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雙重人格
江沐陽等她把車停好,走上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潇, 你今天似乎氣色不太好。”
“……”雖然知道他說這話是關心她,可宋潇憋着氣, 也瞪回去打量他一番, “你的氣色也沒恢複正常呢,記得多喝紅糖。”
然後宋潇邁着步, 走不了太快,但還是盡力把江沐陽甩在身後。
一個抽了60血的人和她比氣色, 誰比得過誰。
到達辦公室後, 她坐在旋轉椅上, 還沒來得及請對方落坐, 他已經先行坐在長桌對面椅子上。江沐陽什麽時候都是來去自如的,好幾次都是直接過來大大咧咧,簡直把這兒當自己家。
江沐陽比陸飛宇都放得開, 陸飛宇雖然說話有點皮, 大多時候小孩子心性。可是飛宇內裏卻是乖巧懂事的,讨長輩喜歡,也很懂的人與人的界限, 總之不會太惹人煩, 反而不知不覺間俘獲一批阿姨粉。
但江沐陽的莫名優越感也不知道哪裏來的, 英國貴族高人一等的錯覺, 說話蜜裏調油, 明明還沒到達那種程度,他卻非要和她明顯的親近。難道讀個英國貴族中學當個中學校草已經牛逼到這份上了?他已經是社會人了喂,早就不是什麽校草……不過社會人更勢利,他的長相,應該也是百分之百加分項。
宋潇剛打開電腦,偷偷開啓電腦上的錄音功能,一切準備妥當,正要開始步入正題時。江沐陽坐在對面出其不意來了句,“潇,這裏不适合安靜談事情,我們去XX茶館,正巧也想喝中國茶了。”
“……好吧。”她略感失望。不過也是早就預料到的,出點幺蛾子什麽的盡在掌控之中,她的随身手提包裏還放了無線針孔攝像頭和微型錄音筆,是她五天前就準備好的。
江沐陽給她打電話說季雲司的事情的那天,她就留了個心,如果以後找江沐陽了解這件事,她就買了無線針孔攝像頭,以防聲音聽不清,還買了微型錄音筆。
無線針孔攝像頭她只買了入門級別,太高級的她不會操作,這種事也不好讓任何人知曉,不能讓任何人插手。也都是很小的東西,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沐陽提議要去的那家茶館,她聽說過,還沒去過,算是屬于北京高檔的消費水平場合。
江沐陽說開車載她去,她看見對方執意要求,也不好再推脫什麽,只好上了他的車。
江沐陽的車是法拉利,外形如同他本人般,張揚外露,騷氣的大紅色。,幸虧現在冬天冷,它的車天窗是合上的,不然要是在夏天,他打開敞篷,她坐在他車裏衆目睽睽之下都有種莫名羞恥感。
到達目的地,宋潇發現這是家裝修古香古色的茶館會所,很有講究的地方,不管是接待人員還是周圍的山水字畫,和時不時飄來的茶香,都令人想一品香茗。
她本來以為江沐陽這麽的混血的紮眼長相會在茶館裏很異類,但是沒想到,這個茶館會所裏有很多外國人,都是金發碧眼的,經過走廊和大廳時,還看到那些外國人在探讨中國飲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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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陽有過預約,所以那位身穿漢服的服務員将他們領往預定好的包廂。
宋潇跟着他們進了包廂,發現這裏的環境是清淨的,一扇屏風,兩盞略暗黃的燈,不過光線倒不暗,因為包廂裏有兩個大大的木窗,兩束窗簾,如果怕陽光太紮眼,可以合上窗簾。
屋子右側有一米多高的微型假山景觀群,人工小泉流從山的泉眼處流下,流到山下的小溪裏。旁邊還有一個工作人員正在沏着茶。
一張圓桌上擺着兩套精致的茶具。四張凳子,她和江沐陽分別坐在對面,她身後是一面牆,江沐陽身後是窗。
之後工作人員沏好茶,倒進大茶壺裏,正要離開,留給他們自己喝茶聊天的空間時。
宋潇借口要去洗手間,于是工作人員領着她到不遠的單人洗手間裏。她對着鏡子,手有些抖,把針孔攝像機安裝在衣服不起眼的扣子旁,如果不想太過明顯,可以用長發垂下遮擋。必要的時候,再在不經意的整理頭發時露出。
她調試了好幾次,确認它是工作狀态,并且不容易被發現,能夠瞞天過海之後,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把包裏的錄音筆也打開開關,放在衣服口袋裏,它識別微小聲音的技術還是可以的,隔着衣服也不影響錄音。
做好這一切,她對着鏡子平複心情,表面若無其事的離開,進入包廂。
江沐陽看見宋潇走進來,站起身要幫她接過包,她反應了一下,立刻後退擺擺手,警惕的說不用了。
她選擇坐在牆的這面是有原因的,因為坐在這面,針孔攝像機能接受更多窗戶射進來的光線,拍的更清晰。
江沐陽只好坐下,桌上已經倒好兩杯茶,他推給她一杯,她點頭接過禮貌道謝。
“今天天氣真好。”江沐陽的臉上都被窗戶的陽光照的微微晃了眼。
“把窗簾拉上吧,”宋潇主動提議,她站起身給他拉窗簾。
他也站起身,一起把窗簾半合上,室內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
等兩人重新坐回座位,開始喝茶,兩人本來都懷有心事似的,宋潇想開口找話題聊,但是又覺得和他真沒什麽話題可聊的,只好步入正題,“你說,季雲司的資金來源有問題?”
她同時又用手不經意間輕輕整理了身前的長發。江沐陽正在喝茶沒注意到。
“是的,”江沐陽回答,“他的公司目前處于虧損期,因為之前放出了大量的外債,資金鏈根本周轉不開。但是他為了接這個國外的項目,找了幾個擔保人和大股東做僞證,在國外銀行套現了好幾個億,拆東牆 補西牆的方式,也得到了很多蒙在鼓裏的其他中型企業家的資金支持。現在他就是在走鋼絲。”
宋潇聽懂了大概,如果江沐陽說的是真的,那季雲司的資金來源确實有問題,空手套白狼的方法,萬一季雲司貸款那邊的銀行覺察出問題了,一系列的資金鏈都要斷。更別提他孤注一擲接下的這個項目。如果項目能盈利還好,如果中途被人舉報,他怕是要跌入谷底,銀行收回資金,他的信用度一降到底,還可能因為非法操控資金被判金融罪。
但是江沐陽說的是不是真的,真的手中掌握了證據嗎?
“你說的是真的?證據呢?”宋潇懷疑的看着江沐陽。試圖說服自己,雖然她也親眼見過季雲司公司的年利潤,但是~季雲司不可能到那種窮途末路去騙錢吧,雖然上次打電話她也聽見季鴻申批評他亂接項目,沒有事先和自己商量……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潇,我一直是為你好的,”江沐陽似乎很真誠的說,“證據我都有,只是還不充分,現在還不能讓你看。”
“……”宋潇挺無語的嘆了口氣,“那好吧,不讓我看,那就算了。”
“不過這裏有一份季雲司當時和一位擔保人簽訂的協議複印件,他許諾會給那個人此次項目利潤的百分之二分成。”江沐陽拿出一份文件,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上面的簽字,還真有點像季雲司寫的。
她讓自己盡量靠近那份協議,能讓針孔攝像機捕捉到圖像。
百分之二的利潤可不少了,一個從不參與項目的人,只是簽一份文件做個擔保,就能得到百分之二的利潤……
可是一份協議也不能說明什麽,就算是正常途徑的貸款,也是要找擔保人的。所以并不能判斷這是作僞證的協議。
她一時也思索不出這件事的真僞。只是想套江沐陽的話,想讓他說出更多。
不知道江沐陽只有這些幹貨了,還是故意不說了,反正宋潇和他兜兜轉轉了好半天,他都不再說出什麽有用的。
宋潇覺得這趟也不是特別有收獲,江沐陽只是故作神秘,告訴她一個大消息,但也不是特別想說出更多證據,似乎只是想找個由頭和她出來喝喝茶。
江沐陽突然靠近她,很鄭重的表情,他說:希望宋潇多留意季雲司,必要的時候江沐陽和宋潇可以聯手,季雲司有什麽新的動作,她可以及時通知給江沐陽。如果有機會,一舉擊垮季雲司的犯罪融資行為,到時候項目上她就可以獨占大頭……
宋潇聽到後覺得很天方夜潭,都是什麽魔幻現實,她和季雲司關系好或不好,都是合作方,難道還不比他這個甲方或第三方關系近?她為什麽要摧毀季雲司,難道季雲司倒了她的日子就好過了?她那麽一個小公司,怎麽扛起那麽大的項目?就算想扮豬吃老虎,可她是小型乳豬、季雲司是叢林之王的大老虎,他不把她吃了就不錯了。
還有,人要學會感恩,這個項目可是季雲司給她的,她就是再白眼狼,也不會聯手外人去打他,最多是把證據當成她的盾牌自保。可打他?不可能的。就如這些天的相處裏,她每次打她,每次都手疼的厲害,比打自己還疼……
所以她的腦子還沒抽,反而開始嚴重懷疑江沐陽的目的,江沐陽是不是想挑撥離間?江沐陽從一開始回國見她就有謀劃的了吧?如果說他仗着自己中學時的喜歡,就有自信能說動她去暗中對季雲司動手?她對季雲司動手先不說人不人道,就常理來說,對合作方動手也是會很被業內嘲笑的啊!她除非腦子秀逗了才會聽江沐陽這個外人的話。
不過……宋潇突然想到,仗着喜歡?如果假設,原主宋潇如果還在的話,一定被江沐陽忽悠的找不着北了,一定對江沐陽唯命是從,進而會對季雲司做壞事。那季雲司也是很可憐了,現實版農夫與蛇……
可現在的宋潇根本不喜歡江沐陽,也根本不吃江沐陽的那套,她讨厭江沐陽還來不及。
“混蛋,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我會聽你的?我還沒傻到這種地步。”宋潇胸腔起伏,氣都要背過去了,“教唆我害人,我是不會上勾的!還有請你記住一點,我永遠不會喜歡你,相反的我讨厭你,非常讨厭!現在的你,比之前更讓我讨厭上萬倍!”
江沐陽看到她咬牙切齒的表情,知道她很不願意,不過江沐陽也沒太失望的表情,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短暫的失神後,反而不易察覺的笑了下。
“潇,”江沐陽問她,“你現在頭暈嗎?”
“???”宋潇好像知道什麽叫防不勝防了,不管什麽電視劇裏,這種梗太爛俗了,被下藥?
所以她趁着現在頭還不暈的時候,發給小舟緊急救援短信,只有幾個字,“救命,XX茶館,看電腦。”
因為她也沒時間打字了,很快就是一陣陣眩暈,天旋地轉之時,江沐陽正朝她走過來,把她的手機奪過去,關了機。
她事先準備的針孔攝像頭和錄音筆還是有用的,它們的無線波連接着她的電腦,會實時傳送回她的辦公室電腦,,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全部傳送出去了。
只是她現在就很納悶,江沐陽這是在做什麽,明明買賣不成仁義在,她不想聽他的話,他就惱羞成怒下藥?可是下藥之後呢?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直接變成仇人。
而且給她下藥有什麽好處,她一沒錢二沒勢的,樣貌也只是對方中學時根本看不上的清淡無味的那款。他不應該這麽唐突,明明美女大把都是、他一個高學歷混血帥哥,還發愁找不到伴侶?
到底是怎麽了,但是她已經由不得自己了,她感覺頭疼的厲害,好像隐約聽到江沐陽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為什麽讨厭我?”
她眉頭皺了皺,接着感到身體又是一輕,被人抱起來,之後耳邊一陣耳鳴似的噪聲,失去意識。
但是在失去意識之前,她還在吐槽這家茶館什麽來頭?正不正規?表面看起來倒是正經地方,可是明目張膽的都看見兩個客人進去的時候好好的,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個暈過去了,他們真的不知道攔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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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潇感覺睡了很長的一覺,頭疼欲裂,終于清醒之時,掙紮着坐起來,她發現自己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屋子裏。
江沐陽走過來,似乎還很意外她這麽早醒,她看着這間屋子,很陌生,因為江沐陽的眼神太過熱切。她不自覺向後縮了縮,咽咽口水,鼓起勇氣問,“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麽?”
“當然是談工作,”江沐陽歪着嘴角輕笑了下,和平時的模樣都不太像,表情比平時深沉,中文也流暢了許多,好像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那他平時裝弱智裝言語不通是有病嗎?
“……沒什麽好談的,”她厭惡的皺起眉,“離我遠點。”
因為江沐陽正在向她靠近,很快就坐到她身邊,歪着頭看着她,又神經質的笑出聲,笑聲透露着詭異,很像個病|嬌。
“你不喜歡我?對不對?”他的手指很纖細蒼白,從她的手指輕輕滑到手臂,再到脖頸,一路上移。
“會有人喜歡你的。”宋潇說。
她想,這種未知的危險環境下,還是不要激怒江沐陽,她的身體又向後退了退,想離他再遠些。
“當然,喜歡我的人排隊到巴黎。可是我為了你,放棄了一整片大森林。”他的中文好極了,還會用比喻句,宋潇特別想請教他是怎麽吃一頓飯的功夫就把中文修煉成十級的。
宋潇翻了個白眼,“哦,我應該慶幸你為了喜歡我放棄那麽多,其實這樣很公平了。我曾經也因為喜歡你,差點放棄生命。你也知道這種滋味不好受了,去喜歡一個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人,其實很累的,誰也不想再經歷。所以扯平了,讓我們握手言和吧。”
她故意把話說到了這份上,也對他伸出友好的手,不想再計較他這次的魯莽。
但是江沐陽突然變得很暴躁,“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我會把它毀掉。”
他怎麽連聲音都變了…宋潇很疑惑,在他靠過來時,試探的用手推了他一下,“你是誰?雖然我不相信這麽狗血的事,但是江沐陽是不是有孿生兄弟?”
江沐陽的異瞳變得有些不一樣,宋潇注意到了,她以前就覺得詭異,只是這次不同。以前都是那只棕黑色眼睛很有神采,而現在,那只棕黑色眼睛很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只淡藍色眼睛閃爍着異樣光芒,灼灼甚至貪婪的看着她。
宋潇心裏突兀了一下,他要麽是有雙重人格,要麽是間歇的精神分裂症……無論哪種,這種狀态都好像比平時危險多了。
宋潇在他即将靠過來的時候,主動上前按住他的手,“沐陽,別生氣,我沒有不喜歡你……想點開心的事。”
他愣了一下,低下頭,抓着她的手,“沒有人會不喜歡我……爸爸媽媽說我是特別的禮物,只有我是家族的異瞳…”
宋潇不敢動,怕他突然又變得病|嬌難纏。長時間的靜默中,他坐在她身邊也沒有動彈。似乎在切換狀态,最後他幽幽藍光的眼睛閃爍着,“那我先把你吃了。”
“……???”她條件反射的從床上跳起來就要跑,剛跑到門口,門是鎖着的,怎麽都打不開。
她回過頭,看見江沐陽已經走過來了,他越走越近,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拿了一只皮|鞭,臉上的笑意很不對勁。
“跑啊~”他寒笑着走近她,猛的掄起皮|鞭,她側身躲了一下,躲過去了。
江沐陽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鞭法,在她飛速跑去另一個牆角的時候,很快跟了過去,口中說着,“有意思,很會跑呢,陪你玩~”
他快步追上她,臉上的笑意更幽深,又擡起皮鞭掄了下去。她躲避不及,腿上被甩了一道血印。
這條皮鞭的材質不是普通的,像是什麽動物的皮,只要打人、力度足夠,不出意料就是見血,就算沒有血也是一道深深的紅印。
宋潇內心的恐懼占據上峰,只能拼命躲藏。
只是她忘了越是躲藏,江沐陽就越興奮。他現在很不正常,雙目猩紅,眼中全是她盡力逃跑躲避的樣子,像只待宰的羔羊。
不出五分鐘,她已經跑不動了。
她傷痕累累的蜷縮在牆角,身上全是血跡,江沐陽好像是刻意避開她的臉,鞭子都是朝下揮的,她的雙腿已經站不起來。
她剛開始還尖叫了幾次,但是後來發現她的叫喊聲更刺激他的神經興奮度,所以她強忍着沒有再出聲,只能逃跑,一味的逃跑。
但不管跑到哪裏都躲不過他的皮鞭,他像只無處不在的惡魔,陰寒的笑聲圍繞着她,他環繞的腳步聲驚吓着她,她每跑一步都是帶着傷…
最後她躲在牆角,恐懼的睜大雙眼,雙手合十呈祈禱狀,眼睛裏全是淚,搖着頭哀求,“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江沐陽笑着俯視她,緊握着皮鞭,慢慢蹲下身,用皮鞭擡起她的下巴,聲線蠱惑陰寒,“你怎麽不跑了,繼續跑啊……”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身上疼的厲害,尤其是腿,已經是鑽心入骨的疼痛。她心裏很害怕,害怕江沐陽會把她活活打死。
江沐陽似乎是有些同情她了,笑着摸摸她腿上的血痕,“這樣很疼吧……以前多漂亮,現在是血淋淋的,更漂亮了…”
宋潇心裏只祈禱小舟快點派人來救她,可是為什麽到現在都沒人來,為什麽沒人找她,為什麽沒人關心她是死是活……
江沐陽把皮鞭放在一邊,把滿身傷痕的她拉起來,扔到床上,居高臨下的,面無表情的說,“你弄髒了我的床單…你說說怎麽辦?”
“對不起…我錯了…”她用盡力氣,從床頭滾落到地面。
她忍着痛看向那張床單,有血跡,她驚恐的回頭,看見江沐陽又握着皮鞭走來了。
“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打了……”她終于崩潰哭出聲。
江沐陽用皮鞭在空氣中揮了一下,又用它抵住她的手,“哭什麽?向我求饒?不是不喜歡我嗎?再說一遍啊,你很讨厭我,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想說~”他貼近她耳邊,惡魔耳語般,一字一句,“最讨厭我了…”
她心裏确實很讨厭他,還有無邊的恐懼,無邊的恨意。她張張嘴,小聲的,只剩下氣息的聲音、“最讨厭你了…”
最後,她終于忍受不了這麽多疼痛,昏了過去。
江沐陽看她昏在地上的一分鐘後,用柔軟的天鵝絨布料把皮鞭上的血跡擦拭幹淨,優雅的動作,慢慢放進皮鞭套裏。
他收好皮鞭之後,轉過身來,看着倒在地上的她。突然像被電擊了一樣,眼神中留露出不可置信,茫然,無措,心疼,後怕的表情。
江沐陽沖過去,把她抱到床上,找來酒精和藥水,雙手一邊抖一邊給她擦着傷。
他正在緊張着,不小心又失手把酒精和藥瓶子打翻了,瓶子碎裂到地上,迸出清脆的聲響,宋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迷迷糊糊的說胡話。
他終于堅持不住了,心中的弦斷裂,抱着她俯在床上放聲大哭,口中一直在道歉,“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想這樣……可是惡魔跑出來控制不住…你為什麽不跑呢…”
他擡起頭,看着被緊鎖的門,明白她是根本跑不出去。江沐陽給一個私人醫生朋友打了電話,十分鐘後醫生趕到,帶着常規醫藥箱。
醫生一進門就被滿地的點點血跡和床單上的血震驚了。只是醫生見多識廣,也沒有太失态,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看到被子底下她的雙腿,已經覺得不忍直視了。
“Why!”醫生一開始只是看到血,以為地上只是磕到碰到流下的血。
可是看到她腿上的血痕,很明顯是人為的,還是一種慘痛的折磨方式,一貫經驗豐富的醫生也忍不下去了,“mooyee,please tell me, why are you doing this!This. Is. a. murder!(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是謀殺)”
江沐陽低下頭,低聲解釋了幾句,但是絲毫不能得到醫生的諒解。他最後哀聲請求醫生救救她,不管多少錢都給。
醫生随後表示只是出于人道主義才願意伸出援手。
盡管兩人已經認識五六年,但醫生懷疑江沐陽其實是個瘋子,家暴狂,虐待狂,所以醫生暗自決定以後和他疏遠往來關系。
醫生給她清理傷口,但也只是簡單消消毒,防止感染,現在她的腿上傷口已經有了很多血淤,很容易以後感染成疾。
醫生很快注意到她的呼吸不太對,臉色蒼白,心跳一分鐘100次以上,呼吸急促,半昏迷,應該是疼痛導致的休克了。
休克超過十幾分鐘未施救就會導致死亡。
只有醫院能拯救生命,醫生先用常規的自救方式掐她的人中,按壓着做心肺複蘇急救…可是施救一分鐘後她也沒醒。醫生出于救死扶傷職責果斷告訴江沐陽,需要馬上送醫院。
江沐陽聽到醫生說要送醫院,只好拿上車鑰匙,從床上抱起她,醫生提醒他小心些,注意姿勢,保持呼吸暢通,防止再次發生危險。
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屋子的大門被外面幾個人踢開,江沐陽和醫生驚的後退一步。
江沐陽看到是季雲司帶了幾個保镖氣勢洶洶闖進來,心裏怯了一步。宋潇身上蓋着一層毯子,面無血色靠在江沐陽懷裏,始終昏迷。
季雲司冰冷的聲音響徹整間房子,“把她放下。”
醫生以為他們這夥人是來搞事的,想着不能再耽誤下去了,人命關天,只好用英語說道,“請你們讓開,她需要搶救,再晚就來不及了。”
季雲司聽懂了,面色凝重,暗黑的氣息包圍全身,一步步走近江沐陽,忽的把她身上的毯子掀開,季雲司看見了那駭人的一幕。
季雲司狠狠打了江沐陽一拳,江沐陽本來就人格切換處于虛弱期,禁不住他的拳法,向後倒去。季雲司搶過宋潇,抱着。
給身後的保镖們一個眼神,身後的保镖們得到指示,立刻沖上去揍江沐陽,拳打腳踢。
季雲司準備離開之前,站定在門口,又吩咐了句,“老規矩,留條活口,他這房子想必也是租的,就別動了。他門外那輛車,砸了。”
外國醫生在一旁已經吓得戰戰兢兢,要走不走的樣子。季雲司回過頭用英文對醫生說,“你,跟我走,路上做急救。”
醫生很怕季雲司,只好跟着他一起上了車。
在車上,宋潇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醫生只能不停歇的給她做心肺複蘇急救,頭上滿是汗。
季雲司用英文和他交流,“是休克嗎?”
“Yes,”醫生已經很累了,車上的司機也是緊張的一直加速,想盡快送往醫院。醫生說,“sorry........she is so pitiful(她很可憐)。”
季雲司以為醫生的意思是說沒救了,他發着怒,直接單手提起醫生,“她活不了,我永遠吊銷你的執業醫師證。”
“NO,”醫生擺擺手,用英文說,“我将告訴您方法,您可以為她做人工呼吸,我不敢這麽冒失…”
季雲司聽了醫生的話,為她做人工呼吸,用正确的方法換氣,有了些成效。
五分鐘後,車到達醫院,醫院立刻有醫護人員跑出來迎接,七手八腳把人從車上擡下去,推到急救室。
急救室裏,醫生護士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穿刺,補充血容量。”
“測靜電壓,輸送5%碳氫酸鈉溶液。”
“注射腎上腺素,微量,兩毫克。”
“……”
“血壓回歸正常,心率脈搏回歸正常,血容量回歸正常,體溫回歸正常。”最後是令人松了一口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