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更）
蔣家宅子裏, 燈火輝煌。
傭人們幫着将徐輕盈，栀梨和蔣越潇三個人的行李從車裏拿進屋子裏。
宋茵剛從二樓茶室走下樓，循聲就看見蔣彥恒也從另一邊下了樓。
于是, 兩個人在入門的會客廳裏撞了個正着。
“……”
“……”
宋茵神色淡淡地挪開視線, 平靜問道：“你不一向視頻會議開到很晚嗎？”哪怕有一小時空閑, 這個兒子也能擠出一個半小時耗費在賺錢上。
“效率高開得快，您今天不用備課？”說話間，蔣彥恒撩起眼皮掃了眼門口，入門處，栀梨已經先一步牽着閃電進屋了, 徐輕盈和蔣越潇落後一步。
宋茵也看見了快走過來的三人，不冷不淡道：“我今天效率也高。”
剛說完，二人齊齊将視線從栀梨，蔣越潇和徐輕盈身上挪走, 表情冷漠得像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他們純粹因為今天效率高提前完成了工作，所以才走出茶室/書房散散心, 絕不是聽見了院子裏的熱鬧聲音才下樓。
入門處, 大理石鏡面牆上的扇幅裝置畫被吊燈的光亮一襯, 水紋獨韻。
栀梨牽着閃電進來時, 先是看見了畫上的青山綠水, 而後想起了卧室前些天挂上的幾幅油畫。
回來的路上, 栀梨聽媽媽說了, 鐘薇阿姨昨天又帶了兩副水墨畫挂在了卧室裏，等會兒回去就能看見啦。
栀梨想着想着，又有點困了, 還有點迷糊。
管家見宋茵和蔣彥恒紛紛默不作聲, 率先出聲道：“夫人, 小少爺，栀梨小姐回來啦，節目錄制得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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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輕盈莞爾，“也還好。”
“錄節目超好玩噠！”栀梨打起精神，興高采烈道，“我認識了新的叔叔還有朋友，回來前也和菡菡姐姐，星星加了聯系方式，媽媽說回來後我們還能視頻聊天！”這是栀梨從來沒用過的功能，這些天，栀梨唯一用平板做的事情就是偶爾看幾集動畫片，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影音室裏用超大屏幕看動畫片。
管家也笑道：“我有看節目哦，栀梨小姐和小少爺在節目裏合作很默契。”
栀梨唇角揚起來，語氣很是驕傲，“哥哥很厲害嘛！有哥哥在，什麽都能做成！”
宋茵和蔣彥恒不約而同地看向蔣越潇，察覺到二人目光的蔣越潇，神情格外淡然而冷酷，完全具備了一個很厲害的哥哥該有的逼格。
見狀，蔣彥恒冷峻的眉眼間閃過細微的笑意，從前竟然沒發現這個臭小子這麽經不住別人吹彩虹屁。
工作效率極高的蔣彥恒，已經抽空看完了直播的幾個橋段，其中就有蔣越潇洗菜時脫口而出的第二天能做一桌子菜和讀法語故事時被栀梨和徐輕盈誇得太飄飄然，稀裏糊塗地當上了人形搖籃。
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
未來，蔣越潇這小子管理公司時，真的不會迷失在一衆下屬的漫天彩虹屁裏嗎？
“爸爸，你出差回來啦！”
栀梨看見蔣彥恒，驚喜極了。
爸爸出差都回來了，外婆或許很快也會回來啦！
蔣彥恒輕輕颔首，“嗯。”
栀梨連忙放開手裏拽着的閃電的牽引繩，從包包裏翻出昨晚撿到的石頭，一手一個遞到宋茵和蔣彥恒身前，烏黑的杏眸裏綴着細碎的燈光，燦然明亮，“奶奶，爸爸，這是我在小院裏找到的漂亮石頭，送給你們喲！”
蔣越潇表情嚴肅地盯着他奶奶和他爸爸，心裏也不确定這兩個人會不會收下小屁孩撿的石頭，畢竟這石頭在他們家院子裏有不少。
這麽想着，蔣越潇伸手摸了摸褲子口袋，那裏微微鼓起，放着小屁孩撿的其中一個石頭，光看表面和此時給他奶奶和他爸爸的石頭很相似。
栀梨撿給蔣家三個人的石頭都呈現乳白色的粗糙表面，上面零星分布着幾個黑色的小點點，像是初冬雪地裏落了幾個小腳印。
看着這樣的石頭，宋茵和蔣彥恒幾乎同時想起了栀梨給徐輕盈買的帽子，橙色的帽子，熱烈亮澄的顏色。
宋茵伸手拿過石頭，語氣不冷不熱，“既然回來了就別再樂不思蜀了，明天繼續上課。”
管家也在旁邊搭話，“老夫人已經找人請了聲樂老師來給栀梨小姐和小少爺上課，後天就能來任職。”
聞言，宋茵分了絲眼神讓管家自行體會，管家體會了幾秒，從裏面體會到了少說話的警告。
徐輕盈，蔣彥恒還有蔣越潇三個人聽到管家的話，不禁看向宋茵。
他們很難想象這位冷淡嚴厲得像是能立刻走上講臺講課的人，居然會花時間看直播。
不看直播，也不可能這麽及時地給栀梨找聲樂老師。
蔣越潇想到這一層，臉色有一剎那的不自然。
他奶奶看直播了？看了多久？看沒看見他在紛飛雞毛裏肚子叫的橋段？
栀梨的小腦袋瓜還沒想到節目的事情，光顧着想課程了。
她早上一天的課程，奶奶就要多花一天的錢，而且奶奶還另外花錢請了聲樂老師！
奶奶真的好喜歡我喲！
“奶奶！”栀梨叫完人，突然伸手抱住了宋茵，緊緊地抱住。
宋茵的背脊不自覺僵了下。
她平日裏很少和人有這種肢體接觸，也不習慣和人有這種肢體接觸，何況，栀梨這麽抱着的時間遠遠比從前親臉頰的時間長。
即便這麽不适應，宋茵也沒不留情面地推開栀梨。
栀梨伸着兩條軟乎乎的小胳膊抱着宋茵，仰起巴掌大的小臉，眼睛微彎，甜甜道：“栀梨也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奶奶啦！”
又脆又響的聲音回蕩在會客廳裏，任誰聽了都能聽出小孩兒語氣裏的認真。
宋茵背脊微僵，眼前卻閃過栀梨在節目組叫那位集市老太太為奶奶的場景，和剛剛那聲奶奶相比，很明顯，剛剛的那聲奶奶要甜得多。
蔣越潇眼睜睜看着栀梨抱上了宋茵，而且一直抱到現在，不由瞳孔顫抖。
怪不得小屁孩能親他爸那個冰坨子，這小屁孩一定是從火裏冒出來的吧？不然怎麽能抱上他奶奶這位不輸他爸爸的冰坨子？而且還抱了這麽久？
下一秒，蔣越潇的思維突然跑偏。
小屁孩嚴嚴實實地抱了他奶奶，也嚴嚴實實地抱過閃電，但怎麽輪到他和他爸就光抱一條胳膊呢？
蔣彥恒的思維也在跑偏，并且用着在商場上談判的嚴謹态度在跑偏。
他和他媽都在這裏，小不點給石頭也一起給的他們，怎麽突然就單獨抱住他媽還單獨說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他媽呢？
工作中凡事講究利益的蔣彥恒，看着緊緊抱住宋茵的栀梨，莫名有種感覺，他虧本了。
他沒把石頭接過來？
還是他沒給小不點請聲樂老師？
小不點剛才進屋時喊了句什麽？問他出差回來了？
蔣彥恒垂眸摩挲着腕上的手表，上次他出差回來，直接給小不點塞了一張銀行卡，這次在手機上轉了賬，但小不點估計還沒看見。
下一刻，栀梨懵懵懂懂地發現手裏給爸爸的石頭被一只大手拿走了，緊接着，小手裏又被塞了一張綠卡卡。
“唉？”栀梨松開手，沒再繼續抱宋茵，歪着小腦袋瓜看着手裏的綠卡卡，又順着剛剛的大手往上看，看見了蔣彥恒，“爸爸？”
蔣彥恒不容拒絕地給完卡，眉目依然冷峻肅沉，聽到這聲稚聲稚氣的爸爸，也只是不太熱絡地應了一聲。
而後，他單手把玩着手裏的石頭，視線還似有若無地瞟了眼蔣越潇，裏面包含的含義不比那天吃完早飯離開家前，蔣越潇朝他看過來的眼神簡單多少。
看見沒？我給錢，不白拿。
自以為讀懂蔣彥恒眼神的蔣越潇：……
想要禮物你剛剛不趕緊從小屁孩手裏把石頭接過去？想要禮物你居然還讓小屁孩拿了那麽久石頭？
栀梨沒注意到蔣彥恒和蔣越潇父子倆的眼神PK，舉起手裏的綠卡卡，脆生生地問道：“爸爸，你以後不出差了嗎？”
蔣彥恒不明所以，“出。”
栀梨聽到蔣彥恒說以後還出差，不由分說地将手裏的銀行卡塞給蔣彥恒，“爸爸，你出差花錢地方多着呢，你拿卡。”
“我不說了我挺多卡？”蔣彥恒難得多說了幾個字解釋，又将銀行卡塞回栀梨的衣服兜兜裏。
徐輕盈眼見着蔣彥恒将銀行卡強硬地塞進了栀梨的衣服兜兜裏，面色還有點恍惚。
她在心裏再次感慨，果然是小說世界，放在上輩子，誰的見面禮是次次塞銀行卡啊？
呃。
或許也有，但上輩子的她還沒接觸到這種圈子？
栀梨想起爸爸上次離開家有收下紅票票，可能還沒花完，這才給了她綠卡卡。
她小手隔着衣服兜兜摸着裏面的卡，開心地揚起嘴角，“這是爸爸出差回來特地給我和哥哥帶的禮物嗎？”
舅舅有次出差回來給表弟買了汽車小模型還給表姐買了一雙新鞋子，舅媽說當爸爸的出遠門回來都會給孩子買禮物！
爸爸上次出差回來給了她黑卡卡，這次出差回來又給了綠卡卡，所以卡卡就是爸爸出差回來給孩子買的禮物嗎？
出差回來特地給的禮物？
這話讓蔣彥恒和蔣越潇同時一怔。
這麽些年，蔣彥恒從來也沒在家連續待滿一個月，很多時間都在全世界飛。
他雖然出差頻繁，但還真沒給蔣越潇這個兒子帶回過什麽禮物，關鍵蔣彥恒也沒有出差回來要給孩子帶禮物的認知，從小到大，他也是這麽長大的，自然就這麽養大兒子。
蔣越潇垂下眼，兩手酷酷地插着兜。
他三四歲的時候，幼兒園的同學帶了一個擎天柱模型來班裏。
同學說這是他爸爸出差帶回來的禮物，那時候，蔣越潇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蔣彥恒出差回來沒，兩天後，蔣彥恒回來了，兩手空空，別說擎天柱了，大黃蜂都沒有。
蔣越潇覺得讓家長買禮物回來太幼稚，于是，他用零花錢在家裏搞了一個變形金剛基地，将市面上能買到的模型都擺了進去，還有很多專人定制的獨屬模型。
栀梨問完，見蔣彥恒沒說話，茫然地眨了眨眼，“爸爸？”
“他的那份轉他卡裏了。”蔣彥恒看着表情很酷的兒子蔣越潇，同時回答了栀梨。
蔣越潇倏地擡頭，和頭發一樣都泛着點棕色的眼瞳裏閃過明晃晃的吐槽，你居然和小孩子撒謊？
“……”蔣彥恒神情冷峻地別開臉。
臭小子，一點也不尊重長輩，他當初轉什麽250，轉個2.5還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