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說什麽!”商嘉年眼中怒火彌現, 不用問也知那手臂定是示威來的。

他鎮定了下,急急詢道:“可看出那手臂是何人的?”

商元逸用力咽了咽, 臉上畏怯之意畢現,他照實禀道:“侯爺,從那半截衣袖來看,正是早上帶霜桃姑娘去侯府老宅的護衛之一!”

商嘉年的臉登時罩上了一層陰雲!他只覺得牙根發麻,牙齒不禁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空拳緊緊的攥着, 似是這一拳頭不打出去, 手指骨節便會麻癢難耐!

他眼中迸射出無法遏制的怒火, 扭曲的嘴唇微啓,那憤怒的話語從咬得緊緊的牙縫中擠出:“馬上派人去老宅的柴房看看!”想來,人是早被劫走了。

***

半個時辰前, 國公府後院兒的私牢中。

皮鞭‘唰唰’的抽打聲, 伴着男人嘶啞的痛吼,将整個牢房布上一層陰森可怖的氛圍。

綁在受刑架上的正是今日從侯府老宅帶回的那個肥頭大耳的護衛, 他兩只胳膊被高高吊在左右兩側,頭則低低的垂着, 整個人呈‘丫’字型。

他面前丈餘外坐着的, 是涼國公世子陸九卿。

陸九卿坐椅兩側各站着一名丫鬟,二人手中拉着一幅長長的薄紗, 将世子與面前的受刑犯隔離開來。一來是怕有污穢之物濺至世子身子, 二來是怕那些不好聞的氣味蔓延過來。

這處私牢其實并不常啓用,建在府內多半是作震懾之用。因着涼國公身系要務,府裏難防會有下人吃裏爬外, 做些賣主求榮的通外之事,才特意設置了此處。

陸九卿并不喜施刑于旁人,只是這次與往常下人間的那些小過錯不同。今日這三人若只是因聽上面的命令行事,他也不至對個下人大開殺戒。可偏偏他們不是。

又是幾鞭子抽打在那人身上,那人終是承受不住了,哀求道:“世子爺,小的招!小的招!”

“停。”随着陸九卿的這個字說出,行刑的人立馬收住了鞭子,退到一旁。

“說,你們對她做了什麽。”他的聲音冰冷的似是能将人心凍結。

那人嘴硬了半天未能逃脫酷刑,如今也明白再不說出點兒什麽來是難逃一死了!便只得老實交待道:“世子爺,小的幾人今日是奉命去給那女子灌藥的。”

“什麽藥?”陸九卿驀然失色,他就知道商嘉年抓走楚妤沒有這麽簡單。

“起初小的以為是侯爺想賜死她的毒·藥,可後來那個霜桃說不是,說只是些什麽絕了葵水和生育的藥。”

陸九卿聞言驚站起!圓瞪着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失了神兒般……

那人隔着薄紗看到他這反應,連忙又解釋道:“不過世子爺您不用擔心,霜桃說那個藥要連續服用二十八日才會起效!可那女子才喝了一回,該是沒什麽效果的!”

陸九卿這才稍稍平靜了一點兒,他方才已派了最好的府醫去醉花閣,但只說了楚妤手上的傷,早知應先提點下這事兒了。不過明日還可再去,他重又坐回椅子裏。

他繼續審問道:“你可知為何另兩個就地處置了,卻獨獨留下了你的命?”

“小的……小的不知。”那人忐忑回道。

陸九卿撩了撩方才起身時坐皺的袍襟,似是漫不經心的言道:“那女子已将你對她的所作所為告知了本世子……”

他的這句詐言卻是吓壞了那個護衛,那人連忙急道:“世子爺!小的只是嘴上說說要讓她死前快活快活,可真的是什麽都沒做啊!”

陸九卿臉色一沉,有怒火在胸中翻騰!但他還是克制了下繼續詐道:“什麽都沒做?”

那人見狀也知沒什麽可瞞的了,便一五一十的将那些全說了出來。隔着薄紗,他看不到陸九卿的臉色忽而漲紅,忽而慘白。

待他講述完,陸九卿不急不徐的問了句:“你是哪只手扯的她頭發?”

那護衛一怔,這話讓他有種不詳的預感!可是想到另兩個護衛的下場,他就知自己不該再存僥幸心思了,世子這回顯然是氣瘋了!如今只有推脫尚能求一線生機。

“世子爺!小的也不想三個大老爺們去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可誰讓小的倒黴被安排幹那差事!縱是小的今日不去,也會有別的人去。求世子可憐可憐小的……”

“哼!”陸九卿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你們聽令送走霜桃後又私自折返回去,你可不要告訴本世子是有東西落在柴房裏了!”

他怎會猜不透這些人的龌龊伎倆!今日若是他晚到上片刻,怕是楚妤的這條小命都難保住了。三個漢子處心積慮的欺侮一個弱女子,這種畜生壓根兒不配有改過機會。

他眼微微一阖,籲了一口氣,命道:“既然不肯說是哪只手,那就随便一只吧。”說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走至門口時,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撕裂般的尖叫!在裏監督行事的元承此時跟了出來,“禀世子,已将他右臂行刑砍下!”

陸九卿臉色依舊陰沉,這些并未能讓他快樂半分。或許這是他此生做過的最殘忍之事,然而怒氣郁結于心,他只知若不這樣做,便會被這些憤怒吞噬!

他怕,怕的不是旁的,而是他此時的心境,竟是這般容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傷害了。

他昂起頭向上望了望,天空一片绮麗。他不由得笑起,因着她回來了,似是一切都變的浪漫迷人。

“送去平陽侯府吧,內附張字條,若是再有下次,放在這裏面的就會是他商嘉年的手臂。”他緩緩道。

***

醉花閣裏,國公府的府醫已為楚妤包好傷口,并開好了藥方。随府醫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小丫鬟,叫憐兒。

她是特意跟來的,只因着上回世子要她們調這醉花閣裏的熏香,而她一直調不出來。這下有機會便抓緊跟來問問是哪種香,免得世子哪日心血來潮又要她們調。

臨走時,楚妤除了再三謝過,又着思雲去取了一個匣子托憐兒捎給世子。匣子裏裝的正是她房裏用的杜衡香。

***

入夜,陸九卿阖眼平躺于榻上,唇邊噙着抹無比稱心的笑意。那馥郁的杜衡香氣,将楚妤帶到了他的身旁。

夢中,她就輕輕靠在他身上,她的香氣彌散滿屋。

他轉身想要将她摟住,卻是撲了個空。他緩緩睜開眼,望着空蕩的身側,眼神忽地幽邃起來。

想他陸九卿國公府嫡子出身,從不需争不需搶,一出生便被定為唯一世子人選。自小要風便不敢來雨,要星辰便不敢摘月亮……

他驀地有些開竅了,或許他不該在此事上這般苦着自己。既然已喜歡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步,倒不如簡單些,直接收來房裏……

也斷了那些惦記她的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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