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俞恩?

下樓去的時候,張醫生剛好送走最後一位病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俞恩敲門進去,自知打斷了人家的安排,不好意思地笑笑:“張醫生,要回家了嗎?”

張醫生是醫院的大前輩,俞恩在他跟前,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加上老先生氣場又足,俞恩此刻顯得有些拘謹,束手束腳地站在門邊。

老先生看看手表,伸手招她過去,笑容親切和藹:“還有些時間,想問什麽就問吧。”

“啊,就是1503的病人,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臨時接到照顧他的任務,我也是慌了神,傷的挺重的樣子,怕出什麽差錯。”

老先生滿意地點點頭,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賞之意:“小俞啊,這批護士裏,數你最認真,小肖那孩子沒看走眼。”

張醫生是肖淮銘的恩師,這樣說也不為過,肖淮銘初到醫院的時候,就是這位帶出來的,相對的,和肖淮銘關系也好些,老先生到家裏做過幾次客,俞恩和他的關系,老先生也是知道的。

幹笑幾聲,俞恩自動跳過關于肖淮銘的話題:“樓上郁先生還在挂水,我馬上得回去,不能久待,還請您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訴我。”

老先生了然,抿了一口茶水:“按時換藥休息就行,沒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确實傷得重了些,但小夥子底子不錯,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俞恩默默點頭記下,還想再問些什麽,老先生又說:“其實不必特意跑過來問我,小肖也在場,只是礙于兩人的關系,沒讓他上手罷了,要問什麽,直接去找他,不是更方便?”

“……嗯。”

老先生從那不走心的語氣中聽出些什麽,放下茶杯:“怎麽,小兩口吵架啦?”

“沒,沒有,不是您想的那樣。”俞恩連連擺手,老先生平素熱心慣了,對這些小輩的生活也甚是關心,要是老先生無端端跑去和肖淮銘說些亂七八糟的,指不定那男人會以為是自己在背後耍手段。

老先生揮揮手:“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啊,有自己的主意,但萬事一定要有個度,不然最後啊,後悔都來不及,別像你姐和你姐夫他們一樣就成。”

所謂姐姐、姐夫,指的是張醫生的女兒和女婿,去年離的婚,小張醫生和俞恩還有點兒交情,這些事還是知道的。

看老先生又盯着手表看,俞恩趕緊起身:“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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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笑意,語氣也比平時輕快許多:“今天要陪陽陽出去玩,小家夥早前就鬧着要爺爺帶出去,遲到了那小祖宗能拆了我這把老骨頭,人老啦,經不起折騰。”

俞恩也跟着笑,心裏卻有幾分苦澀。

自己和肖淮銘也結婚四年了,才結婚那會兒,肖媽媽就念叨着要抱孫子,除開肖淮銘出國那兩年,之前的兩年,她的肚子也不見動靜。

老太太明裏暗裏提過多次,讓他們別光忙着工作,早些生個孩子,讓老人家帶帶,省得以後腿腳不方便了,他們還要費心跑兩頭。

次數多了,俞恩也跟着着急起來,生怕婆婆一個不高興,把自己從肖淮銘身邊提溜開。

和肖淮銘提過,那人只是優哉游哉地舉着啞鈴:“你還年輕,急什麽?”

想想也是,那會兒她才剛剛進入社會,過早要孩子,對她的工作影響也大,那件事就沒再提過。

後來池立夏出現,中間又出了那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兩人就再也沒有過親密的接觸,更別提生孩子這種事。

和張醫生又說了幾句,俞恩從辦公室出來,關門時還看到已經兩鬓斑白的老先生笑得和孩子一樣。

應該很開心吧,可以和家人享受休閑時光。

好像,從出來上大學開始,就沒有過了吧,那種日子,要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還得挑個好時間,早了老太太還沒起,晚了她又睡下了。

如果有時間的話,是該好好陪陪家人才對。

腦子裏幾張臉孔閃過,有母親的,有外婆的,有肖媽媽的,還有……肖淮銘?!

詭異!

甩甩腦袋,把肖淮銘的身影從腦海抹去。

好不容易從自己的小世界裏掙脫出來,卻在幾個拐角的地方,遇到查房回來的肖醫生。

天要亡她……

經過在1503那次堪稱尴尬的三人會面之後,俞恩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表情來面對肖淮銘,何況那人身後,還站着池立夏。

自覺地挪到牆邊,把路讓出來,咬着下唇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還是沉默。

俞恩想着自己要不要裝作沒看到,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

奇怪,為什麽要用“溜”呢,她這是正常工作需要,才會到他們科室的樓層來,遇到也在情理之中吧,畢竟醫院也就這麽屁大點兒地方。

糾結之中,聽到一聲輕嘆。是肖淮銘發出來的,她再熟悉不過。

“你先過去,我待會兒再來。”

這話,是對池立夏說的,俞恩眼神到處亂瞟,就是不肯與那兩人對視。

在肖淮銘面前,池立夏一定是頂懂事的,抱着自己的文件夾,朝着男人甜美一笑:“嗯,那你快點啊,大家等着你開會呢,這次手術對你而言有多重要,你自己也清楚。”

“知道。”

得到應允,身材高挑的美人踩着輕快的步伐離開,留下,嗯……氣氛有些尴尬的肖氏夫婦。

肖淮銘上下打量她一眼,二話不說把人拉到走廊盡頭,靠在窗邊,環手看着低眉順眼的女人。

“說吧,又怎麽了?”

“沒怎麽啊。”

“沒怎麽?連招呼都不會打了?”

俞恩稍微擡起頭,瞅他一眼:“醫院也沒規定要和醫生打招呼的呀。”

“那和自己老公呢?”他問,言語中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緒,“你一定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得這麽清楚?”

“難不成你希望我當着池醫生的面叫你老公?還是親愛的?”

不出所料,肖淮銘眼神閃了閃,但也恢複的迅速,只幾秒時間,就又換上那副事不關己的神色。

俞恩搖頭:“算了,我要上去給病人拔針,你去忙吧,畢竟這個手術對你來說,很!重!要!”

肖淮銘這回聽出來了,敢情是池立夏的緣故,難怪從見面開始,就不肯給他好臉色看。

“評職稱而已,不礙事的,倒是老婆生氣了,還麻煩些。”

“……沒個正形。”

肖淮銘扯着嘴角笑笑,把那人的手拉過來,握在手心裏揉捏幾下,看她露出吃痛的表情,才滿足的收回作怪的手。

“沒事別瞎想,我說過我會解決,就會做到,你只要選擇相信我就行。”

“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值得人相信的地方……”

肖淮銘但笑不語,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不少。俞恩被看得頭皮發麻,不自在地抓抓後腦勺:“我得走了,離開病房太久了也不好。”

“嗯,下班到我辦公室來,送你回去。”

“我真的、真的可以自己坐BRT回家!”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俞恩也更認真了些。

男人卻毫不在意地轉身,邁開步子:“七點,不下來的話,我親自上去找你,要是敢先離開……你自己看着辦。”

鮮少看到他這般強硬的模樣,俞恩應付不來的同時,更是深感頭痛:“你為什麽要執着于這種小事?”

“我們每天獨處的時間,也就那麽一小會兒而已。”

什麽一小會兒?昨晚不是大搖大擺的住下了?

俞恩不贊同他的說法,也不再說什麽,看了眼時間,估摸着針水就要挂完了,小跑着從男人左側繞過,嘴裏還念叨着“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哇”之類的字眼。

肖淮銘看着她慌張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醫院的護士服,似乎,太短了些……

着急忙慌地打開高級病房的門,一秒不敢耽誤,急忙到裏間去查看病人的情況。

才拐過那道小彎,站到裏間的門口,就與病床上半躺着的人對上了眼。

剛才肖淮銘他們還在的時候,這人被團團圍住,俞恩沒有細看,現在猛地對上眼,她也一時沒了反應。

男人本就生得俊俏,現在睜了眼,那雙眼更是吸引人,裏頭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只消一眼,便能讓人陷進去。

郁淮安就這麽半靠着,因為受傷的緣故,臉色不是很好,但周身的氣場,愣是把俞恩給鎮住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藝術家的獨特氣質!

呆愣間,男人的眼神發生些微變化,看她的眼神帶了些戲谑之意:“小護士,也許你該先給我拔針。”

“啊?哦哦。”回過神來,俞恩來不及反省自己丢人的舉動,趕緊上前給人拔針。

“要是你還不來,我就要自己動手了。”

俞恩慚愧地低下頭:“真不好意思,郁先生,是我疏忽了。”

郁淮安眉毛一挑,眼珠一轉:“如果我把這事兒告訴你們護士長,她會怎麽處置你?”

“大概……就是加班外加扣工資吧。”老實地回答完,俞恩又覺得該為自己求求情,“其實也是情有可原,我是為了更好的照顧您,才下樓去找醫生了解情況的,您要是投訴我,那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

“恩将仇報?”

“……”

瞧她沒了動靜,郁淮安知道自己猜對了,雙手墊在腦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護士,你的服務态度有問題啊。”

俞恩覺得他現在這副樣子,竟然和肖淮銘有些相似。也難怪,一起長大的人,多少會有些像的地方,肖淮銘的那群朋友,除了易輝,好像都是一個德行。

“我不是小護士,我有名字。”

“哦?說來聽聽。”

“俞恩!”

郁淮安笑臉不再,轉而露出驚訝的神色,再盯着她仔細瞧了一眼:“你是俞恩?”

“有什麽問題嗎?”

不相信地再看了她幾眼,郁淮安才恢複如常,一貫漫不經心的口吻:“啊,不,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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