一時,既然白家也處心積慮想得到賬本,不如就讓白家去找,屆時沈家再坐收漁翁之利。”
堂屋內的幾人都沒有任何異議。
沈老太太又給蕭瑾年使了眼色。
蕭瑾年輕咳了一聲,沈家子嗣不豐,他也有責任,确切的說,沈家諸人皆是他的責任。
蕭瑾年放下杯盞,幽深的目光投向滿頭是汗的沈澈,看來他傷的不輕。
“這次幕後之人不可小觑,一旦沈家被抓住了把柄,皇帝随時會對沈家下手。不過……眼下倒有一計,就看沈澈與沈淳是否配合了。”
蕭瑾年話音剛落,沈老太太立即添油加醋:“既是沈家人,自是要為我沈家出力!他二人當然會好生配合!”
沈淳:“……”不太妙啊。
沈澈:“……”什麽情況?配合什麽?
蕭瑾年接着說:“郁大将軍常年鎮守西南,與西南王共同把持西南政務數年,積威甚重,只要沈家能拉攏了郁家,皇帝不會輕易對沈家下手,也不敢下手。”
帝王之術,最講究的是平衡,一旦沈、郁兩家聯手,不管是沈家,亦或是郁家,景帝都不會輕舉妄動。如果沈、郁兩家重創,關外的幾大軍閥不會坐以待斃。
沈老太太贊同道:“正是如此,那,老大,老二,你二人誰打算犧牲一下?”
沈淳瞬間明白了沈老太太和蕭瑾年的陰謀:“……祖母,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這件事還是交給大哥吧。”
沈澈身上的劍傷尤深,已經疼的意識不太清楚。
不過……
甚麽犧牲不犧牲的?
他一點不想自我犧牲!
沈澈嗓音低沉沙啞:“祖母說笑了,我也不能犧牲!”
沈老太太今個兒已經擺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至于沈澈到底願不願意,其實并不重要,身為沈家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享受榮華富貴,但與此同時也要扛起本應承擔的責任。
沈老太太道:“老大啊,你不犧牲,誰犧牲?”
沈澈:“……!!”
從堂屋出來,沈澈的視線已經開始渙散,要不是他硬撐着沒有暈倒,只怕沈家會直接越過他,然後和郁家結親了。
走在小徑上,夜風微涼,沈澈告誡了一句:“今晚的事,你二人不得說出去!”
沈淳覺得自己是安全的,祖母的意思是讓大哥娶郁娴,他身心舒暢,明知故問的笑道:“大哥是指什麽事?”
沈澈:“……”
老二愈發圓滑了!沈澈憋悶,又看向蕭瑾年:“今晚在曹家那會,你為何那麽做?”
蕭瑾年清隽的面容淡淡:“子嗣。”
沈澈:“……!!”就要氣厥過去了,奈何此刻無言以對,武力值也不夠,感覺到了被整個沈家深深背叛了……
要他委屈自身嫁給郁娴……不!是委屈自身娶了郁娴,他是寧死不屈的!
……
沈卿卿沒有用晚膳就睡下了,蕭瑾年走後,她又睡了一覺。
聽到門扇輕微的響動,她幽幽轉醒了,內室光線昏暗,淡淡的玉蘭花的香味,讓她總想懶洋洋的躺着,一點不想動彈。
她不是第一次睡在蕭瑾年的卧房。
五歲那年,蕭瑾年以繼侯夫人的身份來到沈家,她就開始纏着他了。
但那時并不知蕭瑾年是男子,相處起來,自是不像如今這般尴尬。
沈卿卿豎起耳朵細聽,先是聽見他揮退了屋內守夜的婢女,然後是淨房的水聲。
不消片刻,床榻“吱呀”響了一聲,緊接着沈卿卿感覺到有人在她身後躺下。
她是面對着床榻裏側睡的,蕭瑾年連人帶被,把她圈入懷中,清冽的薄荷香雜糅着皂角的氣息,一瞬間席卷了沈卿卿的所有感官。
她不敢動。
裝睡的人,怎麽能随随便便醒來呢?
沈卿卿默默的算着時辰,再有一會就要天明,蕭瑾年就要起榻練劍了。
當年爹爹将他帶回府時,曾說蕭瑾年是在他在邊陲救過的農家女子,因為無家可歸,就收了他,還讓他在軍營歷練過幾年,所以他每日晨起練劍,沈卿卿也并不覺得奇怪。
沈卿卿心裏叫苦。
蕭瑾年身上很燙,即便兩人之間隔着衣裳和薄衾,但她還是難以忽視那份.灼.燙。
此刻,她心裏埋怨的想着,爹爹到底知不知道他帶了一個什麽繼夫人回來?他自己女兒都快保不住了,他知不知道?!
這時,沈卿卿總覺得後.臀.有點不太舒坦。
她懊惱了半天,當那不适感愈發明顯時,沈卿卿腦子一熱,瞬間想到了什麽……
上輩子也碰到過,但彼時并未多想,現如今,深受話本熏陶的她,怎會不知這是甚麽物件?!
沈卿卿:“……”心裏太複雜,她對不起娘親的在天有靈,對不起爹爹,對不起未來夫君!
終于熬到天将将亮了,她以為蕭瑾年會從榻上起來,誰知這人卻伸手放在了她的小.腰.上,捏了捏,啞聲道:“我們卿卿該起榻了。”
沈卿卿一點不想裝下去,她都快要煩死了!
但以沈家如今的狀況,裝傻才是長久之計。
沈卿卿哼哼唧唧的爬了起來,不動聲色遠離了蕭瑾年的魔爪,她爬行的動作很緩,身上還蓋着薄衾,爬到千工床的角落,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沈卿卿墨發及腰,只是側過臉,用了一雙朦胧的水眸看了蕭瑾年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呼吸就漏跳了兩拍。
他、他身上的中衣敞開,能看見清冽鎖骨下的一半.胸.脯,修韌結實,再往下是似遮非遮的茱.萸,畫面太過妖嬈,沈卿卿小臉一紅。
蕭瑾年這樣做,就不擔心被她看出真實身份麽?
而且,這人明明一宿未睡,怎的還這般俊朗無俦,真真是沒有天理!
沈卿卿果斷轉過臉,趴在被褥上,身子躬成了一小團,背對蕭瑾年,一管小嗓子像沾了蜜糖,宛若真的剛睡醒的樣子,沙啞卻柔軟,喃喃道:“母親,我曉得了,這便起了。”
蕭瑾年幽眸眯了眯,倒也沒有勉強,他兀自起身下榻,洗漱一番之後,才見小姑娘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
蕭瑾年沒有與她胡來,眼下還不是時候……
“來人。”
他一聲令下,幾個相貌秀麗的婢女端着銅盆和托盤魚貫而入。
沈卿卿瞄了一眼,她發現蕭瑾年房裏的這幾個婢女皆是容色上佳。
以前也沒覺得不妥,今日一見,心裏有點古怪,這種古怪導致她對蕭瑾年很有意見。
他安排這幾個美貌的婢女在房中作甚吶?
蕭瑾年吩咐道:“伺候二姑娘洗漱更衣。”
男人已經穿戴好,他看了一眼沈卿卿,眸中意味不明,就擡步離開了卧房。
沈卿卿:“……”分明對她垂涎已久,還裝甚麽清.心.寡.欲?!
……
蕭瑾年剛邁出寝房,随風和随影二人已經在院中恭候已久。
除卻他二人之外,之前沈卿卿買來的兩名面首也在院中。
胡玥和胡朗都是窮苦出生,若是沒有被沈家收留,他二人只能淪落風塵,能不能活到弱冠都難說。
胡玥和胡朗也是兄弟兩人,相貌上有神似之處,對侯夫人這般雌雄莫辯,身手不凡的“女子”甚是敬重。
上前就恭敬道:“夫人,茶已沏好。”
随風冷眼看着這一幕,心道:這二人不過只是南風館出來的玩意兒,還妄圖搶他一等随從的地位!
簡直癡心妄想!
這樣想着,随風也往前湊了湊,倒也不敢離着蕭瑾年過近。
主子不喜旁人靠近,再想得寵,他也不敢放肆。
“你二人下去吧。”蕭瑾年吩咐了一聲。
胡玥和胡朗這才躬身退下。
來到了沈家,他們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即便是做奴仆,也是甘之如饴,更何況主人還是個如此英勇灑脫的侯夫人!
随風瞄了一眼,這才上前道:“主子,昨夜之事已經查清,白家人的确露面了,不過白家一無所獲,并未找到賬本。”
蕭瑾年斂眸,“還有呢?”
随風一怔,“……主子的意思是?”
這時,随影禀報道:“主子,昨晚那一幫死士不像關內人。”
蕭瑾年擡眸,眼底露出一抹狠色,他不喜歡任何事情超乎他的掌控。
沈澈和沈淳的本事,他自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根本不會受傷。
不管藏在暗處的那人是誰,他都要揪出來!
蕭瑾年沉聲:“繼續查!”
“是!”随影領命退下。
這時,随風動了動嘴唇,最近總是不能在主子面前露臉,他很煩躁,“主子,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瑾年又繼續垂眸飲茶,随風猶豫了一下,兀自道:“二姑娘的那兩個面.首實在不宜留在梨園,若不交給屬下處理,不如直接發賣了去。”
蕭瑾年放下杯盞,擡頭看了一眼。。
随風和随影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兩個心腹。
他不允許自己的人有其他莫名其妙的想法,嗓音無溫道:“你缺銀子?”
随風:“……不!主子!屬下只想為主子效力,什麽都不缺!”
蕭瑾年擺了擺手:“下去吧,再不做正事,你就去回事處刷馬桶!”
随風:“……”
作者有話要說:随風:我也發現,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沈卿卿:贊同!
沈澈:不能再贊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