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鹹不淡

這座喧鬧的城市裏沒有一扇門是為了自己而開。林菀清不自禁地抱着雙臂，突然覺得有些冷。這裏正是冬季。只是這裏的冬天從來都不下雪。以前，每每大雪封山，百無聊賴之際總想着以後一定要在溫暖如春的地方生活，四季分明的生活她已厭倦。可真的到了這裏，還是會想念家鄉。只是，有時候她不知道該稱那裏是什麽？家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的人生下後扔在那裏的。不是家鄉？養父母卻還一直在那裏。很多時候，她就是這樣矛盾着。

眼尖的陸飛宇關上了窗子，他知道此刻她的心思又飛遠了。她總是給人感覺像一陣風，看着人在那裏，卻抓不到她的靈魂。看着眉眼清明，卻仍能感覺那一絲絲淡淡的哀傷。

陸飛宇放了歌，是王菲的專輯。她平常沒什麽娛樂活動，那時王菲和謝霆鋒的戀愛正鬧得沸沸揚揚，張慧經常在她耳邊念叨。她的生活乏善可陳，同齡人津津樂道的明星、歌曲，很多她都不知道。很多東西都是張慧言傳的。什麽都影響到了她，唯獨瘋玩和化妝沒有熏陶到她。

林菀清靜靜地聽着歌，沒有說話。心想：陸總一定認為我是個特無趣的人！也是，自己本就是一個特無趣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

“你平常都喜歡做什麽？”陸飛宇問。

“除了上班，就是看書。”她回過頭看了陸總一眼，“您一定覺得我是個特無趣的人吧！”

陸飛宇搖搖頭，“不會啊！看書多好。”她要有多勤奮才自學完大學的課程啊！是個努力的好女孩！

“張慧說我不正常，根本就不像個女的。”

林菀清其實是個直腸子的家夥，和別人混熟了以後話也不是那麽少。陸飛宇聽了心裏有絲喜悅，看來她并不是拒人千裏之外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特質。她不能用一個模子要求所有的人。”陸飛宇嘴角輕輕揚起。

自己難道不是異類嗎？林菀清聽了陸飛宇的話，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也并非那麽不正常。平淡的童年少年生涯，讓她一點自己的特色也沒有。來了這邊打工，也只是為了生存。從來沒有什麽東西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強迫自己要适應生活，适應社會。她覺得自己除了努力沒有一點別的了，可今天竟然有人說她的堅持和努力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了。好暖，好溫暖。

她理了理臉上的頭發，看着窗外，第一次覺得那些燈光沒有那麽冰冷。

“我們不僅要适應生活，還要學會享受生活。快放假了，春節你回家嗎？”陸飛宇假裝不經意的問。

“啊？”她莞爾，“陸總能将年終獎多發一點或是假期延長一點嗎？”

陸飛宇聽完也輕輕笑了，原來她會開玩笑，還以為…“那不行，員工之間一律平等。可沒什麽特殊待遇。”

林菀清撅了撅嘴，“資本家都是這樣的！唉！”

“過獎了！本人還算不上資本家。還在努力的路上呢！”

林菀清呵呵地笑出了聲。其實，她自己都有些吃驚，她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她的日子一直沉悶而陰郁。

陸飛宇覺得挺值的，千金難買她一笑啊！

兩人之間有了變化。他們倆都能感覺到。

日子風平浪靜，上班、下班，不鹹不淡，一如往昔。但林菀清知道，總有些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她精神抖擻，有喜有嗔，讓鼻子尖的張慧經常狡黠地低聲問：“什麽時候開竅了？怎麽聞着有股奸.情的味道？”

林菀清無力的掩飾：“沒表情吧，你說我是一潭死水。現在有點情緒了，你又開始懷疑了，唉，做人好難啊！”

張慧笑得花枝亂顫，不可思議地瞪着她：“菀清，你還不至于那麽無趣嘛！哈哈哈…”

林菀清嗔怒地斜眼看她，“噓！小聲點，等會兒陸總又該聽見了。”

兩人笑作一團，張慧第一次覺得和她有了共同語言。

是啊，生活沉重，為何不能苦中作樂呢？林菀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活得灑脫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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