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安想扭頭,游忱捏住他下巴,說:“乖,先喝一口。”
他只好停下動作,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是熱的,很能安撫情緒。
這種微弱的細節好像分外能打動人心,季安有些呆呆的,微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視線裏,游忱把奶茶往自己那邊舉了舉,很自然地也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他心髒胡亂地跳動。
游忱把奶茶又遞回季安嘴邊,問:“再喝一口?”
季安乖乖地又喝了一口,咬住吸管的時候忍不住紅了臉。
游忱捏捏他的臉,問:“感覺好點沒?喝點熱的會舒服點。你剛剛想說什麽?”
季安回頭看着游忱,眨眼的瞬間,眼淚突然就湧了上來,游忱皺了皺眉,把他往懷裏又摟了點,低頭親了他一下。
季安小聲叫他的名字:“游、忱。”
“嗯,怎麽了?”
“你……也、可、以……叫,我……寶、寶、嗎?”
季安把這個問題問得很柔軟,也很委屈,甚至是脅迫。
一種不具有表面攻擊性的脅迫,而是一種情緒上的脅迫。
蔓延得像海一樣的委屈與期待,就好像孩童時期曾日日夜夜期盼過的玩具沒有得到,那麽日日夜夜積攢的期盼就變成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為什麽呢?為什麽不可以得到這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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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的這種脅迫,只對愛他的人有用。
游忱沉默了很久。
久到季安低下頭去,說不要了。
游忱還是沒說話,只是牽着他去買了票,坐摩天輪。
季安像是在賭氣,故意不和游忱挨着坐,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用力低着頭。游忱也不逼他,坐在另一邊看着外面。
在這樣沉默的氛圍裏,他們慢慢悠悠,終于快到最高點了。
游忱也終于打破了沉默,開了口。
“看外面。”
季安心裏又氣又委屈,想讓游忱不開心,又忍不住要聽游忱的話,擡頭去看外面。
游忱又說:“趴上面看。”
季安飛快地瞥了游忱一眼,心裏暗罵自己沒骨氣,然後伸手撐在玻璃上,趴在上面往下看。
游忱靠過來的動靜很明顯,身體緊緊貼住他的背,把他整個人都罩住了,撐在玻璃上的手被游忱挑起了無名指,一個微涼的物體套了上來。
季安看過去,是一枚很普通的素戒。
而替他戴上戒指的那只手,無名指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猶如平靜的湖面砸進千百萬顆碎石,泛起的水花和漣漪激蕩着融合,盛大異常。他心髒裏的這片湖,湧起了一場永久不停息的濤浪。
游忱親了親他的耳朵。
“寶寶,有一個很老套的說法,如果在摩天輪的最高點接吻,就會永遠在一起。”
“寶寶,我們接吻吧。”
季安沒有拒絕的機會,在到達最高點的瞬間,游忱強硬地掰過他的臉,用力地吻了上來。
手被緊緊抓着,那枚冰涼的戒指都染上了溫度,像是在與他的體溫融合,好永遠嵌入他的身體,再也摘不下來。
“寶寶,是想聽這個嗎?嗯?寶寶?”
季安耳朵尖泛着紅,被游忱抱到腿上,跨坐着和游忱接吻,游忱從後面捏着他脖子,問他:“寶寶,怎麽又不說話了?”
季安搖搖頭,一直強忍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游忱說,你脾氣大了,寶寶,還會跟我賭氣了。
“不和我坐在一起,想讓我不開心,那你自己開心嗎?”
季安哽咽着反駁:“那、你……為什,麽……非、要等,等到現在……你明明……知,道……”
他聲音低下去。
“我,很……委屈。”
游忱笑了聲。
“因為我這人比較土,不然會帶你來坐這個?還信那種鬼話?”
“我要把第一聲寶寶,我們的對戒,和這次接吻都放在一起。”
“這樣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了。”
這種話從游忱嘴裏說出來其實一點也不真實。可偏偏就是游忱說的。
季安吸了吸鼻子,偏頭靠到游忱懷裏。游忱捏了捏他的下巴,又說:“欠你一次表白,算是給你補上了。”
游忱說是表白,卻明明連“我喜歡你”都沒說。
要游忱這種人說喜歡是很難的。細細數來他對季安說過的喜歡好像只有一次,就是那次對季安失神狀态下脫口而出的那句喜歡,所做出的回應。
可他不說喜歡好像也沒關系。
季安發現,即使像他這樣沒安全感,也還是會在太多時刻感受到游忱從未說出口的喜歡。
他所産生的那些恐懼,都不過是因為他太喜歡游忱,而不是因為游忱不喜歡他。
季安仰着臉看着游忱,說:“你、今、天……說、了……很多,話。”
“是因、為……今、天……很,喜歡、我嗎?”
游忱搖頭。
“不是。”
季安再次吃了癟,十分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又聽見游忱繼續說:“不止是今天。”
游忱揉了揉他的腰,不去看他的眼睛,扭頭看外面。他知道游忱話沒說完,但沒說完也沒關系,他都知道了。
季安把臉貼在游忱脖子上,和游忱一起看着玻璃外的世界。
“游、忱。”
“嗯?”
“我、也、喜、歡、你。”
“嗯,我知道。”
——
游忱說送季安回家,送着送着又送回了自己家。
路上還順便給季安買了套睡衣,一些洗漱用品,然後故意當着季安的面挑挑選選,買了條內褲。
季安根本不敢擡頭,緋色從臉頰蔓延到脖子根,鼻尖也是紅的,看起來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
一直到出了商店,他才敢往游忱那邊瞥一眼。
袋子裏的毛巾翹出來一個角,季安感覺在游樂場的那杯奶茶帶來的苦又開始在舌尖蔓延。
游忱懂不懂呢?洗漱用品意味着什麽。在自己家留下某個人的洗漱用品又意味着什麽。
游忱懂不懂呢?
季安不知道怎麽問游忱這個問題,洗完澡後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身上的小熊睡衣很可愛,是游忱特意挑的。
“寶寶,來刷牙。”
浴室裏傳來游忱的聲音,游忱洗完了。季安下了床,乖乖地走到游忱旁邊,被游忱一手摟進了懷裏,然後往他手心裏塞了一只擠好牙膏的牙刷。
季安盯着手裏的牙刷,張了張嘴,心髒跳得異常快。
“這……不、不是,一次性的……”
游忱應了一聲,擰上牙膏的蓋子,俯身親在他臉頰。
“為什麽要買一次性的?你要經常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