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孫亮早在宋靖秋挑到戊字科的時候,就已經在看臺上摩拳擦掌,等着痛扁人一頓了,此時聽見自己的名字,更是一溜煙似的跑到上場口,活動着筋骨,虎視眈眈的盯着場上站的筆直的那人。

宋靖秋這幾場雖然贏得輕松,但也是明顯的感受到了等級之間的差距,尤其的到了更字科以後。雖然他依舊能夠輕松取勝,但從這裏再往上的每一級,收拾起來他都要用到更高一階的法力。

幾層連着挑過來,這種差距感自然也就更明顯。

如今邁入丁字科,想必這種實力差距,就會更甚。孫亮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卻的确是個修行法術的好苗子,來仙山之前又是習武世家出身,底子好又肯努力,學起來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碰巧這人又是那抻脖子教習的愛徒,平日裏就愛把人帶在身邊,閑來無事便交他些特別的,旁人都不會的。

所以這孫亮雖去年只邁到了丁子的位置,可這一年的功夫,誰又知道他到底成長了幾多呢,就連那些個身居高位的,不免都要忌憚着他這個恐怖的新人,宋靖秋又到底能不能應付的了呢?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這樣一個疑問,但在看過了方才那幾場比試後,又是誰都不敢擅自開口,妄下決斷。

“宋殘廢好!我孫亮奉師命,前來抽你!”孫亮撸了袖子亮出手臂,一邊舉着巴掌,一邊瞧着宋靖秋。

這一巴掌,早在那日問診的時候,他就想抽下去了,只是當時有那礙事的攔着,害的他被人嘲諷多天,如今可算是能将這筆帳好好清算了。

想到這裏,那孫亮竟還擡眼朝着看臺上瞪了一下,正瞧在那日阻攔他的師弟頭上,吓得人左右一晃,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那教習在高臺上看着,也被他這一出給蠢得直拍腦袋,他雖然的确是在上場前,派人将孫亮叫到身前囑咐過幾句,但這家夥就這麽直接在場上喊出來,也是很沒必要了。

讓人聽見了,除了覺得他處事不公,心思狹隘,哪還有什麽半分的好處。

他倒是會耍嘴,只是苦了他師父!

“唉!”那教習在高臺上氣的直甩袖子,往日裏自己收人只瞧弟子的根骨天賦,鮮少顧忌其他,如今竟也吃了這徒弟沒腦子的虧。

“原來是老面孔,那便不用客氣什麽,直接開始吧,孫兄指教!”

說是指教,可瞧着宋靖秋那撸胳膊挽袖子的架勢,也全然不像是只相互切磋的樣子。

那孫亮生的魁梧壯碩,又高又膀,一個身子能裝下倆宋靖秋,自幼學的又是橫練功夫,即便是來了仙山,修習了法術,打起架來也還是一股子蠻橫風格。

孫亮最擅長的,就是以法術結合着體術的近戰功夫,速度快力道大,只要是被他近了身的人,多半都會很快被他摁在地上直揍到死,鮮少有能夠再逃得開的。

只可惜……他的這股子蠻橫力氣對上宋靖秋,終歸是沒怎麽用得上,打從上場開始,宋靖秋就對他多有防備,一直注意防範着,鮮少有進身的機會給他。

偏這孫亮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稍微使些手段,欲擒故縱的溜上他一會兒,他這心裏便開始沉不住氣了,宋靖秋這邊稍微有點響動,他便急吼吼的撲過來,幾次都直接讓宋靖秋用法術化形捉了個正着。

但也不知道怎麽的,每次都是捉了沒多久,就又給放了。

看的衆人全都為孫亮捏了把汗,這仙山上的法術被宋靖秋研究的透徹,再經方才的幾次比試試驗,他現在也算是運用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若是說前幾場比試,他都只是在以純粹法力的差距壓制對手,那自這場開始,他便已經開始學會運用技巧,變換法術的種類,掌控對手的距離,間隙之中甚至還插入符咒的運用。

這一場比試,孫亮已經被人牢牢攥于股掌之中,毫無勝算不說,簡直就是成了宋靖秋的一個玩物。

“廢物!廢物!打起架來也畏首畏尾的廢物,有本事你抽我啊!只知道這樣沒完沒了的把我推出來,光是這樣可贏不了比賽!”

孫亮如困獸一般的在這場子裏瞎轉了幾圈,每每好像瞧準了宋靖秋的破綻,可只要他一撲上去,準會被人用法力打回來,幾次都撞到了周圍看臺。

不過宋靖秋打人回來的力道,倒也真是不重,雖說是撞到了臺子上,可幾次下來,孫亮還是一點兒事都沒有,只是胳膊腿上受了些皮外傷罷了。

這人的性子高傲,這許多次的挫折降下來,比起身體上的傷勢,不如說他心裏受的傷更要嚴重許多。

這不,沒過多久他就已經開始暴躁起來,沒來由的胡亂攻擊,腳步淩亂,身法飄忽,看起來像是瘋魔了一樣。

宋靖秋的表情有些微妙,但高臺上那教習的表情卻很輕易便能理解,他的那張老臉上,就差潑了墨上去描兩個大字,丢人。

“都被人當狗溜了還不自知,張了嘴就瞎說胡話,也不知道丢人,這個小子……”那教習坐在高臺上,弓着腰擡着背,捏着鼓槌搓着腿,那姿勢極其不雅,旁邊的女教習颦眉側目多回也不見他悔改,只好輕咳兩聲,出言提醒。

“張教習,我知道你關心弟子,但也請您稍安勿躁,靜心管看,別弟子丢了仙山的臉,教習也跟着一塊丢。”

那女教習說起話來,也真是半分薄面都不給人留,張教習被她說的臉黑的跟塊兒炭似的,她也不管,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比賽。

自從孫亮大放厥詞說了那一番話以後,場下的形勢還真的有所改變,也不知道是因為宋靖秋真的被他的這一番話惹惱了,還是怎麽樣,反正自從那以後,宋靖秋竟開始和他反複糾纏起來了。

原來兩米之內都待不得的孫亮,如今得了機會與人纏鬥,自然鬥志昂揚,不肯善罷甘休。

宋靖秋與他周旋多次,近戰之中,拳腳相應,雙方保不齊都會挨打,可這挨打卻也算得上是一門學問的。

就拿場上這把來說,宋靖秋挨的打就從來都沒有挨到實處過的,不是輕巧的拍到了肩膀,就是有驚無險的擦到了腰線,雖有些皮外傷,卻都不甚要緊。

可孫亮的情況就大有不同了,這孫子想要通過挑釁宋靖秋激怒他,從而獲得近身的機會,雖然的确如他所願改變了場上的形式,但他整個人也因此讓人打的十分凄慘。

他說讓宋靖秋抽他,宋靖秋就真抽了。

趁着近身貼了符咒以後,用法力吊起來抽的,那場面……真是讓看臺上的許多弟子都遮了眼睛不忍觀看。

“被殘廢吊起來抽的感覺如何啊孫亮,認輸吧,只要你跟一個殘廢認輸道歉說你錯了,我就饒過你。”

宋靖秋說這話時神色內斂,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他平日裏唇紅齒白,滿身的書生迂腐氣,可沒人想到一認真起來,竟也有如此兇惡駭人的時候。

那綠衣女子站在看臺上,離着他能有十幾米遠,可還是不敢看他如今的那張臉,就連他周身的氣場,都讓人覺得直豎寒毛。

那孫亮明明都已經被他打的快不成人樣了,鼻子上臉上全是血,一個腦袋趕得上兩個大,晃晃蕩蕩的在半空中懸着,連氣息都快要沒有了,可他竟是連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能咬着嘴角笑出聲來。

雖說孫亮平日裏言語行為,是有些過分,但到底也沒做過什麽刨人祖墳,傷天害理的事兒,如今這樣依着性子把人打到不能認輸,還不停手,任誰看着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

可規矩在那兒,就是那高臺上的教習,也不能在此時下場制止,只能在內心期盼着孫亮這小子趕緊恢複點兒意識,張口認輸。

“這個混蛋,把人打成這樣還不肯罷休,他到底要幹什麽!”那女教習坐在旁邊冷眼看着,張教習在高臺之上氣的咬牙切齒,連鼓槌都給掰斷了,可去年孫亮坐到丁子位置上時,不也是如此對待她徒弟的。

在人認輸之前捏住了喉嚨,生生掰斷了她徒兒一條腿,才肯罷休。

如今也只能算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他有什麽可撒潑的。

宋靖秋站在原地,這一場他将孫亮打的滿地找牙,溜得像是脫缰的野狗,他自己卻始終都沒怎麽動地方,可就算是如此壓制,他卻還是不夠滿意,不肯放過。

響亮的巴掌聲在比武場裏繞了一輪又一輪,繞的所有人心驚膽顫,曾經的罪過他的人更是心有餘悸。

好幾個姑娘站在看臺上,都已經被吓到瑟瑟發抖,捂住耳朵不聽不看,但臺上卻已然不見停止的意思。

修仙者會了法術,就是有這一點好處,想抽人都不用自個兒揮巴掌,站在底下用用法力,就能打他個爽快。

這一場可以說得上是虐打的比試,到底還是以孫亮的那一句,“我認輸了。”做了結尾。

宋靖秋也當真是擰的很,明明打一開始便沒想着要人的性命,可還是非要等到聽到了這句話後,才肯罷休收手。

那孫亮也是凄慘,勉強吊着一口仙氣兒說了認輸,被人擡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被打成個血葫蘆了。

再往後的幾場比試,就都是較為平常的了,沒什麽看點,也沒什麽懸念,除了最後一場,本該挑戰乙字科大師兄的宋靖秋,突如其來的換了路子,挑了個二師兄的位子挑戰。

雖然最後也是成了吧,但這突然的改變,也還是勾起了無數人的好奇心,可再怎麽好奇,這其中的原委,還是只有宋靖秋一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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