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寒時!”

沈淮猛地推門進來,顧寒時應聲轉頭,沈淮因為着急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顧寒時皺眉。

樂少凱也皺眉,随即又舒展開來。

“喲?原來還找幫手了?”

顧寒時的唇顫了顫:“你來幹什麽?”

沈淮笑了笑,把手機舉起來,對着樂少凱說:“樂公子,我和令尊打過招呼了。令尊答應放這小夥子一馬,讓你……不要玩得太過火。”

“你唬我?”樂少凱勾了勾唇角,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沈淮攤了攤手,還沒回答,樂少凱的手機就響了。

顧寒時看了沈淮一眼,沈淮沖他點了點頭。

樂少凱接起,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關你什麽事……知道了……下不為例……嗯……”

一分鐘後,樂少凱挂斷電話,和旁邊兩個年輕人使了個眼色:“放人。”

沈淮一笑。

“很好笑嗎?”樂少凱站起來,指着沈淮的鼻子,由于用力,手指繃得緊直,“我不知道你給老頭子下了什麽迷藥,不過再有下次,我一定,剁了他的手腳。”

他說完,往顧宇聰的膝蓋狠狠踹了一腳,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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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是個小包廂,昏暗,但安靜。

沈淮盯着坐在沙發上,垂頭不語的顧寒時許久,終于說話。

“你剛才瘋了?”居然要砍自己的手。

他注意到顧寒時當時的眼神,他打賭,要不是他突然沖進去,顧寒時絕對會砍下去的。

顧寒時不是那種會随便說說唬人的人。

“啊。”他擡頭看着沈淮,眼角到眉梢都是淺淡的笑意,“你終于怕了嗎?早就和你說過了,我就是這樣的。你受不了的話,我們……”

“我們就分手?”沈淮接下他遲疑的話頭,看着他啞然的樣子,冷然一笑,“你除了顧影自憐,自暴自棄,還能做什麽?”

他說完,轉身離去,只留下“砰”的一聲甩門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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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回到了最初樂少凱那個包廂。

裏面已經空了,顧宇聰也不見蹤影,他估摸着人已經離開了。

心情郁悶,沈淮叫了兩瓶酒,自斟自酌,沒一會兒就解決掉了半瓶。

酒度數挺高,他酒量一般,頭有些暈,太陽穴處一陣漲疼。

但這樣的狀态,他不能說不喜歡。

尤其是現在這種心情下。

不知喝了多久,顧寒時突然推門進來了。

沈淮半醉,吃力地掀了掀眼皮望向他。

“沈淮。”

他叫自己的名字,還是那樣的調調,沈淮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那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時候……

“你說我為了什麽呢?”

他含糊地問,顧寒時無言以對,唯有垂眸。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對不起,我剛才,話說重了。”

沈淮聞言輕哼了聲,拿起酒瓶仰頭咕咚咕咚地繼續灌酒。

“你喝太多了。”

沈淮不理。

“別喝了。”

還是不理。

“你……”

“你回去吧,別管我。”

顧寒時愣了愣,眼裏盡是失落。

“我給昭昭打給電話吧,讓他一會兒來接你——我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然而就在手剛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沈淮忽然站起來,猛地撲過來按住他,把他狠狠地抵在門板上。

這門是磨砂的,外面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麽。

但也只是看不清,不是看不見。

顧寒時的模樣似是擔憂:“你醉了。”

沈淮盯着他的眼睛:“你怕什麽?”

話音剛落,他的唇就落在了顧寒時的唇上。

他們第一次嚴格意義上的接吻,但卻不是一個很完美的吻。

混合着酒氣、悲傷、焦慮和憤怒。

沈淮久未吻過一個人,上一次可能還是學生時代和一個非正式女友的女孩的一次半意外觸碰。

他不是沖動的人,更別說是對一個男人。

一個他崇拜了那麽久的男人。

他第一次覺得,酒真是個好東西。

沈淮的吻只停留在表面,持續了短短的五秒。

這麽近的距離,他都能聽到顧寒時急促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聲。

顧寒時很順從,盡管不用想就知道,他慌的像個毛頭小子。

沈淮放開他,坐回了沙發上,整個人比起剛才清醒了不少。

顧寒時站在原地,無法判斷發生了剛才那件事後,他該走該留。

于是他問了一個蠢而直接的問題:“消氣了嗎?”

沈淮咳嗽了聲,動作僵硬地示意他坐下來。

顧寒時坐下來,沒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總覺得我們從認識到現在,總是在吵架鬧矛盾。”他嘆氣,面上卻終于有了點無奈的笑意。

顧寒時一時語塞。

“我心裏也總想着逃避,所以一直都沒問過你,你的病情……嚴重嗎?”

“最嚴重的時候是我外婆剛去世那半年,恨不得住在醫生那了。現在每月都會去複診。這病哪方面都不好說,我情緒變化快,容易激動,就像剛才……”顧寒時拿起酒瓶喝了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的他眼裏冒火。

——“我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聽我外婆說,我媽自殺前……出現了嚴重的妄想症,存在攻擊他人的行為……”

沈淮握緊了拳頭,凝神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口酒的關系,顧寒時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這麽多年,我拒絕讓任何人走近我的生活。我太害怕發病的那天。我知道到了那個時候,留下的只有痛苦和傷害。”

“我不害……”沈淮忍不住開口。

“如果你見過我外婆提起我媽時候的樣子,就會明白那種感受。”

顧寒時閉了閉眼。

他這一生,都不想再回想。

沈淮咽了咽口水:“所以……我是個意外嗎?”

他問的遲疑,顧寒時答的也遲疑。

——但誠實。

“是。”他說,然後自嘲一笑,“可是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生活和浪漫電影電視劇不同。‘愛’這個字眼所要承擔的包袱,太重了。以後……像剛才那樣的時刻,或許你會見到不少。你不要有負擔,也不要勉強折磨自己。沈淮,我不會再主動提及分開,但是你可以随時放手。”

這句話太重太重了。

像一塊巨石“哐當”壓在心頭。

沈淮恍惚間覺出自己喉間的血腥氣。

他想,什麽樣的人會給自己的愛人說那樣的話啊。

或許連骨肉至親之間,也未能有這種完全不計得失回報之愛。

自己又何德何能,讓顧寒時如此待他。

他的腦中心頭,百轉千回,那瞬間有很多話湧上來,最後想了又想,只淡淡地道了一聲:“好。”

顧寒時終于舒展眉宇。

兩人一起走出包廂,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的顧宇聰。

也不知道顧宇聰在這呆了多久,他們的話又聽到了多少,因而俱是一驚。

顧寒時在顧宇聰面前彎下腰,叫了他一聲,顧宇聰擡頭,顧寒時才看到他眼裏的淚水和臉上的淚痕。

他想,這個在象牙塔中的少年,已經什麽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和沈淮之間的事,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知道了……原來他真的沒有融入那個家的可能。

顧寒時蠕動着唇想說什麽,顧宇聰突然站起來,擡手,輕而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我先走了。”

眼看着顧寒時緊皺着眉,模樣有些焦慮,沈淮拉住他的胳膊,說:“別怪他了。這件事是樂少凱做的過分,他也沒做錯什麽。”

他以為顧寒時是要做數落顧宇聰。

顧寒時搖頭:“我是擔心他。他剛才都聽見了。”

沈淮愣了愣,說:“那讓他一個人靜靜吧。今天晚上夠亂的了。他是成年人了,有些情緒自己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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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少凱回到家時是淩晨三點。

他和父親樂俊偉都是不着家的人,名下房産衆多,一個星期能回家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別墅燈火通明,樂少凱沒料到樂俊偉會等他,所以在看到沙發上端坐着的中年人時,後背一僵。

“老年人要早睡早起。”

他戲谑的聲音剛落,樂俊偉擡手拿起煙灰缸,不用回頭,便準确地砸在樂少凱的頭上。

煙灰缸落在地上,碎片四濺。

樂少凱揉了揉額頭,表情未變:“原來我爸是武林高手。啧啧,快準狠。”

“別給我耍嘴皮子!”樂俊偉大喝,起身對着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眸,“惹是生非!你知道當年我為了讓你逃脫牢獄之災花了多少力氣求了多少人嗎?!”

樂少凱冷哼:“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我告訴你!你把我送到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還不如讓我坐牢!其實早在那年把我送出去的時候,你就把我當成廢物了不是嗎?今天,我只不過解決一點小小的私事,你就來拆我的臺!”

“那個姓顧的是宗定勝那邊的人!我和你說過多少遍!姓宗的一家都不能惹!”

樂俊偉和樂少凱父子倆一個脾氣,誰也不肯讓步,誰也不服誰,最後的結局自是不歡而散。

只是樂俊偉比樂少凱多了那麽多年閱歷,也終究是他父親,手段自然比這個兒子厲害良多。

當天夜裏,樂少凱就被樂俊偉禁了足,三天不許邁出家門。

樂少凱壓根沒想到這事兒的影響能到這種地步,憤怒和羞恥感一齊湧上心頭,焦躁到整個人好似快要炸開。

他一日沒進米糧,連一口水都沒喝。

管家戰戰兢兢地過來叫他:“少爺,吃點東西吧。”

“滾。”

樂少凱一拳狠狠打在拳擊袋上。

在快要打出第二拳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老頭子說姓顧的和姓宗的不能碰,那麽那個人呢……

他摘下拳擊手套,撥了個號碼:“幫我查查昨天顧寒時那個伴兒……”

“樂少,我們知道那人是誰。你不看電視劇電影可能不知道。他叫沈淮,是個演員。”

作者有話要說: 強調強調強調:本文HE啊~

然後這周居然有個小小的榜~ 所以規定周四前要更15000……

我選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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