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醜聞
這是夏禾第一次知道輿論的暴力，那麽地讓人猝不及防，以排山倒海之勢傾壓而來，沒有任何辯解和扭轉的機會，就把人打入萬劫不複的地步。衛碧向來被譽為女神，在娛樂圈中，能稱玉女的人多，能稱女神的人卻很少，她的容貌與風情，她的穿衣品格與興趣愛好，她的談吐，她參演的一系列大熒屏之作……這些，原本是壘成大山的石頭，一夕之間卻帶了一些別樣的顏色。
美，有時候是一個暧昧的字眼，多少小人用難看的嘴臉，陰陽怪氣地描述這衛碧的美。用詞之肮髒，令人觸目驚心。
夏禾再也看不下去各路信息。她擦幹眼淚，翻出備份中屬于衛碧的照片，從停車場，到初戀街道，還有深夜山上的，和前一天在環球平臺上的……一張一張看下去，卻怎麽都找不到一個可以串聯的說法，好去洗一洗這瘋狂的輿論。
電話忽然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夏禾猶豫了下，接通電話。一個溫和的女聲響了起來：“是小禾嗎？”
“是，請問您是……”
“小禾，不過分開月餘，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夏禾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主編？！”這聲音她當然認識的。《娛樂圈圈圈》主編侯靜。不過，主編怎麽會忽然打電話給她呢？
“小禾，我看到報道說，你是《幸福街道》的跟拍攝像，對麽？”
“……是。”
“我一直相信以你的才能，會在娛樂圈有很好的發展，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去《娛論》之後，阿星常常和我提起你，我都有些後悔當初放你走呢。”
“……謝謝。主編今天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笑起來：“小禾，想必你已經看到了關于衛碧的新聞。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與你合作，我想我們之間除了上司與下屬，還是有些朋友情分的，對麽？”
“……嗯。”
夏禾小聲應了。侯靜于她當然不僅僅是上司與下屬，更是恩人。她最困擾的時候，是她的幫助才讓她脫離的窮困潦倒，并且還有好好拍照的機會。只不過這個“恩人”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卻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小禾，你那裏是不是還有衛碧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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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夏禾想了想，說，“不過主編您應該了解我的拍照風格，我的照片并沒有任何爆點的……都是一些單獨的人物照。如果要像上次對顧少司那樣的操作方法，倒可以用……”
主編沉靜片刻，笑起來：“沒有照片也沒關系的，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照片，只需要你點頭同意而已。小禾，我們以前就有充足的默契，相信這一次能夠大大帶動《娛樂圈圈圈》的發行。我們太久沒有見面了，後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好好溝通下，如何？”
“已經有照片為什麽……”
“小禾，我需要的是你《幸福街道》跟組攝像的身份。希望你好好考慮，盡快給我答複，好麽？”
挂斷電話的時候，夏禾終于反應過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終于明白主編要做什麽了，她已經準備好了照片，卻缺一個名正言順的渠道，要借她的身份來讓所有的照片和報道“有理有據”“罪證确鑿”。她找的照片很有可能并不是《幸福街道》時候的，甚至不是衛碧的，而這些似是而非的照片，最終會因為她跟組攝像的身份而全部變成真的。
門鈴響起的時候，夏禾還在發呆。
她驚醒過來，匆匆忙忙開了門，卻發現門外站着一個頭戴鴨舌帽，外套後兜帽，外加一副墨鏡的男人，頓時愣了。
顧少司？
“……只是順路。”顧少司冷道。
夏禾傻了眼，一時間忘記了反應，好久，她才踟蹰說：“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可以。”顧少司說。
……
事情怎麽發展到這奇怪的地步呢？
夏禾在廚房泡茶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客廳沙發上的顧少司，還是覺得有點兒不真實。這個平常在電視上出現的大明星現在居然坐在她的家裏，看着她的電視？沈星如果忽然回來，估計會尖叫起來……
幾分鐘後，她端着簡單的茶具到了客廳，發現顧大明星正在用遙控器換臺。一個，接着一個，最後停在了動畫頻道，專注地看了起來。
夏禾不太了解那些會說話的小動物究竟有什麽好看的，于是坐在沙發上看他，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似乎肢體都僵硬了……
夏禾抓耳撓腮，找不到話題，只能幹巴巴說：“顧先生，前天晚上，謝謝你。”
“嗯。”
“相機是你替我送到病房的嗎？”
“嗯。”
“茶……是很普通的茶，有點兒苦，星姐喜歡喝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嗯。”
電視機裏的小動物吵吵嚷嚷。夏禾懷疑自己隔夜酒是不是依舊沒有徹底醒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氛圍。她把能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一個遍，結果收獲了許多許多“嗯”，然後，她坐在電視機前面看完了一整集會說話的小動物。而不速之客卻喝完了她的茶，然後淡定地換了個頻道。這一次，是會噴火的機器人……
夏禾快要抓狂了。顧少司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啊啊。
會噴火的機器人結束字幕終于出現了。
夏禾逮着機會搶過了遙控器，問他：“顧先生，您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顧少司終于擡了頭，面無表情說：“沒什麽，《初戀街道》因為事故停止拍攝一周，你是我的跟拍，預先了解下，應該是有必要的。”
呃……夏禾愣了下，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想要談工作啊，早說嘛。
她去取了相機，回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顧大明星已經收拾了自己的穿着，又戴上了渾身裝備。
“你……”
“我還有約，先走了，再見。”
說完，他就朝門口走去，臨到門口又回了頭，似乎是經過了思索，淡道：“圈內新聞而已，不必上心。不論是我還是衛碧，都不是新人，你不用做什麽。”
“顧……”
夏禾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少司像來時的一樣消失在了門口。她一頭霧水，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不過他到她家裏來……就只是喝了一壺茶看了兩集動畫片？不是要談工作嗎？
她正疑惑，手機的短信鈴忽然響起。來自陸筝。
【轉告那畜生，采訪中途離場，走着瞧。】囧。
短暫的一天休息，第二天夏禾帶着整理完畢的資料去了公司。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再也不在相機的磁卡裏留下什麽東西，而是在家整理妥當，帶着空磁卡和相機上路。
辦公室裏，鄰桌小雅一把揪住她的袖子，激動問：“你目睹了衛碧勾搭顧少司的過程嗎親？！求爆料！！”
夏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搖了搖頭：“沒有，報道都是假的。”
“管它真的還是假的啦，我只想知道衛碧是不是真的是個賤人？早年就聽說她傍上了環球少東，可惜少東最近好像遇到真愛了，呵呵……”
“你看了今早的最新報道沒有？衛碧與秦少的相處照片被曝光了，還有穿睡衣的，沒有化妝的衛碧也不過如此嘛。”
“不過這照片是誰拍的又是誰放的挖起來就好玩了，哈哈，難不成是秦少本人？”
夏禾不想再搭理小雅，自顧自開了機，打開郵箱，把《初戀街道》拍攝的照片郵件給了主編。沒過多久，主編的電話打到了她的座機上。
“夏禾，你過來一趟。”
“是。”
進辦公室之前，她深深吸了口氣，把昨夜打了一夜的腹稿又默默重複了一遍。大傳媒時代，新聞的傳播速度令人恐懼。《娛論》的定位是“還原最真實的星光人生”，之前又已經有打造顧少司專訪的計劃。以《娛論》在圈內的銷量和地位，如果能再配合《娛樂圈圈圈》的廣告推廣，絕對能夠替顧少司和衛碧扳回一局的。而這一切，和《娛論》的立意不謀而合，相信主編一定會考慮的。
主編細細看了她拍攝的照片，金邊眼鏡下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夏禾，你的照片要比安娜拍攝的專業許多。看來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謝謝主編。”
“從寧洛桑點名要你采訪，我就在觀察你的能力。如今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夏禾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正想要把腹稿說出來，卻沒想到主編的臉色微微變了。
他說：“你應該知道，《娛論》與《娛樂圈圈圈》同屬于廣告發行總公司廣美旗下，我們是兄弟單位，你之所以順利到《娛論》也是侯主編愛才，想要有更好的發展。聽說，她和你之前還有一段緣分？”
“是，侯主編……幫過我很多。”
“這就好。”主編笑了，“侯主編那邊有一篇報道，她和我開了口，想要借調你去用一用。是一個很好的發展機會。”
夏禾震驚擡頭：“侯主編她讓我做的事情，我……”
“小禾。”主編和藹地打斷她的話，“人在圈中混，識時務者，才能走得更遠。我欣賞你的才華，真的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
“主編……”
“怎麽，不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