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兇局

待得回到京城以後，文陌便假意風寒，給小青寫了方子，命她抓了一大堆藥回來，在她小院的廚房裏日日蒸煮，耗費十日光景，制出十幾瓶藥丸出來。

文陌身上的傷，尚未痊愈，這十幾瓶藥丸用包袱皮兒一裹，拎在手裏還是挺重的，背在肩上扯着了傷口，确實有點疼。可是，送藥這事兒小青做不了，少不得還得勞動她自己的雙腿。

正是風和日麗、春日午後時光，暖暖春風吹進文陌這一方荒僻小院之中，還算惬意。文陌躺在一只棕褐色舊藤椅上，懶懶養一養神，看小青從身邊路過的時候，忍不住叫住了她。

“小青，這幾日二皇子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小青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木盆，來到文陌近前，認真道：“二皇子半月前已經回京，據說是路上惹了風寒，回京後就一直閉門謝客。聽說，前去探病的大小朝臣絡繹不絕，二皇子都推病沒有接見，只是見了皇長子本人，另外，就只收了四皇子送來的禮物。”

文陌點點頭，擡手取了茶盞，喝了兩口。

小青又道：“要說這二皇子，如今在朝中也算是大紅大紫。皇上赦令為他興建的□□，規模禮制都超出了皇長子的魏王府，朝中那麽多大臣觐見反對，說長幼有序，如此行事有違禮制，但皇上都置之不理。要說，小姐啊，青兒覺得您這眼光還真的很好呢？”

小青狡黠一笑，臉上頗有幾分得意之色。

文陌淡淡白了小青一眼，冷笑道：“你覺得這事是好事？”

小青訝然：“這難道不正表明了皇上對二皇子的喜愛，有望立他為太子麽？”

文陌嗤笑一聲，低頭繼續喝茶水。

“這難道有什麽不對嗎？以二皇子的品貌才幹，赫赫戰功，不比那個驕橫跋扈的皇長子強出百倍？皇上對二皇子青眼有嘉，也很正常吧！”

“切，你是說，喜歡一個從小就遠放邊疆，二十多年也沒見過幾面的兒子麽？”

“呀，小姐這話啥意思？青兒都不敢亂說了。”

文陌冷笑一聲，道：“一個死了親娘，遠在邊疆的兒子，再能幹又有什麽用？你我身在文府，還不清楚？‘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以咱們皇上的品性，還能夠好到哪裏去？”

青兒被文陌說的一愣，認真地看着她的主子，沒敢接話。

文陌又道：“一個皇長子，一個四皇子。青兒，你覺得如何？”

小青認真地想了想，道：“皇長子今年三十六歲，是已故皇上的原配孝仁皇後生的，是皇上的嫡長子，按禮制，皇上早就應該立他為太子，但他為人卻有些嚣張跋扈，不得皇上喜愛。聽說，早年孝仁皇後還在世的時候，皇上對這位皇長子也算寵愛有加，十四歲便入朝議政，十六歲時，為他興建的魏王府，更是直接參照了太子府的禮制。至于說四皇子，傳聞卻聽得不多，我只知他是現皇後的長子，相貌清秀儒雅，性子和善，非常孝順，如今很得皇上喜愛，雖也入朝參政，但卻并未聽說有過什麽大的政績出來。”

文陌放下茶盞，又問道：“青兒，若是換作你是皇上，有這麽兩個兒子，你更喜歡哪個兒子呢？”

小青吓得一個哆嗦，慌忙道：“小姐，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亂說，是要殺頭的！”

文陌淡淡一笑：“人生一世，不過爾爾，随便說說而已，看把你吓得。咱們是關起門來自己院子裏說話，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要的了你的命。快說吧！”

小青面露躊躇之色，覺得從目前來看，主子還是比皇帝更難伺候一點。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自古如此，若是我，自然是更喜歡和善的小兒子一點。”

文陌點點頭，本朝這個皇上，多疑是真的，但有沒有大智慧就不好說了。

得到了主子的肯定，小青心下一松，再一想，又忍不住追問道：“若果真如小姐所猜測般，那皇上直接立四皇子為太子不就得了？如今把二皇子如此捧上天去，又是為何呢？”

“捧殺，”文陌冷冷一笑，“青兒難道沒有聽說過麽？廢長立幼，自古即為為君大忌，自古多少禍起蕭牆，都是緣由于此。更何況，前皇後雖已病逝，但其父可是前朝宰相，德高望重，門生衆多。有這些人的幫襯，皇長子豈是皇上說廢就能廢的麽？”

“哦......照小姐這麽說......這二皇子也是前皇後所生，是皇長子的同胞親弟弟，身上又戰功累累，皇上如今把他召回京城，豈不是......”

小青總算開竅了，文陌很欣慰：“二皇子在外，就是皇長子在軍中的助力，二皇子回朝，就是皇長子背後的一根毒刺......”

“照小姐這麽說，那二皇子他的處境豈不是......”小青顯得有些焦慮，“豈不是有些兇險？那......那咱們可該怎麽辦啊？”

小青說着說着就有些想哭的樣子，文陌皺了皺眉，心想：怎麽辦？兇險？就是兇險了才好啊！他要是太一帆風順了我還沒處下腳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