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還喜歡他

聽那個小醫生一說,俞恩倒是想起些以前的事情來。

并沒有傳聞那麽誇張,那件事的始末,都很簡單,只是主角換做肖淮銘,就變得不一樣了。

那時候俞恩糊裏糊塗的和肖淮銘交往,已經有段日子了,他一直很忙,大多數時候,都見不到人,有時候甚至是感覺不到自己有個男朋友的。

和小醫生說得一樣,肖淮銘那時候已經開始在醫院跟老前輩學習了,學校那頭,反倒不怎麽回去。

他們這一行,本來就是實踐比理論重要,何況那人早在研究生第一年就吃透了那些死的知識,他所欠缺的,本來就是上手了。

彼時俞恩還天天在學院練習紮針,為了以後進醫院能更快适應,現在護理系的同學都是拿自己練針,早沒有了那種依靠假人的日子。

俞恩也算這方面的佼佼者,膽子又大,一紮一個準,但想想自家男人都已經上前線了,自己還在這裏重複這些,心裏難免有些不平衡。

饒是如此,她最期待的,還是肖淮銘能空出時間來,哪怕是陪她在食堂吃頓飯也是好的。

那天是個意外。

肖淮銘難得到學校來找她,還如了她的願,真陪她到食堂去吃晚飯。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中途沖出個李奇來,打亂了好好的氛圍。

那人是X市某機關單位領導的兒子,自小條件不錯,腦子也好使,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估計是聽慣了誇贊,這會兒上頭壓了一個肖淮銘,風頭完全被蓋過,對肖淮銘不滿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沒料到他會直接上來挑事罷了。

當那人在他們對面坐下的時候,俞恩就覺得氣氛不太對,扯扯肖淮銘的衣角:“我們換個地方。”

想他肖淮銘也不是什麽怕事的主,把俞恩按在原地,正眼也不看李奇一下,繼續低頭吃飯。

礙于李奇家裏的關系,俞恩擔心影響肖淮銘以後的發展,看肖淮銘一臉不在意的神情,也不好說什麽,默默拿起勺子往嘴裏喂了一口粥。

被徹底無視的李奇怒上心頭,無端端把矛頭指向無辜的俞恩:“啧,都說肖淮銘心比天高,怎麽就看上你這麽個山野村姑?還是說你在床上有什麽過人的地方,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本來肖淮銘坐在這邊,關注度就不低,現在李奇這麽一說,邊上的人都有意無意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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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恩又氣又委屈,嘴又笨,不懂反駁,漲紅了臉瞪他。

身邊的肖淮銘倒是反應挺大,猛地從她邊上站起來,揪着那人的領子把人提起來,語氣中帶了警告的意味:“嘴巴放幹淨點兒,和她道歉。”

李奇被那氣勢吓得怔了幾秒,又不肯低頭,不死心地加了幾句:“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醫科大的天才也不過如此,女人吹吹枕邊風,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肖淮銘手上微微用勁,把人甩到地上去,李奇胳膊蹭到桌角,滲出血來,愈發憋不住火氣:“你以為她每天淩晨一點多才回學校是去幹什麽?我親眼見到的,她從酒吧出來,那個點去酒吧的女孩子,有幾個好東西?指不定背着你給你戴了多少綠帽子!”

肖淮銘沒有和他廢話的打算,幾個跨步過去,給了李奇一拳,那人立刻捂着嘴巴躺在地上哀嚎,肖淮銘擡腳,又補了幾腳。

俞恩覺得不行,他一下手就沒個輕重,要是這位李公子真的出了什麽事,對他也不好。

趕緊跑過去抱着他的腰把人隔開,肖淮銘擡手把還未吃完的飯菜往地上一掃,不偏不倚,落在那人白色的襯衫上,場面甚是滑稽。

“我女朋友在酒吧打工,礙着你什麽事?”肖淮銘把她攬過去,“再說她一句,把你的腿打斷。”

李奇面上不服,卻也不敢再說什麽,可能最後他家裏人出面了,揚言要讓肖淮銘在醫科大待不下去什麽的,這事兒驚動了校長。

賈校長平生最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勾當,非但沒有開除他,還把原本該是大過的處罰減為警告。

到最後,丢人的也只有李奇而已,肖淮銘,倒還樹立了個有男子氣概的形象,這件事,也就這樣在醫科大傳了幾年。

這也是為數不多的,肖淮銘對她表現出來的關懷。每每想到這件事,她都會高興好一會兒,譬如現在,站在他辦公室門口,她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調整了下面部表情,換上公式化的職業笑容,才擡手敲門。

“進來。”

得到允許,俞恩也不耽誤,轉動門把,輕輕推門進去。

男人正在低頭看資料,待她走近,才擡起頭來,沒有說工作以外的事,一來就問了病人的情況。

俞恩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把記錄表也遞給他,那人看的時候,還在邊上補充。

詳細到病人每天喝了幾升水,一個小時去了幾次廁所,還怕不夠一樣,接着說:“除了我,還有我們組的麗姐也在負責這位病人。”

肖淮銘點頭,把東西放到一邊,看了眼手表,擡頭看她:“等一下和前輩要開個小會,估計會到十一點半,你結束了過來等我,或者我下去找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也可以,送我過去你還要折回來,挺麻煩的。”

“我有話要和你說。”

“明天說不行嗎?”

“不行。”

“那……好吧,我在門口等你,你完事下來就好。”

“嗯。”

男人眸光微閃,突然起身,皺着眉頭靠近,俞恩往後退了兩步,又覺得沒有躲的必要,站在原地,任他走近。

修長的指尖掠過她脖子上還未痊愈的傷痕,俞恩敏感地縮縮脖子,自覺開口解釋:“前兩天帶豆丁它們到公園玩,沒注意看,被樹枝劃了一下,沒什麽大礙。”

肖淮銘仔細看了會兒,确定沒事,才垂下手來,将手□□兜裏,靠坐在辦公桌上,低頭看她,聲音一貫的清冽:“以後小心點兒。”

“我知道,那個……沒別的事的話,我先下去忙了。”

“等一下。”叫住已經準備轉身的人,肖淮銘拿過椅背上的外套,從兜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遞到她眼前,“在德國的時候,覺得合适,就買下來了。”

俞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抱着手裏的文件夾遲遲不肯伸手去拿。

見她沒有動作,肖淮銘索性自己打開來,從裏頭拿出一條做工精細的項鏈,不由分說地把人往自己跟前帶帶,親自給她戴上。

俞恩膚色很白,現在頭發又是挽上去的,顯得脖子更為細長,上面空蕩蕩的,反倒讓人覺得缺了什麽。

項鏈戴上去,絲毫不顯突兀,倒像本來就為她而作的一般。

“很漂亮。”

“額……謝謝。”俞恩下意識摸摸鏈子上的小巧吊墜,覺得放在外面不太好,往衣領裏收了收,發現那人的視線随着自己的動作移到,嗯……較敏感的位置,俞恩臉上一熱。

“我……我……我得走了。”

“嗯,記得在下面等我。”

“好。”急忙轉身出門去,靠着牆壁喘息了幾下,心跳還是沒有平複下來。

真沒出息啊,那人只不過簡單的幾個動作,幾個眼神,她就亂了陣腳。再過幾年,她還是那樣,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啊……

再給幾床的病人拔了針,又盯着幾位病人把藥吃了睡下,走前特意到407去看了看那個小夥子的情況,确定沒什麽異常,才推着小車出去。

下一波換班的護士已經陸續趕到,俞恩把工作交接過去,又交代了幾句,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八樓。

換衣服的時候,又摸到項鏈的存在,淺淺的笑窩在臉上浮現,身後的儲嘉琪見了,趕緊穿好衣服靠過來,一把打掉她的手,看清她脖子上挂着的東西,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腦袋:“他走了兩年,回來就送了這麽個破玩意兒,你就笑得跟少女懷春一樣?還有沒有點兒出息了?”

儲嘉琪是她大學時候的舍友,對她和肖淮銘的事,門清得很。

俞恩不管她,自顧自從櫃子裏拿出短T穿上,收拾了下櫃子,就要出門去。

儲嘉琪一時來了興趣,随手抓過自己的包跟過去:“诶,我說,你不是要鬧離婚嗎?一條破鏈子就被收買了?”

“就當是離婚禮物呗。”

“卧槽,你也不嫌看了礙眼。”

“不會啊。”

“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還喜歡肖淮銘?”

“對啊。”

“那你離哪門子婚?”

俞恩頓頓,作思考狀:“嗯……就是覺得該離了。”

“卧槽,卧槽,你這是吃飽了撐的,你要是還喜歡他,離了難過的還是你,要是他以後娶了別人,你就躲到牆角哭去吧,別指望我們安慰你。”

儲嘉琪恨鐵不成鋼地又擡手戳她的腦袋:“聽到沒有,別給我沒事兒找事兒,你當初好不容易嫁給他,現在別又自己瞎搞,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遇到肖淮銘這樣的男人,你就偷着樂吧,還想和人離婚?!長本事了你?”

“你不懂,我和他,走不遠了。”

“怎麽就走不遠了?”

“嗯……種種原因。”

被儲嘉琪揪着又罵了一陣,俞恩費了些勁才把人推上出租車,那女人還伸出頭來朝她嚷嚷幾句,啊啊,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找了張長椅坐下,俞恩伸伸懶腰,把氣呼出去之後,又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無精打采地低頭坐着。

儲嘉琪說的,她當然也想過,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她也不願意離開他。

可是池醫生的存在,絕對是他們之間一個不可忽視的障礙,肖淮銘一定知道她在介意什麽,她明裏暗裏提了那麽多次,再遲鈍的人都該知道,更何況是他。

可他不願意解釋,不,該說是逃避解釋,就算她真的問出口,那男人也不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倒不如不問,和平的分開,免得以後見了面尴尬。

要說她這些年在他身邊有什麽長進,別的沒有,就是對他更了解了一些,這個人說一不二,做事從來不藏着掖着,但要是他有心隐瞞,任對方是誰,他也絕不會透露一星半點。

她也想過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那兩人只是關系較好的同事而已,但那位溫婉可人的小姐,親手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抹殺。

“我懷過他的孩子,流産了,他愛我,而且還有愧于我,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那位池醫生,拿着幾年前的懷孕報告單,坐在她對面,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那一字一句,卻重重砸在她心上。

她還說:“淮銘的媽媽知道這件事,不信可以去問她。”

看她這麽有把握,俞恩已經信了七八分,帶着最後一點希望,找上婆婆,老太太只是支支吾吾半天,最終抱着她一個勁道歉,讓她別介意那些過往,重要的是現在和以後。

她倒是不想介意之前的事情,奈何肖淮銘和池立夏兩人天天在她眼前膩着,她有什麽辦法能假裝看不到?

她還愛肖淮銘,這無法否認,也是因為愛得太深,在他不願正面應對問題的時候,才如此失望,才會覺得留在他身邊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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