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笑着,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你身上的修為來得古怪,恐怕不是你自己修煉來的。但我又看不出,這修為到底是如何來的,只能感覺到,它在你體內橫沖直撞。你年紀還小,不知曉這樣高的修為,該如何去掌控運用。平時若是不去用它還好,一旦用了它,可能釀成大錯。如今我幫你去了,是為你好。”

蒙七七皮笑肉不笑,“誰要你幫忙?!”

菩提老祖這才不笑了,認真道,“我是你師父!”

言語間竟有幾分嚴厲。

蒙七七把頭偏過去,哼了一聲,如今她是魚肉,他是刀俎,還什麽師父不師父呀?想做什麽就做是了!

菩提老祖看蒙七七視死如歸地坐着,也不逃跑,也不反駁,知道她是不會再變主意不肯拜自己為師了,當下放了心,又嘆了口氣,心想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把這麽高的修為輸到了他這麽可愛的小愛徒身體裏去了,是想害死這只小青蛙精嗎?

若是被他知道了是誰,定要他好看!

遠在天庭的西王母,此時覺得自己後背涼意陣陣…

為免蒙七七被去修為時感到痛苦,菩提老祖在先前給蒙七七點上的香薰,和遞上的香茶裏,都放了少許有安神助睡作用的藥物,如今蒙七七喝了香茶,聞着香薰睡着了,他才小心地撩起自己的寬袖,将手按在蒙七七光滑的脖子上,将她身體內橫沖直撞,不知哪裏來的修為吸取出來,握在手中。

這修為是盈盈的一團紫色,聞着還有些酒味,菩提老祖将這團紫色放置在自己鼻邊聞,“怎的是瓊漿的味道?這小妖精,還和西王母有幹聯?”

他又聞了下,發現确是瓊漿的味道,眉頭霎時間皺了起來,搖了搖頭,将那團紫色的修為,抛向那暗黑無邊的屋頂。

現如今去了修為的蒙七七,身體已變幻到三歲小兒的樣子,粉團團的臉,粉團團的手,她睡得香甜,雙眉微微蹙着,小嘴不時吧嗒一下,竟有口水從她嘴角流下來。

菩提老祖越看越覺得喜歡,抱起蒙七七,将她嘴角的口水擦去了,撩開床簾,将她輕放在床上。

他才将她放在床上,蒙七七就醒了,烏黑的紫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肉肉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滿臉的懵懂。

菩提老祖朝她笑,“七七,我是師父啊!”

蒙七七看着他,再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待看到自己原先修長的胳膊,如今是肉肉的短短的一截了的時候,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眼淚鼻涕,全湧了出來,“真的變成三歲小娃娃了!你還我修為!你還我修為!”

菩提老祖給她擦眼淚,“七七別傷心,你會和人類女子一樣,慢慢長大的。期間為師還會教你修仙的法子,你又生的聰明伶俐,骨骼清奇,是塊修仙的好料子,或許你還未長到成年,就已修成仙了!”

蒙七七不聽他的,仍放聲大哭,菩提老祖手足無措,轉了好幾個圈,才找到一個拳頭大的珍珠來逗蒙七七。

蒙七七一見這價值不菲的珍珠,就不哭了,雙手雙腳将它抱住,“現在我變小了,怕是長大之前,再也不能離開這斜月三星洞了。我離家太遠,怕我娘親爹爹哥哥姐姐們惦記,還請師父幫我修書一封,告訴我娘親爹爹哥哥姐姐們,我的住處。”

菩提老祖點頭,“好說好說。”

當下就修書一封,讓鴻雁代為轉達。

蒙七七看鴻雁帶着自己給家人的信離開,點頭表示滿意,那安眠的藥物作用還未完全散去,她覺得有些困,抓住被單,“師父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菩提老祖給她掩了被角,撩上床簾,輕手輕腳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屋外,輕掩上房門,看着外頭菜畦處自己種的各樣奇花異草,嘴角咧得快到耳邊去了。

喲!

終于又收到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好徒弟了!

喲!

斜月三星修仙學府開張了幾百年,他終于能教出一個可以修成仙的好徒弟了!

喲!

讓那些學了幾十年卻學不出什麽的凡夫俗子都哪兒涼快哪兒呆去吧!

躲在花草間的靈狐蹿了出來,低下頭翹起一只後腿,舔自己肚子上的軟毛,鄙視地看一眼撩起袖子,在屋外激動得小孩兒樣的菩提老祖,嘆一口氣,“什麽好徒弟啊值得這老頭兒這樣開心,我倒要看看,這小青蛙精,是不是真的非同一般。”

☆、天庭宴會

“七七許久未來天庭了,在凡間日子過得可快活?”

蒙七七睜開眼睛,西王母那張看着才十六七歲少女的俏麗的臉映入眼簾。

她舒展舒展身子,兩只短短的肉胳膊向前伸去,又短又肥又嫩的手指戳在西王母的臉頰上,“還好還好,拜了個師父,還有了一大堆師兄師姐…”

“那就好。”西王母抱起蒙七七,“打西邊來了個蠢蛋,天庭專為他舉行宴會,這會兒玉帝他們正喝酒呢,咱們也瞧瞧去。”

“就是有一樣事不好…”蒙七七癟了癟嘴,看西王母抱着她離開了紫花群,來到了一處雲霧缭繞,美人如群的高臺上。

她嘆了口氣,在西王母懷裏轉個身,下巴擱在她肩上,聞着她身上盈盈的香氣,看那邊翩翩起舞的衆仙子們。

那仙子們仿佛都沒有腰似的,水袖裏也不知裝的是胳膊還是什麽,竟能把袖子甩成那樣式的美。

一群甩着水袖的美人舞過,真像是黃河的水從天邊流淌而來,奔湧着奔湧着,又消失不見了。

那群美人們的水袖都掉落下去後,從美人最中間鑽出一個更美的人來,鵝黃色的裙衫,如月的膚色,亮麗的眉目——是嫦娥。

她那副在衆美人間起舞,眉目傳情的樣子,和先前的潑婦模樣全不一樣,蒙七七看得呆住了,連西王母也啧了一聲,“妖嬈。”

“這潑婦還是有兩下子的,我當年把她弄到天上來不是瞎了眼的。”

她抱着蒙七七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一路走過的地方,那原本坐下的神仙都起身向她作揖,“西王母好,西王母在上。”

西王母,“呵呵,小樣兒。”

連都看不看他們一眼,抱着蒙七七走向自己座位去。

蒙七七聽到幾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兒神仙在那兒輕聲讨論,“西王母抱的小娃娃是誰?怎的從未見過?”

“許是哪朵剛化形的仙花,瞧那粉團兒的小肉臉。”

蒙七七看向他們,朝他們吐一吐舌頭,小臉就小臉,什麽叫小肉臉?!

西王母走到自己座位前,先蹙眉将那桌案看了一遭,“我要的鮮炒藕片呢?”

玉帝原先正笑着和舞池中的嫦娥揮手,她一問,忙壓過身子來,輕聲道,“已經吩咐做了,西王母有些耐心吧。”

西王母哼了一聲,抱着蒙七七坐下,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又偏頭看了玉帝一眼,“你離我遠點兒!去和太上老君坐着!”

玉帝剛舉起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我…那老頭兒一身硝黃味,我不去!”

西王母也舉起酒杯,“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要潑你了!”

玉帝,“…我走,我馬上走!”

但他臉上還是帶着笑的,端了酒杯假意和邊上的神仙敬酒,蹭到了太上老君邊上,将他邊上的神仙擠走,僵笑着坐了下去,還和遙遙地舉起酒杯來,和西王母對酒。

西王母放下酒杯,“小樣兒。”拿了杯酒就要給蒙七七喝,蒙七七捂上嘴,“不喝,我不喝。”

西王母這才舉起酒杯自己喝了,笑着繼續看舞池中衆仙子舞蹈。蒙七七也正好借西王母這大好的位置,看一看這宴會上所有的神仙。

玉帝邊上那位臉上烏糟糟,明顯是給炸藥炸過無數次的老頭兒,就是太上老君;那蘭花指撚着胡子,一身紅衣的俏麗男子,許是月老;牽着一只狗,自己吃着,還不時給自己的狗喂些東西的三只眼男人,是二郎神。

蒙七七盯着二郎神那第三只眼看,那眼睛原是閉上的,忽的張了開來,朝蒙七七看一眼,又閉上了。

那二郎神,也察覺到了蒙七七,低下頭,忙把哮天犬踢到桌案下去。哮天犬不肯,咬着他的靴子不肯躲進去,二郎神急了,“你這畜生,這宴會本就規定不許帶寵物的,如今我把你帶來了,你還不肯躲藏躲藏?!”

哮天犬這才嗚咽了一聲,躲到案桌下,四只爪子都縮了起來。

蒙七七又去看其他神仙,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不認識的多于認識的。

那認識的,其中就有先前在荷塘見過的那一對神仙夫妻。蒙七七聽到旁的人都喊他們雷公電母,心想怪不得上回見他們,一副兇神惡煞的,一會兒打雷,一會兒又是閃電的呢。

她朝他們擠眼睛,雷公電母看到了,一個滿臉笑意,一個則照樣兇神惡煞。

蒙七七癟下嘴角去,電母忙看雷公,一個巴掌就把他的臉按到了案桌上的菜品中,“你再對她兇一個試試?你有沒有眼力啊?沒見她在誰身邊嗎?”

雷公被按在菜品中,滿臉的果汁油水,“娘子放手…我知錯了…”

蒙七七看了一圈,又好奇又得意,忽見那群穿着打扮不是流露出仙家氣質,就是好生富貴的神仙中間,多了一個光頭的男人。

那男人面貌倒是清秀,只是穿的奇怪,一件暗紅色的長袍在身體左側打了個結,就那樣披着,看着怪奇怪的…

西王母也注意到了他,笑道,“喲,那蠢蛋來了。”

她舉起一只手,舞池中莺歌燕舞着的仙子退了下去,熱烈讨論的神仙們噤下聲來,蒙七七只聽西王母用一種特別嘹亮和有震撼力的聲音說道,“那邊那個紅衣服的蠢蛋,到舞池中間來給我看看。”

衆神仙:…雖然我們大家都是這麽想的但是西王母你就這麽直接說了出來會不會不太妥啊!

那蠢蛋倒不在意似的,雙手合十走了上來,朝西王母彎腰鞠躬,“西王母在上,在下西天如來佛座下金蟬子…”

蒙七七正在吃西王母喂給她的清炒藕片,他這麽一說,驚得把藕片吐了出來,“啥?金蟬子?”

西王母好奇,“七七認得他?”

蒙七七點頭,“認得的,在凡間,他想拐賣我來着…”

西王母嘴邊立即浮現出一絲冷笑來,敢在凡間拐賣她的七七?她本就看他不順眼,這下更有理由捉弄他了。

“喝酒嗎?”西王母揮了下手,一大杯子滿載着醇酒的酒杯咻地飛到了金蟬子面前,又快速停住。

金蟬子被西王母這架勢吓了一大跳,整個人震了一下,但總算穩了下來,“不喝酒。”

“肉吃嗎?”西王母将那杯酒甩向一邊,又飛過去一塊滿是油光的豬蹄肉。

金蟬子往回退了一步,“不吃不吃。”

“那你來做什麽?!無趣。”西王母笑,那塊肉在空中散開來,竟是一大堆五彩的花瓣。

“我…我…”金蟬子方才被那塊肉吓了一跳,嘴裏念叨着還好是幻術不是真肉,一急之下,說話便有些結巴,“我是來…”

他話還沒說完,西王母手一揮,他就只感覺到自己腰間有一股力,推着自己快速地往回退去,身邊景致快速地變幻,一片五彩斑斓。

他再睜開眼,滿眼的金光四射,如來佛那巨大的佛頭向他俯下來,“小金蟬子,這麽快就回來了?此行如何?”

金蟬子坐在地上,擦了一把光頭上的汗,“哎呀媽呀!可別提了!還沒說上話呢,就被那西王母一巴掌呼出來了!”

金蟬子走後,天庭內仍舊喝酒跳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蒙七七在西王母腿上坐着感覺無聊,趁她喝得暈暈乎乎之際,順着她的腿滑下去,一路爬過案桌下各神仙的腿,期間還不忘撩一撩仙子的裙子,哮天犬的爪子,惹得仙子大叫流氓,哮天犬也猛地叫起來。

二郎神被發現帶了寵物來宴會,無地自容,忙牽着哮天犬走了。

蒙七七笑着看身後的衆神仙們,料他們不敢把自己怎麽樣,快步跑了出去,走走看看,到了一處蓮花池邊。

那蓮花池內蓮花開得正盛,菡萏的清香,滿鼻子都是,蒙七七在蓮花池邊坐了下來,雙腳浸在清水中,撩撥了一下清水,覺得身心都暢快了。

她泡足了水想起身起來,卻是不知道踩着了蓮花池下的什麽,腳下一滑,直往水裏倒去。

她掙紮着想起來,無奈身量太小,蓮花池水太深,怎麽都起不來,只得抱住了一根荷莖,免得自己落到深處。

抓住荷莖後,她調整了一下身子想起來,卻是覺得腳上重得很,怎麽都起不來。

低頭一看,那裏竟然有一只白生生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腳。

☆、哪吒哪吒

“哪個不長眼的小子,踩着本少爺的胳膊了!”

蒙七七再動了一下腳,那水底下拽着她的腳的人,鑽出一個頭來,烏黑的一雙眼睛,看着蒙七七。

“喲,不是小子,是個小女孩兒啊!”

那雙烏黑眼睛眨了眨,烏黑眼睛的主人吐出一串兒水泡泡,雙手抱住蒙七七的腰,把她從水中托了起來。

“你是這蓮花池裏的菡萏化的小孩兒?”

蒙七七鼓着一張小肉臉,看自己額前的頭發被打濕後,長長的烏發貼在額頭上,還有水珠一串串兒落下來。

滴答滴答,全落在她的膝蓋上。

她又看眼前這害自己摔下水去的人——唇紅齒白的,黑發全向後束去,露出一張清俊非凡的少兒郎的臉。

“不是菡萏化的?那是什麽?”這少二郎看蒙七七不說話,敲了敲自己光潔腦門,笑道,“我知道了,莫不是你池子裏的小魚小蝦子化的?”

蒙七七搖搖頭,想說話又說不出,只覺得喉嚨裏難受得緊,好像嗓子眼裏,被什麽堵住了。

她努力發聲,也只能發出單調的“啊啊”聲。

那少年郎看她這樣,把眉頭蹙了一蹙,“真可惜,好不容易化了形,竟是個啞巴。定是修行的時候,缺了什麽…”

他愛憐似的來摸蒙七七的腦門,蒙七七見他居然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是斷的。

那斷的胳膊,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橫拿在手裏,也沒見什麽受傷痕跡,好像就那樣被他從自己身上卸了下來。

“嗨,這有什麽。”少年郎看蒙七七盯着自己的斷胳膊,笑道,“你不必擔心,我一會兒還能把它生生接回去。”

他說着就把那只斷胳膊翻了個個兒,手朝下,胳膊頭朝上,找了找自己斷臂處的缺口,卡尺一聲,像接木頭一樣地接了上去。

接上去之後,還伸展手指給蒙七七看,“怎樣,全好了吧!”

蒙七七默默地伸出自己小肉手,啪啪,啪啪,拍打了兩下。

這表演,精彩!

少年郎卻被她的舉止弄得二丈摸不到頭腦,他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哪吒,你怎的不去喝酒?”西王母的身影忽的飄了過來,橫在蒙七七和少年郎之間。

蒙七七被西王母抱起,遠遠地看着眼前這個給自己表演空手接胳膊的少年郎,心想原來他就是哪吒。

怪不得喜歡和蓮花呆在一起,還鑽到蓮花底下去了呢。

“我來找我的胳膊…”哪吒見了西王母,便不複之前的活潑,低着頭答了一句。

“你的胳膊怎麽了?”西王母不解,走前一步問。

“這右胳膊,被西王母您拿去做清炒藕片了,哪吒沒法子,只好來蓮花池裏另尋胳膊。”

西王母,“…所以我剛才吃的是你的胳膊?”

蒙七七,“…我也吃了…”

哪吒點了點頭道,“玉帝派仙子來說,一時半會兒找不着蓮藕,西王母您又急着吃,只好先借我的胳膊用用。”

西王母伸出一只手,擋在自己和哪吒之間,“好了,你別說了。”

蒙七七也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她感覺到堵着自己喉嚨的那團東西,在往上頭湧來了,這感覺難受得緊,她只想把自己的手伸進去,把裏頭的東西摳出來。

但她的手還只放到了唇邊,就聽自己“嘔”的一聲,一大團烏黑的淤泥被自己吐了出來,還很不巧的,全落在了西王母的裙子上。

西王母正為自己吃了哪吒的胳膊而惡心反感着,蒙七七這麽一鬧,她一看自己的裙子,簡直快要瘋癫。

“嘤嘤嘤嘤!七七,你居然吐在我的裙子上?!”

蒙七七難受得厲害,哪裏還管西王母?

她從她懷裏蹿下來去汲清泉漱口,西王母走到她身後,“前次無故掌掴我,這次又吐了我一身,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你回凡間去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說着就猛踢了蒙七七一腳,蒙七七一個沒注意,從蓮花池邊,滾落下去。

而且這次,沒有抓住荷莖,就直接從萬丈高的天庭,直直落到凡間,靈臺山上師父的房內。

哪吒,“…西王母好可怕,我…還是先走為敬…”

但西王母卻叫住了他,“哪吒,你哪裏走?站住!”

哪吒回身,“請問西王母您有何吩咐?”

西王母道,“你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強取我蓮花池中的蓮藕,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就想走?!”

哪吒,“……”

蒙七七次番在天庭呆的時間甚久,天上一日,凡間十年,她在凡間,已沉睡了數日。

菩提老祖以為是自己給蒙七七下的藥太重,以致她靈魂渙散,恐是被地府哪個不長眼的鬼差勾走了,當下就下地府去,和閻羅王要自己愛徒的靈魂。

閻羅王卻是一頭霧水,“啥?你徒弟?你那麽多徒弟我咋知道是哪一個啊?近日收的鬼魂多了去了,我咋知道哪個是你徒弟啊?”

菩提老祖原先還是好聲好氣的,“是個青蛙精,年約三歲,就是這幾日被你手下的鬼差勾走的。你再查查看,若是找到了,趕緊把她還給我。”

閻羅王笑道,“哈哈哈哈,菩提老頭兒你向來收徒不看資質,只看緣分的。聽說你手下徒弟,什麽畜生都有,前幾年收的那石猴,我們都有所耳聞。還有那牛怪、蛇妖…如今,居然連青蛙精也收?真是笑死我也…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來看看,這幾日,鬼差們是否勾來一個嘴大眼突,手大腳大的醜陋之輩。”

菩提老祖,“….”

士可殺,不可辱!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收的徒兒!

他撸了一下袖子,露出兩個拳頭,對閻羅王道,“你先不必再查了。”

閻羅王從生死簿間擡起頭來,“啥?想通了?放你那青蛙精徒弟去投胎了?”

菩提老祖搖頭,再撸一撸袖子,“不是,我是想先打你一頓,再看我那徒兒去哪裏了。”

菩提老祖和閻羅王在地府打得不可開交,蒙七七醒了過來,舒展舒展自己許久未動彈的身子,看自己又回到了凡間。

再想到臨走前西王母說的話,所做的事,真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要趕她走,說一聲就是了,用踢的是什麽意思?!太過分了!

以後就算是她怎樣熱情邀請她去天上玩,她也再不要去那烏煙瘴氣的地方了!

而且那裏的酒一點都不好喝!東西也不好吃!

她越想越來氣,颠着腳蹦下床,沒找見自己的鞋子,只看到了師父的一雙大白布鞋,她踩了上去,拖着比自己的腳大去許多的鞋子,慢慢往外走去。

“師父,我餓了!我渴了!我要吃東西,我要喝東西!”

房間裏空蕩蕩的,師父顯然不在此處。

她走到門邊,看這門,因為自己變小後,顯得碩大無比。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推開一小條縫隙,将将使自己鑽了出去。

外面的菜畦,還是活色生鮮的,各樣的蔬菜瓜果長着,顏色嬌豔欲滴,好不誘人。

她慢步走到一個瓜前,敲了敲,聽着回聲,應當是這瓜熟透了。

早已餓極了,如今有個瓜吃也是幸事,她伸出手去,摘下了瓜,将瓜底下的泥土擦去了,張大小嘴一口咬下去,卻是硌嘣一聲,嘴裏滿口的腥味,還有血從嘴角流下來。

再低頭看自己手裏的瓜,哪裏還是瓜,是石頭啊石頭!

還是特別醜的那種!

蒙七七呆着看自己手裏的瓜,知是有人耍她,扔下瓜喊,“是誰在作弄我?”

師父?…..不大可能,老頭兒雖然為人奇怪,但不至于用這樣的手段試探她。

牛師兄?…..很有可能,畢竟她把他吓得躲到深山裏修煉去了,讓他在衆師兄師姐面前丢了大臉。

“牛師兄,是不是你?”蒙七七對着空曠的山頂喊。

但仍沒有人回應她,只有回聲,一聲聲傳來。

“這小兒,味道好似很好的樣子…”

她聽到自己身後有聲音傳來,忙轉頭去看,只見一個面色烏青,舌頭拖到下巴處的惡鬼,飄飄蕩蕩着向她飄來。

還露出一臉的陰笑。

“你師父不在家,讓我來吃了你…我來吃了你…”

那惡鬼飄到了蒙七七面前,蒙七七伸出一只手去,握緊的拳頭一拳打在惡鬼的裆部。

只聽“撲哧”一聲,那惡鬼像氣球洩了氣似的,身子癟下去,不一會兒就倒在了地上。

蒙七七舉起自己的小拳頭,朝拳頭吹了一口氣,不屑道,“牛師兄,吓人也不要用這麽低級的東西好嗎?”

☆、靈狐作祟

靈狐見自己做的紙人這麽輕易就被蒙七七打破了,忙從花草間鑽出來,邊跑邊嚎叫,“我的紙鳶!你弄壞了我的紙鳶!”

蒙七七看那狐貍越跑越近,心說原來這紙人是它的,還好還好,這小狐貍,看起來比牛師兄好應付多了。

只是…她看自己腳下那倒下的紙人…

這明明不是紙鳶啊是紙人啊紙人啊!這狐貍是不是瞎啊?!

“可是這不是紙鳶,紙鳶是在天上飛的,你這是在地上走的…”

“你管我?!”靈狐上前來抱住了自己的紙人,直起身子,沖蒙七七伸出一只爪子,“你毀了我的紙鳶,你賠我!”

蒙七七撓自己的頭發,“賠…賠什麽?”

“銀子,或是其他值錢的東西。”

蒙七七懵了,她身無長物,身上可是什麽都沒有的,哪裏來的銀子賠它?而且這不是紙鳶啊是個紙人!

“我不賠…”蒙七七咬定了牙,一跳一跳地往師父房裏走,“你要我賠的是紙鳶,這不是紙鳶,是個紙人,我不賠。”

“你怎麽可以耍賴?就算這不是個紙鳶,你毀壞了它,也得賠給我啊!”靈狐也是不依不饒,放下紙人,撲上來要抓蒙七七。

蒙七七剛要進師父房間,就被它抓住了腳,那靈狐的爪子尖利,這下可是如何都脫逃不了了。

她回身看那靈狐,“放開啊你這臭狐貍!”靈狐不放,“你不賠我銀子,我怎麽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沒有銀子。”

“菩提老頭兒不是給了你一顆大珍珠嗎?你若是沒有銀子,把那東西抵給我也是可以的。”

蒙七七,“…搞半天你是想訛我那顆大珍珠啊?!那是師父給我的,我更不能給你了!”

靈狐一看計謀被看穿,又羞又惱,又見自己爪子不如牙齒有力,便對着蒙七七的腳踝,一口咬了下去,“你給不給?不給我咬死你!”

蒙七七,“…不給,咬死我也不給!”

菩提老祖教訓了閻羅王,從地府回來,在屋子裏裏裏外外地搜索了一圈,竟發現蒙七七沉睡着的小身體也不見了,這下更是擔心,怕是外頭的靈獸,見他不在,把她叼去了。

他急急忙忙開門出去,卻見蒙七七和靈狐抱成一團,地上到處都是靈狐脫落的皮毛,東一片,西一片,好似下了一場狐毛雪。

那靈狐,原本茂密的皮毛,如今坑坑窪窪的,不少地方能看見血紅的皮膚。

蒙七七手裏抓着靈狐背上的皮毛,嘴上還有幾絲帶毛的血,那靈狐的傷,定是她抓出來的。

但蒙七七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一道道的全是靈狐爪子抓出來的傷痕,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知她二人已打了多久。

菩提老祖走上前去,拎起二人,“你們做什麽呢?”

蒙七七一見菩提老祖,臉上兇狠的臉色就變得溫和了,烏黑的大眼睛裏也瞬時間有了淚水,“師父師父,這臭狐貍欺負我!它要訛我的大珍珠!”

靈狐,“…靠之,這變得也太快了吧!剛才還一副悍婦樣子啊!!”

蒙七七朝菩提老祖賣可憐,靈狐也不閑着,“老祖老祖,你倒是好好管管你這徒弟,毀了我的紙鳶不說,還不肯賠給我!”

“明明是你拿那紙人來吓我,我才出手毀了它的!”

菩提老祖聽她二人吵得頭疼,大喝一聲,“好了好了,都別吵了!”

他把蒙七七從靈狐爪子下拽出來,抱在手裏,看她不僅臉上腿上是傷,腳踝處還有一大塊血紅的傷痕,再看那靈狐,除了少了些皮毛,也無其他的傷損了。

“你這畜生,竟把我徒兒傷成這樣!”菩提老祖把持不住了,怒氣升騰,白發白須全散開來,“還想訛我徒兒的大珍珠?真是不知好歹!”

靈狐,“…我也受傷了啊老頭兒!”

“你是千年靈狐,受了傷自己舔舐便好了。我這徒兒還小,修為剛失,被你這一傷,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七七她還小,怎可能無緣無故來招惹你?!定你這畜生,見了那珍珠,便起了搶奪的心思!你這畜生,也太不識相了!”菩提老祖怒道,抱了蒙七七進屋。

蒙七七靠在菩提老祖肩上,看靈狐坐在門口,一副被罵後呆滞的表情,忙對它吐舌頭,幸災樂禍。

靈狐冷哼一聲,啐了一聲,“老頭兒也太護犢了!不就是只破青蛙精嗎?值得你這樣?”跳将着隐入了叢林。

“這傷口…”菩提老祖把蒙七七抱到床上,仔細看了她的傷口,眉頭蹙在了一起。

蒙七七的傷口雖是不深,但是靈狐所傷,她又修為全無,和個凡人孩子差不多,這一道不大明顯的傷,不知要什麽時候才好。

他去拿了膏藥來給她清洗了,又用紗布纏了傷口,對蒙七七道,“七七以後莫要捉弄那靈狐了,以你現在的修為,打不過它的。”

蒙七七癟嘴,“不是我招惹它,是它自個兒來欺負我!它拿那破紙人來吓唬我,還硬說是紙鳶,要我賠它!”

蒙七七說起來就沒個停了,從自己醒來一直講到和靈狐厮打在一起,聽得菩提老祖直皺眉,“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告訴那靈狐,以後若再捉弄你,我定饒不了它!”

有了師父的袒護,以後自己便再不必怕那靈狐了,蒙七七很高興,點頭和菩提老祖道,“謝謝師父,師父真好!”

竟有些撒嬌的意味。

菩提老祖看她這樣,反而覺得可愛得緊,覺得自己得了這徒弟,以後日子,必定是雞飛狗跳,好不熱鬧的了。

等下,雞飛狗跳好似是個貶義詞啊?!

“師父,我餓了。”

菩提老祖擡頭來看她,“啊?”

“我說師父我餓了。”蒙七七又重複一遍,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久沒吃東西了,好餓…”

“修仙之人,不必在意那些口食之欲。”菩提老祖自己是不吃東西的,對蒙七七的要求,也不以為然。

“可是師父我好餓!我好餓!”蒙七七不依不饒,菩提老祖給她處理着傷口,她蹦起來,幾乎撞到牆。

“忍着。”

“不要,我好餓。”

“…師父這裏沒有什麽可以給你吃的。”

“我看那菜畦裏有不少瓜果蔬菜,都可以吃的。”

“…那些不是普通的瓜果蔬菜,都是上古時候留下來的仙花仙草,一二百年才結一個果子,吃一個對修為大大有益。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得吃它。”

“可是師父我好餓…”

“…忍着。”

“不行啊我快餓死了!我要是餓死了,還怎麽做你的徒弟啊?!師父,難道你想把自己的徒弟,活活餓死嗎?!”

菩提老祖,“…你等着,我去給你摘幾個瓜果進來。”

蒙七七吃瓜果吃得滿嘴都是果汁,菩提老祖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一二百年才結一個果子啊!他本來想留着自己一個人默默啃的!但是現在!全喂了這小青蛙啊!

天理啊!天理何在啊!為何他堂堂一仙人,要被這小青蛙精牽着鼻子走啊!

但蒙七七把一小片瓜果遞到他嘴巴時,“師父,這瓜果好吃得很,你要麽?”

菩提老祖的心不流血了,暗嘆這徒兒有愛心,知道尊老,但他先前說了修仙之人不追求口欲,自己是她師父,更要做那典範,引她學習,只好正襟危坐道,“師父不吃。”

蒙七七這就撒開了手把最後一片瓜果給吃了,嚼得卡尺卡尺響,“師父既然你不吃,那以後那菜畦長得所有瓜果,都給七七吃了吧!不然任它爛在地裏,怪可惜的。”

菩提老祖默默流淚,“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蒙七七又問,“師父不吃東西,那菜畦裏,怎的不見長得過熟了的瓜果?難不成是誰,一直守着它,等那瓜果将将熟時,便偷去吃了嗎?”

菩提老祖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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