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看

于曈曈一直跑到跟鄭蕤一起講鬼笑話那條小巷,才微喘着停了下來,高三放學晚,天早都黑了,路燈也昏暗,幽靜的巷子隔絕了幾步之遙的車水馬龍,沒人看見微弱的燈光下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羞得從脖子一路紅到耳尖。

從學校到于曈曈家其實不遠,都跑到小巷了,就已經走完一半了,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鄭蕤的信息。

Z.R:小姐姐,糖吃完了麽?

這人不懂什麽叫悶騷,要騷就騷在明面上,藏着掖着更不會,明知道她是因為不小心碰了他腰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跑了,人不追上來信息也要追上來。

看到信息這一刻,于曈曈耳朵上剛要退下去的粉紅色又悄悄爬了上來,她看了眼自己手心裏攥得緊緊的一把糖,別說吃了,都沒來得數數這一把抓走了人家多少顆呢。

倒是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更了解鄭蕤這個人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惡趣味兒,就喜歡逗她,看她生氣着急害羞的出醜。

于曈曈把掌心攤開,一把的淡綠色檸檬糖靜靜地躺在手心裏,說不上是跑得太久了還是緊張的,手心裏都溢出了點汗水。

還以為自己抓了一大把的,結果攤開手掌看一共才3塊,3這個數字好像不怎麽好呢?

這個印象來源于她的同桌張潇雅,有一天晚自習張潇雅抱着一本雜志小聲嘀咕,于曈曈好奇地問了一句,張潇雅當即苦着臉跟自己的同桌抱怨:“曈啊!我曈!太慘了我太慘了,我的愛豆居然印在這本雜志的第3頁,完了完了,這肯定是在暗示我,我愛豆要跟我們這群粉絲散了!”

張潇雅整天神神叨叨的于曈曈都習慣了,高三生腦子裏要記的知識點又多,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記住了這麽個場景。

也記住了她那番迷信的“3就是散”的言論。

于曈曈鼓了鼓嘴,拿起一塊檸檬糖剝了糖衣丢進嘴裏,吃了一個就不是散了,3-1=2,2代表什麽好呢?

就好事成雙吧!

本來想着不給鄭蕤回信息的,誰讓他總逗人,走了幾步又有點猶豫了,簡單的回了一句。

但鄭蕤沒再回複了,一直到于曈曈回家吃過晚飯又做了兩套文綜卷子,手機還是安安靜靜地躺桌子上,連個天氣預報的提示音都沒有呢!

這種情況倒是從來沒有過,鄭蕤不回信息的時候通常都是直接把電話打過來,偶爾也打視頻,徹徹底底的不回,這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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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曈曈拿出手機看了看,沒有新消息,也沒有未接來電之類的。

她把靜音關上了,鈴聲的音量調到最大,才重新拿起筆繼續做題。

文科生答起題來,每個題幹下面都能密密麻麻寫滿字。

快到1點的時候于曈曈才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手有點酸,眼睛也澀澀的,偏暖光的臺燈下有細微的灰塵小顆粒在飛舞,她打了個哈欠,吹走了一片微小的塵埃,擡手揉了揉眼角溢出來的生理眼淚。

手機還是沒動靜,像壞了似的。

于曈曈心裏有點暗暗後悔,早知道就回得有意思點了,人家問她糖吃完了麽,她就呆愣愣地給人回了個“沒吃完”。

回得太無聊了!難怪人家不樂意回!

翻了翻朋友圈,看見劉峰剛發了個狀态,一張照片,裏面拍了今天的作業,配文說要下周考試要打倒三中,并非常自信地說一中最強。

寫個作業像是要幹什麽豐功偉績似的,搞得非常中二,肖寒在下面評論劉峰,可真是匹夫有責。

郭奇睿賤賤地排了個隊,也說,可真是匹夫有責。

于曈曈笑了笑,倒是沒看見鄭蕤評論。

學霸估計是學習呢吧?她眨巴着眼睛想。

鄭蕤認真學習的樣子倒是看過,反正也不像個好學生,人家別人都是裝成認真學習的樣子光明正大地走神,鄭蕤正好相反,像是走神兒似的懶懶散散,結果是在認真做題。

校服袖子往臂彎上一撩,叼着筆或者轉着筆,臉上沒什麽表情,就那麽安靜地垂着一雙眸子盯着習題,偶爾動一動,在某個題幹上圈圈點點,然後這一頁習題就完事兒了,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一角,翻到下一頁,繼續發呆式學習。

以前覺得他是學渣的時候以為他就是裝裝樣子。

現在一想,那時候他随便看兩眼英語選擇題,就能把正确答案一連串地說出來,多半就是因為鄭蕤平時就是這麽個習慣吧。

所以做題快,提前交卷,在考場外面他倆也能遇見。

她喜歡的人太優秀了,還說什麽陪她找夢想,她哪好意思再暴漏自己的短板?尤其是第一次遇見就已經..那麽的…丢臉了…

于曈曈沒睡,又看了會兒口袋英語,臨睡前還覺得不夠,搜了些主持人的主持技巧才睡。

她不擅長站在一群人面前說話,性格也不算外向,但這次,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去主持中秋晚會。

從知道自己喜歡鄭蕤起,她就不再是個佛系學霸了,甚至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學霸,第一名她也想考,閃閃發亮的人她也想做。

未來的夢想還沒找到,但她想先追上鄭蕤的腳步。

鄭蕤一直沒再發來信息,于曈曈到底是沒等來今天的好事成雙,張潇雅那些神叨叨的小迷信果然不可靠。

她點開日歷,帶着點小歡喜,在上面标注了一個備忘錄:單相思的第一天。

路燈下的人鄭蕤從來沒見過,但對視的那一瞬間兩個沒見過的人就已經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鄭蕤扯了扯嘴角,難怪江婉瑜女士不願意看自己,這張臉跟他血緣上的親爹真是他媽的像啊。

鄭啓銘似乎沒想過在這兒能預見鄭蕤,看上去挺意外的,躊躇了片刻竟然什麽都沒說轉頭就走了。

呵,鄭蕤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從兜裏掏出煙盒敲了支煙叼在嘴裏,打火機火光一亮,嘴裏裏呼出一陣白煙。

他眼裏帶着鄙夷,心想,慫逼。

鄭蕤掏出手機給江婉瑜打了個電話:“媽,咱們聊聊吧,您這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

鄭蕤和江婉瑜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談到鄭啓銘,和那段令江婉瑜崩潰了17年的過往,如果鄭啓銘不出現,也許江婉瑜仍然不會講。

雖然只是片面的講了個大概,但也終于是在面對了,鄭蕤也看過不少心理方面的書,對于媽媽終于能直面過去的陰影,感到一絲看到希望的欣慰。

江婉瑜一直在抖,指甲幾乎紮進手心裏才控制住自己想砸東西的欲望。這次會講出來,是因為她太害怕會失去鄭蕤了,鄭啓銘是個龌龊的小人,她不知道他會為了錢做出什麽樣的事情,扪心自問,這些年她确實對鄭蕤缺少關愛。

萬一,萬一鄭啓銘找到鄭蕤跟他颠倒黑白的亂說,畢竟血濃于水,鄭蕤會不會也離開她?

哪怕她并不敢直視自己兒子的那張臉,她也不能夠再承受失去她相依為命的親人的打擊了。

這一聊就是一夜,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鄭蕤在安慰,或者是兩人靜靜地在沉默。

第二天鄭蕤揉着眉心靠在教室裏合着眼補眠。

肖寒一進教室看到的就是他們蕤總這副“感覺身體被掏空”的狀态,啧啧啧,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蕤總!昨晚幹嗎去了!”肖寒把書包往自己桌子上一丢,賤兮兮地問。

鄭蕤緩緩睜開眼睛,眼裏帶着幾條淡淡的紅血絲。

肖寒愣了愣:“卧槽?你…你這是咋了?”

“陪江女士談心了,一夜沒睡。”鄭蕤直接從肖寒書包側面抽出他的飲料,擰開蓋子灌了兩口。

肖寒挺詫異也挺替他高興的:“阿姨願意跟你聊了?”

誰能想到他們又酷又帥的蕤總,其實是個小可憐兒,一個月見不到親媽都是常事兒,最慘的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自己親媽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

肖寒作為從初中起就跟鄭蕤混在一起的死黨,有幸見過一次他們蕤總跟親媽會面的修羅場,江阿姨那是看天看地看草看花,就是不看他們優秀的蕤總一眼。

說話也客客氣氣,就好像要跟自己兒子拉開會議室的椅子談個項目一樣。

肖寒這邊剛升起一絲“替蕤總高興”的激動,鄭蕤放下水瓶,淡淡地說:“我看見鄭啓銘了。”

肖寒一臉的笑都僵了,這要是劉峰,估計得傻了吧唧地再問一句:“鄭啓銘,誰啊?誰是鄭啓銘啊?”

但肖寒幾乎是聽見那個名字的瞬間,就知道這人就是鄭蕤所有苦難的根源,于是皺起了眉:“他來幹嘛?不會說是知道我們蕤總優秀了,想白撿個大兒子吧?”

鄭蕤勾了勾嘴角,嗤笑了一聲沒回答,扭頭問肖寒:“逃個早自習?”

肖寒這種不愛學習的,聽見逃課,非常興奮,眼睛一亮:“行啊,走着!蕤總想上哪?”

鄭蕤拍了一下肖寒的肩膀:“打會兒籃球活活血,我怕我一會兒上課睡着了。”

“靠,沒勁。”肖寒翻了個白眼。

畢竟是要跟三中比賽考試呢,劉峰都自主地把作業寫完了,抄作業二人組是剩下郭奇睿自己,張潇雅趁着老師沒來站在教室後面的窗臺邊借着晨光自拍。

操場上已經沒什麽人了,鄭蕤夾着籃球跟肖寒一起慢悠悠地往籃球場走的行為,堪稱嚣張。

張潇雅看見兩人的身影之後,猛地回過頭去看于曈曈的背影,又嘆了口氣,算了,她的學霸cp已經沒了,一個有女朋友,一個有學弟的,cp是搞不起來了…

張潇雅憂郁地回到座位上,不報希望地小聲逼逼:“啊,鄭蕤,啊,好帥啊…”

原本以為于曈曈聽見也不會有什麽反應,結果認真背英語的于曈曈突然把口袋英語往桌上一扣,緩緩轉過頭往班級後門看了一眼:“哪呢?”

張潇雅可激動壞了,立馬手舞足蹈地拉着于曈曈把她往窗口推:“看看看,操場上,看見了嗎?”

她這一激動,整個人都當在窗前,于曈曈看着張潇雅的後腦勺,踮着腳尖往外看:“哪呢?哪呢哪呢?你起開點,我看不見了。”

于曈曈趴在窗邊,看着操場上夾着籃球的鄭蕤,綠色的草坪,紅色的塑膠跑道,夾着籃球的人穿着校服,跟班上坐着的其他男生穿着無異,但又那麽與衆不同。

她看着鄭蕤,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風華正茂呢,這位少年。

走在操場上的鄭蕤就在那一刻如有所感,迎着陽光偏頭往文科樓看去,看到某個眼熟的小腦袋的時候,鄭蕤也笑了。

昨晚沒給小姑娘回信息呢。

他窗邊的身影嗖的一下不見了,不知道是走開了還是蹲下了,鄭蕤拿出手機逗人。

蹲在窗邊的于曈曈用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手機突然響了,她昨晚調了鈴聲忘記關掉,慌忙開了靜音模式,才來得及看新消息。

等了一夜的消息,終于靜靜地躺在了手機屏上。

Z.R:這麽樂意看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鄭蕤:周世栩是不是已經領了盒飯走了?不用再看見他了吧?

作者:你要想見他 我還能讓他回來...

鄭蕤:你看着我40米的大刀再說一遍?!

作者: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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