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蕭彰:“下午跟你在一起的那個, 是你喜歡的人吧?”

木枕溪的錯愕只在眼中維持了一瞬,便淡然垂下眼。

蕭彰笑道:“行啦,你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我要再看不出來豈不是白活了這麽多年?”

木枕溪不吭聲。

蕭彰聳了聳肩, 不再追問。

過了會兒,木枕溪按捺不住, 擡眸看了她一眼, 放下了手裏的刀叉,蕭彰端起旁邊的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唇角微勾。

蕭彰比木枕溪大兩歲, 兩個人關系說遠不遠, 說近不近, 更近似君子之交淡如水。木枕溪前幾年回林城, 發現有這麽一家書吧, 就常去坐坐, 有一回去, 看到靠玻璃牆那邊的座位上坐着蕭彰。

一頭柔美的烏亮長發,流瀑般傾瀉下來, 垂直地披散在瘦削的肩上,面前則放着一本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卻時不時地走神,心事重重的樣子。

木枕溪那次多看了對方兩眼,沒有起接近的心思。直到有次看見她坐着坐着,突然擡手抹了一下眼睛, 立刻将臉對着外面。

木枕溪請她喝了一杯咖啡,服務員在她點單并且表示是送往哪一桌的時候詫異了一下,後來她和蕭彰聊上天以後,才哭笑不得地發現對方原來是書吧的老板。

蕭彰不是一直在書吧的,是個甩手掌櫃,據木枕溪對她平日的觀察來看,應該出身很好,家境優渥,正職不知道是什麽,也可能沒有正職,偶爾會飛去國外。她沒問過對方為什麽哭,蕭彰也沒主動問過她私人問題,周末遇到了就聊會兒天,如果碰巧的話,會順便約出來吃個晚飯,就像今天這樣。

至今也有三年多了。

木枕溪看着她,問:“你從哪兒看出來我喜歡她的?”

蕭彰“唔”了一聲,挑眉說:“下午她在書架挑書的時候,你一直在看她,卻又在她轉過身之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有,你今天看書效率很低,你自己沒發現嗎?”

“今天看的書比較艱澀,我讀不太懂,所以讀得很慢,有問題嗎?”木枕溪嘴硬道。

“沒問題。”蕭彰睨了她一眼。

“還有別的表現嗎?”木枕溪又問。

蕭彰皺眉:“你不是不喜歡人家嗎?問這個幹嗎?”

木枕溪:“……”

蕭彰慢條斯理地切割着自己盤子裏的牛排,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年輕人總喜歡糾結那麽多。”

只比她小了兩歲的木枕溪心煩道:“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那是……”蕭彰循循善誘。

“沒什麽。”木枕溪自認和對方交情還不到這個份上,避而不談道,“吃飯吧,吃完了早點回去。”

“噢。”蕭彰玩味地挑了一下眉梢。

蕭彰喝了酒,木枕溪沒喝,所以她先送對方回家,然後再開車回自己家,到達家門口已經晚上十點了,木枕溪不由得想:幸虧晚上給肖瑾買了飯,否則等她回來做,還不知道要耽誤到什麽時候。

“你回來了。”客廳的燈亮着,幾乎從來沒用過的電視機開着,肖瑾兩腿盤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回頭,微微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

“回來了。”木枕溪自然而然地出口應了她一句,帶着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她在門口發了會兒愣,感覺這副情境特別像電視裏面演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家庭,丈夫加班晚歸,妻子就在家裏等着,為饑腸辘辘的丈夫煮上一碗熱湯面。

雖然沒有熱湯面,木枕溪也不餓,但她依舊感覺到了一陣陌生的溫馨,幾乎讓她鼻酸。

木枕溪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雙雙重組了新的家庭,嫌她是拖油瓶,誰都不肯要,經常為了她的去處爆發激烈的争吵,小木枕溪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睜着雙烏黑的大眼睛,也不哭也不鬧,木然地看着。終于兩人一拍即合,決定把她送給一戶想收養孩子的家庭,木枕溪的外婆過來看孩子,小木枕溪見外婆來,抱着外婆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外婆一問,怒不可遏,把兩個大人罵得狗血淋頭,義無反顧地帶着木枕溪走了,一個人把她拉扯大了。可惜沒能等到木枕溪為她盡孝,就去世了。

木枕溪睜大眼睛,輕輕地呼吸了兩下,走過去将手裏的東西放在了茶幾上。

“晚飯吃得那麽早,餓了嗎?”

“有一點。”肖瑾看着面前的蛋糕包裝盒,不管餓不餓,她都會說餓的,她手指勾了勾蛋糕盒上的系帶,仰頭問道,“你不吃嗎?”

“我不餓,先回房了。”木枕溪匆匆離開。

肖瑾怔了怔,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的話,木枕溪的眼睛裏好像有點濕。

她視線追随着木枕溪的背影,發現對方進的是書房,而不是卧室。肖瑾心裏微微地咯噔了一下,跟着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回來,将蛋糕盒拆開了,切成兩半,端了一份在手上,輕手輕腳地過去。

萬一被發現了,她好有個說法。

書房門被帶上了,但是沒鎖,肖瑾站在門口,耳朵貼着門聽着裏面的動靜,什麽聲音都沒有。她握住門把,極其小心地推開了一條縫隙,從縫隙往裏看。

木枕溪背對着她站在書桌前,一只手撐在桌沿,微微彎下腰,手拉開了書桌下的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了什麽東西,方形的。

她坐了下來,手裏捧着那樣東西,額頭抵上去,久久未動。

久到肖瑾在外面都站得累了,腳跟發麻,木枕溪才将東西原樣放了回去,這回她側了一點身子,肖瑾看清是個相框。

木枕溪昨天晚上出去以後,她檢查過書房,基本上都看過了,除了有一格帶鎖的抽屜。木枕溪就是把相框放進了這個抽屜裏面。

肖瑾瞳孔突然微微放大。

木枕溪踮腳把鑰匙放在了書架的最上面。

肖瑾悄無聲息地退回了客廳。

又過了一會兒,木枕溪出來了,肖瑾将盤着的腿放了下來,桌上的蛋糕還剩下一半,見到她便勾起一抹笑,說:“我給你留了一半。”

木枕溪說:“我不餓。”

肖瑾聽出她語氣比剛進門那會兒要冷上兩分,心裏一凜,難道是因為去了書房的緣故?那個相框到底是什麽?

肖瑾腦筋轉了轉,笑着說:“我也吃不下了,你能不能幫我放進冰箱,我明天再吃。”

這次木枕溪應了,但她沒吭聲,只是抿了抿唇,沉默地将蛋糕裝回到盒子裏,手指靈活,甚至連絲帶都重新系好了,有點兒強迫症的樣子。

肖瑾有點想笑,但是心上壓着的那顆石頭壓得她嘴角彎不起來。

放好蛋糕,木枕溪轉過身,近乎命令地說:“你今晚上睡床,我睡沙發。”

肖瑾正好琢磨什麽新辦法能夠賴在沙發上,木枕溪回房給她拿了套睡衣,往她跟前一遞:“去洗澡。”

肖瑾采取拖延政策,道:“我能不能等會兒?”

木枕溪說:“不行,我困了。”

肖瑾說:“你困了你先洗不就好了。”

木枕溪說:“不行,你占着我的沙發了,我洗了澡沒地方睡。”

肖瑾:“……”

木枕溪說:“不行。”

肖瑾:“……我還沒說話呢。”

木枕溪态度堅決,說:“不管你打算說什麽,都是不行,趕緊洗澡。”

肖瑾嘴角往下撇了撇,接過她手裏的睡衣,錯身而過,直到背對着木枕溪,才敢讓自己過分燦爛的笑顏綻出來。木枕溪和她說了好多句話,應該算是關心她了吧,雖然有點隐晦,但她還是聽出來了。

肖瑾走出幾步又回來,站在木枕溪面前,長嘆了一口氣。

木枕溪莫名其妙:“嗯?”

肖瑾兩手提着吊帶,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唇說:“我的內褲呢?你又忘記給我拿,你要我中空嗎?”她倒是不介意,看木枕溪敢不敢。

木枕溪不敢,折身回房裏。

肖瑾叫住她,說:“在陽臺呢。”

木枕溪:“???”

她繞到陽臺一看,昨晚上買回來的內褲一條條都洗淨晾幹了,挂在晾衣杆上,迎風招搖。昨天挑的時候木枕溪沒敢看,如今倒是看了個全,中規中矩的就不說了,有一些她看着都……沒辦法想象穿在肖瑾身上是什麽樣子。

木枕溪手扯了扯自己根本不存在領帶的t恤圓領。

不知何時肖瑾故意走到她身後,在她耳旁清咳了一聲。

木枕溪立時彈開一米遠,後背撞到陽臺的門。

肖瑾故作無辜道:“你怎麽了?”

她今晚被負面情緒籠罩,倒是忘了前兩天的試探,木枕溪是對她有性趣的。

木枕溪:“沒、沒什麽。”她站直了,眼睛往晾衣杆上正常的那些內褲方向瞧,那些正常的也沒好到哪裏去,木枕溪止不住心猿意馬,清了清嗓子,說,“在陽臺你還讓我給你拿什麽?”

肖瑾說:“我夠不到嘛。”

“那你是怎麽晾上去的?”木枕溪轉頭狐疑地看着她。

肖瑾理直氣壯道:“我搬凳子啊,踩在上面晾的。”

木枕溪嘆了口氣,朝她招了招手:“你來。”

肖瑾跟着她過去。

木枕溪指着牆上的兩個手搖杆,手握在上面,給她示範了一遍,說:“這是升降調節的,你想晾衣服收衣服的時候往左轉搖下來,弄好了再往右轉搖上去,不用搬凳子,萬一……”萬一再不小心摔下來。

木枕溪嘴唇動了動,将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肖瑾再度往裏走了一步,跟着搖了一次,學會了,說:“好厲害啊。”

木枕溪比她高出半頭,稍稍站在她外圍,看着她垂下的濃密睫毛,挺直的鼻梁,淡淡櫻粉色的嘴唇,心像是有細細密密的昆蟲爬過,她不由自主地低了一點頭,鼻尖離對方的側臉還有一段距離。

肖瑾卻忽然轉過臉來,接着木枕溪便感覺自己柔軟的嘴唇擦過了什麽東西,滑嫩的、溫涼的,木枕溪屏氣,短促地漏了一拍呼吸。

肖瑾和她對視,目光裏仿佛藏着一萬件不能說的心事。

木枕溪凝視她,薄唇啓唇:“我……”

對不起,或者,我不是故意的,抑或是,你別誤會?

她說什麽都不對,卻不能什麽都不說。

肖瑾搶在她之前,飛快擡手抹了把臉,将根本不存在的唇印擦去了,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靠得這麽近。”

木枕溪勉強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這應該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麽心裏沉甸甸的,一點不好受。

肖瑾接着說:“我是想問另一邊怎麽辦?”

這回她得體地退開了兩步,木枕溪将升降臺的操縱杆拔下來,安到另一邊,如法炮制:“這樣就行了。”

肖瑾嗯了聲,說:“謝謝。”

木枕溪點頭:“不客氣。”

肖瑾把晾衣杆降下來,當着木枕溪的面取下來一條丁字褲,拿在手上,進了浴室,沒忘記把洗手間的門一并關上了。

木枕溪:“……”

浴室裏傳來淋浴聲。

木枕溪兩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警告自己不能胡思亂想。

她回了沙發,接着看肖瑾看的那個節目,是個美劇,沒有字幕的,木枕溪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裏喜劇哈哈哈,她在外面面無表情。

淋浴聲停了,她的目光陡然集中在電視屏幕上,要把電視機盯穿似的。

沒聽到腳步聲,肖瑾沒過來,木枕溪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點,最好是她直接回自己卧室,不要在自己面前穿着短裙晃悠,怎麽就沒給她買套長袖睡衣呢,木枕溪後悔着。

“木枕溪,吹風機放在哪裏?”

“卧室抽屜裏。”

“好的。”

肖瑾走了嗎?

木枕溪慢慢轉動着僵硬的脖子,往回看。

肖瑾正站在洗手間門口,兩手用大毛巾擦着頭發,笑着望過來。

木枕溪咻地轉回了頭。

殷笑梨給自己買的那套衣服也太那什麽了吧!

刺繡的白色吊帶裙,看着挺長的,但是穿在身上堪堪包臀,光潔雪白的大腿毫無顧忌地裸露在空氣中,再上面……木枕溪沒敢看,一眼過去只看到了腿。

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家裏就沒有第二個人,除了肖瑾還能有誰。

木枕溪低着頭,視線裏出現了一雙腿,就是方才驚鴻一瞥的那雙,骨肉勻停,小腿弧線美好。可她不看,鼻子也聞見了香味,她用的沐浴露好像沒有這麽香吧?肖瑾買了新的嗎?逛超市的時候沒看見她拿啊。

肖瑾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我剛洗了個頭,你幫我看看頭上的傷口嗎?”

木枕溪磕巴道:“好、好啊。”

肖瑾眼裏帶笑,嘴上平淡:“那你為什麽不擡頭?”

木枕溪揉了揉後頸,借口道:“脖子有點酸。”

肖瑾在她面前彎下了腰,洗發水的香氣、沐浴露的香氣,還有女人身上獨特的體香一股腦地湧進木枕溪的鼻翼,如同一場來勢洶洶的洪流,頃刻間裹挾了她的呼吸。

木枕溪擡起了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肖瑾的臉,而是胸前的大好春光。

……真的比以前大。

木枕溪嗓子像是誰往裏塞了把羽毛,突然有點癢,不着痕跡地往下咽了兩口口水,将視線挪開,擡手輕輕分開了肖瑾的發絲,仔細地檢查過,說:“沒事,你去吹頭發吧。”

“好。”

肖瑾直起腰,不知道是因為彎腰太久,還是一時沒站穩,剛起來便晃了一下。

木枕溪只感覺眼前一花,懷裏便砸了個人下來,她手下意識摟了一把,正好貼在對方肩頭,掌心的皮膚細膩光滑如綢緞,木枕溪失神,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輕撫了一下,肖瑾的身體跟着微微顫了一下,她連忙輕咬了下唇,強迫自己恢複鎮定。

只碰這一下,木枕溪便回過神來,将懷裏的軟玉溫香推了出去,扶着她站好。

她還沒來得及确認是不是對方故意的,就見肖瑾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剛剛突然有點頭暈,是不是腦震蕩還沒好。”

“可能。”

“剛才謝謝你。”肖瑾誠摯地說,“還有,不好意思。”

木枕溪語塞,啊了一聲,就當回應了。

剛剛是她沒忍住多摸了一下,反倒是肖瑾挺規矩的,也沒趁機對她做什麽。

“那我回房啦,你早點睡。”

“嗯。”

“晚安。”

“晚安。”

肖瑾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步速與往日無異,回到了卧室,關上門,背靠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側目看向自己的一邊肩頭,方才木枕溪手指碰過的地方,就像是一小簇火苗落在了上面,溫吞地燎起了原,一路往上,清透白淨的耳根泛起旖旎的淡粉色。

要是多誘幾次不成功,肖瑾感覺自己也差不多要成廢人了。

一直等到吹完頭發,她才讓頭腦徹底冷靜下來。

今晚上不适合出去了,肖瑾輕輕吐出口氣。手機界面跳出來一條消息,她拿起來點進去發現是群裏的。

【楊思恬:誰寄錦書 同學聚會的時間定了,就在這周六晚上,學神大大有空嗎?】

學神大大剛剛給自己下定決心不出去,現實便逼得她不得不出去。

“木枕溪,你周六有空嗎?我想去同學聚會。”她舉着手機出來,客廳卻不見人影。

“有空。”聲音從背後傳來。

木枕溪握着電動牙刷,嘴裏都是泡沫,從洗手間探出個腦袋。

她也已經洗完了澡,粉黛不施清清爽爽,穿的招牌式睡衣,一件長t恤,因為個子高,普通的長t恤對她來說跟件上衣差不多,所以她說話的時候微微往前傾了身,以免走光。

肖瑾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我頭繩好像落在浴室了。”

木枕溪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肖瑾在裏面走了一圈,兩手空空出來,自己給自己圓話:“沒有,可能拿回房間了。”然後就又回去了。

二百七十度被欣賞了一遍的木枕溪抓了抓頭發,皺着眉頭漱了口,愣是沒想明白她走這一圈的意義?是自己草木皆兵想多了嗎?

肖瑾回味着方才看到的風景,舔了舔唇瓣,笑着在群裏回複了一句:【有空,幾點?有多少人?】

【楊思恬:大概二十多個吧,不是我負責統計的同學3 名單呢?出來把學神加上】

同學3不在,過了幾分鐘都沒人出來說話。

楊思恬報了地址,肖瑾在地圖裏搜了搜,開車二十分鐘左右,而且那個地方……肖瑾兩指将地圖縮小,在坐标不遠處發現了林城一中,便琢磨着要不要去學校看一看。

“木枕溪,我們回學校一趟嗎?”肖瑾第三次出門,這回木枕溪已經在沙發躺下了,她站在卧室門口,兩個人隔着一長段距離對話,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臉。

“你想回嗎?”木枕溪揚聲回。

“你……”肖瑾突兀地剎住話頭,差點兒說漏嘴,她本來想說你陪我就去,出口卻仿佛有點暧昧,便改口道,“有一點。”

“周末去同學聚會之前先去學校一趟?”

“随意。”木枕溪态度無所謂,甚至帶着一絲抵觸。

肖瑾聽出來了,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下次再去吧。”

木枕溪翻了個身。

肖瑾關上了房門。

時隔十年的同學聚會,在肖瑾這裏,她前幾天還參加了期末考試,一夕之間同學們就全長大了十歲,心情有那麽一絲奇妙,好像是坐了時光機。

聚會是一位他們班級裏混得最好的,已經坐擁千萬資産的某位同學請的客,其他人也沒跟他搶,定在一家星級賓館。

木枕溪把車停好,帶着肖瑾步行走過門口的紅毯,進了大廳,上樓。到那間包廂門口的時候,肖瑾拽了拽她的袖子,木枕溪駐足,低頭問:“怎麽了?”

肖瑾小聲說:“我能不能挽着你?我有點怕。”

木枕溪看她兩秒,應了聲好,将臂彎給了她,肖瑾挽了上去。木枕溪猶豫了兩秒,在她手背輕柔地拍了兩下:“不用怕。”

兩人一道進門,裏面的人紛紛将視線投過來。

來的人不多,她們倆又是第一次參加,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這是……”

還是有個人看到木枕溪,上下掃了她一眼,遲疑着問:“木枕溪嗎?”林城位屬南方,女生裏能長到她那個身高的,比較少見。

木枕溪點了點頭。

接着對方大步流星地迎上來,看起來是想和她擁抱,被木枕溪擁着肖瑾一并避開了,淡道:“這是肖瑾,我們是楊思恬叫來的,她來了嗎?”

對方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兩聲,說:“還沒來呢。”

木枕溪以前在班裏除了肖瑾,都不和別人親近,今天這樣也不顯得奇怪。就是大家其樂融融,她擺着張冷臉有點掃興。

肖瑾目光在場中打量,瞄準了一個方向,對方也在看着她,然後走了過來。

“肖瑾?”對方眼神裏透露出難以置信,還有濃烈的驚喜。

木枕溪臂中一空,肖瑾過去熱情擁抱了對方。

木枕溪:“……”

那人是肖瑾高中的好朋友之一。

好朋友看木枕溪一眼,把肖瑾拉到一邊說悄悄話:“還真讓你把她給找到了,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呀?”

肖瑾目光茫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嗯?”

好友低頭看看,問:“對了,你的腿怎麽樣了?上回見你還打着石膏,都過去這麽久了,應該沒事吧?”

肖瑾皺眉:“上回?”

“對啊,就是高考過後兩個月,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好友拉着她手感嘆,“後來你就沒消息了,我現在都差點認不出來你。”

作者有話要說:  露出瑾寶的冰山一jio,還是一只斷jio_(:3∠)_

瑾·色誘·寶:啊,每天在木枕溪禽獸的邊緣試探,可惜不得行【腦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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