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便是。”

兩聲琵琶傳來,恍若石破天驚,人間絕響。人尚且沒有現身,先以音調奪人心魄。妙招!琵琶聲響過後,人們并沒有等多久。一身枚紅色宮裝女子雙手懷抱白色琵琶婀娜踏進,眉間一點血色朱砂分外妖嬈,随手撥弦,邊彈邊跳,步伐奇異,琵琶音如淙淙流水傾瀉而出,沁入心底。

随着她步伐變化,琴音突然轉急。我只覺心底一片難受,仿佛所有的心魔都要在此時破窗而出,揮舞着亂刀在心底一刀刀狠狠紮下,心口處已是一片鮮血淋淋。而衆人十分陶醉的樣子,絲毫沒有痛楚。連忙運起功力,指風連彈,在琵琶女子的腳下布小天羅地網陣,那琵琶女步步踏在陣上,奇異步伐受困,再也跳不起來。

同時織成一個困音陣,向着那只琵琶攻去。琵琶女子鳳目一橫,雙手連撥,魔音湧出,與困音陣對抗起來。

我感到汗水一滴滴從額頭上滴下,牙關咬得生硬,脫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同時,胸口處剛剛被強壓下的那股血氣在胸中翻騰的厲害,用力下吞,腥甜的味道灌了滿口。

天可憐見,那琵琶女逐漸停了下來,沒了魔音帶來的壓力,我雙手一拂,将功力收了。同時心裏一松。這一松不打緊,剛剛狠狠咽下的那口血叫嚣着就要往嘴外流。

一個侍女怎會平白吐血?趕緊用力将吼間的血腥一吞,順下一被苦茶。閉目調息起來。此時,一只冰涼的手搭在我的手上,不由得向身旁那人,軒轅清逸正不動聲色低眉飲茶,一股內力源源不斷輸送到我的掌心,身上精疲力盡的感覺好了很多。驀然,那只手的溫度不再冰冷,很溫暖。

琵琶女俯腰一拜:“皇上,請問月娘這首挽風曲如何?”

我心頭冷笑:一個小小舞姬也敢詢問□□皇上她的曲子彈得如何?南禾國未免太目中無人!然而衆人尚未從心頭對南禾國的鄙夷憤怒中緩過勁來,南禾主使者已經站到場地那女子身旁,行禮道:“東離皇,請不要見怪,這是我朝三公主,公主自小性子直率大膽,不精禮數,請恕罪。”

三公主?這舞姬竟然是三公主,那事情就有趣了。話音入耳,衆人齊齊暗自嘆了一口氣。若是‘介意’,豈不是說咱們沒有大國風範?若裝作‘不介意’,又顯得自己被人愚弄,東離國威何存?軒轅皇顏面何存?

軒轅皇慈眉善目,笑道:“三公主人生得漂亮,又彈得一手好琵琶,性子開朗不羁,你父王好福氣。”

三公主一陣開心的嬌笑,當真純真無邪:“謝謝皇上誇獎,我父皇确實很愛我呢,他會送我很多東西的,不知月娘是否有幸在這裏向皇上您讨一件普通的禮物作為一個剛剛那首挽風曲的獎賞?”

“哦,那月娘你是喜歡金銀玉器,還是胭脂绫羅?只要東離有的東西,你盡管提,朕盡量給你最滿意的禮物。”

如此大氣的軒轅皇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對所有女人都這麽友好還是只對這些國色天香的尤物才這麽友好?

“那月娘就先在此謝過皇上了,我想要得禮物很簡單,就是一個低賤的奴婢罷了。”我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耳邊魔音再起:“剛剛看這四皇子的貼身奴婢很是順眼,不知月娘是否有幸能讨到她?”

就在這時,軒轅清逸的手松開了。我以眼神無聲對他道:“咱們說好的,你要幫我善後的。看吧,現在麻煩來了,該你出手了。”

軒轅皇看向我們,沉吟道:“逸兒,你可願意将這個奴婢送給三公主啊?”?

☆、虎口狼窩挨着來

? 場中或不解或好奇的目光全數向這邊彙聚而來,軒轅清逸站起來,拱手冷清說道:“既然是父皇親自開口,那兒臣即使是再舍不得這個奴婢也要忍痛割愛了。”

我只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那一霎那的感覺,叫做——齒、冷、心、寒。

場中只是霎時寂靜,随後衆人又開始談笑風生,賓主盡歡。手上尤餘那人掌心溫度。半盞茶前,我覺得那樣的溫度是超越了金錢利益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溫情。此時此刻,盡成諷刺。

大家不過是相互合作的利益關系,利用完之後,被利用的人還能發揮餘熱,自己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得個樂子又何樂不為?難道還需要為一個利用完的合作夥伴去費一番心思與軒轅皇交涉一番,與南禾使者虛與委蛇一番?那樣實為不智不是?

錯将生死賦人手,而今鳥盡弓藏時。

最是無情帝王家,冷月凄風笑人癡。

心海潮湧,淹沒了多少幽微難明的心緒。那些被潮水沖上沙灘的貝殼,不待人細細撿起,珍重收藏,又被下一波海潮翻覆回到海裏。心海太大,人生太廣,來不及收藏就被潮水翻覆的風景就此永遠沉寂,不堪一語。

有些心思,錯過了,就是一生。

哈,不過是一個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的無恥小人,何必為了一個小人費盡許多心思?葉小風啊葉小風,你還是為接下來即将出現的困境做好逃跑的準備吧。

真希望南禾國這群人文明一點,至少不要剝我的皮來做人皮燈籠、□□,葉小風沒有什麽江湖價值,用葉小風這張臉來行走江湖沒有什麽意義。也不要抽我的骨做人體結構模型、做骨簫什麽的,也不要抽盡我的血做血旺兒,鄙人三高厲害,免費獻血別人都不敢要,也不要将我剖腹,我的五髒六腑實在很臭。估計是與身旁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呆久了,以至于我都被熏臭了。

所謂心狠手辣,心黑肝黑,腹黑奇臭,估計那人将這些優點全部占齊了。實在是被他臭味難當的五髒六腑熏得很臭。

不過片刻時間,宴會就散了。月娘款款走到軒轅清逸身邊,嬌聲媚笑:“四皇子,謝謝你忍痛割愛呢,那這個賤婢我就帶走了。”

“随便”。軒轅清逸冷冷甩下兩個字,雪袖一翻,轉身就要帶着影無雙離去,自始至終都不曾看我一眼。哪怕是一個輕微的回頭,都不曾有。

“哎,被自己的主子給賣了,真是可憐。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你弄到手,那軒轅清逸也是一個有趣的人呢,你說是不是啊?賤婢!”

“恐怕你這詞用錯對象了。我與軒轅清逸之間不過是銀子交易的關系,那個賤婢稱號你還是自己留着的好。你也不用說這些話來激我,剛剛打的那兩場,大家也互探了虛實,現在要殺要剮,放馬過來就是。更何況,哈,對你這種人,我也從來不奢望你能遵從什麽江湖道義。”我嗤笑道:“不過,我怎麽覺得你現在是因為輸了兩場輸怕了,所以只敢亂叫卻不敢下手吧?”

那張豔麗的臉有點扭曲:“倒是個有骨氣的人,就這麽想死嗎?”

“哎呀,你怎麽盡說些配角的臺詞?要我是你,仗着身後那麽多的打手,直接就沖過去了。”

“你現在是我的囊中之物。急着殺怎麽盡興?慢慢玩兒死才有意思。”

我眉目一挑,嘴角裂開一個弧度:“你若有那這個能耐我随時恭候,不過,現在的你恐怕要失望了。”

話音未落,手中藥粉狂灑而出,同時将輕功施展到極致,向着早先看好的路線縱越出去。人在空中,只聽見身後一片人體倒地聲,心頭來不及一喜,幾道強烈的氣息已經向我追來。高手!

出逃不遠,趕緊摸出懷中的紙鶴,念動咒語,只見巴掌大小的紙白鶴迎風而漲,眨眼功夫就成了桌子大小。縱身一躍,跳上鶴背,催動白鶴振翅飛去。白鶴越飛越高,我估摸着到了安全高度,就放下心來。任你輕功再好,功力再強,也不可能飛這麽高吧?至于灑出去的藥,不過是讓人昏睡的藥加上讓人瘙癢的藥罷了。睡夢中饒癢癢,想起就讓人有精神。

不過,我未免有點太心急計算戰果了。忘了一件頂厲害的事——後面追的那群人也是會這個異術的!眼見後面三只白鶴乘風而來,高手們一點中毒狀況都沒有。現在是打也打不贏,跑也跑不贏,連用藥這底牌都用光了,還能怎麽辦?等死?

突然,下面街道上有馬車行過,六匹白馬車駕,此人非富即貴。天救我也。再不猶疑,果跳下白鶴,滾落屋頂,在屋檐上飛身跟跑馬車一段距離後,縱身一躍落在轉角處,将呼吸壓抑到最小,馬車經過的一霎,翻身滾入馬車底,牢牢吸附。

追捕者的氣息遠去,應是丢了我的行蹤。馬車像先前一樣行=駛着,應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頭暗松。沒有發現我的原因,想必一來,我的輕功還算不錯;二來,馬車速度還真是快,所以轉彎的時候有較大向心力,而我向馬車街角外側一方使力,平衡了向心力,相當于沒有施加另外的力道;第三,那些親愛的馬,雖然覺得馬車拉起來重了那麽一點點,但是它們沒有能力不向主人報告這個情況。

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機會離開馬車,明天一大早離開豐都。避開南禾國那些人,以免夜長夢多。馬車跑得極快,根本不敢貿然落下,只得越發用力,牢牢吸緊這疾馳的馬車。這馬車主人莫不是有甚麽十分緊急的事情?跑這麽快,是謀反還是像我一樣被追殺?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連忙收縮渾身氣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等待那主人下車離去後小斯來趕車進府時,那時就是最佳逃跑時機。

馬車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腳勁剛健,應是個內家高手。聽着腳步聲消失,我默默數着時間,提氣準備着那救命的一躍。

若是被人發現藏在馬車底,不會被當成刺客也會被當做刺客。現在在別人家的地盤上,天時地利人和全沒有,打起來,跑不脫。

“小三,車裏有父皇賞賜的珍貴物品,仔細把車趕到爺的院子裏,爺要親自動手,不能有任何閃失。”一道陰沉的聲音落下,讓人莫名其妙的抖了三抖。聽那人語氣之寒,足見那人心性之狠。

而那“仔細”。“親自”兩個詞,如果我在現在腦袋充血的情況下聽力依舊完整分析依舊正常的話,是不是意味着今晚兇多吉少?

雙手雙腳因為高強度地在馬車不停颠簸中承受我身體的重量,已經開始抽緊顫抖,宮宴上被極力壓下的血氣又有翻騰湧起的趨勢。

“是,主子”。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就是現在!身子一縱,就如急速夜貓狂閃而出,輕功施展到極致。進了府,那才是甕中之鼈。那口被我提了很久的氣早就憋得不耐煩了。

自己不僅輕功好,何況還有夜色掩護,在一般高手眼中,我的移動只帶來一陣輕微的氣流湧動,宛如風兒一樣,在這急速之下,他們根本來不及看見任何東西。

不過萬事都有例外,比如

僅移出十丈,左邊肩膀突地一緊,像是被鐵爪箍住一樣,心裏一驚,趕緊将去勢一收,回身錯腳,右手反手欲将衣袖一拂,灑出藥粉。卻聽得一聲冷哼,一陣分筋錯骨的響聲通過固體傳導響在腦海。被抓住的膀子突然完全脫力,我疼得心髒抽緊渾身發軟牙龈發痛眼淚開飚。藏有藥粉的右手也堪堪無力落下,霎時痛得淚流滿面。

這厮不按常理出牌,手段太暴力!太血腥!一出手就是狠辣手段,我連一招都還沒有走過。

馬車主人冷涼聲音響起:“說,你藏在馬車下意欲何為?”

“大爺小女子只是仰慕你偏偏風姿不惜委下身段日夜跟随今夜想與你近距離接觸做你腳下之臣被人仰慕是好事你就高臺貴腳放了我讓我繼續日夜仰慕你吧!”這話讓我說得血淚交織啊。

這樣的姿态,這樣的語氣,完全不會是一個專業刺客該有的了。應該不會把我歸入刺客一類,然後直接對我嚴刑逼供吧?。擒住我的力道再重三分,疼!真不懂不懂憐香惜玉,讓他一輩子找不到婆娘。

“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此時那個語氣中有嗜血的鋒芒。

你到底是誰?老娘如果大難不死一定會來挨個挨個地報仇。到了這個四面楚歌的境地,我脾氣反而上來了。猛地一回頭瞪向那個人,但淚眼朦胧看不太清楚。眨巴眨巴眼睛,我再瞪!

四道目光交彙瞬間,頓時心裏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小風同學平生好不容易不懼生死一回地豪氣沖天,但運氣不好,那氣剛剛破土而出就被一座大山兜頭壓制下來,壓得心血都吐出來了。而我也實實在在地響應了心底的號召,那口再也壓不住的濁血沖口而出,濺了眼前人一身。

此人竟是---倒黴被追殺男,軒轅雲痕!才出虎口,又落狼窩。此時此刻,在這種情形下被抓個正着,我是百口莫辯。最擔心的事終于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眼看眼前之人就要掀唇說話,我心中一急,滿頭混沌中仰頭就吻上眼前那唇。

那人一怔,卻轉瞬反應過來,皺眉欲推開我滿是血腥的嘴。我連忙用沒有脫臼的右手環上他的脖子,更加不管不顧吻住那張嘴不放了。

我在內心狂喊:“不要說話,千萬不要說話”。

此時你正是怒火熊熊,心懷憤怒,定然會認為你所猜想的東西全部是正确的。話一旦出口,覆水難收。你我間的誤會就全部都會變成鐵板釘釘的事實。那結果我無力承擔。希望這吻能喚起那日宗華山湖底我為你渡氣的回憶。若你還有一絲禮義廉恥恩義道德的良心,我就還有解釋與翻盤的機會。

那人又是一怔,卻伸手按住我的腦袋,狂烈回擊。鋪天蓋地的吻湧來,我腦袋中出現大片大片的空白。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小命暫時保住了。

宮宴上與南禾人鬥法,在高手環伺中逃亡,再到遇見眼前與其誤會重重的軒轅雲痕,打鬥中再被重傷,心力與體力都到了極點。既然暫時不擔心小命了,是否容我暈一暈?暈之前聽見某人恨恨低咒一聲,轉瞬又輕輕一聲嘆息。

☆、算計

? 三十裏桃花灼灼盛開,一個白衣男子席地而坐,桃花紛紛揚揚飄灑下來,将他的眉目渲染成一幅豔麗的潑墨寫意畫。他眼帶笑意,看着被自己捧在雙手中的白蓮,眉目溫潤如水。自言自語道:“風兒,我們說好今天是你出來的日子,你可不許耍賴。”

蓮花依舊安靜地躺在男子手中,沒有任何回應。男子右手托着蓮花,左手結成複雜的印,一陣金色光芒從左手指尖冒出,射進右手的蓮花中。

“好了,這下你該不會賴皮了吧。”男子嘴角裂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雙眼睛微微一眯,眯成月牙般的形狀,咕哝着:“風染,你醒來後的第一眼,一定要看見這世間最溫暖的一張臉。”

蓮花有了變化,似受到神的指引般,開始變大、變幻形狀,漸漸的,一個窈窕少女的身影顯現出來。待少女身形變成了實體之後,認出她是出現在我夢境中好幾次的女子——風染。

但是眼前這個風染與前幾次有些不一樣,一雙眼睛極其迷茫,沒有往日的神采,像靈識未開的嬰兒一般。如白衣男子所說,他的身影是第一幅倒映在那雙黑色瞳仁中的景色。

女子望着男子,怔怔的,那兩只空濛無知的眼睛中突然便流下淚來。他突然就有點慌了,臉上那自以為最燦爛、最溫和的笑容驚慌失措起來,急着看了女子好一會兒後,一把将她整個抱入懷中,一邊拍着背,一邊語無倫次的哄人:“不哭,不哭…”

一會兒之後,女子果然沒有哭了,濕潤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空濛眼睛中突然變得流光溢彩。

“琉光,你幾歲了?”女子發音嬌俏,一張臉無聲地笑開。

冷不防地被這麽一問,那男子突然被問得愣住了,愣住了好大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真的在計算自己的歲數。片刻之後,男子神色中一片驚喜夾雜着些微的懊惱閃過,将懷中女子拉開一定的距離,定定看着那張三十年來心心念念的臉,神色間一片狂喜。

随後,男子那張狂喜的臉突然冷下來,頗為嚴肅地說道:

“風染,你騙我。”

“那也要某人願意上當受騙啊。”風染嘻嘻一笑,似乎不将那張臉上突然冷下來的表情放在心上。

下一刻,天地間一片安靜,男子直接吻上了風染。漫天飄揚的桃花中,兩個姿容絕世的人影緊緊相擁而吻。唇齒相依,對方身上的香氣竄入腹中,有酒醉般的昏沉感襲來。滿眼的桃花豔色,已分不清哪一處是對方的臉,哪一處是桃花瓣。

恰在此時,我似心有所感般,将視線從那兩個緊緊相擁而吻的人影身上移開,看向兩人側向不遠處的桃林。一個人影靜靜站立在那裏,一身紫衣高高揚起,目光幽深,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是那個在幽沉奢靡的大殿中想要強制禁锢風染的魔太子。

紫衣身影靜靜轉身離開,桃花飄落在他的眉頭,為那雙桃花秀麗的鳳眼平添三分蒼涼的豔色。桃花低回盤旋一圈,留下些微餘香,繼續向着地上零落而去。

恰在此時,一陣眩暈感傳來,我陷入一陣空濛當中。這個夢,除了那個紫衣身影讓人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之外,是一個好夢。好夢幽幽無邊,适宜讓人沉沉睡去。

……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張還不錯的床上,床上?還好還好,不是大牢了陰冷的地上就好。那就不用擔心南禾那邊的人來找麻煩,畢竟沒人找得起軒轅雲痕這尊大神的麻煩。屋子裏有點點燈光微微閃爍,窗外是暗沉的黑夜,不知我已睡了幾天。等我養好傷後,我就能用五行遁地術悄悄離開。

到時候,追查我行蹤的南禾國人最多能查到軒轅雲痕身上,即使他們有膽子向軒轅雲痕要人,軒轅雲痕給不給人是一回事,但是那時候我一定已經離開了。那時候,軒轅雲痕他自己找人都找的火冒三丈,哪裏還對南禾國那邊有所交代?

這一招,就叫做金蟬脫殼!

再然後,軒轅雲痕就會與南禾國人幹起架來,兩方人馬開展撕逼大戰,一場狗咬狗的好戲就此拉開帷幕。就在雙方疲于應付對方的時候,老娘就坐着驢子,優哉游哉閑逛武林了!

這一招,叫做禍水東引。

只是,讓人牙疼的是:軒轅清逸不僅騙了老娘好幾根人參,還把老娘當槍使,造成現在這個痛苦的局面,簡直是把我玩得團團轉、簡直是侮辱我找錯了合作對象、簡直是侮辱了葉小風的智商!

雞蛋不與石頭碰!不過,即使我是雞蛋也不是連殼都沒有的軟蛋,他是石頭也只能是茅坑裏的石頭,雖硬卻臭!這筆賬,我給他記下了!

“命都快沒了,還在笑!軒轅清逸眼睛眨都不眨的就把你抛棄了,你不會還想着他來救你吧?女人,真是蠢!”一身黑衣的軒轅雲痕不知什麽時候坐在床邊,滿臉譏笑地諷刺。

這厮神出鬼沒,什麽時候來的?一張嘴怎麽那麽毒?處處揭人痛處?這兩兄弟也真是絕配,一個一身白衣,一個一身黑衣。白衣的清冷如雪,一張嘴狠毒至極。黑衣的氣勢逼人,狂傲至極,一張嘴更顯功夫,毒上加毒。

嘿嘿一笑:“我叫葉小風,幸會幸會。”看吧,做人有禮貌,開口說姓名。我是好孩子,女人女人的叫多難聽。不是人人像他那樣好命,出生皇家,天下人都知道他姓甚名誰。

只見他面色一轉:“你與軒轅清逸是什麽關系?昨晚為什麽幫他?”

“如果我說我和他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他出錢,我出力,現在是什麽關系都沒有,你信不信?”

他果然不信,面相陰狠,恨恨道:“狡辯”。

我心裏頗為得意,揶揄道:“還有,昨晚我不僅是幫他,還幫了你們東離在南禾使者面前找回場子呢。沒想到他們不但不感恩,還極力把我賣給南禾國做人情,哎哎哎,最是無情帝王家喲。

“另外,昨晚我那麽賣力地對付南禾國,受益最大的不僅是你那個“好弟弟”,你也是受益最大的那一個。”說着,眼睛帶着笑意往他下身一看。某人臉色不變,雙手卻是不自覺地握緊。嘿嘿,聽懂了“好弟弟”一語雙關了?

“不過,也不能說你是受益了,畢竟要不是我橫插一腳,你現在可能還在和那三公主颠暖倒鳳呢?嗯哼?

“一個是江湖江湖上頂頂吓人的羅剎琵琶女——月娘,一個是江湖上憑借一手流月無極劍讓人聞風喪膽天月公子,兩人稱號中都有月呢!頂頂般配的。哎,似我這般拆散別人因緣會折壽的。”

軒轅雲痕不懂聲色:“那我謝謝你了。”裝作沒聽懂那話裏的寒意,我神色一正,突然認真起來:“真的想謝謝我?”

軒轅雲痕面色不善地看着我,眼裏那“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的警告意味不言而明。

“若真想謝謝我,那就幫我做一件事情吧。”看着他你找死的神情我面色不改,我看你能忍道幾時!

生怕某人反悔,我連忙開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我嗓子要冒火了,麻煩你在桌子上幫我拿一杯茶來,謝謝!”

沒想到這厮還真的把茶給拿來了。他臉色突然一正:“當時在宗華山是你為我包紮的傷口?也是你喂我喝的藥?”

“對啊,那間屋子周圍方圓五十裏,除了我還有誰住在那裏啊?你那時受的傷可不輕,我可是日夜照顧你,不離不棄,從閻王手裏搶你的命,那真的不是一個容易的事。

“只是每想到啊,沒想到被我救的那個人在他傷好了後,就直接卸了我一條膀子,你這感謝救命之恩的方式還真是特別。嘿嘿。”

話音落下,只見其人眼神越來越怪,最後站起來拂袖怒然而去。出門之前,撂下最後一句:“好好養傷”。

養傷的某一天知道我所居住的院子名叫落風。落——風?!不知那人是不是故意的。落風,我的名字叫做葉小風,葉小風隕落與此?

院子周圍明裏暗裏監視我的人數不勝數。不過,要想困住會奇門遁甲的葉小風,再多去江湖歷練歷練,開開眼界。

這天天一晚,我像平常那樣将燭火吹熄。拿出這十來天準備好的藥粉、折好的紙鶴,還有畫好的符咒。念動咒語,離開。只見一個大活人就那樣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

我閉目向着王府南邊而去,行了一段距離,感覺應該是脫離了那片皇朝達官貴人住宅區。正逐漸接近一個很是熱鬧的地方。人多就好辦多了,吃的睡的都可以輕松解決。

輕喝一聲:定!

一株楊樹後突然出現一個黃衣女子,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黑黝黝的眼珠是那張小巧精致的臉上最為活氣的存在,此時如鼹鼠般滴溜溜轉的歡快,臉上挂着明朗的笑意,又讓人覺得帶點賊賊的意味。此人正是以五行遁地之法出逃的葉小風是也。

只見一條大河靜靜橫亘在眼前,河水流得極慢,似安撫着游子的心田。夜風含着水汽吹來,在這初夏的夜晚讓人忍不住舒适地感嘆一聲。而最妙的是河岸兩旁極盡熱鬧,河上小船大舫川流,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此時我想起在軒轅清逸府上時,尋空到酒肆間聽見的傳聞:

凡過往紳衿商賈仆隸,無不買舟游賞,本處富貴的人不消說,雖貧窮屠販,亦典衣棄物,必常常游鑒,倘有一人不至,衆口鹹稱俗物,因此游人如蟻,往來絡繹。故那兩岸河房多居美妓;或隐約于珠簾之內,或徘徊于花柳之間;或品洞簫,或歌新詞;或倚雕欄而獻媚;或逞妙技以勾魂;或斜溜秋波;或嫣然獨笑,引得這些游人浪子,無不魂迷色陣,骨醉神飛,日夜如狂,四時不息。這一段便是離河的佳話。(引自《姑妄言》第一章秦淮河的描寫)

我當時聽見,只覺其定然誇大了,這東離雖然民風開放、人民有錢,商業繁榮,但還富不到如此程度吧?然而此時這條河真真擺在眼前,方知那些坊間所說将這離河夜景描繪得入木三分、甚是貼切。如今親眼見着,更為其中紙醉金迷的氣息所心折。

經過那一番的生死搏鬥,此時重新回歸自由 ,只覺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我摸了摸腰上鼓鼓的錢袋,嬉笑着信步走了開去。

将小吃吃了個歡快,買了足夠的酒,尋了一個看起來妥當的船夫,船悠悠蕩開去。

小船在一輛輛精美富貴的大船中間穿梭而過,歌女隐隐的歌聲、女子的勸酒聲、嬉笑聲,士子們談詩作賦聲、蹈足高歌聲,商人們讨價還價聲,販夫走卒的下流穢語……只覺人間萬象,各有千秋。江湖,是個自由的地方。

小船漸行漸遠,到了個人少的地方,河山十丈方圓只有一只大船。船中有纏綿簫聲遞出,越往下聽,便如絲網一般纏住人的心底,讓人逐漸沉迷。

難得遇見将簫聲吹得如此綿密绮麗的,不知那吹奏的人是何等妙人,又不知那享受這番待遇的又是何人。正聽得入神,突然身後氣流一動,“小娘子,到了這僻靜處就把你身上的錢全部交出來,爺爺還可以讓你舒服舒服。”船夫□□聲在身後響起。

☆、兩妖孽

? “哦?正經生意不做,專門幹這殺人越貨的勾當。還要人財兩得,你倒是好打算”。我輕笑說道,心中卻是郁悶,現在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船夫都是水幫裏的人,江湖勢力滲透得還真是雜亂。

“臭娘們,廢話少說”。船夫低身從船篷底抽出一把刀來,撲身向我殺來。

啧啧啧,看來是幹慣了這門營生的。僞裝老實船夫,然後一路默不作聲地将船劃到這僻靜處,趁游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殺人越貨,然後直接将死人藏在船中,再運到指定地點處理屍體,簡直是流水線作業法。

這些人身後定有幫派支撐,若不是有幫派在身後撐腰,打點官府、指導做法、處理屍體、将游人身上的貨物變賣現銀,即使給這些人五個膽也不敢這樣做。

心裏一怒,你這些臭蟲,拿些什麽腌臜錢?那刀直向我腦袋劈下,我腳步向後一跨,擡手向那船夫胸口一擊,那人被打得後退三步,再次向我沖過來,再不留情,極快擡腳狠狠向他胸口一踢,那船夫直接口吐鮮血,倒飛出去,落入河中。那船夫全靠一身蠻力,如今被我這麽一踢,眼看是活不成了。

死了活該,害人者人衡害之。敢在江湖漂,就要做好承受對手怒氣的準備。

為防下一個殺人越貨者發現我殺害了他的同伴,便走到船尾拿起槳打算将船劃回河邊,卻發現無論怎麽劃小船都是原地打轉。河面太寬,輕功飛不過去。雙腳重重往船上一踏,打算運功逼船前行。卻突然覺得周遭氣氛不對,有殺氣!

細細向殺氣來源一看,卻是見有蘆葦劃過水波在夜色的掩護下快速逼向那所大船,而我的船因為與那船離得近,竟然也處在包圍圈之內。倒黴倒黴,游一個河也能碰見可惡僞裝的船夫;聽一個曲也能順便被殺手們給盯上。

眼見殺手們越逼越近,我縱身一躍,向着那大船飛去。

簫聲依然在繼續,似乎船裏的人并沒有發現外面的情況,也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我朗聲說:“船主好雅興,不過船主能把那些擾人雅興的臭蟲解決了再聽曲,相信船主的興致會更好”。

一個慵懶的男聲随風傳來:“姑娘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一坐?”

這船主果然是一個妙人,看來是頂頂有把握對付這些殺手了。我放下心來,有人擋槍子兒,何不坐享其成?

推開艙門,先看見一個背影跪坐在地,身着一身淡紫衣衫,背影婀娜秀麗,一雙玉白的手正托着竹蕭而吹,滿頭烏發鋪瀉而下,光可鑒人。

“姑娘覺得這曲如何?”那聲慵懶的聲音又起。

視線往前移動,看到那張與軒轅雲痕相似的臉時,這才從剛剛的驚豔中回過神來。軒轅雲痕真是陰魂不散,随便遇着一個人都與他長得相像,而一旦遇見,絕對碰不到好事。

此人一身大紅衣衫,嘴角含笑,嗯,這一點倒是比那整天不笑的兩兄弟好多了。一張臉刀削般精致,被他的笑點染出妖嬈風情。鳳眼波光流轉,似含有萬種情思。眉梢染盡無限春意,似乎這個初夏裏所剩餘的所有春意都聚集其間了。

那雙多情眉目此時盯着我看,不禁臉上一紅。妖孽,真他媽妖孽。前幾天一直對着與這張臉相似的臉還不覺得什麽,只覺雪公子清冷高貴,月公子霸道狂厲。而眼前之人将這張臉的一筆一劃都發揮到了極致的美。

為睹那吹簫佳人的容顏,我毫不客氣地向那紅衣男子走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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