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身子,“為師不知。”

“那麽以後,便由七七來護着那片菜畦吧!要是那人還敢來偷師父的瓜果,我必定打得他找不着牙!”

菩提老祖伸手護着了自己的腮幫子,“七七真是懂事。”

蒙七七憨笑,“好說好說,誰讓我是師父的徒弟呢(誰讓我愛吃這瓜果呢)?”

話說蒙七七吃了這菜畦裏的瓜果後,雖未練功,卻長了些修為。那靈狐再沒有來騷擾她,她身上被靈狐所傷的地方,也好了許多。

菩提老祖每天弄些甘露來給她喝,助她保持身體的清澈和幹淨,增長修仙的靈力。

菩提老祖見蒙七七傷口日益痊愈,又見她整日守着那片菜畦,終日無事,便去尋了幾本心經來,要蒙七七背下去。

蒙七七守在菜畦邊,看菩提老祖那道白色的身影愈來愈近,忙撲上去,抱住他的小腿,彙報近日的情況,“師父師父,菜畦裏的蔬菜,又長高了一寸呢!都是七七每天把那甘露分給它們喝的原因吧?!”

菩提老祖,“…你把甘露分給它們喝?”他看一眼菜畦裏的蔬菜,“這麽多蔬菜,你怎的分得過來?”

蒙七七撓頭,“分不過來,所以七七只好,把自己那份縮減去了。”

菩提老祖想到自己每夜在山頂打坐,不畏嚴寒,不畏酷暑,拿着一銀盆收甘露,只為給蒙七七調養身子,沒想她不喝還分給這些蔬菜喝,心又流起血來。

他當下心情不大好,原本想叫蒙七七好好背書的,語氣生硬了起來,“把這些都背下去,不得有誤!”

蒙七七接過書,翻了翻,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簡直無語,“可是師父…”

但她還未辯駁,便見師父那一雙眼裏,好似有些怒意,怕是生氣自己不用功學修仙,她只好縮下脖子去,喏喏道,“我知道了師父,我這就背。”

這就捧了書去屋前臺階上坐着,低着聲音背起來。

菩提老祖看她這樣,很是滿意,撚着胡子點了點頭,自個兒去山上游走了一圈,再回來,仍看蒙七七低着頭背書,更是欣喜。

他輕聲走上前去,卻聽蒙七七背的是——

“一只青蛙一張腿,兩只眼睛四條腿,撲通撲通跳下水…”

“一個師父一張嘴,兩只眼睛四條腿,撲通撲通跳下水…”

“兩個師父兩張嘴,四只眼睛八條腿,撲通撲通跳下水…”

菩提老祖,“…為師只有兩條腿,而且為師,也不喜歡水多的去處。”

蒙七七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師父吓了一跳,忙轉過身去,以為他要因為自己沒有好好背書而生氣了。

卻見他蹲下身子去,嘆了一口氣,拿起她一直當拖鞋穿的自己的那雙大白鞋,“這麽些天都沒有合适的鞋子穿,七七不肯背心訣,也是有原因的吧。”

“把腳伸出來,為師給你做一雙小布鞋。”

作者有話要說: 上聯:靈狐作祟,靈狐給師父吊打;

下聯:七七沒鞋,師父給七七做鞋。

橫批:師父最大

☆、七七下山

菩提老祖在燈下給蒙七七做鞋,蒙七七就在他身邊捧着書滾來滾去,菩提老祖把手裏的小白鞋放了下來,“七七,背書。”

蒙七七這才停了下來,抱住書,翻到第一頁,菩提老祖已經将鞋子邊縫了一邊,蒙七七背的仍是第一句。

菩提老祖把鞋子拿在手上,咬斷了線,在蒙七七頭上敲了一下,“往下背!”

蒙七七翻個身,抱住書,這才從第一句讀到第二句去,但只讀了幾遍,聲音就越發低了下去,呼吸也越來越重,兩眼一閉,蜷在菩提老祖腿邊睡着了。

“怎的又沒聲音了?”菩提老祖正縫着小白鞋的第二道邊,一聽身邊,蒙七七小小的聲音消失了不說,還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他低頭去找蒙七七,把她從自己腿邊拽了過來。他動作有些大,竟也沒有吵醒她,倒是她手上拿的書,“啪嗒”一聲,從自己腿邊掉了下去。

“唉…這小青蛙,怎的就不願意用功呢?”菩提老祖看着蒙七七那張睡着了的小肉臉,“難不成是不喜歡修仙?”

他被自己這一論斷吓了一跳,這可不成啊,他之所以收她為徒,就是希望他這斜月三星修仙學府,能培養出一個仙子來。若她不喜歡修仙,他的希望,豈不是全要落空了?

“大概是年紀還小吧…不懂得修仙的好處,玩心,也太大了。”菩提老祖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把蒙七七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去,又拿了條被子給她蓋上。

蓋上了被子的蒙七七,在床上翻了個身,睡得愈發沉了。

菩提老祖看她這樣,又是氣又是愛,最終嘆了口氣,回去拿起另一只沒縫好的小白鞋,想在天亮之前,把這小白鞋趕制出來。

為了讓蒙七七早點穿上适合自己的鞋子,菩提老祖一夜都沒有閉上眼睛的時候,到了早上,山裏的野雞都鳴叫起來,他才揉揉自己的眉毛心,繼續和那一針一線做奮鬥。

蒙七七睡了一宿倒是醒了,她揉揉眼睛,看燈光下朦朦胧胧的有個老頭兒的影子,那老頭兒滿頭的銀發,下巴處一溜兒銀白色胡須,手上拿着一只鞋,一根針,低着頭,認真地穿針引線。

這老頭兒,不是她師父,又能是誰?

她蜷了蜷身子,看一眼窗外剛明的天,啪嗒一下嘴,“師父你怎的一夜沒睡啊?”

“七七醒了?”菩提老祖也不回身,拿着鞋子照樣坐在燈下,“醒了繼續背心訣。”

“…其實沒醒….剛才是夢游來着…”

竟又睡了過去。

菩提老祖拿着兩只連夜趕出來的小白鞋,搖搖頭,推開門,外頭朝霞正豔,山林間的氣息正适合修行。

他便把小白鞋放在蒙七七床榻下,拿了只小銀盆,上山收甘露去。

蒙七七一直睡到晌午才醒,一醒來就見自己枕邊放了碗甘露,她拿起喝了,只覺身子幹淨明朗,所有的污穢,都被這碗甘露沖刷去了。

她爬下床去找自己的鞋子穿,又見床下一雙小巧玲珑的小白鞋,端端正正地放着。

她把腳伸進去,正好是她的大小。且這鞋,穿着軟軟暖暖的,走在地上,就像走在雲端一樣舒适。

打開門出去,師父在菜畦邊上打坐,他竟是淩空着的,兩個膝蓋分置兩邊,面貌安詳寧靜。

蒙七七看着他,看了許久,覺得厭了,便踮着腳去找菜畦裏今日成熟了的瓜果。

她明明把腳步聲放到了最低,一動身子,還是被師父發現了。

“七七,過來。”

蒙七七只好走過去,“師父有什麽吩咐?”

“七七以前不是說,想暢游天下嗎?”

怎的提起這事來了?蒙七七不解,“是呀,師父怎麽想起這事來了?”

“為師帶你去暢游可好?”

蒙七七遲疑了一下,“真的?”

又遲疑一下,“師父可不能騙人啊!騙人是小狗啊!”

菩提老祖伸出兩條腿,站立在菜畦的邊上,“當然是真的,為師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從菜畦另一邊的竹竿上取下兩件白衣,一件是長袍短衣,一件則是寬褲。

“穿上這個,為師帶你雲游去。”

師父要帶自己出去玩耍,蒙七七怎可能說不好,當下就進屋換了衣服,迅速跑出屋來,“師父師父,我們出門去吧!”

菩提老祖見她開心成這樣,就知自己這主意是打對了。

七七心性還是小孩,玩心又大,對塵世有着無限的向往和好奇,若是不帶她體驗一番,她定是不能了解其中的無聊,而放下心來修仙的。

這回往山下去,他就要讓她感受一下凡間的污穢和雜亂,好使她把全部的心,都放在修仙一事上。

“師父,師父!我們快出發吧!”菩提老祖自己思考的這一小會兒,蒙七七已自己把散亂下來的頭發紮成了兩個小團子,可愛的樣子,就像個仙童。

菩提老祖向她伸出手,“走吧。”

她卻猛地撲到了他背上,“走咯!”

菩提老祖:…我沒有要背你…

但蒙七七不管,趴到了他背上就不肯動彈了,菩提老祖只好只當自己吃了個啞巴虧,背起她,“以後再也不收這麽小的徒兒了…走個路還要我做師傅的背…”

蒙七七嘻嘻哈哈,“誰讓你把我修為收了讓我變這麽小來的?不然我也自己走。”

菩提老祖背着蒙七七,倒也輕松,一路下了山,卻見往日裏熱鬧非凡的三星斜月修仙學府門前,卻是只有幾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兒。

其他的徒弟,都不知哪兒去了。

門前的大梧樹,落葉也不知有多久沒人掃了,踩上去,只聽卡尺卡尺的落葉聲音響。

風吹過,便有落葉順着風,散得整個學府到處都是落葉。

還有一片落葉,不巧地蓋在了菩提老祖的臉上,叫他吃了一嘴的灰塵。

菩提老祖把蒙七七放下,摘下臉上的落葉,“怎麽回事?徒弟們怎的都不見了?去哪裏了?”

有一年紀大約在九十上下的老者,拿着把破掃帚,拖着步子慢慢走來,“師父不知道嗎?他們都下山去了。”

“下山…做什麽?”

“種田的種田,娶妻的娶妻,經商的經商!”

“…為何?難道修仙這等潇灑事情,一點都比不上俗世嗎?”

“這倒也不是,誰師父你,這麽些年只有糊弄咱們呢!說是教修仙,卻是一點真才實學都不教,只教那些平定心情的心訣。”這老頭兒說着激動起來,把手上的掃帚一摔,“我自壯年便跟着師傅修仙,但到現在,學會了什麽?除了那幾句心訣,什麽都沒學會!要不是老朽身體不行了,下不了山去了,定也跟着那群人去了!”

菩提老祖聽他這樣說,只笑了一聲,“罷了,那些凡夫俗子,走了倒也清靜。”

他拉起蒙七七的手,“走吧,下山去。”

蒙七七點頭,順着臺階一個一個往下走,走到了中間,忽聽身後有人喊師父,還以為是那老頭兒改變主意了,也要跟着下山去了,轉回身去看,卻見身後一個窈窕的女裙女子,抱了一個頭上長牛角的小娃娃,沖下臺階來了。

“師父莫走!師父莫走!我和牛牛也要下山去游歷!”

蒙七七拉了拉菩提老祖的手,“師父,我現在改變主意不去山下了,還來得及嗎?”

菩提老祖當然不同意,但他也沒說不讓牛師兄和細腰學姐跟着,只慢慢地走着,好似在等着牛牛和細腰追上來。

果不其然,細腰抱着牛牛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菩提老祖便朝他們一笑,“一起去吧,你們師妹一個人在凡間游歷,不免孤獨。”

蒙七七咦了一聲,“去凡間游歷,師父不陪同七七嗎?”

“當然不了,師父可忙了,哪裏有空時時跟着你?不過師父不放心,原先想陪你幾日的,如今有你牛師兄和細腰師姐,為師就可以放心了。”

蒙七七轉頭去看兩只炯炯有神的牛眼睛盯着自己,牛鼻子裏冒出白汽來的牛師兄,再看一眼扭着腰,眼睛狐媚地向上翹,嘴角有一抹不明意味微笑的細腰師姐,“師父,我真的不可以不去凡間游歷嗎?”

菩提老祖沒理她,走到臺階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便不走了,把蒙七七小小的手交給了細腰,“細腰,這裏你最大,你要照顧好你牛師弟和七七師妹。”

細腰笑着答應,蒙七七只覺自己身後一陣接一陣的冷汗,等師父放心地點了點頭,騰霧白衣飄飄地離開時,更是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冰凍住了。

她去看牛牛,“牛師兄,好巧啊,又見面了…”

牛牛一臉的嚴肅,“終于逮着機會可以好好地把仇報回來了。”

細腰一臉的對牛牛的崇拜,“牛師弟你放心去做,師姐護着你,師姐絕對不會告訴師父的!”

蒙七七,“…要不,咱們還是分開行動?”

☆、二次進城

“小師妹,不能自己亂跑啊,師父說了要我照顧好你的!”

蒙七七正準備開溜,細腰師姐從背後追了上來,從後頭抱住蒙七七,把她抱了起來。

蒙七七見自己的腳淩在了空中,又見身邊牛師兄大鼻孔裏冒出的白汽越發多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看着更是驚悚極了。

她急得亂蹬腳,“細腰師姐放開我啊!放開我啊!”

但她越是這樣喊,細腰師姐就越把她拘得緊,那頭的牛師兄,低着頭噴了好幾口白汽,弓下腰,像只牛一樣,撩了兩下腳,一副要沖過來的樣子。

這這這…這不會是要撞死她吧?!

蒙七七心越跳越快,猛地閉上了眼睛,耳朵聽着身邊牛師兄沖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只想自己此刻就馬上死去。

但牛師兄終于氣勢非凡地沖了過來的時候,卻只是蜻蜓點水似的拿自己的大鼻子,點了點蒙七七的小鼻子,雖然沒被撞死,但蒙七七睜開眼睛,卻還是被他吓了一大跳。

這麽一大張醜臉啊!就這麽停在她面前啊!真是吓死她了!

再看一眼牛師兄,蒙七七默默伸出小手捏住了鼻子,“牛師兄,你….”

“看在你還小,又是女娃娃的份上,從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牛師兄把臉收了回去,又向蒙七七伸出了手,“去往凡間游歷往往有許多危險,和我一起,我護着你。”

蒙七七看他一眼,滿臉的嫌棄,“你不也是個小孩子嗎?怎麽護着我啊?!”

“你真是!”牛牛原以為自己剛才那副快意泯恩仇的大度樣子,定能讓蒙七七對他态度大改觀呢,沒想她這麽不識相,當下牛脾氣就上來了,甩開手,“不要我護就不要我護,誰稀罕啊!”

他快步走下臺階去,蒙七七也把小手從鼻子邊放了下來,朝還抱着她的細腰師姐笑,“細腰師姐,牛師兄口氣好重啊…你倆平時這麽親密,你怎麽忍下來的?”

細腰師姐看她一眼,切了一聲,“你才口氣重,小屁孩兒。”

牛師兄跑得快,她也追上去,“牛師弟你慢些走,師父說了要我照顧你的!”

這兩人,一前一後,各自屁股後頭都冒着一股兒白煙,沖下臺階去,身影瞬間隐入那臺階下人來人往的凡間,消失不見。

蒙七七孤零零地站在臺階上,回身望望上頭直入雲霄的高臺階,以她的體力,怕是沒個三天三夜,是爬不上去的。

她再看看底下剩下的臺階,倒是小小的一截,再走幾步就能到凡間去了。

得了,她可不想累死累活地爬回師父那兒,又被師父趕下來,既然都走到這兒來了,那就前去凡間看看吧。

上回進城游歷,先是被個金蟬子打亂了,後又被師父綁架了,這回,她可是要好好地看看這大唐的街道,享受享受大唐的風氣,看一看大唐的美人兒和帥小夥兒,更重要的,是嘗一嘗大唐的美食。

這樣想着,蒙七七心情好起來,一蹦一跳地往下走,下了臺階,直往人群最熱鬧的地方走。

這靈臺方寸山下的小城,也不知喚作什麽城,處在山腳下,有靈臺方寸山的仙氣罩着,倒是人泰城安。

蒙七七到城下時正是晌午,街市開了有一會兒了,街道上,到處是往來的商人和行者。

蒙七七一路走着跳着,見着什麽都覺得新鮮,連那女人穿的麻木裙子,也要掀起來看一看。

好在她年紀小,又是個女娃子,那被她掀了裙子的婦人,也不覺得什麽,只是朝她看一眼,提起裙子快步地走了。

蒙七七笑她無趣,再看那麻木裙子婦人背上,竟背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娃,那女娃娃頭發上插了一根稻草,把髒兮兮的小手塞在嘴裏,口水順着嘴角,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面。

那婦人一路走得飛快,看得蒙七七好奇心起,悄悄跟上前去,竟見婦人抱着孩子走到了一處歌樂舞坊,和裏頭一穿着華麗的老女人交談起來。

蒙七七站在門口一看,裏頭是穿着各樣花色的漂亮女子,年紀都在十二三歲,有的跳舞,有的彈琵琶,還有幾個什麽都不做,見她一個白衣白褲的小娃娃站在門口,都朝她張望,捂着嘴小聲地議論。

“去,去!”那穿着華麗的老女人見了蒙七七,來趕她了,“站在這兒做什麽?你家爹爹娘親呢?”

蒙七七吐吐舌頭不說話,快步跑向樂坊後頭去,越往後走,所見的就越是荒涼蕭條。

一條小巷子,坐了幾個年老的婦人,穿的都是衣不蔽體的,頭發又蓬又亂,也不知她們多久沒洗過澡了,竟有虱子在上頭游走。

蒙七七看了一眼就往後退去,想起先前看見的那些衣着華麗的漂亮女人,再看看這會兒的這些老婦人,只覺得人生無趣。

這小城裏,到底有什麽是有趣的?好不容易師父讓她來凡間游歷,總不能一件好玩的事兒都沒看見,就草草地回去吧。

這樣想着,換了另一條路,果然就見了有趣的事兒。

那是一戶小康之家,不知家裏出了什麽事,吵将起來,弄得十裏八街的街坊都知道了,一群人堵在門口,熙熙攘攘,竟比市場還熱鬧。

蒙七七借自己身子小的便利,擠進人群去,就見那戶人家門口坐了兩個男人,兩個女人。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也是一老一少。

只聽那年紀小的男人道,“我出家多年,沒想老父你做出這等事來!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出…出家?蒙七七一看,果見那年紀小的男人帽子底下的腦門光光的。

丈夫出家多年,妻子難耐寂寞勇同岳父爬灰?

蒙七七腦子一個激靈,再擠上前去,仔細看那年紀輕的女人,長這麽漂亮,丈夫又出家了…

再一看那年老的男人,雖是年紀大了些,但樣貌還在,年輕時,或許也是一個一等一的人才。

再看那年老的女人,年老色衰,毫無吸引力,橫着一張嘴,對着自己丈夫不住地打罵和呵斥,潑婦一個啊!也難怪丈夫會把魔爪伸向兒媳…

蒙七七越想越覺得這戶人家的事兒有趣,再擠上前去,卻聞一陣老雞湯的味道傳來,正在找味道的來源,就見年老的男人把手裏的瓷盆舉了起來,猛地砸在了地上。

一鍋好雞湯,就這麽毀了。

門口圍觀的人,沒有不扼腕嘆息的。

“我把它煮了怎麽的了?我個做父親的,還不能煮你的雞了?!如今我不僅把它煮了,還要拿它喂狗呢!大黃,過來,吃雞!”

“父親你怎麽能這樣?!這是我從小養大的雞啊!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我出家去!我再也不回來了!”

原是為了一只雞?也值得鬧成這樣?

和蒙七七一道在門口圍觀的人,都切了一聲,覺得無聊,往四下散去。

蒙七七也嘆了一聲無聊,無趣,跟着人群往後走,才走了一小段距離,就聽後頭有人叫她,“七七師妹,你怎麽在這兒啊?”

是細腰師姐。

倒是不見牛牛。

蒙七七懶得搭理她,繼續往前走,細腰追了上來,抱住她的腰,把她硬提了起來。

“說來不巧,我細腰上山尋菩提老祖拜師之前,有過幾個仇家。如今仇家尋上來了,我答應過師父,拜師之後不再殺生,所以不能殺了他們。如今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你化作我的樣子,任他們報仇了。七七師妹,師姐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你泉下有知,可千萬別怪師姐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從前有一只牛很愛吃咖喱。

後來他死了。

再後來他成了,

咖哩牛肉丸。

與此文無關的冷笑話。

☆、有口難辯

細腰嘴裏念叨着,把蒙七七提到了一偏僻小巷處,那裏牆角裏長了一棵古槐樹,她就把她綁在槐樹樹幹上,自己上樹摘槐樹葉子。

細腰在上頭忙着摘葉子,蒙七七在下頭扭身子,“師姐你要三思而後行啊!要是被師父知道你這麽對我,他一定會把你逐出師門、大卸八塊,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的!”

“哎喲這小丫頭片子,年紀雖小,倒是挺會說吓人話的。”細腰拿着槐樹葉下來了,她從自己發髻上取下一根發簪,将那些槐樹葉一片戳出一個小口子來,拿草莖在裏頭穿過去,草草做了一條槐樹裙子來。

“我跟你說呀,七七師妹,你若是死了,這張嘴閉上了,師父就什麽事都會不知道了。等我和牛牛游歷完凡間,便回山上去,告訴師父說,七七師妹你酷愛凡間風采,不想回山上修仙了。我還會求師父,不要再糾纏你,就讓你随心去吧。”

她把那條槐樹葉裙子給蒙七七套上,伸出血紅長舌,取了些自己的唾沫,抹在蒙七七的臉上,和槐樹葉裙子上。

蒙七七偏過臉去,不由得“咦”了一聲,“你好惡心啊!”

細腰笑道,“你懂什麽,你這分毫法術都不會的小家夥。這唾沫看着雖…”她停頓了一下,大致是自己也覺得惡心,“但卻是我細腰的獨門密技,你身上有了我的唾沫,染了我的氣息,我再将你幻化成我的樣子,法力再強的人,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

她抹了唾沫後站起身來,對着蒙七七,嘴裏念念有詞,蒙七七聽不大懂,只知道是什麽口訣之類的東西。

随着細腰嘴中口訣越念越快,蒙七七感覺自己的身體快速地發熱發燙起來,整張臉,都好像在膨脹,身上的槐樹葉裙子也越來越大,到最後,竟成了一條和細腰身上一模一樣的綠裙子。

蒙七七身上的繩索,因為她身體的變化而被崩斷了,她現在已經和細腰一般高了,臉上五官,也和細腰如出一致,甚至連發型也一模一樣。

細腰拽過已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蒙七七,自己往槐樹上一跳,化為一條長青蛇,血紅信子吐着,盤向古槐樹依靠的另一堵牆,“好,你就替我去死吧!”

蒙七七拽了拽自己終于不再發燙的臉,想到自己現在已和細腰長得一模一樣,不由得懊惱地叫了一聲,“蒙七七啊蒙七七!讓你不好好跟着師父學法術學修仙,現在可好,要給人家做替罪羊了!”

她正懊惱着,有一大堆人就沖向這小巷子來了,為首的一道灰影和一道黃影有些熟悉,蒙七七定睛一看,這不是她出荷塘時,在荷塘邊的村落中,遇到的一僧一道嗎?他們怎的到這裏來了?

她再看他們手上拿自己眼熟的東西,看着那道士輕車熟路地将手中滿滿一盆黑狗血潑向自己,好像領悟到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那時候在那姥姥家禍害他家孫子的蛇妖,就是細腰吧!

那時候她就害她被認錯被潑黑狗血,現在又要害她再被潑一次啊!

她跟她,是不是上輩子結下過什麽深仇大恨啊!

“啊啊啊啊!潑錯人啦!潑錯人啦!我不是蛇妖,不是蛇妖啊!”滿臉是黑狗血的蒙七七,原以為自己能假裝只是一個長得跟細腰很像的無辜路人來獲取這群人的信任,卻沒想到,細腰的法術,還有後招。

她不僅讓她變得和她一模一樣,還讓她被潑黑狗血後露出“原型”啊!

現在蒙七七雖然嘴裏喊着不是蛇妖,但已由人形變為長綠蛇了,那一僧一道哪裏還肯信蒙七七的話,拽着她的尾巴就将她提了起來,“這蛇妖,都已經露出原型了,還強說自己不是蛇妖,愚蠢啊愚蠢!”

提她起來的是那和尚,他提起後蒙七七後,将她握在手中,同那道士道,“這蛇妖已被我等收服了,露出了原型,想來已經元氣大傷。蛇妖害人,罪已至死,但我佛慈悲,從不殺生,就把她放了吧。如若在場各位有誰擔心這蛇妖還會作怪,我保證,我把她帶到寺中後,日日念佛經給她聽,定能使她改過,以後再不害人。”

道士聽這和尚這樣說,第一個不服,“什麽叫你等收服了她?!大家都可睜大了眼睛看着呢,剛才可是我的一盆黑狗血下去,才使她露出了原型,與你一點事都沒有啊!快把蛇妖還我,這蛇妖罪大惡極,拿去煉丹最合适,聽什麽佛經?!”

道士要來搶蒙七七,和尚不肯,“不能殺她!衆生平等!”

“這蛇妖害了那麽多人,哪裏來的資格和衆生平等?!你這死禿驢,別說不清道理,快把蛇妖還我!”

“不給!我偏不給!”

和尚退後一步,竟握着蒙七七狂奔起來,一路在街道上疾跑,颠得蒙七七有些頭暈。

那道士也不堪落後,跑得比和尚還快,和尚跑不動了,以為已經甩脫道士,想休息下喝口水,卻被後面追上來的道士,猛地撲倒在了地上,兩人在大庭廣衆下,扭打了起來。

和尚忙着護住自己的臉,“打人不打臉啊不打臉啊!不打臉啊死道士!貧僧一會兒還要去超度亡靈啊!!!”

蒙七七則利用和尚因為想護住自己的臉,而忽視了她的機會,快速地溜到了一邊。

她看那道士把和尚打得鼻青臉腫,笑了一聲,快速地往遠處游去,因為怕那兩人再追上來,又因為走水路比走旱路快,索性溜進了河道中,順着水波一直往這河道的下流走。

蒙七七順着水游了一路,感覺終于擺脫那兩人了,長嘆了一口氣,感嘆自己以前沒好好珍惜跟着師父學法術的機會,才會落得今日被細腰如此陷害的下場。

她暗下決心回去要好好跟着師父學法術,學修仙,但看一眼自己的細長身子,就嘆了口氣,“細腰給我的施的法術,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消失,我總不可能以現在這身形,爬回靈臺山上去啊!”

“蛇…蛇也能說話?”她自個兒長籲短嘆着,從她身邊冒出一個光頭來,吓得她把身子一縮,以為那光頭和尚追上來了。

再一仔細看,此和尚非彼和尚,又松了口氣。

而且這和尚,就是之前她遇到的那個,因為自己老父殺了自己的一只雞,所以要出家的那個啊!

啊不對,他剃了光頭,那應該是已經出家了的吧。

“小蛇小蛇,方才聽你長籲短嘆,想必是有許多煩心事吧。”那和尚見一會說話的蛇,竟不害怕,把大臉湊了過來,和蒙七七說話。

蒙七七點點頭,他又說,“唉,我也是有許多煩心事呀…不知小蛇,是否願意聽我說一說?”

蒙七七思考着,搖了搖頭。

誰想知道你的破事啊?!姑奶奶自己煩心事都一大籮筐呢!

但和尚拿出了一個新鮮的大饅頭,就着蒙七七的面,吃了起來。

蒙七七看看自己空癟的肚皮,再看看他的大饅頭,點了點頭,“你說。”

那和尚欣喜,放下饅頭述說起來,蒙七七游過去,盤住他吃剩下的半個饅頭,一邊撕咬饅頭吞咽一邊流淚,“萬沒想到,我竟落魄到吃人剩食的地步…”

這和尚大概是有許多煩心事,又許久沒有人聽他說過,一說起來,就沒個停了。

他竟從自己上學開始,從夫子如何嚴厲到妻子如何和母親争吵,父親如何殺了他圈養多年的老母雞,最後再到他如何科舉屢次落榜,都說了個遍。

蒙七七聽得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來,他才不說了,嘆道,“人生長恨水長東啊!”

蒙七七只覺得自己聽得頭暈眼花,和尚剩餘的饅頭她也吃完了,捧着撐大了的肚子要游走,那和尚一把提起她放在自己懷中,“多謝小蛇開導,我想通了,再也不自暴自棄了。”

已經聽夠了他念叨想要離開的蒙七七,“…我什麽時候開導你了?!我一直在聽你說啊我發誓我一句話沒說啊!”

“小蛇雖是不言不語,舉手擡足間,卻滿是深意。我方才見小蛇你明明已經吃不下了,卻還是不肯放棄那冷饅頭,可見你耐心之足,毅力之堅。想我堂堂男子漢,毅力竟比不過你一條小蛇,參加科舉,失敗不給兩次有餘,就已心灰意冷,放棄學業,堕入佛門。真是可憐可嘆啊!”

蒙七七,“…所以你之前說了那麽多都是廢話吧?!科舉失敗才是你最大的煩憂吧愚蠢的書生!”

和尚摸頭笑,“嘿嘿嘿,被發現了。”他捧起蒙七七快步走,“但我如今想通了,我不做和尚了,我要考科舉去。”

蒙七七被颠得滿嘴吐白沫,“你考科舉關我屁事啊!快放我下來啊!我要吐了!”

“小蛇你是我的貴人啊,我不能見你在外風餐露宿,我要把你養在我的書桌邊,日日讀書給你聽,讓你伴我考科舉。”

“…問過我意見沒有啊你這臭和尚?!放手啊我才不要跟你去你的什麽破書桌啊!!”

“小蛇,我不叫臭和尚,我姓陳,單名一個萼字,小蛇可以喊我小字光蕊。”

蒙七七懵了。

這假和尚是陳…陳光蕊?!

唐僧他爹啊!!

☆、世事無常

蒙七七自知道自己認識的這假和尚是唐僧他爹之後,就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記得唐僧他爹是一個非常苦命的主啊!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命運會如此凄慘,但只要聯想到,但凡是有卓越才能的人,一般都有支離破碎的家庭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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