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王遲園被徐志遠扯得腳步踉跄。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委屈交織的心情,瘋狂地湧上心頭,瞬間沖垮了她的理智。王遲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被一種莫名的憤怒代替了。她反手揪住徐志遠的手腕,送到嘴邊,狠狠咬下去。

“啊——快松開——瘋女人——”徐志遠猝不及防被咬到了,感覺手上的肉好似硬生生被王遲園撕扯下來,他痛得哇哇叫。等把王遲園推搡開的時候,他的手腕上留下一個很深的月牙傷痕,往外滲着血絲。

徐志遠氣得大叫大嚷,朝着王遲園嘴裏飙出一串國罵。王遲園卻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是壓抑不住的瘋狂。接觸到她的眼神,徐志遠頓時像觸電一般,渾身一凜,突然沒了聲音。

王遲園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還帶着隐約的紅血絲:“我是瘋了,我早就被你逼瘋了。我還有更瘋狂的。”

她嗤笑了一聲,彎角就搬起路邊花壇裏的一塊大石頭。徐志遠摸不着頭腦,神情有些懵逼,顯然被瘋狂的王遲園吓得不輕。

王遲園搬了大石頭,走到徐志遠的車尾。

“瘋女人你要幹什麽!”徐志遠大吼了一聲,但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嘩啦——”一聲,尾燈被石頭用力砸裂了。

這車剛買了不到半年,徐志遠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怕王遲園繼續禍害他的車,他連忙上前去搶王遲園手中的石頭。

王遲園早已豁出去,哪裏肯罷休,發瘋似得和他扭打在一起。

“王八蛋,賤人,你以為我忍你這麽久就是怕你了!我這就瘋給你看!”

男女力氣終是有別,王遲園手中的石頭被奪走了。她被抓住的胳膊一陣陣灼熱的疼痛,疼痛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經,她不再畏懼,拼命掙紮,雙手揮舞着撓對方的臉,手不能動了,就用腳踢,腳踢不動了就瘋狂大叫。王遲園整個人披頭散發,大喊大叫,像個瘋子。不明真相的群衆聽到動靜漸漸圍攏過來。

徐志遠身上的外套早被扯得亂七八糟,腿上還有好幾個灰色腳印,胳膊也被王遲園撓出好幾道血絲。他怒向膽邊生,面色猙獰,用力箍住王遲園掙紮的胳膊,掄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王遲園怨毒地拿眼盯住他的臉,神色渾然不懼,嘴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你來啊,你打我啊,你敢打我,我馬上報警找法醫做鑒定,讓你把牢底坐穿。”

徐志遠掄起的胳膊一僵,眼見周圍漸漸有群衆圍攏的趨勢,他表情憤恨地甩開王遲園的胳膊,聲厲內荏地撂下狠話:“臭娘們,你等着——”

“快滾啊,你快點從我眼前消失,看見你這個賤男我都瞎眼了。你以為老娘是收破爛的,呸,你這個爛貨快滾回你的狗窩吧!”王遲園臉紅脖子粗地追在他身後不依不饒地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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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遠被堵得啞口無言,忿忿不平地鑽進駕駛座,驅車飛快離開了。

直到汽車帶着盤旋的尾氣在王遲園面前消失,她才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僅憑着一口氣支撐,王遲園才沒有在與徐志遠的對峙中落了下風。憤怒的野火瘋狂燃燒過後,荒野裏只剩下一片灰燼。此刻,她卻有點後怕了。這種經歷,在她的人生中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不過,這滋味真爽!罵街的滋味真爽!

她早就應該甩了這個渣男,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出現!王遲園披頭散發地坐在馬路牙子上,嘴角噙着滿足的笑意。

“咕嚕咕嚕……”王遲園低頭揉了揉胃,中午的午飯都報銷給下水道,硬生生挨到晚上時間,一天沒有進食,五髒六腑開始鬧起革.命了。

精神上的餍足,也無法抵消生理上的饑餓。王遲園用手梳籠淩亂的長發,手掌心搓熱,用力揉了把臉,總算覺得臉頰不再那麽僵硬了。她站起身,左右觀望了兩眼,突然發現眼前的道路很眼熟。她記起來了,這裏離她高中的學校不遠。

學校門口有個上年紀的老人賣烤紅薯,上學那會她每天都要買一個回家。不知道那個老人現在還在嗎?她的腦海裏浮現香噴噴的紅薯,饞得差點流口水,肚子受了刺激更餓得不行了。

王遲園兩腳不由自主地往學校的方向移動。

初春時分,夜晚降臨得很早。王遲園用力裹緊了身上的羊毛外套,抵禦不時掃過的陣陣寒風。

這個時間,高中的學生們還在晚自修,遠遠可以看見燈火通明的教學樓。王遲園朝雙手哈了口氣,不停搓着手,視線卻忍不住直往校園裏飄。

不遠處也有一個佝偻的身影,不停跺着腳搓手取暖。天越晚,溫度就越低。那人靠着烤紅薯的爐子取暖,佝偻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似乎仍然無法抵禦這種濕冷的天氣。

王遲園只看得見對方的背影,沒看到臉,但她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老人。他帶着一個黑色毛線的帽子,身上系着圍裙、胳膊上套着袖套,整個人顯得灰撲撲的,似乎被這寒冷凍得紅慘慘的。

王遲園緩緩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問他要了兩個紅薯:“大爺,我買兩個烤紅薯。”

大爺擡頭看她的臉,睜着霧蒙蒙渾濁的雙眼仔細辨認王遲園的臉,随即豁開嘴角樂呵呵地笑了:“囡囡,好幾年沒見着你。現在大學畢業了吧?”

“恩,我已經畢業了,參加工作一年時間了。”王遲園眼睛酸澀地點了點頭,笑着回應他。沒想到老大爺還記得她的臉。

王遲園上高中時食量驟增,特別是晚自修的時候總是餓得慌,老大爺的烤紅薯攤是她每天風雨無阻必然光顧的地方。無論什麽時候,開心或者不開心,喜悅還是悲傷,熱乎乎的烤紅薯總能撫慰她躁動不安的心。

學業不忙的時候,她就會蹲在馬路牙子邊上,幫老大爺一起賣烤紅薯。每天身上僅有的零錢都用來買烤紅薯了,老大爺總怕她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她就哄他說是同學們拜托她買的。确實也是這樣,她一個人吃不完的烤紅薯都分給同班的同學,同學們還因此取笑她是紅薯公主。

其實老大爺的事跡,學校有很多人都知道,他本人還上過本地的報紙。聽說他的兒子和兒媳婦因為販.毒被判刑了,留下兩個年幼的孩子。因為家境貧困,老大爺的妻子四處撿破爛,老大爺就在學校門口賣烤紅薯。學生少的時候,他就推着爐子去人流多的商業街,一年四季走街竄巷、風吹日曬,一張臉比橘子皮還皺。

“大爺,您先別給我拿烤紅薯。我去買杯豆漿,待會過來。”王遲園盯着老人凍得皲裂的雙手,突然開口說道。

老大爺愣了一下,馬上又樂呵呵地點頭同意了:“囡囡別急,我在這等你。”

王遲園飛快地跑到對面的包子鋪,要了兩杯豆漿,還特意讓店主把溫度加熱到燙手的程度。她拎着袋子很快折返。

“大爺,包子鋪快打烊了,豆漿買一送一。我一個人喝不完這麽多,剩下一杯送給您,暖暖肚子。”王遲園把一杯豆漿塞到老人手中。

老大爺連連擺手不要,實在推卻不了王遲園這才紅着臉收下了,卻不肯再收王遲園買紅薯的錢:“囡囡,大爺也沒有東西送你,我收了你的豆漿,你就收下我的烤紅薯啊。”

王遲園眼中的淚水差點掉出來,兩個烤紅薯的價值遠超過那一杯豆漿。她這不成了好心辦壞事。

她怕自己突然哭出來,連忙抱起烤紅薯,扔下一張十塊錢的紙幣,拔腿就跑。

身後傳來老人沙啞的叫喊聲:“囡囡,你下次記得還來啊,大爺給你留着烤紅薯啊。”

王遲園懷裏摟着熱乎乎帶着溫度的豆漿和烤地瓜,在馬路上一路狂奔,淚水順着臉頰不停地往下流。眼淚啊,盡情地流吧,都留在今夜。明天,她又是一個嶄新的王遲園。

“我今天過得很開心,我按你說的那樣,把那個渣男狠狠修理了一頓。他以後肯定看見我就繞路走!哈哈!”王遲園一邊捧着紅薯啃,一邊找人分享她的喜悅,唯一能找到的人只有董橋。她心潮澎湃地給他發了條信息。

“你真甩了他一巴掌?”董橋看見王遲園的信息,不太确定地回問。

“不是,不過他比這個更慘。我咬了他一口,還把他的車燈砸了!”

董橋不禁吹起了口哨,“小妞,你太酷了,幹得好!”

“嘿嘿!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啥突然像瘋了一樣。”王遲園發過去一個臉紅的扣扣表情。

“我發現你最近一看手機就傻樂,你看什麽呢?”鐘桓疑惑地伸過頭要看董橋的手機屏幕。

董橋手指飛快一按,摁滅了屏幕,面紅耳赤地搶白道:“沒什麽,你一個大男人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王遲園的存在。

鐘桓一臉狐疑:“沒什麽,你幹嘛這麽緊張。我還以為你這個工作狂除了工作,沒任何東西入得了你的眼。”

“你不是不讓我管公司的事情嗎?”董橋瞪大了眼睛反駁。

“好吧,都是我的錯。請求大人寬宏大量,饒恕小人的無心之失。”鐘桓好脾氣地連連作揖讨饒。

“算了,你別在我眼前晃悠了。難道公司這麽快倒閉了?看來真是沒有我,這世界就塌了。”董橋似模似樣地長嘆了口氣。

鐘桓被逗得樂不可支。

等看着董橋吃完藥重新躺下,鐘桓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關緊病房的門。他神情疲憊地倚靠着走廊的牆壁,剛剛還挂在臉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他必須盡快說服董橋前往美國治病,那邊的醫生他都聯系好了,不能再讓董橋繼續任性下去。即使是把他打暈扛過去,他也要把董橋送往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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