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元節
平元節這一天,按照青龍國習俗,要吃湯圓,賞花燈,猜燈謎。這是青龍最隆重的節日,也是大陸上人人都知道的節日,注定了熱鬧非凡。
憑借節日本身的氣氛,人們臉上都要多出幾絲笑意,沒道理梅落情緒不高漲,就他那張招桃花的臉也不是能居于僻靜的安分人吧。
我的推測很有道理,可惜不适用于此時的梅落,在這裏,我要特別強調“此時”二字!
經過二十多小時的相處,這個人成功被慣出了毛病,越來越肆無忌憚地發洩自己的情緒,很少見他的笑有透進骨子裏的寒涼。
這糟糕的表現在我這裏或許算的上進步,我愛他,從一見鐘情漸漸上升到日久生情,兩者疊加,讓我對他的感情更牢固。
他依舊有賴床的習慣,在馬車上都能遷就睡覺得人,抵達客棧更睡得昏天黑地,我只能等他自然醒。中午,他終于睡夠了,嬌嬌嬈嬈地開門出來,碧眸已經借藥物轉變為黑色,從他沒有表情的臉上,完全無障礙的感受到他的不開心!
有一種人,什麽都不說,只拿幽怨的眼神看着你,表達他不開心,不高興,但他就是不說,你求他他才告訴你。這種人統稱作——傲嬌,這種人通常都是——慣的。
“怎麽了。”好好的問句,從我有些無語的狀态下說出,就成了沒有聲調的陳述。
“遙遙,你不愛我。”我默默斟上一杯清水,這是他的怪癖,明明是那麽複雜的人,卻熱衷最純淨的飲品。
或許,這便是異性相吸,人們對自己沒有的東西都有着偏執的熱愛。
“你都不叫我起床,睜開眼睛看不到你,好失落。”他拿起水杯,将水一飲而盡。
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看到他賭氣的小媳婦樣,真的想要信了。不愧是醉鄉樓的頭牌,他總能牢牢抓住他想要的心。就算知道一切是夢幻的泡沫,就算知道一切終會破滅,你就是想要去相信,哪怕自欺欺人。
我繞過這個話題,讨論他可能會感興趣的事。“晚上一起去老燈吧。”
“好啊。”他毫不遲疑的點頭,總讓我有他重回殼裏的錯覺。回應很真實,卻又有着落寞,大概是錯覺,我才和他待在一起多久?我們的話題從未深入過,我哪來的自信說我了解這個一開始就看不透的麻煩人物?
“那,今晚你要送我花燈。”他再次使用勾魂大法,讓我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沒有深究,平元節送人花燈有定情的意思。兄弟之間的知音情,姐妹之間的閨蜜情,男女之間的愛慕情。
“嗯。”聽到我的回答,他的笑終于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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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他說他比我早一點陷入愛情漩渦,提到今朝。
“平元節都是男子送花燈給女子,你為什麽要我送花燈給你?”我只是好奇地問了一個自覺無關緊要的問題,卻不想收獲了滿滿的感動。
他說:“我可以化為柔似水,亦能成百煉鋼,只要你需要。我以為,你是俊朗少年。”
他成功陳述了“愛情無關性別,只因為你。”
那是我聽到最浪漫的情話。那些時日他嬌柔的作風和後來強硬偏執性格的些許反常,也有了最好的解釋。
夜晚,月初升,閃亮的星光在整條長街輝煌的燈光裏失色,偏遠城鎮的喜慶氣息沒有比京都弱上半分,到處張燈結彩,各家各戶都挂了燈,包了湯圓,長街上還有賣煮好的湯圓的,八文錢一碗。
我們出門沒有吃晚飯,看到街邊有人賣湯圓,拗不過梅落,我們就那麽坐在了看起來髒兮兮的街角,吃起了青龍國小吃——湯圓。
他吃得很開心,邊吃邊樂呵呵的說個不停,我看着他反常的話多沒有絲毫喜悅,那人分明要哭了,吃到最後,眼角滑落的液滴讓我心幾乎停跳。
他把最後一只瓷碗摞在剛才的兩只上,站起身,當做什麽都未發生,驀然念叨了一句:“那天,她帶我出去就是吃了湯圓,可好吃了。”明明寒風飒飒,冰雪隆冬,他偏要向往的沉溺,真醜!醜到刺目!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那絕對不屬于喜劇範疇!
直到有一天敞開心扉,他說:“我沒有騙你,那天,她帶我去吃了我最喜歡的湯圓。平時根本吃不到,那天的湯圓很好吃,好吃到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了我身邊的座位。”驗證了悲劇的結尾。
他不說,我不問。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也自當什麽都沒發生。
以前的傷心事,他不能自己看開,主動提及,再委婉的詢問都是傷害。
我們一路走着,我始終沒有忘記他的請求——花燈,卻沒見像樣的燈能配得上他的風華。
大概也只有未謀面的那些燈會上獲得排名的燈王,才有入眼的了。取得燈王就要參加競賽,過五關斬六将後還要回答出燈上的燈謎,缺一不可。
實在尋不到合适的,又不願遷就,只有去燈會一試,對于舞文弄墨,我的道行太淺,就是在臺上丢了人,權當娛樂了心上人。
想通以後腳步輕快起來,我拉着梅落直奔最熱鬧的地方,一家專門糊燈籠的百年老店門口,燈王會在這裏的臺階上展出。
人很多,我只能釋放內力掃一條路走到最裏面,新出的燈王有三盞。
不得不提的還是店門正中的座燈。體積上不用說也是最宏偉的,青蓮式樣,骨架是普通的木條,論起材料,也只能算中上,論起式樣,青蓮燈随處可見,尤其是文人雅士,大都會擺放青蓮燈。這燈唯一的特點,大概就是蓮花瓣不規則了。
這是一朵凋零的蓮花,寓意極差,沒見幾人把這種東西當做寶貝的,但是,毫不誇張,這是這家店的鎮店之寶。能把它制作成功蘊含着一定的幾何原理,分毫之差都會毀于一旦,制作工藝算的上比較難,最重要的是,這盞燈的故事和精神。
這家店的老板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制作成這盞燈,當年的他面臨露宿街頭的危機。有一位權貴定制了蓮花燈,因為材料意外被毀,他無法交差,冒着生命危險湊成了這殘蓮,選在當時祭拜的日子送去。
也幸虧如此,那權貴從中看出他的手藝,下了不菲的訂單,那年平元節一家大府邸使用的燈足夠撐起一家小店東山再起。
這店家的青蓮燈最後重新做好送了過去,這盞殘燈成了這家店的福燈,也成了老板的精神支撐,遇到再困難的事,他都會想起當年絕境逢生的拼勁兒。
無需問我為何知道這麽多,作為一個以逍遙江湖走遍山川為終生目标的旅游狂人,每到一個地方,我要收集的資料不是當地權貴,不是高手蹤跡,而是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最富有當地特色的土特産,偶爾有感興趣的,還能看看鏈接小故事,我的博學背後有着一個強大的情報組織。
三盞燈王是我的目标,我一眼掃過去,當即就側首看向梅落,果然,他盯着那盞燈很有幾分興味。
那盞火焰提燈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色郁金香,這郁金香的花瓣敞開着,中間是放蠟燭的地方,總體看來沒什麽驚豔的,在三盞燈王的照耀下,它很普通,光彩不強盛,但是靜靜燃放的煙火何嘗不燦烈。
自打這燈入了某人的眼,那三盞燈王頓時失了色,我走上前去尋問。
“小哥,這燈如何賣?”本來周圍的人都看梅落的妖顏看呆了去,我這一問掀起一場小聲議論的浪潮,沒有內力也能聽的一清二楚,梅落的臉走到哪都會讓一切黯然失色,這就是無需點綴依然怒放的發光體!
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把妖豔容貌當做傲慢的資格?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把嬌媚嗓音當做攝人的利器?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把纖柔身段當做炫耀的本錢?
看看梅落,你便明白,這一切沒有誇張,正是為他量身定做。
“遙遙,以後出門你要蒙面紗。瞧瞧你,勾走了多少少女心。”他埋怨着,不滿地瞪視我。
我無奈,跟他比起來,好像還差很遠,不過有幾個微弱的聲音表示看好我,他就真麽不滿,難道是覺得我搶了他的風頭?不要這麽小氣吧,漫天愛慕都沒放在心上,偏偏揪着人海裏淹沒的一兩個不同聲音不放?
“這提燈什麽價錢?”有調笑他幾句的沖動,在這麽多人面前開玩笑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只得轉移話題又問了一遍。
“公子好眼力,這燈是我們東家的收山之作,由仙逝的朱濤大師題字,只是這字謎……數年無人解,這燈的規矩,非有緣人不得。”回答問題的是另一人,那人的衣服光鮮亮麗,應該是店裏的管事。
我提起燈,看着燈上不短的字謎,上聯: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仿佛,即非家畜,又非野獸。
下聯: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為短品,卻是妙文。
這謎…不巧,和紀曉岚撞衫了。
反觀梅落,他還在皺眉苦思,這謎若非尋出規律,一時半會怕是難猜。我和管事進門,獨留他一人在門口繼續琢磨。
我在紙上寫下謎底,将毛筆放回,沒有理會他們驚訝的目光,走之前還不忘囑咐一句:“謎底不要讓他知道。”
走出門還聽到裏面有不知情的人嘀咕:“這富家公子可真嚣張,那到底是朱濤大師出的題目,難倒了數百天子門生……”
“住口!禍從口出。……這公子,絕非常人,以後見到定要通禀于我,切不可怠慢。”
嚣張?若非這燈入了他的眼,我豈有這閑工夫和他們鬧騰。
梅落大致聽到了裏面的談話,臉色不好,有那天要瘋狂的架勢,我提了桌上的燈,扯着他的袖子離開是非之地。
路過石板橋,我放緩腳步,直至走到拱橋頂端停下。看着漫天的孔明燈化作暗夜星辰,水波裏流淌着許願燭火,好一幅盛世平元圖。他面若含春,桃眼夭夭,朱唇紅麗,三千青絲随風曼舞,衣袖袍袂飄飄欲仙,狐裘的毛領讓他平添純真,我再一次深深淪陷。
“燈,送你。”說這話時,我是真的想到了平元節送花燈的含義,我雖不是男子,仍然不妨礙我表達傾慕。
他眼神閃動,若是碧眸,定然更加使我欲罷不能。
“沒情調!不過,這燈還是好的。”他搶過燈,生怕我反悔似的。“這可是你給我的。”那語氣…不像是普通的陳述,其中的鄭重就像承諾了誓言。
“對,我送給你的。”不知我們的意思是否相同,但我依照我的本意強調了一遍我對他的愛慕。
我想,那一幕應當是絕美的風景,美景,美人,美情。
------題外話------
“逍遙,幫哥哥推文吧。”
“沒興趣。”逍遙手裏的劍掃落一地花瓣
“梅梅,來給親哥哥推文。”
一個冷眼飄過來……麻麻,他好可怕!
“逗逼璃……”
“誰逗逼,你才逗逼!你全家都……”摔!能不能活了!主角都不推文!怪不得點擊量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