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糾結 (14)
你真是夠卑鄙,夠狠毒!”
不等我解釋和質問,馨兒挂掉了我的電話,我的臉色慘白,我什麽時候跟許洋說過那些了?我雖然和許洋禮貌性地換過電話。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和許洋聯系過。
“怎麽了?”高煜看我臉色不對。
“沒什麽。”我搖搖頭,馨兒的一個電話讓我久久回不過神,我試着打電話給她卻一直被她挂掉,最後幹脆進入了黑名單,我只好發了一條短信給她,告訴她我正有點事。回去再找她當面談清楚。
☆、086 你男朋友長得真帥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我爸出了那樣的醜事,我也沒什麽臉回來老家這裏,而且我媽也不在這,好像沒有回來的必要,我們家的老房子是紅磚黑瓦的那種,一扇大門通往院子裏,院子裏已經長滿了雜草,亂七八糟的,但是屋子裏面還是比較整齊,只是落了一些灰塵。
這裏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看着這些家具我也只是覺得傷感,倒是高煜站在那兒看着牆上那些已經發黃的獎狀,忍不住笑着說:“原來你小時候讀書那麽厲害,這麽多獎狀。”
“對,小時候我的成績還不錯。”我看着那些獎狀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也覺得你挺聰明的。”高煜側眸看着我,那眼神讓我有些覺得不舒服,我很聰明。指的是什麽?
沒有過多地閑聊,我和高煜分開尋找,想看看在這裏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高煜去了我的房間,而我則是去了蘇忠勝的房間,房間裏潮濕的氣味讓我有些不舒服。我找他房間裏翻箱倒櫃,到底他能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那麽惦記?
遺憾的是,我和高煜什麽都沒有找到,高煜有些失望,他看了一眼房子然後說:“我再去其他房間找找。”
“好。”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另一間房門裏,我也轉身繼續找去。最後我來到了爺爺奶奶的房間門口,這是一間一直沒有人住的房間,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過世了,但是房間一直都留在這裏,裏面放着一些他們生前的東西,蘇忠勝也一直沒有整理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那扇門,窗戶裏有陽光鋪進來,像鍍了一層金粉在地面上,我對這個房間有點陌生,在那裏找了一會兒之後,我看到了一個長方形的櫃子,我試着想打開,卻發現那蓋子挺沉的,打開的時候還會發出“吱呀”的聲音,仿佛已經很久沒被人開啓過了。
當我看到裏面的東西時,我覺得有點慎得慌,因為裏面擺着的是整齊的壽衣,我們這裏的老人都會為自己準備身後的衣服,用木櫃收起來,去世的時候就得穿上或者燒掉,爺爺奶奶都過世這麽多年了,這衣服是誰的?
蘇忠勝的?蘇忠勝還不到那時候啊!
我覺得晦氣,便想關上櫃子算了,但是從那白色壽衣裏似乎有一塊深色的衣角露了出來,一掃過去看起來有點突兀,我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翻開,随即,一件綠色的軍裝出現在了我面前,還有幾枚看起來有些陳舊了的徽章,夾在衣服中間,掉落了出來。
這是……什麽?我驚愕地看着那軍裝,完全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衣服會出現在這裏,這時,高煜敲了敲門:“怎麽了?”
我迅速地将衣服放回去,用壽衣蓋好。修飾一下神情之後自然地答道:“沒事,這裏一櫃子壽衣,大概是我爺爺奶奶那時候沒燒掉的,勾起了我一點回憶。”
我這也算是滿口胡說了,我在心裏默默地跟爺爺奶奶認錯。
高煜沒有懷疑,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一堆厚厚的白色衣服,眼睛在房間裏四處打量,我強裝着冷靜,随手将櫃子蓋上,然後問道:“有什麽線索嗎?”
高煜搖搖頭:“沒有。”
“那就麻煩了,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麽東西那麽值得人觊觎,根本無從找起。如果我知道是什麽,也許還能有點印象。”我答道。
高煜聽到我這話,他扭頭看着我,此時陽光已經昏暗了許多,在這毫無人氣的房間裏,高煜的臉色讓我覺得不寒而栗。邱連钰和張飛陽他們給我的暗示影響太過深刻了,我對高煜,不知不覺竟然有些畏懼起來,尤其是想到他可能背地裏和老楊一樣,都在從事一些犯罪的事情。
比如那叫新加坡的空殼公司。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事,我會去查查到底是什麽東西,有線索了再告訴你,你要是想得起什麽我們再一起找。”高煜溫柔地說,這樣的他,又是那個我熟悉的溫柔男人了。
我笑了笑,點點頭。心裏卻驟然覺得有點發毛起來。
最後我和高煜一無所獲,由于天色已晚,我也不可能現在就趕回去,要明早再趕路了,我收拾了一下家裏,勉強能睡就好,但是睡的問題解決了,吃的問題卻沒有解決,家裏沒米沒油也沒火,壓根不可能做飯,我叫高煜和我一起出去買點吃的,高煜也欣然同意。
我老家算是一個小鎮,不大,但是還算熱鬧,我和高煜找到了一家面條館,要了兩碗面條吃着,其實都不怎麽餓,我打量着這家面條店,生意好像還挺不錯。
“蘇芒?”一個女人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我看清楚她是誰以後,臉色忽然就白了。
高煜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那個女人。
“怎麽了,不記得我了嗎?”女人哄着孩子。一邊笑着問我。
我記得,她……就是被蘇忠勝強奸了的那個女孩,我的同學,李欣柔,可是她那時候恨我入骨,連他爸媽都去我家鬧了好多次。今天怎麽主動和我打招呼,而且看起來那麽的友善,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記得,你結婚了嗎?”
“嗯,孩子半歲了。”李欣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煜:“你男朋友嗎?長得可真帥!”
高煜笑了起來。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我則是對着李欣柔說不出什麽話,反而她自己一直說着自己的近況,對我熱情得很:“這家面館是我和我老公開的,等下你們就說是我同學,不用付錢了。”
看來她過得還不錯。我心裏有些安慰,只是對于李欣柔為什麽忽然這麽友善,我還是搞不清,我聽着她說着一些老同學的事情,默然不語,這時高煜出去接電話了,我才問李欣柔:“你……不讨厭我嗎?”
李欣柔愣了愣,随即幹笑了兩聲:“有什麽好讨厭的,都過去了,說起來……我還得謝謝,算了不說了,我得帶着孩子去睡了,有機會再聊吧。”
李欣柔留下這一堆讓我雲裏霧裏的話,便起身離開了,而高煜也正好回來了,門口忽然傳來了轟鳴的引擎聲,十分地熟悉,我望過去,忽然心跳就漏了一拍,一輛雅馬哈停在了門口,黯淡的燈光下顯得神秘而充滿了野性。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一邊摘下黑色手套,一邊看着我和高煜笑道:“這麽巧。”
我承認現在的我是目瞪口呆的,連夾起的面條都落回了碗裏,濺起湯汁到了衣服上,邱連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看起來像是騎摩托車過來的。
“好巧。”高煜笑得隐晦。
這裏的服務員似乎認識邱連钰,問都沒問就為他端了一碗牛肉面上來,沒有一點他不喜歡的蔥花,果然是這裏的常客,他坐在我對面,高煜坐在我右手邊,三個人氣氛怪異。
“怎麽不吃?”邱連钰見我和高煜都看着他,他挑挑眉頭:“挺好吃的。”
是挺好吃的,我埋頭繼續吃面。
高煜也吃了幾口,但是他肯定沒有什麽心情繼續吃了,他溫和地笑了笑:“邱老板好雅致。跑這麽遠來吃一碗面嗎?”
“我來自己的店裏吃個面,很奇怪嗎?”邱連钰反問,他今天依舊是一身黑色,顯得冷酷利落,嘴角那一絲微微勾起的弧度,讓他更加邪魅了幾分。他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難不成高老板是擔心我為了其他事而來?”
高煜笑而不語,我則是覺得渾身都尴尬,而且邱連钰說這家店是他的,是什麽意思?當着高煜的面我也沒法問,只好憋着一聲不吭。
面條吃完以後。我們三個人的錢沒有人收,邱連钰看着已經熄燈一大半的那些民房,坐在摩托車上,長腿抵在地面,有些遺憾:“好像這裏都沒什麽旅館之類的,蘇小姐介不介意我去你們那裏住一晚。”
我也是醉了。當着高煜的面非要引起他的懷疑嗎?我白了邱連钰一眼,這個男人有時候太膽大妄為了。
邱連钰看到我的白眼以後,戴上了手套:“看來是介意。”
“我想她不會介意。”倒是高煜主動答應了,他指了指不遠處:“那裏就是。”
說着,高煜輕輕地牽起了我的手,然後往回走去,被他牽着的手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卻也沒有甩開,随即身邊傳來了引擎聲,邱連钰從我們身邊經過,最後反而比我們先到我家門口,他的直覺怎麽那麽準?這麽多房子都能猜到哪家是我家。
我一間房。高煜一間房,最後邱連钰倒黴地睡在了我爺爺奶奶那間房,我想和他換,他卻問我怕不怕鬼,我真的有點無語,最後也不管他了,坐了大半天的車,又找了那麽久的東西,我現在很累,倒頭就睡了過去。
很久沒在這裏睡覺了,睡着之前我只記得外面的月光很亮,亮得讓我有些覺得自己在做夢。
☆、087 我為棋子
“蘇芒。”一大早我就聽到了高煜在敲我房間的門,沒想到我在這裏睡得這麽香,外面已經是豔陽高照,我趕緊起床打開門,高煜開口便是:“邱連钰已經離開了。”
我眨眨眼,大概是剛睡醒我的意識也不怎麽清醒,對于這句話我唯一的反應就是:“哦。”
“我們先回去吧,公司有點事情需要處理。”高煜說。
“好。”我迷迷糊糊地應道,高煜轉身去外面啓動車子,我則是忍不住去了一趟昨晚邱連钰睡過的房間,房間裏彌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人燒了什麽東西,我在床頭發現了一堆灰燼,應該是昨晚邱連钰燒的,他燒了什麽東西?
奇怪,我心裏疑惑,外面傳來高煜的聲音,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昨天的那個櫃子。位置好像移動了一下,我覺得很不踏實,便又走過去打開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去找那件軍裝,可是下一秒我就陷入了怔忡中,那間軍裝不見了?
是邱連钰拿走了嗎?我的第一直覺便是這樣。
我帶着疑惑和高煜回了川南市。高煜第一時間回去公司處理事情,而我則是回到了公寓裏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邱連钰,邱連钰的聲音懶洋洋的:“回來了?”
“你把衣服拿走了是不是?”我質問。
“衣服?”邱連钰想了想:“怎麽,你說那件軍裝?”
果然是他拿走了,這個家夥怎麽還偷衣服呢!我又無語又奇怪:“你拿那衣服幹什麽?還有,你幹嘛在那裏燒東西?”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邱連钰。面館怎麽是他的,他怎麽會跑那麽遠去開一家小面館?就算是他的,為什麽又跑那麽遠去吃面?還有衣服,那些燒的東西,我都想知道。
邱連钰的語氣依舊慵懶:“行,見個面吧,張昕開了一家花店,昨天剛開張,就那裏。”
張昕開了一家花店……我聽着邱連钰報的地址,很快就打車前往張昕的花店去了,沒想到張飛陽也在,他正在幫張昕搬那些盆栽,花店的裝修挺符合張昕的氣質,溫馨清新,簡單別致,在這五顏六色的花海中,空氣中都是令人舒适的清香,張飛陽看到我,笑了起來:“你這是來光顧我姐的生意?”
“怎麽開業都沒告訴我……”我有些埋怨,起碼也要給個紅包什麽的。
張昕笑了笑:“也沒什麽,沒有儀式也沒有通知誰,就簡單地開業了,大家以後路過知道這裏有一家花店就好。”
秘密花園,花店的名字真不錯,我随手拿了一盆茉莉,細細地嗅着:“我等下要買這一盆,打個折吧老板娘。”
自從在墓園和張昕談過那一次,我覺得和她之間反而拉近了關系一樣,起碼沒有了那些藏着掖着的尴尬。
張昕大方地說:“拿走吧,送你了。”
這時邱連钰也到了,他微微低頭走了進來,避開那些門口挂着的風鈴,他皺了眉頭:“你這開的花店還是飾品店,挂着這些玩意幹什麽?叮叮當當吵死了。”
我和張昕相視一笑,不和一個男人來讨論這些小情懷問題,張昕的花店裏有一張白色圓桌。以及幾條高腳凳,我們幾個坐在那兒,我迫不及待地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也許是我一直都不明白的事情,一定會超出我的想象,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尤其是那身軍裝,我家怎麽會出現軍裝呢?
邱連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小小的像一個芯片,像手機裏的那種內存卡,可是明顯要厚一點點。上面還布滿了金屬紋路,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邱連钰把玩着那個小芯片,說:“這就是他們要的東西。”
什麽?我震驚地看着邱連钰:“在你手上?”
“一直都在我手上。”邱連钰的臉色開始變得深沉了起來,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乎有千言萬語。我想他是有很多事情想告訴我,卻無從說起。
一直都在邱連钰手上,那麽為什麽他不去救蘇忠勝?為什麽蘇忠勝被那些人追的時候卻一直都不肯說出東西根本不在他那裏?我忽然覺得心髒一陣猛烈跳動,沒有任何的頭緒也覺得情緒在緊張,邱連钰接着又說:“現在蘇忠勝被關在東郊的一棟別墅裏,老楊的房産。”
我猛地站了起來,險些将凳子撞翻,真的是老楊嗎?我一直都希望我的這些猜測都是假的,我為老楊過生日時,老楊那感動的神情還歷歷在目,才過去多久,他就綁架了我爸?就為了這樣一個小芯片?我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你是說。老楊是為了這個芯片?那麽這裏面是什麽?”
“裏面的東西暫時不能告訴你,只能說,這是你爸花費了近十年的心血,冒着巨大風險才得到的一切。”邱連钰看着我,眼裏是少有的不忍:“蘇芒,有些事情我應該告訴你。”
我緩緩坐下:“好,你告訴我,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
從花店出來,張飛陽擔心地看着我,但是邱連钰卻對他搖搖頭:“沒事的,我送她回去,等一會兒會有人打電話給你談中鐵二建的項目,無論他說什麽,你都只要順着他的話答應就可以。”
“行。”張飛陽點點頭。
我坐着邱連钰的車,他沒有送我回去,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了,他帶着我沿着川南一圈一圈地繞,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風景,此時看起來都沒什麽意義,我想着邱連钰說的那些話,心裏的震驚久久無法平靜,我動了動唇:“去海邊吧。你帶我去過的海邊。”
邱連钰明顯怔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便調轉了方向,帶着我去了海邊。
依舊是在月光下平靜卻暗湧不斷的畫面,依舊是清甜卻帶着一絲腥味的海風,細細的沙子灌進了我的蠍子裏。硌得我的腳底有些癢,我卻一直來回地走着,邱連钰則跟在我身後,我們的畫面就像上一次的反轉,上一次是我這樣跟在他身後看着他。
“那家面館,是作為她配合我們演戲的報酬。”
“你爸根本沒有碰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将自己送進警察局裏,然後理所當然地消失,帶着你去川南。”
“蘇芒,你應該是他在這世上最對不起的人了。”
我腦子裏亂哄哄的,回響着邱連钰和張飛陽的話,蘇忠勝。他是我的父親,從小就喜歡打罵我,在鎮上臭名昭著的人,把我媽逼得離家出走的人,也是親手把我賣給了邱連钰的人,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一名警察卧底。
十多年了,販毒走私,在川南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裏,隐藏着無數黑暗的手在地下活動着,而蘇忠勝就是要接近那些手,讓自己可以不斷地獲取有利的信息,然後一次次地故意将自己弄進警察局,去交付這些資料。
不僅僅是老楊,蘇忠勝提供過的資料十分的繁雜,川南不少案子都是有他的資料提供才破案,尤其是在販毒走私這一方面。
“蘇芒。”邱連钰叫住了我,我停了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為什麽?為什麽蘇忠勝的大義卻要用自己的家庭去作為代價?為什麽要毀了我的一切?我蒙在鼓裏成為他僞裝自己的最好利器,他打罵我,出賣我,成功地塑造出了一個人渣的形象,混跡于賭場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而我呢?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黑暗的童年,我的青春都在對同學的忏悔中度過,我大學都沒有畢業就要在燈紅酒綠中見識生活的肮髒,我不無辜嗎?
“對不起,我也一直在瞞着你。”邱連钰伸手擁抱着我,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心疼和自責,他很久以前就是知情者,從蘇忠勝找上他,讓他處理李欣柔的事情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在我老家的時候,他才那麽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我家的房子。
我什麽都不想說。我就想大哭一場,為了我這些年受的委屈和痛苦,好好地發洩出來,我在邱連钰的懷裏痛哭着,邱連钰拍着我的肩膀沉默,夜風輕輕起舞。撥開了一點雲層,讓月亮皎潔了幾分,海面無浪無潮,而我的心裏卻是一直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我覺得很難受,我這二十多年的時間就這樣毀在了蘇忠勝自私的大義之中。可是我又有些難以察覺的開心,起碼,蘇忠勝他不是真正地想傷害我這個女兒,他也活在日日夜夜的愧疚之中,我沒有一個人承受這些精神上的折磨。
邱連钰陪着我在海邊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感覺天地都安靜了下來。我的眼淚也終于止住了,哭夠了就不應該再哭了,我問邱連钰:“所以,當時蘇忠勝能找到你,把我賣給你,是早就謀劃好了吧,這樣他才有理由和你們聯系而掩人耳目。”
“是,包括後來你去了高煜那裏,也是計劃好的一部分,這樣他才能進入百樂門,去那個川南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邱連钰看着我,将那些我為棋子卻又不自知的計劃。告訴我。
☆、088 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
最後是怎麽渾渾噩噩地回去的我都忘了,邱連钰載着我回到了公寓樓下,車子在樓下停了很久,我一直沒有下車,邱連钰也沒有說話,兩人各懷心事,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經過了這麽多事,我才發現自己的承受力早已經被打磨得堅硬了起來。
“早點休息,不要想那麽多,事情總會解決的。”上樓之前,邱連钰坐在車裏,對我說道。
時間會解決一切,我沒有回話,邱連钰說到底也是參與了對我的欺騙,我心裏沒一點點的怨恨也不可能,起碼這個時候我不想理他。
回到了公寓之後,我連澡都沒有沖洗。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蒙頭大睡,我的眼睛紅腫,此時沒有力氣睜開再去做其他事情,腦子裏想着邱連钰說的那些話,我難受得心疼。
床很柔軟,包裹着我的身子。我在柔軟之中漸漸地睡去,夢裏回到了老家那邊,我回到家裏看到了蘇忠勝和李欣柔淩亂的畫面,後來警察來了,将蘇忠勝帶走,而我一個人過着被其他人歧視的日子。每天都會去李欣柔家裏,幫她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偷偷地将買來的零食放在她窗口,只想彌補自己父親犯下的過錯。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面,蘇忠勝難道就不知道那樣的經歷。對一個正值青春懵懂時期的小女孩來說,造成的陰影是巨大的嗎?
一個人坐在床上哭了一會兒之後,我去洗了一把臉,高煜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說他今天要出國一趟,大概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問去哪裏,他說是新加坡。
新加坡,還是和那個空殼公司談生意嗎?
高煜和老楊之間的事情,他要怎麽解決,他從來都不曾和我說過,老楊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我想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所以他暫時也沒考慮好,那麽高煜知道老楊綁架了蘇忠勝嗎?老楊要找的那個東西,到底裏面裝的是什麽?高煜想要找到它交給老楊,然後救出蘇忠勝,信得過麽?
我的腦海裏一瞬間浮現出了很多的問題,但是一個都沒有跟高煜提起,挂了電話以後,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坐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打個電話給馨兒。
馨兒和許洋的事情,我需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我雖然希望馨兒不要被愛情迷惑,能回頭,但是我也從來沒有那麽卑鄙地背地裏捅刀子,還有馨兒做內鬼的事情,我也想問問她為什麽要這樣。
就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我打了一個電話,已經不在黑名單了。但是被馨兒挂斷了,我再打第二個,第三個,都意料之中地被挂斷,我發了一條信息給馨兒,要她接電話,約個地方說清楚。
“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馨兒回了信息,看着那條短信,我心裏更加難受了起來。
我試着打電話過去,這次馨兒接了,可是電話裏她久久沒有回話,我說:“馨兒。不管怎麽樣,你怎麽認為我都行,起碼得給我一個搞清楚事情的機會,你說的我完全都不知情,讓我怎麽接受你給我安的罪名?”
馨兒冷笑一聲:“不知情?除了你,還會有誰去說?許洋有必要騙我嗎?他親口告訴我是你說的。蘇芒,不用再演戲了,我将你當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卻這麽心腸狠,我看透了。”
“馨兒,我對你怎麽樣你不知道?”馨兒的話讓我很心寒,僅僅因為一個男人的三言兩語,她就信了那些污蔑我的話,虧我對她是那麽的信任,那麽的好,我說:“你和許洋在一起才多久?你信得過他,卻信不過三番兩次幫你的我。你這就是把我當做好朋友嗎?”
馨兒沉默了,我知道她也是有點理虧的,我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我以為她沉默了這麽久是因為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沒想到,她最後還是沒有選擇相信我:“蘇芒,人是會變的,你對我好我知道,可是這是我自己的幸福,你口頭上說着對我好,背地裏卻毀了我唯一的希望,我不可能原諒你的!”
唯一的希望,是把許洋當做一個救世主了嗎?
“好,那我也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許洋和陳松東他們的不對勁了?和那個什阿德爾毒販的交易你也是知道的對嗎?”我不想再和馨兒苦口婆心,既然她如此對我信不過,那麽有些事情我也應該問個清楚明白。
馨兒承認:“對,我知道。知道了他們缺錢拓展人手的時候,也是我主動提出來做接應的,那又怎麽樣?高煜這個百樂門賺了多少虧心錢,就不允許別人也賺一點嗎?他那麽自私,怪不得老楊都會起了二心!”
我被馨兒的話氣得有些喘不過氣,我現在對高煜雖然有點疑心。但是最主要的目标還是老楊身上,況且馨兒是我帶進百樂門的,結果她卻夥同別人來敲詐高煜的錢,我像是引狼入室一樣,心裏莫名地覺得對不起高煜。
我沒有立馬回話,只是深呼吸了一會兒。讓自己平靜一點,否則我真的想開口大罵了,馨兒已經不分是非黑白到了這個地步!
“好了蘇芒,我知道你想說對我很失望,那就失望吧,反正現在我們扯清了,我為了一個男人忘恩負義,你也毀了我想要的未來,彼此彼此,以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再也不是朋友!”馨兒決然地說完了這番話,便挂斷了電話。
我曾以為我和馨兒會是一輩子的朋友,而且我們同在風塵之地呆了一段時間,對于男人和愛情,應該都要豁達許多,對于命運應該都感同身受,彼此扶持彼此信任,做一輩子的姐妹才對。怎麽最後卻為了一個那麽惡劣的男人,輕易地翻臉?
我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心,一落千丈,經歷了蘇忠勝那麽大的圈套,又陷入了被朋友誤會決裂的糾結之中,我将手機扔在了沙發上,閉着眼睛想了很久,最後連一個想聊聊天,說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
最後,我想到了張昕。
我去了秘密花園,找那個如白蘭花一樣令人舒适安靜的女人。她在打理着店裏的花花草草,那畫面看起來那麽唯美,讓人想起了歲月靜好,我提着包,局促地站在店門口看着張昕,除了覺得自己有點冒昧,同時心裏也充滿了羨慕。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開一家花店,一家奶茶店,或者一家書店,過着簡單而又安穩的日子,沒有燈紅酒綠。沒有争執吵鬧,每天都踏實地等待着夜晚降臨,睡得香甜地等着黎明到來,那該多好。
該多好,我的眼裏浮現出一絲哀傷,我和那個心中的世界,隔太遠。
“蘇芒?”看到我,張昕臉色有些驚訝,随即走出來挽着我的手:“怎麽不進來呢,站在這裏傻傻的。”
“怕耽誤你時間。”我有些羞愧,我和張昕雖然感覺關系拉近了不少,可是畢竟還沒到随時能找人家吐槽的地步。
張昕替我倒了一杯水,笑起來的時候面容柔美:“說什麽耽誤,我挺閑的,你什麽時候想來都行。”
我心裏有些感動,這麽一個不熟悉的朋友,給了我此時最需要的溫暖,張昕是所有的事情裏面,最不相幹的那個人,她雖然是張飛陽的姐姐,卻很少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和她在一起很輕松。
“你沒事吧?”張昕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關心地問,昨天邱連钰和我說那些事情的時候。她就在旁邊,也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才這麽問我。
無論是誰,遭受這樣的打擊都會受不了,好好的青春就在不明不白之中被毀了。
“沒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去逃避。”我喝着水,勉強地露出一絲笑容,張昕的眼神裏是真切的關心,還帶着一絲同情,我避開她的視線,免得讓自己顯得太可憐。
“以前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只要專注當下,為以後做好打算。”張昕輕輕地安慰着我。
我用力地點點頭,眼淚也有些忍不住滑落,張昕的溫柔細語就反而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我哽咽了起來,張昕拿了一張紙巾給我:“在這裏坐會兒,好好地想想,等中午飛陽他們會來這裏吃飯,到時候一起吃吧。”
邱連钰也會來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張昕似乎看得出我的心思,她問道:“怎麽,不想見到連钰嗎?”
我現在确實暫時不想見到他,總覺他騙了我,蘇忠勝和他都太會演戲了,原來選中我,照顧我,然後出賣我,這一步一步的棋早就布好了,想起之前小青還嫉妒我,憑什麽我就能這麽運氣好,和邱連钰扯上點關系。
現在想起來,用我十多年的痛苦時間,來換和邱連钰的相遇,然後繼續陷入圈套中,這樣的代價,值嗎?如果可以選,我想我未必會選這條路。
☆、089 項目出現了變故
“你放心,連钰今天不會來的,是飛陽過來這邊吃飯而已。”張昕笑了笑,消除了我心中的疑慮。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張昕起身去拿來一束花過來放在我面前,那是一束雛菊,張昕捋了捋長發,溫柔地說:“送給你,雛菊代表着天真,希望,和純潔的美,還有那一份隐藏在心裏的愛,希望你像她一樣,雖然比不得玫瑰熱烈,比不得水仙孤傲,但是永遠看起來那麽令人歡喜。”
張昕的這一番話,讓我的眼眶再次發熱,我看着那束花。此時張昕就像最懂我的人,輕柔地安撫着我,也許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不一定要多久的時間,在恰恰好的時間裏,恰恰好的那些話語。就是最好的橋梁。
我将那花拿起來抱在懷裏,那是我此時最好的安慰。
“謝謝你,張昕姐。”我哽咽着說。
“蘇芒,不要謝我,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地陪着他,他的過去你還不了解。希望有一天你了解了,能更加地堅定,守着他,可以答應我嗎?”張昕看着我,眼裏沒有一絲情敵之間該有的嫉妒和厭惡,反而充滿了溫柔的光。
我想。是這個溫柔而不缺豁達的女人,教會我怎麽去愛一個人,告訴了我,愛一個人也可以如此的大方,那麽痛快地去成全他,明白放手才是對方想要的付出。相比我總是在嫉妒胡雪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