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時初見
從未和俞恩提過，肖淮銘媽媽的老家，其實是 M市的。
記不清具體時間，只知道那時候，他的父母還未離婚，他也還沒生病。
M市的習俗，逢年過節都要一家人聚聚，年三十那天，母親帶了他們三兄弟趕回M市，猶記得那天，父親騰不出時間來，還被母親數落了一頓。
到外婆家的時候，老三淮安因為玩具沒帶夠，窩在媽媽懷裏撒潑打滾。
外婆情急之下，領着肖淮銘和郁淮易到對面新搬來的鄰居家去借玩具，開門的，是一個長相俊朗的中年男人。
“小俞啊，來你這兒借點兒玩具，外孫回來了，鬧着要玩玩具，我那兒也沒有……”
男子會意，側身讓他們進門去：“俞傑，把你的玩具拿過來。”
房裏跑出一個比他稍小的男孩子，手裏還拉着睡眼惺忪的胖女娃。
年紀相仿的小孩子，總會比較容易熟絡起來，俞傑拉着妹妹圍着兩位小客人轉了兩圈，試探地伸手去戳了戳，而後驚奇地睜大眼：“爸爸，他倆長得一樣呀。”
大人也不管他們，俞父領着外婆進兒子房間去拿玩具，四個孩子就在客廳玩鬧。
“诶，你們今晚別走了吧，爸爸說了，過年要熱鬧一些才好。”俞傑熱心地邀請。
還是孩子的肖淮銘和郁淮易自然也不懂得什麽是客氣，一口應下，等外婆出來要帶他們離開的時候，才不依不饒地要帶着弟弟妹妹一起回去。
應該這麽說，俞恩是全程懵逼的。
只知道家裏來了兩位小哥哥，哥哥和他們玩得來，她向來喜歡跟着哥哥，在哥哥說要到隔壁去玩的時候，她也毫不猶豫地跟過去了。
莫名其妙的，兩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飯。
而後孩子們就聚到客廳去玩自己的，俞恩對男孩子的玩具不感興趣，安靜地跪坐在哥哥邊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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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意表現得太明顯，對面的小哥哥遞了個遙控器過來：“妹妹先看動畫片吧。”
俞恩搖頭：“不要自己看。”
小哥哥把手裏的玩具車扔到旁邊人的手裏，繞過哥哥走到她邊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那我陪你。”
有人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俞恩樂呵呵地跟着小哥哥到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卻是滿屏滿屏唱歌跳舞的。
俞恩覺得沒趣，身子一倒，趴在小哥哥的腿上不願意動彈：“哥哥看過海嗎？”
肖淮銘愣了愣，想着媽媽說過的男女授受不親，試圖推了兩下腿上的女娃，胖乎乎的身子動也不動一下，他只得放棄：“看過，我家就住在海邊。”
俞恩眼睛亮了亮：“那我以後去找你，你帶我去看海好不好？”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我領你去。”
“不行，媽媽說了，十八歲之後才能離開家。”
“你現在多大？”
“好大了。”
“……”
年紀尚幼的肖淮銘也生出一種無力感來，腿上的女娃突然咳起嗽來，肖淮銘伸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等人的氣稍微順下來，才問：“好點兒了嗎？”
“被口水嗆到了。”
“……”
外婆拿了甜點過來，還未走到身邊，就見他腿上的女娃猛地坐起身，胖手扒在沙發背上，眼巴巴地望着托盤裏的小蛋糕。
那小模樣甚是可愛，外婆摸摸她的腦袋，先讓她挑了個自己喜歡的。
肖淮銘不喜歡甜食，那天，卻鬼使神差地吃下三個小蛋糕。大概是受了她的影響，他想。
在外婆家的日子并不是很長，還要回X市去看爺爺奶奶，所以才呆了三天，他們就要離開。
肖淮銘和郁淮易心心念念要和對門的弟弟妹妹告別之後再走，讓外婆帶着，敲了對面的門。
俞恩還在睡，倒是俞傑已經坐在客廳看電視了，瞧見他們過來，俞傑也是開心，把人帶到俞恩的房間去，爬上小床，毫不溫柔地伸腳踢了踢還在熟睡的俞恩：“恩恩，起來！”
“快點，淮易哥哥他們要走了。”
俞恩掀起眼皮，瞧見床邊站着的兩位小哥哥，猛地坐起身：“你……你說什麽？”
“他們要走了，等會兒的飛機，你要不要去機場送送？”
“那哥哥去嗎？”
“去啊。”
“那我也去。”
喚來媽媽，給自己洗了臉，刷了牙，換了身新衣裳，俞恩跟着哥哥上了對門叔叔家的面包車。
不知怎的，竟然有種想哭的心情。俞恩挪了挪，把哥哥推開，坐到小哥哥邊上去，胖爪不規矩地拉起小哥哥的手：“哥哥，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明年吧。”學着大人的樣子，肖淮銘也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彼時俞恩還不知道一年到底有多長，只是得到個具體的期限，傻乎乎地笑起來：“那你回來，記得來找我哇。”
“好。”
望着小哥哥不怎麽開心的側顏，俞恩眼珠一轉，猛地攬住小哥哥的脖子，在人重心不穩往她這邊倒了倒的時候，狠狠地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肖淮銘呆了呆，緩緩擡手撫上她親過的地方，又看看身邊笑的開心的女娃，未了還是勾着唇角笑笑。
“恩恩，長大之後，做我的新娘吧，我買好多好多蛋糕給你吃。”
俞恩哪管什麽新娘不新娘，聽到蛋糕兩個字，忙不疊點頭：“好哇好哇，那我就做你的新娘。”
按理說，小孩子的玩伴，幾乎一天換一撥，遠在另一個城市的俞恩，早該被遺忘在哪個旮旯裏才對。
然而到第二年春節的時候，肖淮銘卻興致勃勃地和媽媽說，要去外婆家找對門的二丫頭玩去。
最終也是沒找到他的俞恩妹妹的，聽說俞家爸爸又換了工作，帶着老婆孩子搬了家，就在年前幾天搬走的。
肖淮銘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是什麽感覺，只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見着她，然後，帶她去看海……
經歷了病痛，又是父母離婚，他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中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年頭，每每從夢裏醒來，腦子裏，滿滿當當都是那個圓乎乎的女娃。
再和郁淮易提起那家兩兄妹，那個早他十幾分鐘出來的哥哥，卻是一臉迷茫：“你別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吧？”
好吧，雖然到後來，他也覺得是自己把夢境和現實搞混了。
但是那一天，她毫無預兆的出現，還帶着嬰兒肥，還是那軟軟糯糯的小嗓音：“學長，請問你知道護理系的新生要到哪裏注冊嗎？”
太熟悉，這種感覺，太過熟悉。幾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俞恩。
難得的，醫科大的天才肖淮銘，也有些慌了手腳，鎮靜下來，才擺出一副“問我就對了”的模樣：“把你的通知書給我看看。”
女孩沒有懷疑，老老實實地把通知書遞到他手裏，還伸着脖子看了看：“有什麽問題嗎？”
确定了上頭的名字，肖淮銘不動聲色地把通知書遞還回去：“順着這條路過去，到第一個岔口，右轉就能看到。”
“啊，哦，太謝謝你了。”
“不，不用。”
然後，順利地把她騙到手，帶她去吃甜食，帶她去看了海，讓她，做了他的新娘……年少時的約定，他一個不落地實現了。
這件事，直到最近，俞恩收拾家裏，看到他高中時候的筆記本，耐不住好奇心偷看之後才知道的。
拿着筆記本去找人對峙：“好你個肖淮銘，竟然那麽早就對我別有用心！”
正在忙着編制專業書籍的肖醫生微一挑眉，把筆記本從她手裏拿過來，壓在胳膊底下：“偷看別人隐私，你還有理了？”
“你明明就一直對我有意思，還等着我給你告白？要不要臉了？”
“怎麽不要臉了？”
俞恩叉着腰：“這種事情本來就要男生來做才比較好。”
肖淮銘不贊同地攤攤手：“沒辦法了，再怎麽說，都是你追的我了。”
“陰險，太陰險！”
一陣鬧騰之後，俞恩又窩在人家懷裏感慨：“不過也真是緣分，兜兜轉轉，我還是和你在一起了。”
“不奇怪，意料之中的。”
俞恩白他一眼：“哪來的自信？不過你還真是早熟啊，還在上幼兒園呢，就知道給自己找媳婦了？”
“比不了你，小小年紀就知道占人便宜。”
“哪有？”
肖淮銘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湊近自己，在她臉頰上輕吻一下，随即離開：“就像這樣。”
俞恩驚得從他腿上站起來，捂着側臉不肯承認：“不可能，我小時候可純了，哪能做出這樣的事？”
“你現在喜歡偷親我，興許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壞習慣。”
“……”
退開兩步，俞恩拉了椅子在書桌對面坐下：“不過，你怎麽能記得那麽清楚？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誰知道呢？就是記得了。”
俞恩把胳膊墊在下巴底下，眼巴巴看着他重新投入工作的認真模樣：“郁淮安和蘇繹怎麽樣了？”
“挺好的。”
俞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人蘇繹昨天還和我說要去馬爾代夫呢，這叫好？”
“起碼誤會沒了。”
“啊？”
“立夏給他們寫了信過來，把當年的事解釋清楚了，不關郁淮安的事，他們還有什麽好鬧的？”
明顯跟不上進度，俞恩拍拍桌子，打斷肖醫生的話：“等等等等，什麽叫不關郁淮安的事？”
“事情太複雜，以後再說。”
“……肖淮銘！”
“嗯？”男人認真研讀資料，頭也不擡，只用鼻子哼了一聲。
“你再只這樣敷衍我，信不信我和你離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