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深不淺
第十章
“令嘉,你的音樂沒有深度,不會有人想聽第二遍。”
令嘉聽着耳邊如同噪音的琴聲,明明自己彈出來的音沒錯、節奏沒錯,但是為什麽不會有人想聽第二遍呢?
記得當初她也是這樣如實地将心底的疑惑問了老師,當時老師聽了以後提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你更願意聽一個五歲小男孩開開心心地彈《兩只老虎》,還是更願意聽一個鋼琴家随手彈的《兩只老虎》?”
她……都不想聽啊……
似乎看出了令嘉臉上的迷茫,孫中懷重重嘆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後像古時的先生那般搖着腦袋走出了教室。
那時候的她滿腔迷茫卻有口難言,每次問孫老師都會得到一句“你以後就懂了”的話敷衍了事。
令嘉至今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也至今都沒有在兩首《兩只老虎》裏選出一首她想聽的版本。
但是她現在好像有點懂了。
她現在就好比是那個彈《兩只老虎》的鋼琴家,空有一身技巧,卻趕不上一個五歲小孩子彈《兩只老虎》時的天真爛漫。
鋼琴家沒有那份童真,沒有了那份讓人懷念的獨特,那麽還不如聽那個小男孩開開心心的音樂。
令嘉猶如被人打通任督二脈,在鋼琴前落座,擡手就彈了那首熟悉的《匈牙利狂想曲》。
李斯特慣有的炫技,令嘉舉重若輕地輕輕帶過,這一次更注重的是曲子背後蘊含的情感。
熱情的匈牙利人民,舞得盡興的街頭行人,無論革命的未來是怎樣,但是明天的太陽依舊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令嘉微喘着氣,急急問身後的邵媛媛:“你想再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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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邵媛媛拼命地點頭。
令嘉眼底露出些許醉人的笑:“為什麽?”
“為什麽啊?”邵媛媛好像被問住了,低頭思考了會,回答道:“因為好聽。”
因為好聽。
多麽簡單質樸的理由。
“下次吧。”令嘉拍了拍邵媛媛的小腦袋,将面前的琴蓋合上,輕聲道:“還要趕着去公司。”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邵媛媛卻秒懂。
從令嘉身上起來,邵媛媛就緊緊地摟住令嘉的手,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将剛剛蔡莉被打臉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個遍。
令嘉笑而不語靜靜聽着。
一路上留下了邵媛媛清脆悅耳的聲音和她如銀鈴般的笑聲。
等三人離開琴行,偌大的琴行裏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高大魁梧的外國人大步走到肖曉冉面前,用蹩腳的中文道:“曉冉,你認識剛剛彈琴的那個女生吧?”
肖曉冉擦琴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文森。
默默拽緊手裏的白布,肖曉冉頓了頓,開口道:“剛剛在樓下彈琴的那個女孩子我不認識啊……”
“不是樓下,是樓上。”
肖曉冉很想說不認識,但是她牢記着,文森最讨厭不誠實的人,若這個人是他的員工,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開除。
而她哪怕再不願意還是誠實地點頭,她在這裏那麽久,就是為的只有一件事,萬萬不能因為令嘉這件事而功虧一篑。
“哦,謝天謝地,我的安琪兒找到了!”
文森稍顯浮誇的表現讓肖曉冉心裏咯噔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文森已經拿着她給的電話號碼跑了出去。
為什麽她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肖曉冉摸了摸剛剛似乎漏停了一拍的心髒,安慰自己道:沒關系的,再過段時間她就不用在這裏當打工妹了,她的人生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肖曉冉自我催眠後,又開始低頭做起日複一日的鋼琴保養工作,殊不知,有句話叫做——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而她不知道的是,未來的自己變會成一個多麽可怕的人。
另一頭。
邵媛媛和令嘉往邵磊磊公司方向去,兩人都不打算是晚飯,一個形體老師要求減肥控體,一個是習慣了晚上不吃飯。
周寶寶像個小媳婦似的亦步緊跟在邵媛媛身後,怎麽攆都攆不走。
令嘉看了眼一直跟在身後的周寶寶,輕輕拍了拍邵媛媛的手背。
邵媛媛不情不願地松開挽着令嘉的手,看着令嘉遠離的背影,心情更不好了。
周寶寶一見邵媛媛落單了,趕緊湊上前,舔着臉嘿嘿傻笑。
邵媛媛一見那張傻乎乎笑臉就已經沒了脾氣,哪怕繃住了臉上的表情,但是眼底微微洩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周寶寶怯怯地伸出手勾住邵媛媛的手,一大一小的手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春天要來了,又到了戀愛的季節啊。
令嘉一個人在步行街上走着,因為是周末,街上路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
不遠處圍擠了一大群人,将過往的行人通道都堵得水洩不通。
好像是哪個當紅明星在辦簽名會。
有名真好。
出了名,那麽錢就是源源不斷地湧來吧。
這一走神,令嘉不小心撞上了一對緊緊牽着手的小情侶。
“抱歉。”
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被她撞散了,令嘉低頭致歉後便被人群擠到了另一邊。
卻沒想到在她剛剛待的不遠處,一個男人突然站着不動了。
“庭川庭川,你怎麽了?”安松潔關心地問到。
薄庭川聞言回神後看了眼周圍的人山人海,對身旁的人說:“沒事,只是剛剛好像遇見熟人了。”
安松潔點點頭,被人群一擠推進了男人的懷抱。
薄庭川順勢摟住懷裏的佳人,可心底卻在想另一件事——
他就說了吧,在北城遇見一個人不難也不簡單,他和“她”之間總歸還是有點緣分的。
只是薄庭川沒想到他和她之間的緣分,只深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