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才不是暈血
這邊,俞恩卻沒心情管池立夏什麽的。
不知不覺間,肖醫生的生日已經到了。一大早上,俞恩也不等肖淮銘起來同自己一起到醫院去,自己打了車,先一步過去。
最近孕期反應已經開始顯現出來,肖淮銘頻頻對她投來詢問的眼神,都被她搪塞過去,只說自己最近吃壞了肚子。
也許是職業病,肖淮銘聽了那話,第一反應是要過來給她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俞恩驚得連連後退,雖然知道那男人也沒神到能靠着胸心外科的知識診斷出她懷孕來,但還是會下意識躲開。
有時候肖淮銘只是拉拉她的手腕,她都神經兮兮的,總覺得他下一句話就是“這是喜脈”之類的話。
大概孕婦都會變得敏感異常,而她,比別人更甚,已經到了神經質的地步。
好在今天就是肖醫生的生日,俞恩也可以把這個喜訊告訴他,不用再每天瞞得那麽辛苦。
要取禮物,選蛋糕這些的,當然不能當着肖淮銘的面做。醫院附近有幾家不錯的蛋糕房,別的地方她也不熟,就在這一塊物色了幾家。
肖淮銘十點才上班,她訂好蛋糕,又從店裏取了早就定做好的領帶夾,到醫院的時候,也才九點半,完全不用擔心會被他撞見。
換了護士服,俞恩心情極好地哼着小曲兒上十五樓去。
才在門口,就聽到裏頭的響動,那幾聲不尋常的清脆響聲,想來郁淮安又在發脾氣了,俞恩不敢耽擱,趕緊扭動門把進去。
“這……這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俞恩呆在原地,望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還有碎片之間的幾支唐菖蒲,以及,一言不發的兩個人。
這一大早上的,這倆人還真有情趣啊,跑這兒來吵架來了?
俞恩把托盤放在門邊的矮櫃上,快步過去:“有話好好說嘛,怎麽動不動就吵呢?”
蘇繹憤然,難得沒了平日的冷靜:“誰願意和他吵?”
“那這是什麽?都快動手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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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恩拉着蘇繹的胳膊,把她帶到沙發邊坐下,又瞅了郁淮安一眼:“你不是想好好和人談嗎?現在又是在鬧什麽?”
“你問她!”
男人也是上了火,說話間,氣息都有些不穩。
嘿,這倆人,怎麽一見面就這樣了呢?那會兒還沒重逢的時候,不是想念對方想念得要死嗎?
俞恩看蘇繹也是委屈的神情,假咳一聲,壓低了聲音:“怎麽回事?”
“我說買了明天的機票,特意過來告別的,他就這副德行了。”
話音剛落,郁淮安又要說她,兩個人全然不管夾在中間的俞恩又開始新一輪的罵戰。
俞恩覺得頭痛,耐着性子捋了捋他們對話的內容,大致就是蘇繹要離開,郁淮安不許,因為這事兒,從早上七點鬧到現在。
把郁淮安趕回裏間去,俞恩還把簾子放下來,雖然作用不大,但起碼可以把空間隔開,好讓兩個人冷靜冷靜。
看蘇繹垂着腦袋在沙發那兒生着悶氣,俞恩抿抿嘴,緩步走近,腦子裏思索着該說什麽話才比較合适。
原來自己和肖淮銘鬧矛盾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
只是肖淮銘不會像郁淮安那樣一步不肯退讓,和她對着幹,而是耐心地聽她亂說一氣,而後再輕易用幾句話把問題解釋清楚,把她按在懷裏安撫一番,所以,他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吵架是很少的。
這會兒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俞恩也沒有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幹巴巴地站在邊上,醞釀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真要離開啊?”
蘇繹心情平複下來,早已恢複如常的恬靜安然,露出淺淺的笑渦:“嗯,早就決定了的,本來打算等下去找你說的,沒想到你就上來了。”
“那你打算去哪兒?”
蘇繹望望裏間的方向,看着簾子下那雙只穿了拖鞋的腳:“秘密。”
俞恩順着望過去,差點兒沒笑出來,那麽個身形提拔的男人,就那麽站在門簾後,還不知道要隐蔽一點,還是說,就沒有打算隐藏自己,光明正大地在偷聽?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看吧,等待得膩味了,就換個地方。”
俞恩咂咂嘴,不贊同地搖頭:“那樣多不好,女人啊,上了年紀,還是找個地方穩定下來才好。”
蘇繹把頭埋得更低,不讓俞恩看到臉上的表情:“我和你不一樣,你有淮銘哥陪着,而我,始終要一個人的。”
“郁淮安啊,他可以陪你。”
蘇繹笑意加深,,語氣卻沒什麽起伏:“我們有解不開的心結,回不去的。”
“不會啊,我看郁淮安挺好的呀。”
“俞恩,你不明白,我們之前經歷了太多……”
“……”俞恩無話可說,她覺得自己再開口,也無非是,郁淮安和池立夏那事兒,他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坦白說,放在她身上,她又能忍得了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肯定忍不了,何況事發當時,那倆人已經确定了關系,郁淮安那麽做,和出軌沒什麽兩樣。
即便他一再強調自己是被動的,但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女人對這樣的事情最敏感,只要落到自己身上,很少有能夠保持理智的,哪還會管男人那一套辯解的說辭。
俞恩也是放棄了再幫郁淮安說好話的打算,拉着蘇繹的手敘起家常:“你還沒見過肖淮銘吧?等會兒一起下去見見呗。”
蘇繹點頭:“是該見見,當初他沒少幫我。”
“啊,今天是他生日,你們也一起來吧,估計到時候老太太也會過來。”
“你不說我都忘了,不過要和裏頭那位一起,就算了吧。”
俞恩低頭思索片刻,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小叔子:“沒事,那就不邀請他。”
郁淮安:“……”
雖然後面聊的話題都刻意避開了郁淮安,但俞恩到底沒忍住,找了個空擋,湊到蘇繹耳邊,盡量壓低聲音:“你當時說,欠肖淮銘的,是指什麽?”
蘇繹笑笑,沒有出聲,動動嘴唇,那唇形,俞恩還是認得的:“郁淮安。”
俞恩一時不知該作何回應,怔怔地望着蘇繹。
她說她做這些,是為了郁淮安。俞恩很快把幾件事聯系起來,她的意思,大概是當初肖淮銘替了郁淮安,覺得郁淮安欠了肖淮銘,連帶着,她也欠了,所以,她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做,因為這樣可以減輕郁淮安的罪惡感,那麽,她身上共同背負着的歉意,也能減少一些。
她還愛郁淮安,還願意為他分擔這些,只是……不願意回他身邊了?
莫名想哭,俞恩鼻頭一酸,輕輕打了蘇繹一下:“幹嘛呀你,把自己搞得這麽可憐。”
蘇繹捏捏她的胖爪,做了禁聲的動作,不想讓裏面的人聽出什麽端倪,随口道:“你又長肉了?”
“……”
她長肉到底是有多明顯?凡是熟人見到她,都要拉着她嘲笑一番。
下午儲嘉琪臨時有事,知道她在高級病房閑的發慌,就把她叫下來頂班。
儲嘉琪沒少幫她,這種時候,俞恩當然不能拒絕她的請求。
了解了大致的工作內容,就了然地接過儲嘉琪身前的小車,到三樓病房去給病人打針、吃藥什麽的。
這些做完,儲嘉琪的班就是到護士站去值班。
這工作簡單,只要坐着查查資料,給來求診的病人指指路之類的,再簡單不過,俞恩最喜歡的班,就是這個。
在護士站和一同值班的小護士聊了會兒天,俞恩瞅準時間,再有半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回家前到十五樓去盯着那位吃了藥,她就可以去取蛋糕,然後趕在肖淮銘之前回家,準備一桌子好吃的。
簡直完美!
心裏計劃的很好,但計劃一向趕不上變化。
在她還在組織着晚上要和肖醫生說的話時,就見一位年輕男士抱着一位女士進來。在大廳裏無頭蒼蠅一般轉了幾圈,表情愈發着急。
俞恩趕緊上前去詢問情況。
男人兩眼發亮,仿若看到救星一般:“快,快,我老婆要生了。”
俞恩看了眼臉色憋得煞白,寬松的孕婦裙已經染上鮮紅血跡的女人,也跟着着急起來。急急地在前面領路。
路上遇到小劉,也顧不得她手上還有活兒,把人抓過來,小心地攙着那位先生。跟在她後邊,往門外右側婦幼保健院的方向走。
這位先生許是第一次遇着這種情況,慌了手腳,沒看到旁邊婦幼保健院的招牌,直直地抱着人就往醫院沖。
婦幼保健院也是隸屬于市醫院的,市醫院的招牌,打得就是一個“快”字,才把人領過去,醫生和助産護士立馬去準備,不出二十分鐘,就準備就緒。
那位先生擔心太太,也跟着進去,俞恩剛剛走得急,沒在意身體變化,現在停下來,竟然有些喘不過氣。
真是大意,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孕婦。
小劉把人送過來,還要忙去拔針,就沒等她一起。俞恩現在腳使不上力,靠着牆休息了會兒,才晃晃悠悠地出了婦幼院。
出去的時候,外面陽光有些毒辣,明明已經下午四點多,還是那樣灼人,俞恩決定呼吸愈發不順暢起來。
費了點兒勁才晃蕩到醫院大廳,要死不活地靠在門口的石柱邊,努力調整呼吸。
伸手摸摸依舊沒什麽動靜的肚子,确定沒什麽事兒,才放下心來。
身上卻難受得緊,呼吸穩定不下來,她感覺空氣堵在胸前,下不去,上不來,難受至極。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前卻是一黑,全身軟綿綿地往後倒去。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落入一個結實的臂彎,那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她再熟悉不過,等眼前的黑暈散去,她也顧不得男人冷下來的臉,傻乎乎地望着人笑:“你怎麽在這裏?”
“剛和趙醫生出去了一趟。”肖淮銘攙着她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用手背測了測她額上的體溫:“怎麽這麽燙?”
“不奇怪,太陽那麽大。”
肖淮銘把她摟在懷裏,讓她把腦袋搭在自己身上:“也不像中暑啊。”
“剛剛送一位病人到婦幼院去了,那位孕婦流了好多血?”
肖淮銘給她按壓着虎口的位置,看她臉色漸漸恢複過來,緊皺的眉頭才松開些:“你應該沒有暈血的毛病才對。”
“才不是暈血!”扁着嘴在他懷裏偷笑幾下,又說,“我等會兒要先回去,你晚點兒自己回來。”
“你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一起了是吧?”
“就今天而已。”
“……”
還能說什麽呢?她的班已經結束,他還得等晚上查完房才能回去,讓她無端端等四五個小時,也是不合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