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揭穿
沈卿卿偷偷瞄了一下眼蕭瑾年。
他與沈澈差不多年紀,卻成了忠敬候府的繼侯夫人,不管是出于什麽緣故,陶家人皆很不歡迎他。
縱使被排擠在外,蕭瑾年也是氣定神閑的品着茶,他一個人坐在圈椅上,單手持着杯盞,即便只是飲茶的姿勢,也是獨具一格的俊朗出塵。
偏生是這樣的他,身處婦人圈子裏,竟然毫不違和……
不知為什麽,沈卿卿腦子裏幻想出一副蕭瑾年被無數女子圍繞的畫面,到了那日,他應該就是大周的新任帝王了吧。
三宮六院,莺莺燕燕,燕瘦環肥……
沈卿卿突然來氣,皇家的男子再出衆,再優質,在她眼中,卻也是流連花叢的高手,早就不那麽純潔了。
沈卿卿越想越氣,這種超乎她預料的氣憤,難以受她控制。
驕縱如她,生氣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而陶家老夫人瞧見外孫女這般“仇視”着蕭瑾年,自是一番欣慰。一想到繼侯夫人一直無所出,陶家老夫人心頭就更痛快了。
沈卿卿當然不知道她外祖母的心思,她正有意無意的盯着蕭瑾年喝茶時,發現一婢女悄然靠近了他,而與此同時,蕭瑾年也擡頭看着那美貌婢女。
沈卿卿:“……”男人果然都是一樣的!
而就在這時,那婢女不知是怎麽的,突然将手中的茶盞倒在了蕭瑾年身上,整個過程皆在沈卿卿眼中。
以蕭瑾年的身手,方才明明可以避開,可他非但不避,還任由婢女澆了他一身。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望侯夫人恕罪!”婢女忙是跪地,磕頭求饒。
今日是陶老夫人的大壽,事情鬧得太難看,對陶家和沈家的顏面皆有損。
衆人似乎料到蕭瑾年不會追究,陶家大夫人,也就是陶文淵的嫡母,和顏悅色道:“侯夫人,實在是抱歉,府上下人管教不周,讓侯夫人見笑了。”
言罷,對下人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伺.候侯夫人下去更衣!”
陶夫人皮笑肉不笑,婆母不喜歡這位繼侯夫人,她也只能表現出對這位侯夫人的厭惡和冷漠。
蕭瑾年不以為然,好看卻也薄涼的唇微微一勾:“無妨,我去更衣便是。”
高門大戶的婦人出門,大多都會特意帶上一套顏色相近的外裳,就是防止類似于這種意外的發生。
喧鬧中,蕭瑾年的離開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但沈卿卿注意到蕭子琰也随後離開了堂屋,她心尖一跳。
機智如她,無形之中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蕭瑾年是男子身份的事,如果被人知曉,那對沈家而言将是滅頂之災。
沈卿卿起身,對陶老夫人道:“外祖母,我去尋姐姐,一會再過來陪您老人家。”
陶老夫人就知道沈卿卿性子素來頑劣,她打小.屁.股上就跟抹了油一般,根本坐不住。所以也就由着她去了。
……
蕭瑾年被帶到一處別院,還未踏足廂房,身後便有人叫住了他:“侯夫人,請留步!”
是蕭子琰的聲音。
蕭瑾年轉過身,高大颀長的身段,竟然将一身墨色女裝穿出了俊逸之姿。
這還是蕭子琰和蕭瑾年二人第一次面對面。
上輩子一劍戳穿心扉之痛,還歷歷在目,蕭子琰不承認自己上輩子的卑劣,誰站在他的角度,都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他如果不綁走沈卿卿做誘餌,景帝就會徹底毀了他。
再者,那時候太子和老四都死了,朝中只剩下他一個成年皇子,他自信的以為,如果不是蕭瑾年的出現,儲君之外一定會是他的。而那時,他定然會護着沈卿卿。
即便是他也無法想明白,為何大周朝的大皇子,曾經堂堂先太子,他會在沈家隐姓埋名?!
蕭子琰這陣子調查無數過往卷宗,還有皇後娘娘母族的一些事,眼下唯一的解釋,便是……
蕭瑾年根本不是皇家骨血。
他是沈楚風的種!
他應該姓沈!
明明是沈家血脈,日後竟然還敢逼宮篡位。
這恐怕是沈家蓄謀已久的吧!
蕭瑾年與來人對視,淡淡啓齒:“三殿下有何事?”
他身上的華服已濕了,但并不影響他的氣韻和風度,仿佛天生王者。
蕭子琰走上前,他記得蕭瑾年刺穿他身體的那一刻,這個男人眼中的憤恨與絕望。
而這一次,他是不會輸的,無論如何都不會。
別院內的下人不知何時,已經被人領了出去,蕭子琰掃了蕭瑾年一眼,冷笑:“你想害死整個沈家麽?!”
他又說:“想來你應該知道我調查了你很久了,有些話,我今日就當面說,沈家如果沒有你,還有可能存活下去!”
蕭瑾年眉眼極冷,聲音無波無痕,似乎并不在意此人:“想害死沈家的人不是我,是你。”
蕭子琰一點不喜歡這種被人輕敵的感覺。
就好像,對方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對方既輕視他,又孤高的要命。
蕭子琰拔高了幾個音調:“我和卿卿之間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擇日會登門求娶,你這個當兄長的,也應該知道,我才是她最好的歸宿,日後也只有我才能護着她!”
蕭子琰對“兄長”二字咬的很重。他也不能篤定事實就如他猜測的一般,他是在詐蕭瑾年。
兄長?
呵呵……
蕭瑾年哼笑,看來蕭子琰做了不少調查,竟然也以為他是沈楚風的兒子。
蕭瑾年很不喜歡有人觊觎他的東西,尤其是他親手帶大的小姑娘:“你和卿卿……呵呵,三殿下當真是自信,卿卿心中無你,更是不會嫁給你,她此前已經表态的夠清楚了,難道三殿下還聽不明白?”
聞言,蕭子琰眸色一冷。恨不能直接上前揭穿蕭瑾年的僞裝。
表妹怎麽會不喜歡他?
她以前明明最喜歡他。
可自從他回京後,就發現沈卿卿對他的态度忽冷忽熱,再也沒有最初時候的熱切。
蕭子琰現在根本不懼蕭瑾年,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你信不信,我今日就揭穿你!”
男人唇角冷笑,一手将蕭子琰撇開,他理了理衣襟,修長白皙的指尖彈了彈身上的褶皺,還是一臉根本不在乎的漠然。
“你?我奉勸三殿下還是自保吧。”蕭瑾年道。
就在這時,沈卿卿突然闖了進來。
果然如她所料,蕭子琰要找麻煩了。
她仗着自己驕縱,張口就亂說:“表哥,我母親濕了衣裳,你又在這裏作甚?”
是啊,繼侯夫人更衣,他一個男子留在此地幹什麽?
蕭子琰握了握拳,沈卿卿難道早就知道蕭瑾年的真實身份?還是僅僅只是巧合?
蕭子琰見小姑娘一臉“捉.奸”的模樣,更加不能篤定,她究竟知不知道蕭瑾年是男人的事實。
“表妹,我有話與侯夫人說。”在蕭子琰心目中,從一開始就認為沈卿卿是他的,她一生下來就注定了要嫁給他。
沈卿卿此前也十分聽他的話,她看着他時,眼睛是發亮的,可是如今她仿佛根本看不見他了,更別提兩小無猜的竹馬情。
沈卿卿這下更能确定蕭子琰是來找事的,她問他:“表哥,你與我母親能有什麽話說?反正我也不是外人,要說就當着我的面說吧。”
少女的倔強讓蕭子琰受挫,卿卿馬上就要及笄了,嬌.嫩的如初綻的春花,蕭子琰可以想象的出來,她和蕭瑾年在一塊時是怎樣的光景。
如果蕭瑾年是沈家的骨血,那還好說,可如果不是……
“表妹,你乖些,你先去前院,我一會就過去找你。”蕭子琰還是将沈卿卿當做是曾經那個圍着他打轉的嬌表妹。
以前她還小,那也就罷了。
可如今,沈卿卿已經是适婚的年紀,除了他之外,她不能嫁給任何人!
沈卿卿正要開口反駁,她要待在哪裏,還用不着蕭子琰插手。
這時,蕭瑾年那獨特的嗓音響起:“三殿下,你管的太寬了,我家卿卿要做什麽,與你毫無幹系。”
說着,男人伸手牽起了小姑娘的手,他臉色不太好看,像淬上了一層薄冰,但牽着她的動作卻是異常溫柔。
沈卿卿擔心蕭子琰會趁機揭穿蕭瑾年,就老老實實跟着他進了屋,之後還上了門栓。
“母親,快些換衣裳吧。”沈卿卿揚着嗓子道了一句。
其實是說給門外的蕭子琰聽的。
他若是敢闖,她便在他沒有看清蕭瑾年的男兒身之前,先在他頭上扣一個“淫.賊”的帽子!
且先不說門外的蕭子琰如何了。
沈卿卿一個轉身就無意間瞥見了一幕,她忙是又轉了過去,背對着蕭瑾年,一時間心亂意亂。
須臾,身後.脫.衣、穿衣的聲音逐漸消停。
沈卿卿吐了口濁氣,她本是以貌取人,貪.戀.美.色之徒,怎麽到了這個時候就慫了?
“我們卿卿剛才看見了什麽?”男人低沉的嗓音獨具磁性,毫無預兆的傳來,像娓娓道來的夜曲,又像是林間溪水,足以蠱惑人心。
沈卿卿腦中浮現出他結實有力,線條完美規則的腹.部,她突然一陣.燥.熱。
腰身一緊,她被蕭瑾年困在一臂之前,她沒有久經世事的心機,更是沒有和蕭瑾年這種老狐貍較量的資本,緊急之下,脫口而出:“母親還需多飲羊.乳,或許胸.脯.還能再長一長,如今這般實在是不夠.豐.腴。”
蕭瑾年的胳膊恰好橫放在了.嬌.軟.之下,少女正當綻.放的.花.苞.兒.被逼的無路可退,只能顫顫巍巍的杵在那裏,分外惹人。
蕭瑾年眸色暗了暗,在少女耳邊低低一笑:“是啊,母親半分不如我們卿卿,想來吃羊乳還是有用的。”
沈卿卿一陣茫茫然,她總感覺蕭瑾年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自己主動去跳。
可具體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她五歲起,蕭瑾年就成了她的繼母,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蕭瑾年在料理,祖母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幾個兄長和堂兄身上,哪會在意女孩兒的.胸.脯.到底長不長?
沈卿卿自幼喜歡喝羊.乳,她也是長大之後方才知道羊.乳還有那樣的功效。
蕭瑾年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卿卿試着推開蕭瑾年,目光望向別處,就是不願意與他對視:“母親呀,馬上就要開席了,咱們快些去席上吧。”
蕭瑾年見少女面色漲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像是受驚的林間小白兔,她四處亂瞄,明顯心思不定。
蕭瑾年幽眸微眯。
有些事他大約能猜到幾分。
小姑娘之所以能看穿了他的身份,也有他縱容的因素在裏面。
她雖是偶爾排斥他,但并不揭穿他。
蕭瑾年慢條斯理的穿好陶家丫鬟送來的衣裳,哼笑:“我們卿卿臉怎麽紅了?”
話音剛落,沈卿卿的目光與蕭瑾年的不期而遇。
按着常理,臉紅是因為羞澀,而之所以羞澀是因為喜歡。
沈卿卿不喜歡被人一眼看穿,尤其這人還是蕭瑾年,更重要的是,蕭瑾年在她眼中,依舊是不可饒恕的蕭家人。
驕縱霸道如她,她允許蕭瑾年垂.涎.她,甚至愛慕她的,但是她不允許自己失心。
自古君王多無情,何況他還是景帝的兒子。
在沈卿卿的認知當中,她毫不介意自己的自私。倘若有朝一日,事有從權時,她和蕭瑾年之間,寧可失身,也不可失心。
沈卿卿如往常一樣在他面前驕縱無禮:“母親呀,你究竟好沒好?”
蕭瑾年也不拆穿她,她是他養大的,她心裏那點小九九,他能不知道?
蕭瑾年修長有型的手指系好最後一條絲縧,伸手去牽住那倔強的姑娘:“讓我們卿卿等着急了,這便帶你去吃酒。”
小姑娘今日看出了蕭子琰的意圖,還故意幫他。
男人臉上依舊是淡漠寡然的笑意,但眼底的那抹溺寵意味委實明顯。
蕭子琰還沒離開,陶文淵過來尋他,此處雖然不是後院,但繼侯夫人在廂房更衣,陶文淵不明白,素來穩重的蕭子琰這是打算作什麽?
“殿下,你這是?”陶文淵從未見過蕭子琰像今日這樣失态。
繼侯夫人看着歲數不大,而且體格修長,相貌俊逸,雌雄莫辯。既有男子卓爾不群的氣度,也有魏晉風流人士的俊美,的确與盛京婦人不同。
據說繼侯夫人年紀不大,二十左右的光景……
陶文淵自幼苦讀,是個學識淵博,且儒雅穩重的公子,備受禮教束縛,從不會做出格之事,他發現蕭子琰看着繼侯夫人的眼神異常古怪,他心頭一驚:“殿下,你……眼下正是關鍵之時,你切莫感情用事。”
蕭子琰目送着沈卿卿被那個男人牽走,這才猛然聽見了陶文淵的話:“文淵,你這是何意?”
陶文淵當然說不出讓蕭子琰不要惦記忠敬候繼侯夫人之類的話。
陶家和蕭子琰是同根而生,一榮共榮。
蕭墨池雖早就被立為太子,但儲君之位并不穩當,日後幾位皇子,究竟是誰最後問鼎,結果還未必可知。
陶文淵面色肅重,舉手投足之間散放着高門大戶的矜貴和穩重。
他嘆道:“殿下,你好自為之,像你我這樣身份的人,很多事皆是身不由己,還望你自重。”
說着,陶文淵邁開腿離開,他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情心裏門兒清。
如果蕭子琰無法坐上那個位置,那他也不能有過錯之處,否則極有可能會殃及陶家。
他如何能惦記上忠敬候府的繼侯夫人呢?!簡直亂套!
蕭子琰濃眉緊蹙,一時間根本不明白陶文淵是何意。
作者有話要說:陶文淵:三殿下,今日的事,我不會外說的,但請你好自為之!
蕭子琰:我幹了什麽?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沈卿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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