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病

一品居酒樓大門挂着碩大的橫幅:“非容貌上佳者止步于此!”

小翠簡直是亮瞎了眼睛,自家姑娘的行徑已經足夠特立獨行,沒想到沈家還有更厲害的。

小翠默默的翻白眼,靜等着酒樓倒閉。

又見自家姑娘對待沈氏卿卿的态度更好,她心裏幹着急,長此以往下去,她要失寵了……

随風是蕭瑾年派來的,他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沈卿卿身邊,不知為何,他發現除卻小厮之外,只有他一個男子出入一品居。

看來……他的相貌很俊美啊!

眼看午時三刻将至,還是沒有一人光顧一品居,不過,徘徊在長街外面看熱鬧的人倒是不少。

郁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菜色,對衆人道:“不必等了,今日到此為止,都用飯吧。”

沈卿卿也不震驚,上輩子的時候,一品居頭一天開業,也沒有食客登門。

彼時,她很是不解,當初蕭瑾年的雙臂圈着她,哄着她,在她耳邊低低笑道:“要想釣大魚,我們卿卿就要有足夠的耐心。”

終于要開飯了,沈卿卿和郁娴一桌,小翠、玳瑁和随風幾人坐在另一桌。

既然選擇了開酒樓,倒也沒有太多的講究。

不過随風卻是尴尬了。

平生第一次和女子同席用飯,他可能有點放不開,身子緊繃,只吃自己面前的兩樣菜。

一筷子爆炒河鮮入口,随風的尴尬瞬間消失殆盡,他感覺到了舌.尖.的跳躍,腦子裏浮現出無數魚蝦圍着他打轉。

這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如迎面吹來四月春風;

又像是沐浴冬日溫泉;

或者說是四肢百骸都得到了纾.解。

他圓滿了!

這份差事真好,他要長長久久的待在二姑娘身邊!

看來,主子還是信任,乃至疼惜他的。不然,這麽好的差事怎麽會輪不到大哥,而是交給他呢!

随風的面部表情溫柔到了極致,每夾一筷子都是非常的虔誠,但入口的速度極快。

玳瑁和文書也吃出了薄汗,小翠與有榮焉道:“是不是很美味?這幾道菜是我家姑娘親手做的,比起桂娘是不是略勝一籌?”

一旁的桂娘已經沉淪在爆炒河鮮中難以自拔。

天!

她吃的是爆炒河鮮?

真的只是爆炒河鮮麽?

小翠正要吹捧自家姑娘,一看飯桌上的幾只空碟子,瞬間臉色漲紅:“你們!你們好歹給我留點啊!”

随風沒有聽見,食不言寝不語,這是老祖宗教的,吃飯的時候怎麽能開口說話呢。那樣簡直就是對美味的亵.渎。

看着空碟子,随風二話不說,又從瓷盆裏挖了一大勺米飯,拌一拌醬汁還能再吃兩碗。

小翠臉都黑了。

沈家的護院怎麽這麽讨厭呢!

桂娘滿足的放下了碗筷,看向了另一桌的郁娴,她難得笑了笑,金家滿門抄斬之後,她再也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爆炒河鮮了。

玳瑁和文書也戀戀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今天失策了,一開始不該矜持,吃的太慢,被随風搶了先機。

男子飯量太大了,真想把他趕走!

這一桌吃飯完了,都眼巴巴的看着另一桌。

郁娴和沈卿卿兩人一共有四樣菜,都是桂娘親手做的,相比那桌的風卷殘雲,這邊要好多了。沈卿卿小口小口的吃,她從小錦衣玉食,沈老太太都沒有她吃的精細,所以倒也談不上為了美味失去理智的地步。

郁娴用完一碗,叫了桂娘到跟前說話,“桂娘,你的廚藝不錯,但我打算和你進一步探讨一番,今天你留下,和我繼續研究菜品。”

桂娘上下打量了郁娴一眼。

在哪裏見過。

她一定在哪裏見過她。

但桂娘身份特殊,本就是戴罪之身,萬不能給沈家惹麻煩,低垂着腦袋,道:“是,郁姑娘。”

飯後,郁娴讓小二提前打烊。

一品居開張的第一天無一人光顧,話雖如此,但一品居的“名氣”在一天之內橫掃盛京。

各大世家貴公子和姑娘們都聽聞了消息,盛京新開了一家酒樓,名為一品居,這一品居原本是青.樓,數日前被姑蘇公子一把火給燒了,現如今建成了酒樓就算了,竟然還對外宣稱只招待相貌上佳的食客。

那是不是意味着,能去一品居吃飯,就是對自己相貌的肯定?

公子貴女們都開始躍躍欲試,可沒有人打頭陣,對自己的容貌不太自信的,還想觀望一二,斷然不能魯莽行事。

……

沈卿卿自從聽取了沈老太太的教導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挨近過蕭瑾年。

算起來,她已經數日不曾見過他。

從五歲起,她就知道繼母神出鬼沒,祖母也不幹涉他的事。

沈卿卿從一品居歸來之後,就一直心緒不定。

夜色降臨時,沈卿卿披上了披風,在聽雨軒的院子裏閑逛。

她倒不是對蕭瑾年另有意圖,更不是想他了。

上輩子,沈家遭難時,蕭瑾年去了哪裏?

他後來領兵攻入皇城,是早有預謀的造反麽?

既然要造反,為什麽不早一點?

沈卿卿不喜歡蕭家人,可如果是蕭瑾年坐上那個位置,最起碼沈家能保住,不是麽?

她對蕭瑾年的在意,無關乎其他,無非只是為了沈家的利益。

有了這個認知,沈卿卿說服了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找他。

玳瑁和文書跟在她身後,沈卿卿制止了,“不必跟着,府上到處都是影衛,我丢不了。”

沈氏卿卿一慣驕縱跋扈,不允許旁人忤逆她的意思,玳瑁和文書只好止步,兩人看着自家姑娘走遠,文書道:“姑娘許是在一品居吃撐了,這才去消食了呢。”

今日郁娴在一品居嘗試了好幾道新菜,又沒有食客光顧,所以都被大夥分吃了,素來在乎身段的沈卿卿也沒能忍住。

玳瑁咽了咽口水,“是啊,姑娘吃了兩大碗,是該消食了。”

這廂,沈卿卿直奔杏園,守在外面的下人也不敢擋着她,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二姑娘是主子的心尖寵,沈老太太都不敢斥責,何況是他們。

屋內點了一盞火燭,光線昏暗,如沈卿卿所料,蕭瑾年并不在。

她細細的打量了一眼蕭瑾年的卧房,古樸大氣的陳設亦如他本人的氣度,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上還在挂着一把寶劍,黑漆嵌螺钿小幾上擺放着她最喜歡吃的雪梨……

這間屋子,她來過無數次,但事實上,從未仔細看過。

現在時辰還早,蕭瑾年如果在外面辦事,他便不會這麽早歸來,沈卿卿有了這個認知,就走到靠牆的博古架上找東西。

他在沈家待了八年了,一定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

蕭瑾年的身世,沈卿卿無法跟別人提及,更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沈家,還是以繼侯夫人的身份。

這些疑惑讓沈卿卿很是煩躁。

她找了半天,博古架上的暗格、書冊,就連寶瓶也沒放過,但一無所獲。

這個人藏的太深!

正懊惱着,外面傳來響動,很快就有人推開了門扇,沈卿卿大驚,想也沒想就躲在了屏風後面。

隔着菱紋圖案,她看見蕭瑾年身着夜行衣走了進來。

高大的身形,立馬形成一道逼仄的威壓,沈卿卿抱緊了自己,她不知道蕭瑾年是怎麽回來的?以及守在院外的女婢可曾向他彙報,她在屋內?

躲起來好像并不明智!

蕭瑾年灌了一杯涼茶下腹,正要開始解衣,沈卿卿半點不想看到某些畫面,她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站在蕭瑾年背後,低低道:“母親呀,你怎的才回?”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總以為不管她犯了什麽大錯,蕭瑾年都不會真的懲戒她。

男人身子明顯一僵,側過半邊俊挺的臉,他看着沈卿卿,小姑娘裏面穿的是桃花粉中衣,外面裹着一件猩紅色披風,墨發只是用玉扣固定,絕美的小臉映着燭火微光,秋水眸熠熠生輝。

兩人對視,空氣裏飄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卿卿搞不清楚狀況,心一跳,就往蕭瑾年懷裏撲了過去,“母親,我夢魇了,真真是吓死我了。”

幼時一旦做噩夢,蕭瑾年總會陪在她身邊,她一撒嬌,保準百試百靈。

她看見了蕭瑾年這幅樣子,蕭瑾年會不會多疑?沈卿卿撲在男人胸口,能聽見強而有力的心跳,仰頭望着他時,發現他也正垂眸看她,又是對視了一會,男人才喑啞道:“容我先去沐浴,卿卿現在這裏等着,一會陪你睡覺。”

他語氣很平淡,除卻有些疲态之外,看不出其他異常。

沈卿卿點頭,也不敢多問,蕭瑾年身上的秘密太多,她要忍住,也要有足夠的耐心,才能釣到大魚。

這可都是他教給她的。

沈卿卿應了一聲,從蕭瑾年懷裏出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傷了哪裏,黑色勁裝看不出端倪。

蕭瑾年邁步去了淨房,不一會就傳來水聲。

沈卿卿就坐在寶藍色雲龍捧壽坐褥的禪椅上,蕭瑾年只着中衣過來時,墨發披在肩頭,樣子灑脫俊朗。

他明明知道她已經看穿了他,他為什麽一個字不提?

男人站在她面前,彎腰拉起她的小手,将她往床榻邊帶,道:“睡覺吧。”

沈卿卿:“……”不對呀,她今晚怎麽好像是自己送上門了?

上了榻,蕭瑾年讓沈卿卿睡在裏頭,然後将她的小身邊掰了過去,讓她背對着他,他再從背後圈住她。

熾.熱.的呼吸.徐徐.噴.在耳側,兩人挨的非常近,沈卿卿猛然之間發現,蕭瑾年那處沒有了……

完全沒有抵觸感。

甚至一點都感覺不到。

沈卿卿:“……”(⊙o⊙)

此時,蕭瑾年低笑:“我們卿卿怎麽突然一僵?”

沈卿卿找回理智:“沒、沒有。”

挺住!

她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什麽世面沒見過?郁姐姐已經開始着手酒樓的事,一旦将玄機老人引來,她便去問個清楚,蕭瑾年這到底是患了什麽病?

不知為何,今晚的沈卿卿陷入淡淡的落寞,好生悲涼。

作者有話要說:沈卿卿:原來繼母他有病!

蕭瑾年:有沒有病,你以後就知道了。

盛京貴女:我美麽?我到底美不美?

郁娴:來一品居吃頓飯,你就知道了。

貴公子:我俊麽?我到底俊不俊?

郁娴:一品居可以幫你鑒定!

——

第一更奉上,感謝姑娘們的評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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