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姐妹,曾經插草為香,結拜姐妹,然而,在先皇去世後,紫宣貴人同那些虎狼之人幽禁在宣室殿後,她就如同生活在地獄裏!她死的太冤枉,太慘!我們要為她報仇!”
梅花也是淚流滿面,“紫宣貴人是在先皇去世之前,因為偶爾在園子裏遇到先皇,先皇覺得她漂亮可愛,因此封為貴人。然而那不久,先皇就去世了,紫宣貴人與先皇并無夫妻之實,卻因為這次的晉封,必須去住在宣室殿內,便是她想在宣室殿外當個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丫頭也不行……固”
太後羅氏此時忽然想起來,浸月和梅花這兩個丫頭,的确曾在她的面前嚼舌頭根兒,說宣室殿內有個紫宣貴人人品很好,又很能幹,要不要調出來,當個丫頭什麽的……
然而太後羅氏知她是最後一個得到先皇晉封的妃嫔,卻哪裏肯呢?
果然,梅花又繼續說:“紫宣貴人在宣室殿被衆人欺負,生不如死,而太後您明明知道情況,卻見死不救,導致她最終被宣室殿的衆人殺死,屍體扔在枯井之中……”
浸月道:“這都是你造成的,我們要為紫宣貴人讨個公道!正好我們又從你這裏得知,曾太妃失蹤了,于是我們想出了這個法子來吓您,同時又在宣室殿內散播謠言,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曾太妃的鬼魂在作崇,宣室殿的這些賤人們,包括太後您,原本就是又恨曾太妃,又害怕曾太妃,我們很容易就使整個宣室殿的人及太後都生活在‘鬼魂’的恐懼之中,如果這次的事情沒有被揭穿,想信不久的将來,宣室殿就會變成地獄,人人自危,而太後您,也終将死于自己的心魔!”
從這番話裏,可見浸月和梅花對于自己的設計是很得意的,只是,她們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太後羅氏已經無情下命令,“将這二人拖出去,處以淩遲之刑!”
……就這樣,“鬼魂”之迷終于解開,然而結果很明顯的,與昨夜之事似乎并沒有什麽關聯。
不過衆人也都意識到了什麽,再加上浸月、梅花的慘叫聲,都提醒着衆人,此時,還是自保要緊,千萬別當了糊塗鬼。
太後羅氏閉目休息了片刻,道:“安歌,今晚如果鬼影再不出現,你便算是立了大功,哀家會好好賞你的。”
接着道:“今日所有人要經過仔細的搜身檢查方可出宮!”
太後說完似乎感到很累了,揮揮手道:“散了吧。”
從永壽宮內出來,衆人都長舒了口氣,今兒這陣式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莫名其妙,最讓人不解的是,曾太妃的屍體居然被盜?那具屍體還有盜的價值嗎?為什麽被盜?這些問題都成了衆人心裏不解的迷,而且這重新讓他們想起了已故的敬和皇妃,幾個月前,敬皇妃妃的屍體也被盜。
雖然有傳說,敬和皇妃的屍體是被齊王所盜,但沒憑沒據,傳說始終是傳說而已。
安歌覺得,應該最出宮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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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姬烨妤細問,就算她不問她仍然感到不好意思,畢竟在她的宮裏,她卻當了三更夜行人。當下決定立刻出宮,扭頭看到夏炚正走在不遠處,忙道:“夏爵爺,你也出宮嗎?”
夏炚點點頭道:“是。”對于她的稱呼,他倒是坦然接受。
安歌眯眯地笑着,“一起走吧。”
“好。”
邊往宮外走,邊道:“夏爵爺,昨晚你去哪了?皇後說,女人最好不要管男人的事情,但是這裏是後宮,男子不可随意行走于後宮之中……你莫不是,看上了哪個丫頭還是郡主?”她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安歌,不要胡亂開玩笑,緊防隔牆有耳,再說,若我真的看上哪個丫頭,那是惹禍上身,除了皇族親眷,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是屬于皇帝的,我若看上誰,豈不是與皇帝争女人,恐怕只有被殺頭的份兒。”
安歌斜藐着他,撲哧笑了出來,本來還想說點什麽,想到這個話題的确不益讨論,還是算了。
聽得夏炚又道:“別人都說,你厚着臉皮跑上了皇帝的龍榻。”
正當安歌氣結,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的時候,又聽得夏炚道:“不過,我不信。”
見他眸光誠懇,的确是非常的相信她,她郁郁的心結打開了些,“既然大家都在說,為什麽你不信?”
夏炚笑道:“因為皇帝不會看上你這種還沒有完全長大,并且不懂感情的黃毛丫頭。”
“我不懂感情?!我是小丫頭?!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啊!”安歌又是安慰,又是沮喪。
夏炚卻又提醒道:“你始終要記得,你是我的八夫人,是我八擡大轎把你擡進門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無論誰引誘你,你須得明白,我,夏炚夏爵爺,才是你的男人。”
“你亂說什麽啊!”安歌的臉驀然紅了,“那休書——”
“休書在我這裏是不作數的。”夏炚篤定道。
“那随你怎麽想吧,不過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緣份早在我離開安平郡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夏炚,安陽乃是龍潭虎穴之處,若沒有大事,請你趕緊回安平郡吧,不是有句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嗎?安陽城再繁華,哪有你在安平郡受千萬少女追捧,作威作福來的爽快啊!”
“那你随我一起回去?”夏炚試着問道。
安歌搖搖頭,“我不能走,我還有事要做。”
說到這裏,她道:“這段時間在蘇府叨擾很不好意思,我今日出宮後就要搬走了,皇後娘娘将靜園賞給了我,那園子很漂亮,有空你可以來做客,我一定用最上好的茶葉來招待你。”
“我一定去。”夏炚道。
在宮門口,果然有兩隊宮人負責搜身。
二人皆被搜身後,宮人們并沒有什麽發現,就此放了二人出宮。
……
因為身無長物,所以說是從蘇府搬出來,也不過是與府上之人打了個招呼就出來了。
出來後沒有直接去靜園,而是到了廣昌銀號。
關于銀號主人錢掌櫃的解釋,安歌只是淡淡地笑笑,道:“我是來拿賠償金的,并不是追究當時的責任。我是很好說話的人,錢掌櫃莫在多慮。”
錢掌櫃于是拿出一疊銀票……
安歌随便掃了眼,發現自己已經是富翁了,按照合約,她是拿到了當時存放物品時所交的十倍的銀子,而當時的沈婥,為了讓所保存的東西更加秘密,是一次性買了五十年的期限,誰叫她那時候也算是個很富有的人呢?至少在錢財上,她是個富有的人。
現在這些錢翻着十倍到了她手中,她也痛快地簽了字。錢掌櫃見這麽多的銀票就這麽飛到這個少女的手中,着實心疼的不行,忙道:“其實,我們櫃號的生意還在繼續,姑娘若是有重要物品,還是可以……”
“錢掌櫃,五年尚且保不了,又何保五十年?自這件事後,我是不會相信櫃號能保存秘密的事情了。”
錢掌櫃的臉色微微一變,卻終是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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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宮闱魅影》這一卷就要完結了,竹筒裏是什麽東西,将在下章揭秘,請親們繼續關注!
☆、一言決人生死(二更)
事實上,安歌的心裏對錢掌櫃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那日亦是她,故意來到銀號逛了一圈兒,讓跟蹤之人誤以為她把那金書鐵券放在了櫃號上,才會發生第二日多處櫃號被盜之事。
不過安歌覺得,這事與錢掌櫃也脫不了幹系,櫃號的號薄怎麽會那麽容易被盜?一個銀號怎麽就這麽財大氣粗,真的能按十倍的保銀賠付?這後面的貓膩用腳後跟想想便也明白了,對于這樣的無良商人,安歌覺得,沒有理由去同情可憐他,他是自毀長城,從此廣昌銀號只怕要走下坡路了颏。
她想了想,要求錢掌櫃立刻替她将銀票兌換成實打實的金子,存到了另外的銀號,等她忙完這些,天都快黑了。
一直跟蹤她的兩個人隐在暗處讨論,“一定不是她,她若真的有将竹筒藏在身上,這會兒還能有心情做這麽多鎖事?”
另外一個亦是點點頭,“對,太後完全就是跟錯人,昨兒出事時,根本就沒有出現女子,搶東西的人是個男子。”
這二人再跟蹤了片刻,就回宮複命了。
太後聽聞二人的複命,呵呵地冷笑道:“這丫頭運氣倒好得緊,發財了,不過哀家就是奇怪,她一個剛剛到安陽的小女子,到底租了什麽樣的櫃號,居然需要錢掌櫃賠付那麽多的銀兩?”
二人這才道:“我們馬上去查!”
就見曹煜适時地走了進來,“太後,此事朕已經有了答案。”
“是怎麽回事?”太後問道夥。
“是曾經沈婥的櫃號,朕懷疑,是曹炟利用安歌,接了沈婥的櫃號,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安歌便是曹炟的人。”
“原來如此……”太後想了想,忽然道:“沈婥果然拿你當外人,櫃號的事情,連你都不知,曹炟居然知道,還假手別人輕易接了沈婥的櫃號。”
“過去的事不要提了,這件事朕想自己處理。”
太後聽聞後微微一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皇上即是想親自處理,那你們就不必去多事了,退下吧。”
之前來禀報的二人施了一禮,齊齊退下。
屋中只剩餘了母子二人,曹煜坐在太後羅氏的旁邊,親自給她斟了杯茶,柔聲道:“娘親,朕最近一直忙着政事,也沒有與娘親好好的聊過天兒,今天抽了空過來,和娘親聊聊。”
太後羅氏哧地一笑,“知子莫若母,煜兒,你有什麽事直說好了,不管別人怎麽看,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我母子二人是真正的血肉相連,只要是對你有利的,娘親什麽都願意做。”
“娘親……”曹煜有些感動地喚了聲。
“煜兒,人人都覺得,當天子好,獨立高處,一言決人生死,就算是陰間的閻王爺,也沒有天子的權力大呢!但是當天子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自登基之日,天子只能是天子,而不是其他的什麽人,他不再是兒子、丈夫、父親、哥哥、弟弟、朋友,他根本也就不能再做自己了,他只能做天子!聽起來很悲慘是不是?但那又怎麽樣?就沖着這比閻王爺還能決斷人生死的權力,照樣是人人争當天子,因為這樣,才可以活得更有尊嚴!”
曹煜低首聽着羅氏的教訓,面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卻是淡淡地應喝着。
羅氏如此這般地說了一會子話,終于輪到曹煜說話,問道:“你今日可有不解之事想問娘親?”
曹煜笑笑,道:“是,娘親,曾太妃的屍體,不是被盜,而是被您碎屍萬段了對嗎?”
太後羅氏哈地冷笑,不回答,算是默認了。
曹煜又道:“既然娘親這樣的恨她,将她的屍體處理了也就算了,卻搞出這麽大的風波做什麽?人人都看出來,您老人家找屍體是假,找另外的東西是真,只是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居然讓您老人家這麽緊張?”
太後猶豫了下方道,“這件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到,是我沖動了,其實那也并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只是當年,先皇去世之前,曾太妃曾替已故皇後掌管後宮,于是鳳印落在她的手中。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新的鳳印,但是娘親對當初的事總是耿耿于懷,我此舉,不過是為了找回曾經的鳳印而已。”
曹煜的眸中閃過一抹懷疑,“真的,就只是為了這件事?”
“自是真的,兒啊,哀家沒有騙你的理由啊。”
曹煜見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暗忖太後的話應該是真的,當下心裏倒是輕松了不少,語氣也變得和緩起來,“娘親,以後這樣的小事就不要親自勞頓了,只要吩咐兒子一聲,兒子必須會不聲不響地将事情都辦得很好。”
太後羅氏的笑容些微有些僵硬,“那是,以後哀家會注意了。”
……在曹煜與太後羅氏讨論這件事的時候,安歌已經回到了靜園。一進門,就被溫朗月沖上來緊緊地抱住,“歌兒,你到底是去了哪裏了?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擔心嗎?這些日子我簡直就是惶惶不可終日!”
有這麽個人迎接自己,安歌還是有些感動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溫朗月一會,發覺她除了眼圈有點黑,倒也是面色白淨,打扮非常體面,已經是标準的大家閨秀狀态了。
安歌笑道:“我只是去皇宮裏溜達了一圈兒。”
說着話,二人一同走進房間裏。
溫朗月道:“皇後娘娘對你真的好,她已經把園子裏的不相關人等都打發走了,剩餘的這些老實聽話的奴才丫頭都是留給你的。”
安歌嗯了聲,再與溫朗月說了幾句,才道:“朗月,我有些累了。”
“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洗澡水了。”溫朗月一笑。
“朗月,你真好。”
……回到房間裏,安歌把自己泡在暖暖的洗澡水中,慢慢地散開了自己的頭發,将那竹筒拿在手中端祥。這竹筒還殘留着曾太妃的血腥味兒,此刻拿在安歌的手中讓她特別難受,她實在不想在洗澡的時候看到這個東西,可是,只有洗澡的時候,丫頭奴才甚至是溫朗月,才會完全的避開。
吸了口氣,她打開竹筒,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原來是一張最高級的聖旨專用紙簽羊皮紙寫成的聖旨,安歌匆匆地看了一遍,心怦怦怦地狂跳起來……
這是一封傳位聖旨,聖旨中說,皇位将傳于皇七子“夏炚”。
因皇七子夏炚聰慧秀敏,其心志堅剛不可奪其志也,深肖朕躬。而且按照高士所提示的,真龍天子左手心裏有顆紅痣,唯皇七子自出生那刻便有此特征,雖然那顆紅痣在孩子出生後三天消失,仍可見他乃是上天眷命,真正的真龍天子,因此皇位将傳于皇七子夏炚。
安歌的腦子一時有點糊塗,夏炚居然是“皇七子”,可是傳聞中,皇七子是出生後就已經死在戰場上的。
還有,按照聖旨中所述,夏炚出生後手心裏曾有朱砂痣,但不知為何三天後消失。但是根據曹項寫下聖旨的語氣推測,顯然夏炚是曹項看着出生的,而且楊筠松雖然沒有直接告訴曹項真龍天子的特征,但是曹項與曹煜一樣,早已經得知了楊筠松之語,因此推測自己的皇七子,乃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
然而這個傳位聖旨,卻并非是直接發給皇七子夏炚的,而是發給幽洲樞密使尹铉的,并叮囑其,“因三子奪嫡之勢已成,無法解決,如今只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尹大夫理應深知朕心,該知如何做法。”
聖旨的下方,蓋的正是曹項的大印和傳國玉玺印,看日期,應該是寫于曹項去世之前的一個月左右。
看了這封聖旨,安歌愣了很久很久,連洗澡水涼了都沒感覺到。一直以來,她以為這天下最好的皇帝可能就是曹項了,為了阻止三子奪谪,拖着病體三顧茅蘆去請她的師父楊筠松出山,以至于師徒二人皆被感動,安歌為了選出合适的人選,費盡心機,為了扶助自己選中的人當上皇帝,她嘔心瀝血,經歷了多少的風刀劍雨?
當然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錯誤的,她為了自己的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原來,這一切原本就可以避免,曹項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選,那就是他的皇七子夏炚!
而她沈婥,不過是他施下的障眼法,目的就是替夏炚擋住所有的血雨腥風!曹項與曹煜一樣,都是在利用她而已。
安歌越想越覺得可笑,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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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wangjuefang、zhaobaobin、rita1981、jinqiurong等親贈送荷包、月票、鑽石和鮮花,麽麽麽麽噠,愛你們啊啊啊!這一卷到了這裏,算是揭開了一個比較大的秘密,之前親們一直在猜測夏炚的身世,今天終于給出了答案,是“皇七子”,唉,果然十歲能當上王爺的,都必須有個大靠山的爹呀!其實任何的時代,都是拼爹的時代。從未變過。
☆、重病臨身
這封聖旨為什麽沒有傳到尹铉的手中?其實并不難推測,由太後羅氏的種種行為可知,聖旨寫出來後,已經被包括羅氏在內的少數人士得知,并且想方設法的阻止聖旨出世,而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曹項将聖旨托付給了曾太妃,而她恰恰就是為了保護聖旨而亡,她将聖旨吞進自己的體內,哪一日,屍體化了,聖旨自然出就出來了。
而且,這樞密使乃是都督各路軍馬的重要職司,這位尹铉安歌也認識,尹白玉便是他的侄兒。尹铉為人正直、剛硬,若他接到這封聖旨,必然會遵照旨意,扶夏炚為帝,但如此一來,也必然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原來曹項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可并接受了這場血雨腥風的戰鬥,他不過是想保護好最終要上位的那個人,他不過是想使這人在樞密使的幫助下,一擊而中,将流血和傷害控制到最少。
其實如果他早點告訴沈婥這些事的話,她又何必走那麽多的彎路呢?她又何至上賠上自己的性命呢?當然,沈婥對于曹煜的忠心,也是讓曹項不信任她的理由之一。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為了一已之私,根本不會考慮別人的死活。
安歌高高地舉起聖旨,想将它一下子塞到洗澡水裏去,從此這封聖旨将不複存在夥。
這封聖旨的存在,只能引起一場無法避免的戰争。
但是她猛然想到了師父的叮聆及那個雨夜,曹煜狠心殺死她的景象,而且聖旨中雖有提及夏炚手心裏曾出現朱砂痣,但畢竟那顆痣只存在了三天,當時師父可沒有說過,消失的痣也算是真龍天子的标志,若這樣說的話,曹炟的手心裏還曾出現過朱砂痣呢,雖然是朱砂點就的,但也是真正的“朱砂”痣呀!
事到如今,她終于意識到,師父給她的這個提示,并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或者說,這個提示反而将事情複雜化了。
不過事實上,歷來皇位傳承,靠的是父輩世襲傳位,根據這先皇遺旨的內容,真正有資格坐上皇位的人,正是安平郡的小郡王夏炚,如今的夏爵爺。而先皇遺旨如為世人所知,為尹铉所知,那麽,相信會有很多人站出來支持夏炚。
而且她曾經為他看八字,他的确是有萬萬人之上的尊貴為君之命。
只是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這讓安歌一時很難接受。更無法接受,自己竟為了一個根本已經有答案的事情,付出三年的心血,最後還要被無情殺死!她為這件事情付出的太多了,若人的命運真的是上天注定,她倒是很想看看,事情發展到現如今,上天到底還要如何安排?!
最終,她只是含淚咬唇,将聖旨像一塊破布似的,扔在不遠處的地上。
……
[第四卷]第四卷《宮闱魅影》完結
翌日,安歌病了。
整個人躺在榻上無力起來,迷迷糊糊,高熱不退。
溫朗月急忙請來大夫,大夫瞧過後說是受了風寒,而且原本內腑就有積傷,所以需要卧床安心靜養調理些日子。
安歌聽了這些話,幹脆放任自己躺在榻上,果然安心靜養了。
期間,溫朗月忙裏忙外的親自伺候照顧着她,她感覺到了,想向她說聲謝謝,卻懶得出聲。
這樣過了大概七八天,她的病情反而越來越沉重,有時候甚至會沉睡整日,就算清醒了也只是呆呆地看着頭頂上方。
夏炚來看過她幾次,每次來都會親自擰毛巾把子放在她的額上,親自替她試去臉上的汗漬。
那日又來了,感覺安歌身上的灼熱一直沒有退去,就擰了毛巾把子放在她的額上,同時又另外擰了涼的毛巾把子為她擦拭手心。
安歌感覺到這一絲絲涼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但是等看清是夏炚的時候,她固執地想将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惜力量不濟,最後只是将頭扭過去不看他,眼角流下淚水來,夏炚見狀,擔憂地道:“歌兒,是不是覺得哪裏難受?”
安歌沉默着不說話,聽得夏炚的語氣略有低沉,喃喃道:“歌兒,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歌聞言,迷迷糊糊地暗忖,那晚的黑衣人肯定是他了,他是想讓我把竹筒交給他嗎?
不,不……
她總覺得事關重大,不知是福是禍,所以不能交。
而且也不知道,夏炚是否知道竹筒裏裝的是什麽,又到底知不知道此遺旨的存在……
她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天人交戰中,又深睡了過去。
姬烨妤也來過,默默地陪了她一上午,晌午時分就走了。
安歌被自己心中莫名的愛恨情仇糾結着,所有的一切織成一只大大的繭,将她緊緊地裹在其中,沒有任何的發洩口。
有一天,她側身睡着,鼻端聞到淡淡的藥香,不由地微蹙了眉頭,像個孩子似的軟語央求道:“……朗月,我不想再喝藥了,好苦啊,好苦啊……”
這麽說着的時候,她的眼淚居然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也不知道真的是說藥苦,還是借藥說自己的人生苦。
感覺到有人替自己拭淚,她驀然握住了那人的手,“朗月……我活不成了……”
“不過是一場風寒而已,這就活不成了?天底下的人若都是這樣,人類早都死光了。”聲音是清冷而漠然的,甚至還略微帶着嘲諷之意,安歌的身子卻是微微一抖,努力地睜開了眼睛,淚霧中,好不容易才看清此人的模樣,那一雙冰冷的眼睛,那一張俊美的臉,還有那總是漠然的神情……
她抹了把眼淚,掙紮着坐起來,沒有等那人有什麽反應,她便撲到了他的懷裏,像個撒嬌的孩子似的,靜靜偎在他的懷裏。
“……齊王爺,你回來了,太好了……”她喃喃地道。
好似她這些日子就盼着他回來似的,她的喜悅沒有絲毫的掩飾。
曹炟眉頭微蹙了下,似乎是想要推開她,但見她将身子蜷縮在一起的模樣,實在可憐,而且不過是一段日子沒見,她竟然比之前瘦了很多,整個人都讓曹炟感覺到輕飄飄的。
猶豫了下,他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你好好的聽大夫的話,好好吃藥,病總會好的。”
安歌将他擁得更緊,“齊王爺,只有你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的……”
曹炟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淡淡地問道:“為何這樣說?是誰騙了你嗎?”
安歌卻已經又昏睡過去。
安歌這次的病勢兇險而病程長,病了半個月的時候,終于驚動了皇宮內的皇帝,派了太醫院最好的兩個太醫過來替安歌診病,皆說是積郁的舊傷發作,雖然難以調理,但也不至于要了性命,只是需要的時間過長。
太醫就是太醫,有兩位太醫的診治,安歌的病勢漸漸地好了起來,在這一年差不多快要徹底過去的時候,她終于能夠起身走走。
直到這時候,溫朗月才驚奇地發現,經過兩個多月的調理,安歌雖然又瘦了,但身體居然長高了些,大概是這些日子的合理藥補補起來的,使她原本營養不良的身體得到了比較均衡的營養所致。
蒼白的面色如同清雪般有透明之色,兩道黛眉之間染着淡淡的愁緒,一雙眸子卻依然澄明,再加上這修長的身材,站在梅花樹下的她,乍然一看,倒似那水墨畫中走出的人兒。
這一幕讓夏炚心頭微微一痛。
“歌兒,怎麽就出來了?”他走過來,柔聲問道。
“都躺了那麽久了,再不出來骨頭都生繡了。”安歌也笑着說,然後二人一起沉默,再擡眸時,又是相視一笑。
夏炚似乎并不打算詢問有關那個竹筒的事情,而安歌也沒打算告訴他,二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那晚的事情,又如從前那樣相處了。
夏炚又道:“我打算回安平郡了。”
“哦,好。”
“你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或者,我們可以一起回安平郡。”
安歌搖搖頭,“夏爵爺,我暫時都不想再回安平郡了,我娘親已經去世,那裏實在也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
夏炚眸底盡是失望,卻依舊和聲道:“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或許安陽城的确不适合你我。”
安歌搖搖頭,欲言又止,看到有一枝梅花在風中瑟瑟發抖,她道:“那枝梅花真美。”
“我替你摘下來。”夏炚說着伸手就要折那枝梅花,安歌連忙阻止,“不要,只有在那個位置,在風中搖曳着,才最漂亮,摘下來插在瓶中,便失了它原本的味道。”
夏炚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之後二人又在梅林中逛了片刻,才回到屋子裏。
圍着暖爐,安歌讓人在爐上烤上大棗和栗子,空氣中漸漸地彌漫了一種食物的焦香氣和香甜的味道。
“這樣慢慢翻烤出來的栗子會很好吃,一會兒,它們會一個個的,發出輕輕的響聲,爆裂開來,這個過程是非常美妙的。”
“我發現其實你很會享受生活,在安平郡的時候,應該沒有這樣的條件烤栗子。”
安平郡的冬天一定很冷,安歌和安氏住在小巷子裏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家裏有暖爐,恐怕冬天的時候只靠棉被和破舊的門來禦寒。想到這裏,她的心微微地酸了下,覺得很對不起真正的安歌,她占用了她的生命,卻沒有代她好好好的照顧好她的娘親。
這時候,溫朗月忽然到了門口,笑道:“齊王爺,既然您來了,怎麽不進屋呢?卻在門口吹涼風?”
溫朗月因為在圍棧見識過曹炟最狼狽的模樣,也因與他比較熟識,所以說話的時候總是無所顧及,帶着開玩笑的成份。随着說話聲,門打開了,安歌和夏炚一起将目光落在門口之人的身上,只見他一身深色錦衣,烏黑的長發被風吹得浮起,随着他的進入,一股冷意也進入屋內。
曹炟的目光落在暖爐上,眸子裏染上別人看不懂的情緒,他也不必相讓,自也
坐在暖爐前,伸手便要從爐上取滾燙的栗子。
被安歌及時在手背上拍了把,“燙!”
曹炟又縮回了手。
大概因為被打了一下手背,覺得很沒有面子,黑着臉坐在那裏不說話了,夏炚見狀,不由地笑道:“齊王爺向來大度,不會生氣了吧?”
“莫要小心之心踱君子之腹,自己是個喜歡與小女子計較的人,便也認為別人是這樣的人。”
他不但說夏炚是個小人,更說安歌是個小女子。
夏炚看了眼安歌,發現她不但不惱,反而唇角浸笑,正拿了鉗子剝了一顆熱栗子,放在自己的帕子上,遞到曹炟的面前,笑着道:“吃吧。”
曹炟似乎想要拒絕,但是他的動作沒與心裏想的沒法一致,居然乖乖地從帕子上取了熱栗子,放到了口中。
安歌見狀,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溫朗月笑道:“歌兒,你偏心,你只給齊王爺剝,卻不給我和夏爵爺剝。”
安歌笑道:“好,我給你們剝。”
溫朗月道:“你現在才剝,我和夏爵爺卻還不稀罕了呢!”說着自己也取了鉗子,迅速地剝了一顆栗子往夏炚的手中送去,夏炚卻沒有接,道:“我只吃我的八夫人為我剝的栗子。”
聞言,大家都愣住了。
曹炟忽然道:“你們都能圍爐烤栗子吃了,那麽,你的病已經好了吧?”這話卻是問安歌的。
安歌點點頭,“我已經沒事了。”
“那好,本王走了。”
他說走就走,立刻站了起來,安歌還想要說什麽,他卻頭也不回地已經出了門。
安歌無奈地笑笑,“這個齊王爺,還是那麽,那麽……”
夏炚接過溫朗月手中的鉗子,也剝了一顆栗子,遞到安歌的唇邊,“你忙了半晌,自己還沒吃,吃一顆吧。”
安歌略微尴尬地張了嘴,溫朗月在旁邊看得有些迷糊。
……晚上的時候,溫朗月偎到安歌的榻上來,說是冷,想擠一擠。安歌知道她有話說,也不道破。
果然溫朗月道:“歌兒,今天的事情,你怎麽看?”
安歌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今天什麽事?”
“當然是栗子事件了!我覺得齊王爺和夏爵爺都對你有意思,但是他們兩個都那麽英俊、優秀,你應該很難選吧?”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卦?”安歌笑道。
“我是認真說的,歌兒,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真的因為你而打起來,你會怎麽樣?你到時候一定非常非常的為難,不如早早地在他們中間挑一個好了。”
安歌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有些怔然起來。
溫朗月得不到回答,晃着她的身子道:“你到是說呀,說話呀,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安歌終是笑了下道:“朗月,你還不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