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意撩撥
沈卿卿還沒去前院,就聽見了喧鬧之聲。
她去了沈老太太的善秋堂吃早膳,沈家諸人都已經到齊了,另外盛家夫人,和盛三郎、盛四郎也皆在。
不多時,管事過來通報:“老祖宗,擂臺已經搭好,就等着敲鑼開賽了。”
沈家地位崇高,沈氏雙珠的身份特殊,對朝中勳貴而言,娶了沈家女,不亞于是災難,可對家境落寞,亦或是平頭百姓來說,今天無疑是個大日子,誰若是能在今日拔得頭籌,那就意味着一朝鯉魚跳龍門,自此富貴不可言喻。
故此,這次前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是專門遠道而來碰碰運氣,要是能當上沈家的上門女婿,那就是三輩子修來的運氣!
沈老太太點頭,又與蕭瑾年對視了一眼,蕭瑾年是名義上的繼侯夫人,除卻沈老太太之外,他就是沈家權力最大的人了。
“可都準備好了?”沈老太太問道。
蕭瑾年淡淡應了一句:“老祖宗放心,一切準備妥當。”
沈卿卿就坐在蕭瑾年身側,她覺得奇怪,比武招親之事,不是皆已準備就緒了麽?還需要蕭瑾年另外準備什麽?
她正看着蕭瑾年,心裏暗暗嘀咕,蕭瑾年的目光與她對視,她瞬間低下頭去,不看他。
昨天後半夜,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到了此刻,還能隐約感覺後.臀.的抵觸。
簡直有辱斯文!
等到爹爹歸家,她定要去爹爹跟前問個清楚,為什麽要把蕭瑾年領回家?還讓他當上了侯府的繼夫人,成為了她的繼母!
蕭瑾年甭管是怎樣的身份,總比當一個女子強吧!
娘走的早,她爹爹這十幾年一直單着,可不是被蕭瑾年占據了侯夫人的位置了麽?
擂臺賽開始之前,蕭瑾年一直牽着沈卿卿的小手,他作為沈卿卿的繼母,與繼女這般親密,自是無人會起疑。
沈卿卿被男人牽着走在廊下,他側頭俯視,低低問了一句:“我們卿卿可知擂臺賽的規矩?”
沈卿卿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她點頭道:“自是知道,誰若是贏了最後的擂臺賽,我便嫁給誰。”
話雖如此,她知道沈家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贏了今日的擂臺賽。
沈卿卿暗暗期待,她倒是盼着能有那麽一人,他有備而來,身懷絕技,在衆多挑戰者中脫穎而出,為了她潑灑熱血,奪得魁首。
沒有哪一個女子,不希望有這麽一個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搏鬥。
尤其是身為沈家女,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男兒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的英雄事跡,導致沈卿卿也隐隐期盼,将來會有這麽一個人能橫空出現,拯救她與沈家。
而這個人在相貌俊美的前提下,務必得英雄不凡。
沈卿卿又開始幻想連篇,蕭瑾年的步子略大,他手掌力道又大,幾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她幼時,蕭瑾年時常抱着她,幾乎沒有讓她下地走過路,自從少女的身子開始漸漸發生銳變時,他便不再抱着她了。
他比她大了那麽多,如何能觊.觎.她?!
沈卿卿一肚子牢騷。
不過……如果要怪,主要還是怪她太過美貌,即便像蕭瑾年這樣城府陰骘的男子,也因為她難以免俗呢。
……
忠敬候府占地極廣,整個一條西津胡同僅此沈家一戶,而此番比武招親的擂臺就設在西津胡同外的礦地上。
沈卿卿早就知道自己魅力難擋,今日定會有無數英雄男兒前來打擂,但她還是太低估了自己的美貌,就見擂臺下人頭攢動,除卻觀賽臺上之外,再無空隙。
場面盛大。
蕭瑾年突然止步,對一旁的婢女吩咐了一聲:“去取幂籬。”
“是!”婢女當即去照辦。
蕭瑾年見沈卿卿小臉明媚,十三歲的小姑娘被他教養的太好了,如含.苞.欲.放的白玉蘭,眉若蒼黛,水眸瑩潤,清媚之色難遮難掩。
蕭瑾年來沈家八年了,全盛京皆知,沈府的繼侯夫人少言寡語,為人嚴肅冷漠,但獨獨對繼女格外寵溺,不過蕭瑾年臉上此刻的表情實在是稱不上和善。
婢女取了白色幂籬過來,蕭瑾年接過,親手給沈卿卿戴上,繼而又牽着她的小手往觀賽臺上走。
郁娴今日難得踏出府門,她身邊跟着貼身丫鬟小翠。
小翠從小就跟在郁娴身邊,主仆二人在西南長大,小翠的性子活潑,看見方才這一幕,直言道:“姑娘,奴婢怎麽瞧着侯夫人怪怪的,沈二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怕急了這位侯夫人。”
郁娴眯了眯眼,從一開始沈家出現在山賊窩,她就發現這位侯夫人有問題。
昨日在曹家,不也正是他麽?
他到底是誰……
沈家當真有意思了。
鑼鼓聲響,擂臺賽馬上就要開始,郁娴收斂好奇之色,領着小翠往觀賽臺走去。
她現在是沈家的“貴客”,觀賽臺也專門給她準備了位置。
……
觀賽臺分男女席,女席這邊以沈家女眷為主,另外還有一些收到帖子的貴婦。
男席那邊,除卻沈家男子之外,陶家長公子陶文淵、太子、四殿下也在場。不過沈卿卿掃了一眼之後卻發現,那個口口聲聲要娶的表哥蕭子琰卻沒有到場。
已經重生了一次,她不會揪着上輩子的背叛不放,蕭子琰于她而言,是年幼時間的歡喜和幻想,不過是泛着彩虹的泡泡,一旦吹破了,就會徹底消失,了無痕跡。
蕭子琰沒有露面,她不是失望,反而是擔心……難道蕭子琰又在計劃什麽?
被嬌慣壞的人,腦子不夠用啊。
沈卿卿蹙着眉頭,老實巴交的坐在蕭瑾年身側,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粗糙的掌心,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她的手背,癢癢的。
她側過臉看着他,男人的側面硬挺俊朗,挺拔的上半身如泰山偉岸,體格健碩。若非是人人皆知沈家繼侯夫人是忠敬候從北地帶回來的,當真難以令人信服他是一個婦人。
北地女子粗狂高大,這是所有人的認知。
比試已經開始,擂臺賽分兩撥比試,一方面沈詩詩親自上場,而想求娶沈卿卿的打雷者,則直接和茯苓比試,一旦對方贏了沈家人,便能迎娶沈家女。
沈詩詩今日穿了一套月白色錦緞的窄袖束腰勁裝,墨發高高紮起一個馬尾,眉目之間有些沈家人獨有的铮铮傲骨和高傲。
沈家大爺和長房的幾位公子都戰死在了沙場,獨獨剩下她一人。
她何曾不痛恨自己是女兒身,否則憑着一身本事,也能保家衛國,砍了蠻夷人的頭顱,祭奠父兄亡魂!
沈詩詩手持長劍,目光看向了不知何處的遠方。
什麽狗破比武招親?!
沈家若非逼不得已,又何故演這一場?
沈詩詩眸色一冷,握着長劍的手緊了緊,擡步朝着打雷者攻擊了過去,速度之快,招數之狠,令人瞠目結舌。
男席上,仇珺瑤捏了把汗,不知為何,如斯緊張。
他是帶着娶妻的任務來盛京,今日沈家比武招親,朝中權貴都前來看熱鬧,他的席位極佳,甚至能看到沈詩詩臉上的倔強,和那股子不服輸的傲然。
“噗——”第一個挑戰者在五招之內受傷吐血,輸了。
沈詩詩并未戀戰,收起長劍,目光依舊清冷絕豔。
她是個美人,但與此同時,她更是沈家人,仿佛只要冠上沈家的名字,即便一個女子如此厲害,也無人覺得奇怪。
這種常識已經在盛京百姓心目中根深蒂固。
晨光微熱,燦爛的日光照在沈詩詩身上,淡化了她身上的清媚冷豔。仇珺瑤默默看了一眼,突然有點熱血沸騰。
女子尚可握劍贏敵,那麽他自己呢?身為西南王世子,西南邊境屢遭南夷進攻殺戮,他也想如那些堅守邊陲的将士一樣,将一身男兒熱血灑在廣闊的江河國土上!
他一緊張就握住了一旁太子的手背。
太子蕭墨池怔住,側頭看着這位表弟,見他一雙潋滟的眸子濕潤,明顯氣息不穩,詫異道:“表弟,你……”
仇珺瑤回過神,忙收回了自己手,白玉小臉堆滿歉意,“殿下,方才是我失态了。”
蕭墨池看了看仇珺瑤粉嫩又惆悵的臉,又看了看被他握過的手臂,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
沈詩詩對弈的第一場剛結束,茯苓那邊也正打的如火如荼,沈家派出來的都是女子,而縱然是女子,也将挑戰者打的屁股尿流。
這無疑讓挑戰者顏面大失,觀賽的盛京貴公子,即便其中有些人想娶沈家女,這時也基本徹底打消了念頭。
開甚麽玩笑,沈家門第再高,也不能冒着被打殘的風險!
比試還在繼續,挑戰者一波接着一波上來,無一例外皆是被揍的鼻青臉腫。
沈詩詩和茯苓也不知是怎的了,觀賽臺上的人明顯能感覺到二人戾氣甚重,與其說是在比武,倒是更像洩憤。
沈卿卿看到這裏,突然覺得沒趣了。
姐姐和茯苓女将軍都太厲害,這樣子搞,外界只會認為沈家家風彪悍的!
沈卿卿在席位上坐不住,蕭瑾年把她的小手抓得更緊:“小東西,你又要幹什麽?”
沈卿卿已經太久沒有聽見蕭瑾年這麽喚她了。
當初,他初來沈府,每次都是這麽喊她,她只能挨到他的大腿,像一只蘿蔔樁子,蠻橫霸道的驅趕他,可那個名義上的繼母,雙手将她舉過頭頂,吓的她再也不敢直接挑釁。
後來,沈卿卿養成了在背後說繼母壞話的習慣,畢竟,在武力上,她沒有一點勝算。
沈老太太輕咳了一聲,蕭瑾年與她對視,兩人仿佛是達成了某種旁人不知道的共識。
沈卿卿納悶。
祖母怎的與蕭瑾年一個鼻孔出氣?!
沈卿卿說:“母親,以我看,今日就無人能打敗姐姐和茯苓将軍,要不打擂還是早早結束吧。”
蕭瑾年親手剝了一只蜜桔,又掰成小瓣遞到她的櫻.桃.小嘴邊。
如往常一樣,繼母對她的溺寵依舊不着邊際。
沈卿卿稍一愣神,柑橘已經塞進了她的檀.口,蕭瑾年給她吃橘子的同時,指尖似有若無的擦過她的唇,又如若無事的離開,他倒是一派寡淡,沈卿卿卻是腦袋一轟,她腦中仿佛瞬間綻放無數煙花,唇齒間的沁甜緩緩沒入喉嚨,甜入心肺。
這一刻,沈卿卿堅信,蕭瑾年是故意的。
為了引起她的注意,這人簡直就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卿卿內心憤恨的想着。
而這時,擂臺上打鬥還在持續,沈詩詩連續重傷了幾個挑戰者之後,看了一眼手中的寶劍。
沈家世代從武,忠君報國,碩大的忠敬候府看似滿目繁華,恩寵無邊。
可唯有沈家人知道,沈家的門楣是靠着沈家數代人的鮮血提起來的。
她是長房嫡女,爹爹和兄長們時常教她習武,并且告訴她,她是沈家人,日後即便嫁人為婦,也斷然不可僅僅居于後院,繡花撲蝶!沈家人骨子裏的精魂永不覆滅。
十二歲那年,沈家軍遭蠻夷圍困,雖有二叔營救,父兄還是落了個馬革裹屍的下場,她和母親在城門口相迎,再也看不見父兄的音容笑貌,那天四月的雨連綿不絕,四只棺椁埋葬了她的父親和三位兄長。
若非是二叔以命相保,皇上甚至還想治了父兄的罪。
憑什麽铮铮鐵骨最後只能凄慘下場?
憑什麽桀貪骜詐之人卻安居盛京,享受太平繁華?
憑什麽?!
而如今,沈家為了保住兩個姑娘,還不得不設擂臺比武。
真真是可笑!
沈詩詩揮舞着手中長劍,她眼眸微濕,招招致命的朝着挑戰者刺了過去。
沈家的武功霸道狠辣,沈詩詩又情緒難掩,一時間将挑戰者打的落花流水,血濺當場。
沈家管事覺得不太對勁,生怕一個不留神就鬧出人命,站在臺下提醒了一句:“大姑娘,點到為止,莫要傷及性命。”
沈詩詩充耳不聞,她憋屈的太久了,從十二歲那年,便想這麽幹了。
她是沈家人,本該就手持利刃,策馬平天下!
難得打的這麽痛快,沈詩詩難以自持,見挑戰者欲要逃離擂臺,又将人捉了回來,索性一頓拳打腳踢。
管家:“……”大姑娘,你這樣子做是不行的啊!
一衆看客:“……”只覺一陣肉疼。
作者有話要說:挑戰者:沈家好可怕,我要回家!不娶媳婦了!小命要緊!
仇珺瑤:我、我、我很方!
盛三郎,盛四郎:我們大概是多餘的。
沈澈:大妹啊,你……
沈淳:咳咳,沒事,想揍就揍吧,最後留下一口氣就行。
郁娴:沈家的姑娘,我都喜歡,這可怎麽破?
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