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糟糕,踩到人了。王遲園心裏不禁一凜,她出門穿的雖然是低跟鞋,但是鞋跟挺細的。就在她這麽想的剎那,她甚至來不及回頭,便被人重重推搡,摔在地板上。
一張氣急敗壞的方正臉出現在王遲園上方,龇牙咧嘴地怒瞪她,眼珠子瞠大到幾乎裂目的狀态。
男人随之而來的大吼聲裹挾着冰冷的煞氣迎面襲來:“靠,活膩了!敢踩老子的腳!”
原本氣氛靜谧的酒吧倏地消失了一切聲響,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站在酒櫃後的調酒小帥哥臉色猛地刷白,暗暗皺眉:這個瘟神什麽時候出現的?該不會是看最近老板都沒出現,所以又來鬧事了。他連忙朝旁邊吓壞的服務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去通知經理。
年輕的服務生這才恍然大悟,壓低了身子,機靈地溜到後面的辦公室去找經理。
男人的力氣不小,王遲園倒在地上,一時還爬不起來,被他盛氣淩人的氣勢壓迫,她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是我……我沒看清楚路,實在抱歉。”
“渣男,你憑什麽推她!”蘇雲菲打斷王遲園的道歉,像只兔子一樣往前一跳,朝男人撲過去要抓住他的衣領。
王遲園吓得驚呼了一聲:“蘇雲菲!”可惜已經遲了。
方臉的高大男人拎開蘇雲菲的手腕,就把她提起來了。蘇雲菲不依不撓地激烈掙紮。方臉男身後綴着兩個大漢,隐隐将人群隔絕在外,把王遲園和蘇雲菲包圍起來,同時堵住了酒店的大門出口。
王遲園慌張地站穩身,臉色慘白,嘴中不停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她不是故意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她。”
方臉男斜睨着王遲園,用讓人惡心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王遲園面上局促不安地捏緊了手袋,一只手已經悄悄伸進包裏拿防狼噴劑。
方臉男獰笑:“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喝醉酒的蘇雲菲力氣驚人,在兩人說話的當口,她竟然偷了個空隙,伸出利爪撓到方臉男的側臉。
一道血絲飛濺,方臉男痛叫地松開手。王遲園不知哪來的勇氣,迅速掏出噴霧,對着三個大漢一陣狂噴。斜刺裏一只手伸過來抓住了跌倒在地上的蘇雲菲,朝王遲園大喊:“快跟我來。往後面跑!”
王遲園跟着她扭頭就跑,腦子裏一片混亂,只記得必須逃。快跑!快跑!不然被人抓住她就死定了。體育一向很爛的王遲園,發揮了二十多年來最快的速度朝外玩命地飛奔。看到這一刻的奔跑速度,她的體育老師一定會感動地痛哭流涕。
身後是混亂的腳步聲和憤怒的吼叫聲:“臭娘們,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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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追上她們!”
“別讓她們跑了,老子要剝了她們的皮。”
她只記得一直跟着前方的人跑,從一個小門裏鑽出來,在黑洞洞的胡同裏東奔西竄。在她把自己繞暈,胸口像個破風箱一樣快喘不上氣時,前方的人終于停下了腳步。
“好了,甩掉他們了。”一個女人喘氣的聲音。王遲園借着路邊的燈光打量她。
“馮璐!”王遲園瞬間呆若木雞,不可思議地看着馮璐那張清冷的臉龐。
“真是麻煩,他們肯定看到我的臉了。你們害我又丢了一份工作。”馮璐語氣很冷淡地抱怨,但又說的好似并非關乎自身的事情,她似乎并不在意這份工作。
王遲園看了眼她身上的酒吧制服,有點尴尬地問:“你是在酒吧裏上班嗎?”
馮璐不知從哪裏摸出火柴和香煙,擦亮火星動作熟練地點着煙放進嘴裏狠吸了一口,這才轉頭乜斜着王遲園:“怎麽,瞧不起我?我的工資可比你們高好幾倍。”
王遲園被她冷漠的态度刺了一下,硬着頭皮道謝:“今晚真是多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和蘇雲菲今天……”
馮璐手指夾着煙,輕輕彈了一下灰燼,點點火星後的臉龐半明半昧:“免了,你們趕快走吧!別在外面停留太久。”
王遲園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裏,她頓了頓,伸手去拉路邊的蘇雲菲。剛剛還安靜的人,這時突然又發瘋似地嚎叫起來:“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統統拉出去槍斃!砰砰砰……”蘇雲菲手上比劃着射擊的動作,狂笑起來。
“借酒裝瘋還沒鬧夠嗎?”馮璐冷冷地發出一聲訓斥,轉身丢下她們走了。
蘇雲菲狂笑的聲音戛然而止,王遲園松了一口氣,以為她終于安靜下來了,她突然扶着牆壁,捂着胸口發出激烈的嘔吐聲音。王遲園靜靜地呆在一旁,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才找出紙巾遞給她,輕聲問她:“好點了嗎?”
“喏,”身後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讓她喝口水。”去而複返的馮璐把一瓶礦泉水塞給王遲園。王遲園表情有一剎那的怔松,她默默接受了馮璐的好意,擰開瓶蓋,把水送到蘇雲菲手裏。
蘇雲菲終于不再繼續嘔吐了,她喝了點水,抱着膝蓋坐在路旁的臺階上,不一會兒發出低低的抽泣聲,到後面又變成嚎啕大哭。
“沒出息,失個戀就覺得天都塌了!還好意思連累別人。”馮璐鼻子裏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我求你們救我了嗎?你們幹嘛救我,就讓我留在那裏被人打死好了!”蘇雲菲猛地擡起紅腫的眼睑,尖利地反駁,臉上的妝已經哭花成一片。
“有種你就滾回去啊!”
“馮璐,別以為我怕你了,你還不是一樣是個慫包。每天要死要活地拼命掙錢供男朋友留學,你以為他會回來?你別騙自己了,他早就另尋新歡了。你就是個傻瓜、笑話!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你丫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撕破你的嘴。”模糊的光線裏,馮璐眼神中卻有一種惡狼般的兇狠,仿佛閃爍着綠油油的亮光,蘇雲菲吓得瞬間噤聲了。
王遲園為難地站在原地,心想今晚的信息量可真大。
“這麽晚了,我們快點走吧!我總覺得這裏瘆得慌。”王遲園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議。
“你們走吧,我還有事。”
“馮璐,一起回去吧,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王遲園勸說她。
馮璐一臉似笑非笑:“管好你自己就行,做人別太好心了。”
她惡意滿滿地又補充了一句:“小心好心沒好報!”
王遲園幹笑了一身,問蘇雲菲:“雲菲,好點了沒?我們回家吧!”
擡頭的時候,馮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王遲園攙扶着蘇雲菲慢慢地走出了巷子。
她們走後不久,巷子裏又出現了兩個男人。
“董橋,別找了,她們應該已經跑遠了。”
另一個男人淡淡地應了一聲。
剛剛說話的男人又勸道:“董橋,我們回去吧,那三個雜碎已經被制住了,姑娘們不會有危險的。”
“好吧。”董橋終于點了點頭,同意返回。
對方有些八卦地問他:“你幹嘛這麽緊張?你認識那三個靓妞?”
董橋沒有做聲,只是伸手拍了下對方的後腦勺。
對方捂着頭,裝模作樣地發出一聲慘叫。
……
後面兩人很順利地回到回龍觀的出租屋,王遲園擰開門後才松弛下一路緊繃的肩膀。這一夜過得可真驚心動魄,超出了她的想象。不過那個酒吧和她印象中的有很大不同,可能是一個慢搖吧。
王遲園思緒混亂地想着,因為太過激烈的運動,她重新躺下後做了一夜的噩夢。倒是蘇雲菲大哭過就沒心沒肺地立刻睡着了,王遲園剛把她扶到床上,連衣服都沒脫,她就發出輕微的呼嚕聲。馮璐夜裏還是沒有回來。
翌日,王遲園頂着兩個大大的熊貓眼,像往常一樣擠地鐵上班了。做了一夜的噩夢,有個人在她身後獰笑着緊追不舍。在夢裏奪命狂奔了一夜,王遲園今早差點沒醒過來。
午休的時候,她才發現她今天不僅沒來得及吃早餐還忘記帶午餐便當了。這個發現有點慘烈,因為她的錢包也忘帶了。掏遍了身上的口袋,搜便了抽屜,只找到兩枚鋼镚。
王遲園趴在電腦後頭哀嚎了一聲。
“遲園,一起去吃午餐吧,”朱明明笑着邀請王遲園,“啊,我忘了你每天都自己帶便當。那我們先走了。”朱明明說完挽着另一個女同事的胳膊就出去了。
“恩,你們去吧!”王遲園用手拽了拽兩頰,朝她倆露出一個笑容。瞧着辦公室裏沒人了,她轉身去了頂樓。呆在辦公室待會又會被其他人看到。她還是很不擅長應付其他人多餘的熱情和關心。
王遲園用僅有的兩枚硬幣,到公司樓下買了個小面包,然後跑到頂樓一個人蹲着啃面包。
“你今天的午飯就是一個面包?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歡減肥,”一個笑吟吟的低沉聲線響起,“我有一個朋友,和你有相同的愛好。”
王遲園幾口咽下面包,遲疑地望向鐘桓,神态頗有些糾結,不知要不要打斷他。
“不過,他是不得不吃面包。他告訴我他平生最讨厭的食物就是面包。”鐘桓自顧自地說着,臉上浮出懷念的神色。
王遲園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為什麽不得不吃面包?”
“他生病了!”鐘桓淡淡地解釋。
“哦。”王遲園點頭,然後有點緊張地瞟了鐘桓一眼,她有點詞窮了。
鐘桓拿起王遲園放在手邊的員工卡:“你是客服部的員工?”他似乎并不在意王遲園的回答。
“最近公司會組織一場內部選聘,挑選一些人進入運營部。好好準備吧,我很期待在面試時看到你的身影。”
鐘桓說完就不緊不慢地離開了,似乎他的出現就是為了告訴王遲園這個消息。王遲園像被縛住般,呆在原地動彈不得,她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應該只是看到自己,就順便告訴她這個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