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特殊病人
早上俞恩起床的時候,肖淮銘已經離開多時。
他起床那會兒,她是知道的。
好像挺急的,出去接了個電話進來,洗漱也只花了幾分鐘,換了衣服出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沒聽清。
大概是醫院有急診吧,肖淮銘的住處離醫院近,周末醫院醫生去得不多時,實在着急,就會把他叫過去。
這樣的事情,俞恩已經習以為常,哪怕住在一個屋檐下,要見個面也不是容易事。
好在護士長還殘存了一絲“人性”,把她的班調到十點,俞恩還來得及做個早餐墊墊肚子。
在BRT 上還小睡了一覺,到站時,已經是神清氣爽了。
看時間還早,也不着急,優哉游哉地往醫院方向走。
遠遠就看到醫院門口的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看那模樣,是記者無誤。那陣仗,俞恩還是頭一回見。
站在遠處看了一眼,深深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明智地選擇了另一條通道,不是醫院的人,很少有知道那條路的。
俞恩遲到的幾次,都是從那邊進去,安全又快捷,遇到領導的幾率幾乎為零。
意外的,在小門邊遇到明顯睡眠不足的儲嘉琪,那人看到她,先是意外,而後滿足地大笑。
“我以為只有我這麽倒黴要周末值班,沒想到還有你這個難兄難弟,我平衡了,平衡了。”
俞恩冷眼瞅她,伸手去開小門,儲嘉琪麻溜地跟上,勾着她的脖子一同上樓去:“我說,難不成你也遲到了?”
“我又不是你,逮着機會就翹班。”
“你也不怕你們組長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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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了我才好,那就不用每天早出晚歸了。”
俞恩唏噓不已,直罵她沒長進。
儲嘉琪也要到八樓換衣服,跟着她一起爬了樓梯,嘴巴一刻不停,有的沒的都說,俞恩只靜靜聽着,不時插上兩句。
上到五樓,儲嘉琪死活不肯繼續爬,拖着她在樓道拐角處坐着休息。
儲嘉琪把腦袋靠在她肩上,雙眼已經失了焦距,俞恩看了,又是一陣嫌棄:“瞧瞧你,身體素質太差,想要孩子,還是多鍛煉鍛煉再考慮。”
“那也好過胸衣給男人看去的好。”
“……”
被反将一軍,俞恩抿着嘴說不出反駁的話。儲嘉琪樂了,伸手戳戳她的側臉:“我可都聽人說了,是肖淮銘借你的衣服,怎麽樣?回去以後他怎麽說?”
“什麽回去以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分居。”
“啧啧,還裝,我都看到了,他送你回的家。”湊近她幾分,壓低聲音,“肖淮銘這兩年在國外,估計都快憋壞了,你就不表示表示?”
“現在這樣,你覺得合适嗎?”
“什麽合不合适?女人憋着,對身體也不好的!”
“污!”俞恩推開她,站起身,拍拍身後的灰塵,踢了她一腳,“走不走了你?不走我先上去了啊。”
“走走走,等一下啊,真沒耐心,和肖淮銘那根木頭簡直絕配。”
“……”
才換好護士服要到三樓去拿東西,就接到肖淮銘的電話。
俞恩皺眉,在醫院的時候,兩人鮮少聯系對方的,更別提用的還是私人電話。
刻意避開同行的小劉,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才接起電話。
“馬上上來一趟,十五樓。”他說。
“怎麽了?”
“你先上來再說。”
“那好吧,哪個病房?”
“1503。”
和小劉說了一聲,俞恩沒敢耽誤,乘了電梯就上樓去,心裏卻止不住的好奇。
十五樓,都是些高級病房,派過去的護士,都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有涵養,不知道她是哪樣欠缺,還是一樣都沒占上,那一層,她幾乎沒去過。
到1503的門口,那裏也是圍了一圈人,看來是很特殊的人物了。
俞恩撥開人群,費了些勁才擠到門邊,扭動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進了病房,把那群神色慌張的人隔在門外。
裏屋的人在談話,不知道為的什麽,聲音有些大。俞恩站在門邊遲疑了下,覺得自己現在進去不太妥當。
那幾個混雜的聲音裏,有獨屬于那位标致美人的溫柔嗓音……
有人從裏屋出來,似乎被氣得不輕,和俞恩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有些尴尬,因發怒而臉色漲紅的男人不自在地扭過頭去:“他們在裏面,你進去吧。”
“啊,好的。”俞恩往邊上挪了挪,好讓男人出去。
男人也不拖泥帶水,當真拉開門出去,關門的聲音極大,俞恩着實被吓了一跳,身子跟着瑟縮了一下。
許是聽到她的聲音,肖淮銘從裏間走出來,臉色算不上好看。
“過來。”
俞恩搞不清楚狀況,摸着腦袋靠近:“到底怎麽了?”
“這房的病人,以後你負責照顧,和寧護士長打過招呼,這段時間不用下到普通病房去。”
“可是……”
“沒有可是!”他打斷她,又覺得語氣惡劣了些,把音量降下一些,“他情況比較特殊,交給你,會放心一些。”
俞恩愈發不懂了,疑惑地望着他,問題太多,不知道從何問起。
“不用做什麽,打打針,送送藥就好。”
“那病人是什麽情況?”
“皮外傷,不嚴重。”
幾分鐘後,俞恩看着床上整個上身都被紗布裹着,嘴唇都失了顏色的男人,懷疑地看向肖淮銘,這叫不嚴重?人都快死了吧?!
要不是那人的眼睛還半睜着,俞恩真會以為他已經斷氣了。
看她過來,池立夏擡眼朝她笑笑,又轉頭繼續和床上的人說着什麽,俞恩半路殺出來,并不知道他們的話題從哪頭講到哪頭,索性閉了嘴,低眉順眼地退到外間。
裏頭的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俞恩在外頭等了許久,幾人才出來。
魏子奈和晉馳先下了樓,餘下肖淮銘和池立夏,還有……俞恩。
氣氛不能再尴尬,俞恩最害怕的場景,竟然在這一大早上遇上了。
池立夏全然沒有那天咄咄逼人的氣勢,笑得溫婉可人,甚至拍着她的肩膀和她柔聲說了幾句話。
俞恩覺得有些玄幻,愣愣地點頭應下。又聽她說:“裏頭那位,是我和淮銘自小就認識的,不能有半點差錯,你要好好照顧着。”
我和淮銘……自小認識的……
一句話把關鍵詞運用得如此充分,俞恩不得不感嘆,不想讓肖淮銘看出端倪來,客套地應付過去。
肖淮銘看了時間,說還有會要開,轉身就要出門,池立夏又叮囑她幾句,急急地跟上那人的步伐。
門被關上的瞬間,俞恩還聽到女人略帶撒嬌的口吻:“淮銘,等等我啊,走那麽快做什麽?”
苦笑着搖搖頭,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還是去看看病人來得靠譜,女人之間那些勾心鬥角,實在累人。
病床上的男人已經休息下了,可能傷口痛得不行,睡着了還緊皺着眉頭,額上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俞恩站在邊上,抱着手端詳許久。
怎麽說呢,饒是這樣無力地躺在那裏,還帶了些許狼狽的意味,床上的男人,還是有着不容忽視的容貌和氣魄。
無怪乎是和肖淮銘他們一起長大的,給人的感覺,倒是和那夥人一模一樣。
清冷,不好接近。
這就是她對這人的第一印象。
帶了些先入為主的意思,肖淮銘是這樣,魏子奈是這樣,理所當然的,她認為這人的脾性也不會不同到哪裏去。
下意識看了看床尾的銘牌,心中默念那人的名字——郁……淮安?
郁淮安?!
總覺得有些耳熟,在腦子裏搜索一遍,還是沒能想起什麽,撇撇嘴,估計是和哪位名人名字發音相似吧。
不再糾結那個問題,擡頭看看那人的針水挂去了多少,還餘下半瓶左右,俞恩算準時間,估摸着二十分鐘才能挂完。
怕留在這裏影響他休息,俞恩又回到外間,拿過旁邊矮幾上的雜志,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着。
期間那位憤而離席的男人進來了一趟,到裏間去看了一眼,見人已經睡下了,暗自舒了口氣,也不出去了,坐在俞恩對面,哀嘆連連。
俞恩咬着嘴唇看了會兒,不知道該不該搭話。
還是那男人看出她的異樣,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我是他助理,叫鄭書言,剛才在氣頭上,讓你見笑了。”
俞恩禮貌地扯出一個微笑:“不會,人之常情。”
“也是郁淮安太不讓人省心了,這才幾個月,都給我痛了多少樓子。”
“那位是?”
鄭書言微微吃驚:“你不認識他?”
“啊,可能聽人提過,但不知道是誰,天天待在醫院,消息有些閉塞了。”
男人了然地點點頭:“郁淮安,導演,演員,歌也唱過幾首,還算小有名氣吧。”
說得輕描淡寫,語氣裏卻帶了滿滿的自豪感,俞恩聽出一二,裏頭那位,想必是了不得的人物,這樣看來,早上那群記者,應該是沖他來的了。
“我對那個圈子的事不是很了解。”
“還是不了解的好,一個又任性,脾氣又差的半大小子,也沒什麽好了解的。”
預料到男人又要回到自己哀怨的小世界,俞恩也不打擾,恰好過了二十分鐘,和人打了招呼,進裏屋去查看情況。
不偏不倚,剛好挂完,俞恩拿過櫃子上托盤裏的針水瓶,手法娴熟地換上去。
已經是最後一瓶,俞恩尋思着該下去和主治醫生咨詢一下,對待病人,自然不能像肖淮銘說的那麽随意,更何況還是這位來頭不小的病人,萬萬不能有半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