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郎君

離着官道不遠的一間房舍中,西南王被人用黑紗罩着頭顱,透過黑紗,他只能隐約看見清淺的光線。

時隔數年沒有入京,他發現盛京的民風愈加彪悍了!

西南王很郁悶。

對方明顯不是沖着他的命來的,否則的話,他早就是一具死.屍了。

而更讓西南王郁悶的事,他這次本就是悄然入京,竟然還是半道被人劫持,他随行所攜帶的兩百精兵,皆是能夠以一抵十的絕頂高手,但饒是如此,也依然讓對方抓住了!

可見,不管抓他的人是誰,此人非但消息四通八達,與此同時,也手段了得。

這人甚至還知道西南王府的一切動靜。

西南王越想越是心驚肉跳,到底會是誰呢?

他的細作遍布盛京,怎就不知道盛京如今還有這種高深莫測的人物?

正百般思量時,門外響起了嘈雜聲,一男子道:“主子!西南王就在裏面。”

聞言,西南王緊接着就聽見了門扉被人推開的聲音,他的腦袋雖然依舊被罩着,但也明顯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可以看見兩個隐約的人影。

此刻的西南王做了最壞的打算,以他的身份,對方大動幹戈将他擄來,必然不是為了方便殺了他,十之八九是為了強.權交易。

西南王會在堅守底線的同時,一定會保住他自己的命。

“得罪了,王爺。”蕭瑾年抱拳道了一聲,伸手一次性摘除了西南王臉上的面紗。

西南王這才看清了擄他的是何人。

一個是年輕俊美的男子,他氣質卓然,眼神之間流出一種過于常人的剛毅。

另外一人竟然是個美貌的姑娘,不過這姑娘舉止大方,磊落清高,并非是那種規規矩矩的盛京女子。

這二人看上去,一個才及弱冠,另一個充其量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姑娘。

西南王頓時噎住,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的錯覺。

盛京的小年輕,現在已經這麽猖狂了麽?!

“哼!你們既然知道本王身份,你們怎敢對本王下手?本王的人馬呢?!”西南王一頓痛吼,別說是如今了,曾經他還是少年時,盛京也無人這般對待他!

蕭瑾年和沈詩詩對視了一眼,二人自報家門。

蕭瑾年道:“晚輩姓蕭,名瑾年,給姑父請安了,西南王府諸人已被我安排好,姑父無需擔心。”

沈詩詩也抱拳:“晚輩是沈家長房嫡女,沈詩詩,給仇叔叔請安。”

二人話音剛落,西南王如被雷擊,饒是浸.淫.權勢數載,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一時間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西南王覺得,他一定是太長時間沒有來盛京,大約是走錯道了。

他得緩一緩,才能适應一下如此強烈的震撼。

沈家女且不說了,他已經收到了長公主的書信,說是他們的兒子非沈家長女不娶,故此,西南王此番入京,本就打算見見這位姑娘,現在可好,不用他親自出馬,人家已經主動找上門了。

西南王對兒子的眼光有點懵,那小子膨脹了啊,才來盛京多久,怎麽專挑彪悍的女子?

而且,“蕭瑾年”三個字,西南王是不可能不記得的。

當初景帝下令,全城抓捕三歲的男孩兒,不就是為了斬草除根,殺了蕭瑾年麽?!

看見蕭瑾年和沈詩詩一道出現,西南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他那個故友---沈楚風膽子真大啊!

他是怎麽保下蕭瑾年的?

要知道,當初但凡和沈家沾邊的三歲男童,沒有一個逃脫厄運!

這樁事雖是被景帝遮掩,可當年那場駭人的屠殺,西南王自己卻是親眼所見啊。

西南王反複盯着蕭瑾年的眉眼看,歲月能改變一個人,但有些東西卻是變不掉的。

皇後也生了一雙如此深邃陰郁,卻也好看至極的眼睛。

西南王本想讓蕭瑾年證明他自己,但好像也沒什麽意義。

他長嘆一聲:“說吧,你們要做什麽?我又如何要相信你二人的身份。”

蕭瑾年和沈詩詩早有準備額,二人拿出了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這一下西南王更絕望了。被死而複生的大皇子和沈家人找上,保準沒什麽好事啊。

這群人肯定是想拉着他一起造反。

西南王面若死灰。

這年頭,想安分守己太難了。

蕭瑾年卻笑道:“姑父,我的人查到戶部尚書王大人已暗中聯系過你,你這次提前入宮便是打算去見他。只是……盛京遍布麒麟衛,姑父帶着數百精兵只怕根本藏不住。所以,我勸姑父還是不要去見王大人,以免被皇上知道,屆時姑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西南王皮笑肉不笑,且不說這小子是如何躲過那年之災的,單是蕭瑾年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蹤,就足以讓他覺得可怕。

難道西南王府已經混入了細作?

西南王簡直細思極恐。

換言之,蕭瑾年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盯上了西南王府的?

而且,他說的不無道理啊。

戶部尚書是太子的人,如果他和王大人走近,傳到景帝耳朵裏,可就成了勾結太子了。

景帝是什麽秉性的人,西南王心裏一清二楚,他頓時只覺一陣脊背發涼。

西南王表面鎮定,內心賣力的組織語言,但半晌之後,卻還是無言以對,只道:“你們究竟要對本王做什麽?”

蕭瑾年輕輕一笑:“姑父不必緊張,我不過是想還當年的恩情罷了。”

一聽這話,西南王登時緊張的不行,生怕蕭瑾年和自己扯上什麽幹系,當即就道:“我跟你說,當初我只是從皇宮将你帶出來,其餘任何事皆與我無關!”

沈楚風真是不靠譜,他怎麽能把那件事告訴蕭瑾年呢。

多一個人知道秘密,他的危險就越大!

到了此刻,蕭瑾年大約已經探出了西南王的秉性了。

他不忠不奸,對沈楚風和沈家尚且存着一些義氣。否則當初也不會冒着殺頭大罪,和沈楚風裏應外合,将他從皇宮偷了出來。

然而西南王膽子甚小,這樣的人容易掌控。

蕭瑾年很快就有了打算,直言道:“姑父似乎很緊張。”

西南王:“……!!!”

誰會不怕死啊!

對,他是很緊張,這小子幹嘛為要說出來?懂不懂給長輩留點面子?!

西南王眼前突然閃過那個一身紅裙的少女,她也喜歡這樣玩.弄人,她那樣的人入了宮,不亞于是蝴蝶折了雙翅,聽說她再也不曾笑過了。

看在故人的份上,西南王不打算與小輩斤斤計較,主動道:“對!本王此番提前入宮,的确是要見王大人,但并無其他意思,你二人今日勞師動衆的将我捉來,到底想幹什麽?”

都到了這個份上,已經無需再隐瞞。

蕭瑾年道:“姑父,我今日一來是特意提醒你,不要在盛京做任何手腳,麒麟衛早就暗中盯着西南王府,也知你已經來了盛京,所以,今日姑父還是直接光明正大的入城為好。皇上現在忌憚太子,你這個時候見太子的人,會害了太子。另外,我與沈家打算和西南王府聯盟,不知姑父以為呢?”

一言至此,蕭瑾年示意沈詩詩。

沈詩詩早就忍不住了,但蕭瑾年不發話,她也不敢多嘴。

沈詩詩道:“仇叔叔,我幼時見過你呢,二叔和我父親也常常提及你。只可惜,你們這些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卻連話都不能說,更別提把酒言歡,想來仇叔叔你一定很不甘心吧?我今日是代表沈家前來,祖母昨夜也已經交代過我了,皇上多疑,如今咱們幾大武将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唯有聯手方才能熬過去。”

沈詩詩的話,西南王自是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習慣和小輩們談交易。

這姑娘還是他兒子喜歡的……

西南王依舊覺得自己的面子沒法保住。

片刻後,西南王沉吟一聲,狠狠發一次長輩的威風:“你二人的意思,我會考慮考慮,現在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我放了!”

沈詩詩掏出匕首,親自給西南王松綁,又說:“仇叔叔,那你可要好好考慮,咱們的時間不多了,仇叔叔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西南王:“……”

沈家是沒人了麽?

讓一個小姑娘代表沈家過來和他談判?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姑娘的氣場真強大。

如果不是今天被擄了,顏面盡失,西南王覺得,他會對沈詩詩更有好感。

西南王臨走之前,看了一眼蕭瑾年:“可有人見過你的樣子?”

他和長公主冒死救出來的人,總不能再讓他被景帝追殺一次。

蕭瑾年答:“并無,之前戴了人.皮.面具。”

西南王稍稍心安,虧得沈楚風還算謹慎,但凡和大皇子年紀相仿的男子,景帝都會一一排除,他那樣多疑的人,估計已經懷疑所有人皆有反心了。

半晌,西南王道:“你以後就是西南王府的侍衛,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有了這個身份,以後也好辦事。

景帝再怎麽多疑,也不會将當初的大皇子和西南王府的侍衛聯系在一塊。

蕭瑾年應下:“好。姑父今日便入宮拜見皇太後,明日登門沈家吊唁吧。”

西南王一驚:“什麽?沈家又怎麽了?!”

他那個老哥們簡直太苦了,沈家幾十年來,一直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如今也只剩下二房苦苦支撐了。

蕭瑾年答話:“是我之前的身份沒了,此事一言難盡,姑父還是趁早啓程入城吧。”

聞言,西南王挑了挑眉,沈楚風啊沈楚風,又是一個執念太深的。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給蕭瑾年安排一個什麽身份不好,非讓他當嫡妻,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

西南王沒有逗留,更是沒有去見王大人,而是直接入宮拜見了皇太後與景帝。

西南王雖然老實了,可景帝又陷入了困境。

何止是困境,簡直是令他頭疼不已。

蕭子琰暗殺忠敬候侯夫人的真相,他還沒搞清楚,西南王怎的又突然不和戶部尚書王大人暗中會面了?

景帝偏頭疼的毛病更加嚴重了。

他都派人盯了好些日子,西南王突然改變了主意,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這次入京還有其他企圖?

戶部尚書王大人只是他放出來的煙霧彈?!

景帝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頭疼。

左雲龍已經在大殿內跪了半天,他一直聽見景帝不斷的嘆氣,并且在殿中來回踱步。

“為何?這是為何?西南王為何不去勾結戶部那老東西?難道他不想支持太子了?如果不支持太子,那西南王想要支持誰?”

左雲龍以為景帝是在自言自語。

他最近總覺得景帝的腦子不太正常。

左雲龍默默的想着,直到景帝喊到他,他才猛然回過神。

“左卿,你怎麽看?朕不是讓你一直盯着西南王府麽?說好的,西南王這次一定會在暗中和王大人見面,他怎的不去啊!”景帝嘆氣道。

隐約之中還透着一絲愠怒和氣憤。

左雲龍繃着一張臉:“回皇上,西南王的的确确提前從西南王府出發,也的的确确打算與王大人會面,而且兩人約定的地方便是一品居,難道……是因為一品居歇業的緣故?”

不然,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緣故。

景帝也猛然驚覺。

是啊,沈家辦喪事,一品居歇業,所以西南王暫時選擇不和戶部的老東西見面了。

對,一定是這樣。

又是一品居誤了他的事。

西南王不和王大人“勾結”,他如何去治罪啊?!

景帝又是一聲長嘆:“左卿啊,那你再說說看,一品居大約幾時開業?”

左雲龍:“……”

他只是個探子,他又不是算命的!

左雲龍愈發覺得景帝不靠譜,每天交代給他的任務就已經足夠莫名其妙,還問這麽多話。

左雲龍非常困擾。

“回皇上,起碼要等到一月之後吧。”左雲龍至今也想不通,郁娴和沈卿卿二人開一品居的原因。

這些世家貴女也真是夠古怪的。

“一個月?!太遲了!朕一定要看到西南王和王大人勾結。左卿,你盡快安排下去,如論用任何辦法,都要讓一品居開業!朕一定要抓到西南王的把柄!”

聞言,左雲龍陷入了沉思。

要是一品居開業了,西南王依舊不去見王大人呢?

哎……

這些都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明日還得登門沈家吊唁去,也不知道沈澈如今怎麽樣了……

左雲龍懷揣着漫漫無邊的心思,這才從皇宮離開。

……

次日,沈家接待了陸陸續續前來吊唁的賓客。

繼侯夫人是沈家正兒八經的宗婦,喪禮十分隆重,就連沈老太太她老人家也是倍加痛心。

據說,自從繼侯夫人死後,沈老太太就大病了一場,拒不見客。

沈淳、沈卿卿、沈詩詩三人穿着孝衣跪在蒲團上,一一向前來吊唁的賓客致謝。

都說要想俏,一身孝。

沈卿卿今日一身雪色孝衣,墨發上插了一朵白色小絹花,整個人俏生生的跪在那裏,大眼水汪汪的,時不時看一下登門的賓客,眼中并無悲切之色。反而俏麗的十分奪目,像晨間初綻的花.苞。

盛京第一寵素來是沒心沒肺,她不緬懷自己的繼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無人會覺得奇怪。

這時,管事揚起嗓門,高聲喚道:“西南王攜夫人與世子——到!”

西南王一家都來了。

這算是給足了沈家人的面子。

給逝者吊唁過後,長公主還特意上前安撫了沈詩詩:“詩詩啊,莫要太過傷懷,人是不能複生,傷心歸傷心,可切莫傷及了身子。”

沈詩詩無奈的點頭。

她不明白,為何長公主會這般在意她的身子骨?

沈卿卿也納悶。

蕭瑾年是她的繼母,長公主怎麽不來安撫安撫她?反而安撫姐姐?

不過,一看到不遠處,仇珺瑤那雙熱切的眼神,沈卿卿當即明白了什麽。

想當初,蕭瑾年在時,他也會用這樣的眼神這般看着她的,可惜他不在了……

沈卿卿心中堵悶,便起身往外走,想要出去喘口氣。

她剛踏出門廊,就看見一個身形高大,五官清隽的年輕男子站在回廊下,他着一身白色錦緞長袍,手中握着長劍,寬肩窄腰大長腿……

沈卿卿掃了一眼,不由得一怔。

繼母都死了,她怎麽還有心情看男人?而且還看的這麽仔仔細細!就連人家鬓角的黑發,還有他高挺的鼻梁都看的一清二楚。

男子轉過臉來,正要與小姑娘對視。

沈卿卿怔然,有些做賊心虛:“你、你是何人?”

蕭瑾年看着她,挑了挑眉,那深幽的眸子中,溢出不甚明顯的溺寵。

這時,西南王忙走了過來,他生怕蕭瑾年被沈家人認出來,畢竟蕭瑾年在沈家生活了數年。

“沈二姑娘,這位是本王的侍衛,你不認識的。”你也不能認識!

沈卿卿頓時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失望:“這樣啊,是我叨擾了。”

一般情況下,親王身邊的貼身侍衛是有官銜的,沈卿卿當然不能随随便便的“調戲”。

但這男子的身段好生眼熟。

還有他的側臉輪廓,以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沈卿卿抿了抿唇,就在西南王準備帶人離開時,她突然道:“王爺的侍衛能否轉手讓人?”

她也想養一個這樣偉岸俊美的侍衛呢。

西南王一僵。

那張還算俊挺的臉上有點尴尬。

如果不是看在沈楚風的份上,他都要開口教訓這姑娘了:“不能!”

西南王硬生生的回答。

沈卿卿也不強求,但她隐約感覺這侍衛有問題,她冷哼了一聲:“那,可否告知我,王爺的侍衛姓誰名何?”

西南王就沒見過這麽難纏的貴女,難道現在盛京已經盛行這種風氣了?

蕭瑾年淡淡一笑,道:“二姑娘喚我“無名”即可。”

沈卿卿一聽,就知道這不是真名。而且男子的嗓音當真很好聽,她似乎在夢裏聽見過蕭瑾年在她耳邊低語,也是這般醇厚磁性,像成年的老酒,故年的微風。

蕩入心扉,撩人心魄。

沈卿卿咬唇,瞪了蕭瑾年一眼,也不知道是誰惹了她,小姑娘轉身就走,背影看上去氣沖沖的。

西南王抹了把汗,今日登門沈家的官員可不少,其中也包括麒麟衛,若是蕭瑾年的身份暴露出去,西南王府就等着遭殃吧。

“你、你呀你!和一個小姑娘有甚麽好說的?!走!跟本王離開!”西南王總覺得沈家不宜久留。

蕭瑾年不過是來看看沈卿卿的,到底是他養大的女孩兒,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還算她有點良心,自己“死”後,看來她也知道緬懷。

西南王和蕭瑾年正要離開,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沈卿卿又折返了,她穿着一身寬大的孝衣,行動起來并不是很方便,但她卻是一路跑來,半點沒有停歇。

“說的就是你!你給我站住!”

沈卿卿氣喘噓噓,跑到了蕭瑾年跟前,不動聲色的在他身邊嗅了嗅。

有淡淡的松柏香,還有一絲薄荷香。

雖然盛京男子用香的大有人在,但一般貴公子都是用龍涎香,以彰顯身份尊貴。

而像蕭瑾年這樣,将兩種香料混合在一塊的卻是極少。

沈卿卿仰頭看着男子,她發現自己和男子的身高差距,也是那麽的熟悉。

眼前這人的身段、眼神、氣味,皆與蕭瑾年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

如果蕭瑾年是僞裝詐死,她這樣子沖動,會不會害了他?

沈卿卿意識到了這一點,而這時已經有無數人朝着這邊望了過去,就連西南王也急得滿頭是汗。

沈卿卿心思一轉,指着蕭瑾年道:“本姑娘看上你了,我要向西南王讨了你!”

衆人:“……”

果然還是盛京第一寵,她養.面.首也就罷了,現在還想跟西南王搶人?

西南王當然不會依着她:“沈二姑娘,請你自重!本王的家臣是不外讓的!”

西南王的語氣有些重,蕭瑾年不由得蹙眉,看着西南王的眼神突然不善。

西南王被他這麽一盯,身板顫了顫。

怎麽?

嫌他太兇了。

對于這種小姑娘,能不兇麽?

沈卿卿眼裏潤着淚,但心裏卻是笑開了花。

原來蕭瑾年的真面目這麽好看啊!

她突然記起了上輩子臨死之前,那時候的蕭瑾年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她那時是如何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來着?

沈卿卿竟然忽略了那麽重要的事。

她轉身離開,仿佛一臉的悲憤。

蕭瑾年已經跟在了西南王身邊,難道他們已經達成了什麽協議?

沈卿卿默默的想着,迎面撞上了左雲龍。

左雲龍是奉旨前來,方才也瞧見了沈卿卿的莽撞,但見小姑娘這般可憐巴巴的,左雲龍心生恻隐之心,幹巴巴道:“沈二姑娘,節哀順變。”

沈卿卿沒理他,冷冷“哼”了一聲,提着裙擺就跑了。

左雲龍:“……”他說錯了麽?沈家的姑娘可真兇啊。

他本想跟沈澈說聲節哀,不過沈澈今日并未露面,想來還在卧床。再者,繼侯夫人并非他親生母親,想來沈澈不會那麽悲切。

……

左雲龍從不受別人待見。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景帝的一雙眼睛,但凡他到的地方,準沒好事發生。所有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沈家也沒有留他吃喪酒,左雲龍悶悶的入宮,禀報今日的所見所聞。

“皇上,這些便是登門沈家吊唁的官員名單。”左雲龍呈了一疊名單上去。

景帝接過後,一雙死魚眼淡淡掃過。

“該去的都去了,不該去的,一個都沒露面,沒甚稀奇。你在沈家可還發現了其他什麽事?”景帝将名單甩在龍案上,問道。

左雲龍發現,景帝對沈家當真是分外關注。

他思來想去,就将沈老太太如何悲傷、沈澈如何卧床不起、沈淳如何勾的吊唁的小姑娘含羞帶怯、長公主如何安撫沈詩,以及沈卿卿看上了西南王的侍衛等等事件,一一禀報。

聽完後,景帝唇角抽搐:“聽說那沈二還養過面.首?現在連侍衛也不放過?!”

左雲龍:“……”皇上為什麽單單在意這個?皇上又何必與一個小姑娘置氣?不太英明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左雲龍:近日察覺皇上腦子不對勁。

西南王:我覺得盛京的人,腦子都不太對勁。

沈楚風:一直活在字幕後的我,啥時候能露個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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