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肖瑾坐在電腦前, 确認電腦裏沒有其他有關于木枕溪的計劃以後,對着那行短短的字看了許久。

現在的她沒辦法理解十年後的自己,但她隐約能夠想象到這十年來,經歷的事情應該比她所猜測的要更加複雜, 否則自己不可能會無從下手,連個計劃都做不出來。

這段話裏隐約透露出來的悲觀, 似乎代表她對追回木枕溪并沒有存在志在必得的想法, 哪怕沒有追回來,她也心甘情願?

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肖瑾兩手托着臉頰, 陷入沉思。

她這麽頻繁地往外跑, 并沒有聽話好好在家待着, 木枕溪其實是發現了的。有一天她要回家拿個東西, 便從公司回來了, 家裏客廳、卧室、書房都不見肖瑾的身影, 她找了個借口, 發消息問肖瑾:【看天氣有點陰, 不知道會不會要下雨,你幫我看看書房窗戶關了沒有?開着的話就關上吧】

木枕溪就坐在書房裏, 看着開着的窗戶,等肖瑾回信。

肖瑾很快回複她:【關好了】

木枕溪晚上回來, 書房的窗戶果然關好了。

木枕溪确定,肖瑾在瞞着她做別的事,但肖瑾不說,她就不問。後來有兩次, 公司那邊忙完了,提早下班,肖瑾也不在。六點鐘回來看見她坐在客廳,解釋說是去了市圖書館學習。要是她說的去書吧,木枕溪還能找蕭彰問問,市圖書館她就沒辦法了。

日子像是流水,不緊不慢地往前流動着,8月份,為期兩個月的暑假接近尾聲,肖瑾該去大學報到了。

出于室友之誼,前一天晚上,木枕溪主動提議說:“我陪你一起去?”

肖瑾手裏握着遙控器,漫無目的地調着電視臺,問:“你方便嗎?”

木枕溪奇怪地說:“有什麽不方便的?”

肖瑾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木枕溪自以為意會地回答:“請半天假就好了。”

肖瑾頓了幾秒鐘,說:“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大學校園,你願意進去嗎?”

木枕溪一怔,說:“願意啊,為什麽不願意?”她腦子轉過來,一笑,說,“你不會以為我沒上大學,所以排斥進大學?”

肖瑾抿唇,是默認的樣子。

木枕溪從果盤裏拿了個蜜桔剝了,啧一聲,說:“我哪有那麽玻璃心啊?我以前還在大學旁聽過呢。”

肖瑾眼神亮了亮:“什麽時候?可以和我說說嗎?”她不知道這個。

“我們分——”

肖瑾長睫顫動了一下。

木枕溪及時剎住嘴,思索一番,換成正常的公元紀年:“20……2010年的時候吧,殷笑梨,就是先前帶你見過的我朋友。”

肖瑾道:“殷記者。”

木枕溪笑道:“對,殷記者,她那時候還不是記者,在念大學,我和她是朋友,我要是下了班,她偶爾會帶我去上她的選修課,就是那種很大的教室,老師都認不清誰是誰的,我開始不願意,殷笑梨說好多人都帶着對象去上課的,我說我又不是你對象,殷笑梨說我榆木腦袋,生拉硬拽着我去上課。”

或許是家裏此時氣氛太好,口中的蜜桔太甜,客廳燈光太溫馨,木枕溪難得打開了話匣子。

肖瑾放輕了呼吸,耐心聽着,不敢打擾她。

木枕溪繼續道:“當時上的課好像叫什麽什麽傳播的,我記不住全名了,很長,老師叽裏呱啦講一堆,底下的人竊竊私語,我聽不懂,就記得那個老師後半段都會用多媒體放電影。”

肖瑾适時地插嘴問了一句:“都有什麽電影?”

木枕溪說:“《楚門的世界》、《十二怒漢》、《羅生門》、《七宗罪》,都是這類的,挺老的。”

肖瑾道:“你記性很好。”

木枕溪道:“還好吧,那時候看的電影少,就記住了。”

肖瑾記起了一些往事。

這些電影她都是早看過的,并且很喜歡。

她的父母從小到大致力于把她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天文地理、物理化學,音樂,都讓她學,肖瑾天資聰穎,都學了,而且學得很好,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在規矩的條框裏久了,肖瑾漸漸地活成了父母想要的樣子,知書達理、大家閨秀,知分寸懂進退,會和不同的人相處,人緣從小到大都是班上最好的。可後來還是出現了分歧,她家裏從商,父母想讓她去國外念商科,回國以後繼承家業,然而肖瑾對經商一點興趣都沒有,偏偏對父母口中“沒出息”的文學感興趣,申請國外大學的時候,她和父母爆發了沖突,父母堅決不同意,寧願她重新來一年,也不肯讓她去上申報好并且十拿九穩的名校文學系。

“你學那些東西有什麽用?”肖父知道她報了文學院以後差點氣瘋了,一向溫文爾雅的肖父把她叫到書房,嚴厲地質問她。

“為什麽您總是要用‘有用’和‘沒用’來衡量一樣東西呢?”肖瑾握着拳頭,不卑不亢地仰臉看着父親。

“不是我說它沒用,社會上這就是沒用的。我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但完全可以當作業餘愛好,你平時看看書,看看電影,我都沒說過你什麽,我還鼓勵你,給你到處找孤本。但你要是把它當作後半生的正當職業,我堅決不同意!”肖父打小疼愛她,沒對她說過什麽重話,看她雙拳緊攥,眼圈泛紅,放緩了語氣,和顏悅色地勸說道,“爸爸是為了你好,你念文學,念得再好,将來要麽就是做個教書匠,要麽就是對着電腦天天熬夜寫那些沒多少人看得懂的論文,你這麽好的成績,何必要浪費在這上面?”

肖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看我和你媽媽奮鬥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攢下偌大的家財,給你優渥的生活。将來我們老了,公司都得交到你手裏,你不接手,我們找誰去,你忍心看着我和你媽的努力付之東流嗎?”

肖瑾不吭聲。

肖父以為她态度松動了,再接再厲道:“你是個乖孩子,一定會聽話的對不對?”

肖瑾喉嚨哽了哽,擡眼看他,說:“爸爸對不起。”

肖父震怒,極其失望道:“你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肖母聽到書房的響動,推門進來,兩個人輪番上陣勸她,肖瑾不為所動,鐵了心要堅持自己的內心。家裏氣氛冰冷,籠罩在陰雲當中。

肖瑾每天都能見到父母一天比一天失望和暗含責備的眼神,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但肖父肖母并沒有打算就此作罷,去尊重她的決定。

父母覺得她變了,一定是有人帶壞了她,接着他們問了家裏的保姆、司機,懷疑到了木枕溪的頭上。

肖瑾差點瘋了。

她到底還是個孩子,再怎麽會掩飾那點城府在她爸媽面前完全不夠看,繼申報學校後,更大的風暴在家裏卷了起來。

肖父勃然大怒,打算去找木枕溪談談,可木枕溪當時在醫院為外婆的病四處奔波,精神瀕臨崩潰,肖父要是再去,恐怕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肖瑾跪在地上,抱着她爸的腿苦苦哀求,才讓肖父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

“肖瑾?”

“肖瑾。”

“肖瑾?”

肖瑾視線裏出現了一只揮動的手,手指細長,皮膚白皙,是屬于女人的手。

肖瑾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用力極了。

木枕溪吓了一跳,條件反射想掙開,可看着她通紅的眼睛,暫時讓她抓着了,一只手去探她的額頭,關切道:“你怎麽了?”

肖瑾眼前的畫面漸漸清晰,木枕溪擔憂的臉就離她咫尺之間,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是她不能。

肖瑾克制地将手收了回來,啞聲道:“有點頭疼。”

“又犯了?”木枕溪說,“我去給你拿止疼藥。”

肖瑾雙膝蜷起,抱住自己,失魂落魄地點頭:“嗯。”

木枕溪走到書房門口,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她的樣子有點不像頭疼?是想起什麽了嗎?

肖瑾只是找了個借口,卻真的頭疼了起來,這次比以往的每次疼痛都要洶湧劇烈,伴随着支離破碎的記憶,毫無章法地一起往她的腦海裏湧。

她疼得在床上打滾,止疼藥無濟于事,木枕溪束手無策,只能紅着眼眶看她痛苦掙紮,最後昏睡過去。

肖瑾出了一身的冷汗,渾身上下跟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濕淋淋的。木枕溪知道她身子骨弱,這麽睡一晚明天起來肯定得發燒感冒,糾結了半晌,她脫了肖瑾的衣服,心無雜念地給她擦了一遍身,再用吹風機把她換下來的衣服吹幹了,重新套上,蓋好被子退了出去。

第二天肖瑾起得稍微遲了一些,起來先向木枕溪道了謝:“昨晚上又麻煩你了。”

木枕溪在廚房做早餐,背對着她說:“不客氣。”

肖瑾問:“你怎麽這個時候還在家?”

木枕溪道:“不是說好了送你去學校報到嗎?”

肖瑾有點茫然,過後又想了起來,昨晚她出神之前似乎談到了這個話題,輕輕地“嗯”了一聲。

木枕溪回頭看了看她,還是昨天睡前的那身衣服,她沒敢過多的停留眼神,輕聲催促她:“快去洗個澡,洗完正好吃早餐。”

肖瑾道:“好。”

吃過早餐後,木枕溪幫肖瑾檢查了一遍所需要的文件,确定沒有疏漏後,一起去林城大學。教師報道比學生入學早,所以學校裏目前還比較冷清,學生們也是稀稀疏疏的。林城大學風景很好,樹木成蔭,木枕溪閑着沒事來這邊散過步,還跟着公司的hr過來招聘過應屆生,有個大致的了解。

暑氣未消,陽光炙烤着大地,木枕溪一手舉着遮陽傘,盡量往樹蔭下走,邊走邊和肖瑾介紹:“這兒是學生宿舍樓,那一排都是。”

木枕溪指了指路邊:“那兒是風雨操場,正常上課的時候會有很多學生在這裏打球,帥哥……忘了你不喜歡帥哥。”

肖瑾玩笑道:“誰說我不喜歡帥哥?”

木枕溪聽出了笑意,配合道:“好吧,這個學校帥哥還是很多的,有的身材還不錯,你要是下了課,閑着沒事可以看看。”

肖瑾偏頭道:“你看過?”

木枕溪摸摸鼻子,道:“路過了就會看看,食色,性也嘛。”

肖瑾看了看場地裏的籃球架,道:“我記得你長很高的時候,人家都懷疑你是校籃球隊的,要不就是當模特的。”

木枕溪微笑,說:“可惜我都不會。”

肖瑾頓了幾秒,突然道:“我還挺想看你打籃球的。”

木枕溪驚訝臉,說:“這話你以前也說過。”

肖瑾做出疑惑的神情:“是嗎?”

木枕溪笑道:“是啊,然後有次上體育課,你去男生那兒要了一個籃球,讓我投籃給你看……”她不說了,賣了個關子。

肖瑾已經猜到結果不太妙,笑問道:“後來呢?”

木枕溪道:“就……投進了啊。”

肖瑾嘶了一聲,牙疼道:“我怎麽這麽不信?”

木枕溪道:“呀,被你發現了。”是一種很俏皮的語氣,大抵是心情很好。

肖瑾心弦顫動,努力忍住去牽她手的沖動。

木枕溪道:“投了十個,一個也沒進,最後一個投得特別生氣,特別用力,撞了籃板彈回來差點把自己砸個正着,我再躲得晚點說不定就毀容了。”

肖瑾大笑。

木枕溪跟着笑起來。

肖瑾轉臉看木枕溪,眼睛亮亮的,是不加掩飾的歡喜。

木枕溪避開她眼神,突然問:“你的記憶是不是恢複了一點?”

肖瑾短暫地慌了神,擡手指勾了下耳邊的長發,巧妙地掩蓋過去,鎮定道:“沒有啊。”

木枕溪問:“我說以前的事情,你沒有出現模糊的印象嗎?”

肖瑾搖頭,說:“沒有。”

木枕溪微微失望,說:“好吧。”

肖瑾道:“所以你說那些事情,只是想讓我記起以前的事情?”

木枕溪道:“是。”

肖瑾明媚的心情蕩然無存,勉強彎了下嘴角:“謝謝你。”

“不客氣。”木枕溪繼續給她介紹,圖書館、文科樓、碩博樓……

到了綜合辦公樓人事處,交材料,填表、簽合同,簽合同的時候因為肖瑾是留學博士,程序走得更加繁複,耗費了大量時間,再是持着報告通知單去文學院有關部門辦理起薪、醫社保、校園一卡通等等等等,比想象中的還要煩瑣,上午居然沒跑完,木枕溪和總監打了個電話,多申請了一下午的假期,總監痛快地答應了。中午在學校食堂吃的,刷的肖瑾新辦的卡。

一卡通上有肖瑾的照片,木枕溪接過來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對于她的顏值,木枕溪是很服氣的,寸照都抵擋不住的美貌。

她忍不住多想了一下,肖瑾這樣的在學校,大概會有很多人追。不僅是老師,估計連學生都少不了。高中的時候大家私底下偷偷評校花,肖瑾名列前茅,很多人給她寫情書塞抽屜裏,肖瑾很煩這些,看都不看,直接扔掉了。

木枕溪打了兩碗湯,放了一碗在肖瑾面前,擡頭看了她一眼。

長發、發尾微卷,淺色口紅,精致的眉眼低垂,透出疏離的冷淡,可這種冷淡不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山,而是兀自美麗綻放的空谷幽蘭,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力。

長得好,衣品好,氣質好,妥妥行走的荷爾蒙。

肖瑾:“???”

肖瑾道:“怎麽了?”

木枕溪:“沒什麽。”木枕溪不怕有人追她,但她怕失憶的肖瑾會識人不清,輕易上了人家的當,現在的人那麽多花花腸子。不過轉念想想,就算肖瑾只有十七歲,腦子能比得過她的也是少數,輪不到自己來操心。

肖瑾低頭的時候有一縷劉海從耳後落到了眼前,參差不齊地遮擋着視線,她一只手握着湯勺,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懶得擡起來,張嘴對着上方吹了一口氣。當然,礙事的頭發只是往上飄了一下,很快又落下來。

肖瑾咬着唇,眼睛朝上看,一臉生氣地又吹了一下。

和頭發較上了勁。

鼓着腮幫子的時候簡直可愛到犯罪。

木枕溪心裏被輕輕地撓了一下,微微傾身,擡手替她捋到了耳後,淡然道:“吃飯吧,別玩了。”

肖瑾低頭喝湯,眼裏有狡黠笑意一閃而過。

下午繼續跑了兩個地方,幫她把學校辦公系統的賬號辦了,還有一些合同上的科研啓動經費、購房補貼之類的事都問清楚了,木枕溪專注地聽着,記在備忘錄上,她明明沒有上過大學,對高校老師的待遇卻頭頭是道,什麽問出來的問題也很專業,分明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從上午到下午,全程都是木枕溪在跑前跑後,肖瑾只負責跟在她後面,微笑聽着,需要她的時候露個臉,出個人。和木枕溪在一塊兒什麽都不用想,也什麽都不用操心,木枕溪對她比自己還要上心,這種本能像是刻在了她骨子裏,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

肖瑾看着她認真的側臉都覺得恍惚,就好像她們順順利利地走過了這十年,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可緊接着,冰冷的現實又會提醒她,她們早已不是曾經的親密愛人。

肖瑾順利辦理了入職手續,工作也踏上了正軌。

開學上課的第一天,木枕溪坐在辦公桌前,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對着面前的電腦心神不寧,直到肖瑾給她發來一條短信:【下課了,沒有問題,學生都很喜歡我,上課也很認真,我想應該不止是因為我的臉?】

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木枕溪松了口氣,特地等了五分鐘,才回複了句:【好,我繼續工作】

九月十日,教師節,同時也是肖瑾的二十八歲生日。木枕溪準時下了班,将車開到了林城大學校門外,接她去吃個飯,給她慶生。

【我到了】

【稍等,我現在從辦公樓出來】

木枕溪看着肖瑾回過來的短信,身體後傾,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方向盤,微微眯着眼,目光在校門口逡巡。不多時,一抹白色的倩影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可木枕溪就是一眼抓住了她。

肖瑾不用坐班,今天早上出門比木枕溪要晚,木枕溪不知道她穿的什麽,現在才看見。肖瑾和她第一次見的那張照片裏一樣,穿了條吊帶的木棉白長裙,微卷的長發柔軟地披散在肩際,宛如絲綢,手裏提着個同色手袋。

骨架纖瘦、體态修長,淡眉溫順,薄唇清淺。

走過來的時候,很多人駐足看她。

木枕溪推門下車,往前走了幾步,幫她遮擋旁邊若有若無的打量視線。

木枕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手擋在她頭頂,肖瑾彎腰坐了進去:“謝謝。”

木枕溪定了一家臨湖的西餐廳,兩人邊吃邊看夜景,最後還上了一個精致的小蛋糕,插上蠟燭,肖瑾閉眼許了個願,氣氛不暧昧,卻很溫馨。

肖瑾甚至奢侈地想過,她們倆或許可以一直維持着這樣的關系。

“吃飽了嗎?”木枕溪問她。

肖瑾點頭。

木枕溪去結賬,肖瑾跟在她後面,眼中有化不開的情意。

兩人并肩出去,剛出餐廳門口,木枕溪的手機響了,她看着來電號碼疑惑了兩秒,皺着眉頭接了起來,很陌生的語氣:“你好,請問你是……”

肖瑾站在她兩步開外,聽着。

木枕溪口吻變得冷漠,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過了會兒,木枕溪嘆氣:“我現在過去,你在原地等我,別亂跑。”

肖瑾看了木枕溪一眼。

木枕溪挂了電話,說:“我有點事,先送你回家。”

肖瑾點頭。

木枕溪把肖瑾放在了小區門口,肖瑾下了車,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木枕溪說:“不确定,大概要一段時間。”

肖瑾道:“好,拜拜。”

木枕溪驅車離開。

肖瑾按了按心口位置,無法忽略突然湧起來的危機感,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迅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沉聲道:“師傅,跟上前面那輛銀灰色的雷克薩斯,車牌號是xxxxx。”

“好嘞。”師傅顯然不是第一次接這種活兒,熟練地應道,立馬提速。

肖瑾心髒不受控制地加快,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司機師傅問:“前面那輛車是你男朋友的?”

肖瑾敷衍應道:“嗯。”

司機師傅非常上道:“放心,我肯定不會跟丢。”

肖瑾手心出汗:“麻煩您了。”

木枕溪沒發現後面有輛車一直跟着她,最後停在酒吧街的外圍,連包都沒拿,只帶着手機,快步走了進去。

肖瑾不遠不近地跟着。

木枕溪翻開通話記錄,撥了方才那個電話號碼,語氣冷淡:“你在哪兒?”

那邊說了幾句話,木枕溪沒挂電話,循着她的指引慢慢走着。肖瑾跟着木枕溪到了一個花壇,花壇邊緣坐着一個女人,穿着t恤短褲,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木枕溪收起手機,朝對方走了過去。

兩人似乎在說話,肖瑾聽不清,繞到了她們左邊的一棵樹後,側耳聽着。

木枕溪神情淡漠,對着那個女人伸出手:“你手機呢?我給你朋友打電話。”

那女人卻不給,仰頭看着木枕溪,眼淚滂沱,哽咽着說了句話。

“木枕溪,我後悔了,我們複合吧。”

聲聲入耳。

肖瑾雙眸巨震,耳邊嗡嗡作響,臉上的血色刷的褪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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