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純真
蕭瑾年帶着沈卿卿回到筵席處,他依舊是被排擠冷落的“婦女”。
縱使如此,他怡然自得的飲酒吃茶,并無任何不妥。
今日到場的貴婦們會時不時偷瞄他幾眼,有些臉皮子薄的婦人被他用輕飄飄的眼神一掃,直接羞紅了臉蛋。
沈卿卿和小姑娘家坐在一處。
自從上回在一品居吃了甜頭之後,戶部尚書的孫女王淑嬌對沈卿卿的“嫉恨”,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再者,她們那個小圈子的領頭羊---白芷若,勾搭上自己的姑父,這種不要臉的事都能幹的出來,可見之前和白芷若靠近是非常錯誤的選擇。
王淑嬌尚未婚配,按着她的家世,是一定會許配給幾位皇子之一的,至于究竟許配給誰,還得看景帝的意思。
王淑嬌挨近了沈卿卿,以帕遮唇,壓低了聲音道:“卿卿,你母親可真俊俏,我還聽說她怪厲害了,能以一敵十,打得過好幾個大漢,就算是在軍中,也少見你母親這般英勇的。”
說着,王淑嬌又偷偷朝着蕭瑾年瞄了幾眼,仿佛少女懷春,唇角的笑意委實熱情。
沈卿卿沒有一點與有榮焉之感,她記得上次在比武招親的擂臺賽上,蕭瑾年便惹得不少貴女“思.春”。他眼下還是忠敬候府的繼侯夫人,便已經這般招蜂引蝶,日後恢複身份,可不是只要雌性就往他身上撲麽?!
沈卿卿悶悶的飲了口桃汁酒,心中不太痛快,見酒桌上不少貴女都時不時偷看蕭瑾年,沈卿卿怒上心頭。
在她看來,不是貴女們不知矜持,而是蕭瑾年故意招惹人,他身為繼侯夫人,怎的這般不知收斂!
沈卿卿哼了一聲:“我母親自是英勇,還徒手打死過黑瞎子,不過他也委實心狠手辣,就連房中的婢子也不放過,被他打殘的婢子不計其數,有些還被斷手斷腳的。”
王淑嬌哪裏聽得了這個,吓呆了:“什麽?!侯夫人還把人打殘了?”
沈卿卿又說:“對啊,我母親就喜歡打女人!對越好看的女子下手越重!”
“……”
王淑嬌默默低頭吃酒,這麽俊俏的侯夫人,竟然是個狂暴的,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怪可惜的。
經過沈卿卿一番抹黑造謠之後,蕭瑾年更加被排擠冷落。貴女命婦們不僅不敢看他了,還有些“談侯夫人色變”。
對于這個結果,沈卿卿自己非常滿意。
看到蕭瑾年孤零零一人吃酒,仿佛他只為她一人而生,就像幼時一樣,每次她生病,總能看到蕭瑾年徹夜守在她房裏。為了讨她歡喜,還專門給她念話本子。
沈卿卿的占有.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蕭瑾年哪裏不知道她的小動作,男人淡淡一笑,果酒入腹,委實不起什麽作用,但女席上也沒有白酒。
或許,忠敬候侯夫人這個位置,他可以考慮退下了。
……
沈卿卿吃了片刻,便有一穿着宮裝的女子過來請她。
沈卿卿曾經時常去陶貴妃的宮裏小住,對這女子自是熟悉,她正是陶貴妃身邊的貼身大宮女.春賢。
“二姑娘,我家娘娘讓你過去一趟。”
春賢對沈卿卿還算敬重,再者,沈卿卿原本就驕縱,即便曾經入宮小住,也是鬧的雞犬不寧,若非因為她是沈楚風唯一的女兒,陶貴妃也不會在她身上押注。
沈卿卿從席位上起來,離開之前瞄了蕭瑾年一眼,他眼下倒是安分了,被孤立的像一個孤家寡人,沈卿卿心裏痛快的同時,也有點耍了小聰明之後的負罪感。
見到陶貴妃時,陶文淵和蕭子琰也在場,這二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麽罅隙,臉色并不太好。直到沈卿卿一露面,他二人才露出淺笑。
陶貴妃将一切看在眼裏,招了招手讓沈卿卿過去:“卿卿啊,到姨母身邊來,你這丫頭真是個小沒良心的,這都多久沒去姨母宮裏了?”
沈卿卿以前不過只是念想着從未謀面的親生母親,所以才和陶貴妃走近。
那時,外祖母告訴過她,母親和陶貴妃雖然不是雙生,但姐妹兩個相貌十分相似。
上輩子的沈卿卿渴望着那份從未有過的母愛,以為只要靠近了陶貴妃,仿佛就接近母親一般。
可最後,利用她、害她、囚禁她的人便是她的好姨母。
沈卿卿面上莞爾,乖巧的走了過去,還像尋常一樣,依偎着陶貴妃,嬌嗔道:“姨母,我近日忙着酒樓的生意,這才抽不開空呢。”
陶貴妃正想說這件事,她雖然看好沈卿卿,想讓沈卿卿嫁給蕭子琰,從而得到沈家的支持。但沈卿卿名聲不良,景帝那頭未必會同意,她慈愛一笑:“卿卿啊,你馬上就要及笄了,姑娘家哪能做商賈之事?聽姨母的話,日後不要再去什麽酒肆了,沈家總不能缺了你的用度!”
沈卿卿妩媚的眸子一挑,明明是不經意間的動作,卻是分外勾人,別說是蕭子琰了,就連陶貴妃也看呆了呆,這等殊色日後必定大富大貴,即便她不嫁給蕭子琰,也定有人巴望着求娶。
沈卿卿故作無知,露出驕傲之色,道:“姨母,開酒樓怎麽了?我既不偷又不搶。我非但和郁姐姐經營酒樓,我還養了面.首呢,這還不算,過陣子我打算開一個戲園子,專門搜羅大江南北的戲子。”
“胡鬧!”陶貴妃聞言,臉色一白,頓時暴怒了一聲。
她即便是沈卿卿的姨母,也沒打算無條件的遷就她。而且蕭子琰的正妻,日後是要傳承子嗣的,搞不好還會坐上一國之母的位置,像沈卿卿這樣市井小儈的女子,當真難以入眼。
陶貴妃萬萬沒有想到,曾經她豔羨的姐姐,會生出這麽一個女兒,她的兩個兒子也是不着調的,有一個還半死不活的躺在沈家呢。
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她最終還是輸給自己!
陶貴妃一聲喝,沈卿卿撇撇嘴,看到姨母氣成這樣,她心裏怎就那麽暢快呢……?!
“姨母,你兇我作甚?我自幼便是如此,你早就知道的。酒肆、面首、戲園子都是我喜歡的,我定要操.辦起來!”沈卿卿再接再厲,一門心思就想氣死陶貴妃。
上輩子她被擄進皇宮後,陶貴妃終于露出真面目,那個一慣慈眉善目的姨母,揪着她的衣襟,辱罵她的生母。
還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嫁給爹爹人應該是她。
陶貴妃愛了爹爹一輩子,可爹爹的死,她也助纣為虐了。
那個時候,沈卿卿才知道,姨母一直痛恨她,只因為自己的親生母親。
陶貴妃見沈卿卿油鹽不進,她又喝道:“你這丫頭!你母親走得早,你便是無教戒之人,如何能這般驕縱!沈家老太太便是這樣教.養你的麽!”
沈卿卿遠離了陶貴妃一步,态度疏離:“姨母,我就是這般的女子,與我祖母沒有幹系!還望姨母莫要诋毀我沈家!”
蕭子琰開始急了,他以為沈卿卿不搭理他,最起碼能聽得進去陶貴妃的話,誰知這才三言兩語,兩人就鬧起來了。
陶文淵上前一步:“表妹!莫要多講了。”
他是個穩重的,但也覺得表妹今天格外驕縱。
沈卿卿不願意嫁給蕭子琰,更是不會給陶貴妃母子迫害沈家的機會,就繼續驕縱到底,提着裙擺就往門外跑。
陶貴妃氣的身子抽搐,就差把她已故的親姐姐也拿出來罵:“你們瞧瞧,她這是什麽性子?!本宮聽說沈家的繼侯夫人也是個“奇人”,不愛紅妝愛武裝,當日沈家比武招親,“她”也親自打擂臺了?!”
“哼!沈楚風一慣是個瞎子!選錯一個又一個!”
他不是喜歡善良賢惠的女子麽?
姐姐過世後,他還不是熬不住,又找了一個年輕的,竟還是個人高馬大,能文尚武的!
廂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陶文淵對當初的事也略知一二。
沈楚風在盛京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雖是武将,但相貌俊美,可與潘安媲美,當初愛慕他的盛京貴女比比皆是。
陶家的姐妹也在其中。
但沈楚風有心悅之人,後來不知怎麽的,沈楚風在一天晚上,突然登門陶家求娶了陶家嫡長女。
當初的陶家不如今日昌盛,能高攀上忠敬候府這種門第,自是樂意之至。
有了沈家的助力,陶家才有了今天的高門秀戶。
見陶貴妃失态,陶文淵心下有些思量,但并沒有表明,他只是提醒道:“姑母,省親的時辰就要結束了,一會侄兒送姑母入宮。”
陶貴妃閉了閉眼,等她再一次睜開眼時,又恢複了那個溫柔如水的貴妃娘娘。
“文淵,還是你懂事,對了,你那個庶妹近日可安分?陶家沒有其他姑娘了,不過你放心,本宮少不了陶家的好處。”
陶文淵了然。
陶貴妃這是許諾會讓陶海棠入宮。
陶家算是新起之秀,僅憑朝堂之上的建樹,是沒法徹底站穩腳根,這才是為何陶家大力培植一個庶女的緣故。
蕭子琰默了默,有些話終究沒說。
按着沈卿卿的脾氣,是不可能甘願和別人共.侍一夫,可為了得到陶家的支持,他必須要納陶海棠。
沈卿卿的确是太驕縱了,不宜為正妻,倒是适合圈養在籠子裏,慢慢.耐心.調.教……
……
婦人鮮少飲酒,不像男席那處,有的席位還在繼續上菜,女席這邊已經差不多都結束了。
沈卿卿來到後花園,見到了沈詩詩和蕭瑾年,他二人性子都比較冷漠,別的婦人和貴女也不會主動靠近,這萬一被他二人揍了怎麽辦呢。
不過,即便沈詩詩和蕭瑾年令人覺得可怕,但沈詩詩如今備受追捧,貴圈那些人私底下都喚她女豪傑。
“妹妹,貴妃娘娘找你何事?”沈詩詩問道,又給沈卿卿倒了一杯花茶,小姑娘在酒席上吃了不少酒,保不準一會就發酒瘋。
蕭瑾年在場,沈卿卿也沒打算隐瞞,不過她忍不住添油加醋了幾句,道:“姨母說我沒有教.戒,還說母親教.養不周,才致我如今這般脾氣,我哪能任由姨母這般诋毀母親呢?我又怼回去了。”
沈詩詩:“……”
陶貴妃不會平白無故的诋毀沈家。
看來,妹妹今天估計刺激了陶貴妃。
沈詩詩瞄了一眼蕭瑾年,見他毫無反應,但她同時也知道,想從蕭瑾年臉上看出什麽情緒,比登天還難。
不過,沈詩詩很快就無暇思量陶貴妃為什麽要诋毀沈家。
仇珺瑤靠了過來,一場酒席都快結束了,他手裏還捧着那盆花,先給蕭瑾年行禮:“侯夫人。”
蕭瑾年只是擡眼掃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沈詩詩。
沈詩詩:“……”跟她有什麽幹系?
蕭瑾年拉了沈卿卿在他身側坐下,又親手給她續茶,并不打算多管閑事。
還是沈卿卿先開口:“瑤瑤,你有什麽事?你這般盯着我姐姐作甚?”
仇珺瑤:“……”他盯的很明顯麽?
沈詩詩低頭一笑,倒是并沒有覺得被冒犯了,仇珺瑤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宛若鄰家小弟弟。
仇珺瑤白玉小臉仿佛是染上了一層紅霞,本就俊美的臉,顯得粉雕玉琢,真真是玉一樣的少年。再過幾年,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我、我想向沈大姑娘請教武學上的事!”仇珺瑤驚訝于自己臨時扯謊的本事。
今日花也沒有送出去,肌膚之親的事故也沒有造成,他心很累。
沈詩詩撲哧一笑:“瑤瑤,你們西南王府還會缺了武學師父麽?莫要搗亂了。”
仇珺瑤愕然擡頭。
為了今日,他昨個兒心慌了一宿沒睡,怎麽到了沈詩詩這裏,就成了他搗亂了?
他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幹過一件正經事。
當初被沈淳突然推上擂臺時,他還是一臉懵,可看見沈詩詩在他面前安然的倒下,他那時心就亂了。
他知道,沈詩詩發現最後上擂臺的人是他,她這才安心倒下的。
難道不是因為她本就中意他?
仇珺瑤站直了身子,他不喜歡“搗亂”二字,就好像在沈詩詩眼裏,他只是一個孩子似的。
仇珺瑤理直氣壯:“沈大姑娘,且随我去一趟那邊的荷花池,我有話與你說。”
沈詩詩僵住,這孩子……到底要鬧哪樣?
沈卿卿正看熱鬧,蕭瑾年在石桌洞下面拉了一下她。
沈卿卿是個機靈的,尤其是備受話本子熏陶,瞬間就理解了蕭瑾年傳達的意思,只是沒想到仇珺瑤看上了她姐姐!
她還一直以為仇珺瑤心悅是她自己呢!
不過,沈詩詩不是旁人,沈卿卿倒也不會生氣。
一想到西南王府的勢力,沈卿卿立刻有了思量。
拉攏郁家和西南王府,是成功造反的第一步。
試問,還有什麽比聯姻更加穩固的關系?
她果然是機智的!
有了這個認知,沈卿卿立刻說:“姐姐,瑤瑤既然邀請,你便去吧,咱們沈家人坦坦蕩蕩,無需顧及旁人眼光。”
沈詩詩:“……”這孩子,也是個鬧騰的。
沈詩詩身負家仇,很少會笑,與盛京貴女們格格不入,她本就不太願意參加今日這種場合,便起身與仇珺瑤一道去了荷花池邊的水榭。
水榭邊清風徐徐,美貌的姑娘氣質出衆,讓少年不由得聯想到了大儒們的詩作。
仇珺瑤深呼吸,他左邊是沈詩詩,右側便是荷花塘,只要立刻出手将沈詩詩推下去,他就能英雄救美了,雖然救的不太光明正大,但只要這樣做,他就能娶她了。
“瑤瑤,你很熱?”
“沒,你呢?”
沈詩詩愈發覺得這孩子古怪:“我還好,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
仇珺瑤看着沈詩詩,她明明比他矮了不少,身段也纖細,可哪來那麽大的氣場?
仇珺瑤被沈詩詩一盯視,吐口而出:“我想推你下湖。”
沈詩詩:“(⊙o⊙)”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哎!孺子不可教也!
長公主:兒砸,你這樣子搞是不行的!
沈詩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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