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于曈曈這段時間繃得太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太潇灑了,從來不為了成績發愁,這次一緊張就直接病了。
還挺嚴重,感冒拖了好幾天都沒好,每天都暈乎乎的,考英語的時候把答題卡都塗串了,就跟故意逗她似的,漫不經心的時候倒是穩定的次次第二名。
好不容易為了成績着急一次,一下從穩定的大榜第二掉到第三去了。
這要放在以前于曈曈也就不在意了,關鍵是,她現在不是等着找機會跟她喜歡的人告白呢麽!
這種憋在心裏的感覺太難受了,整天做夢都是鄭蕤又跟哪個小姑娘去小樹林了,天天都是氣醒的,急醒的,還有委屈醒的。
還以為考完試能解脫呢。
看完大榜于曈曈更難過了,連帶着這麽多天的緊張、不安和委屈都堵在了胸口,她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不知道怎麽的,走着走着就跑到鬼樓來了。
鬼樓還是老樣子,到處都是灰塵,于曈曈盯着某個教室門眼眶酸澀地發呆。她記得那天鄭蕤一起蹲在這間教室的牆邊,鄭蕤問她,你為什麽臉紅。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滑出來,哭一會兒就回去,哭一會兒就好了,下次考試再努努力,不要這麽倒黴的又生病,一定能拿第一的。
拿了第一,再去跟鄭蕤說喜歡他吧,于曈曈在心裏安慰自己。
沉浸在傷心裏的于曈曈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直到聽見鄭蕤叫了她一聲,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覆在她頭頂。
本來還緊繃着一根線的于曈曈,這會兒被鄭蕤摸着頭頂,又溫柔地叫她“曈曈”,突然就繃不住了,連人為什麽在這兒都沒來得急問,眼淚跟開了閘似的噼裏啪啦從眼眶裏往下砸。
鄭蕤一手輕拍着她的頭頂,彎着腰跟她平視,聲音裏有些寵溺的味道,哄人似的溫柔得不行:“小姐姐,你就不能學點兒好?往鬼樓跑什麽?跟魯甜甜學的?”
于曈曈哭的時候最怕別人哄着,要是自己一個人,沒準兒哭一哭就回去了,還能趕上晚自習,結果鄭蕤不知道怎麽跟來了,還這麽溫柔,這誰受得了。
小姑娘這種生物麽,都有點“恃寵而驕”小毛病,被人溫柔地哄一哄,就能變本加厲地撒個嬌,尤其是還生着病的時候。
于曈曈也不例外,本來還只是沉默的流眼淚,被鄭蕤這麽溫聲哄了幾句,頓時就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鄭蕤手一僵,被于曈曈給哭懵了,慌了幾秒才想起給人擦眼淚:“哎,還來勁兒了,別哭,還病着呢嗓子要不要了?”
他出來得急,也沒帶包紙巾,這會兒用指尖輕輕地給小姑娘抹着眼淚,微涼的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淚水,跟捧着易碎的寶石似的,就這麽輕輕地擦,還把人家眼角給蹭紅了,小姑娘的皮膚是真的嫩…
小心翼翼的鄭蕤也沒得到什麽好結果,還他媽的,越擦越多。
情商高是情商高,他也不是萬能的神,也沒談過女朋友,根本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越是溫柔小姑娘就容易哭得越猛,還當是自己突然出現把人吓着了。
鄭蕤在心裏罵自己,操,鄭蕤你厲害了,哄個人也哄不好,人讓你哄得越哭越兇。
其實他更擅應對江婉瑜那樣的,遇見事兒不吭聲擅于冷暴力的那種,于曈曈簡直就是他的克星,從第一次見面看見她跟個貓似的蹲小巷子裏哭鼻子,他就覺得心裏某個地方一軟,莫名其妙的就塌了一塊兒。
鄭蕤比同齡男生成熟,也更理智,但小姑娘就這麽紅着個眼圈盯着他嗚嗚哭,給鄭蕤哭得都沒脾氣了。
有那麽一瞬間鄭蕤心想,去他媽的學習,去他媽的高考,老子現在就把女朋友抱回家養着算了!
“小姐姐,小祖宗,小姑奶奶,你別哭了。”鄭蕤看着于曈曈的一對紅眼睛,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寵溺又無奈,“只要你不哭,你想幹什麽都行。”
後面那句“想要男朋友我立馬就是男朋友,想要男閨蜜我也能是男閨蜜,想要哥哥我就是哥哥,想要弟弟我他媽也能當個弟弟,就是你想要個孫子我都能喊出奶奶來,你別哭就行”還沒等說出口。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打着哭嗝開口了:“我、我想考第一。”
這要是換個場景鄭蕤沒準兒都氣笑了。
不是,怎麽回事兒,不是說開竅了麽,不是說拿着玫瑰花去找他來着麽,不是說被人告白的時候還說自己有喜歡的男生來着麽?
他還以為小姑娘是因為這些事兒覺得委屈,結果人開口就是想考第一。
聽見了麽鄭蕤,是想考第一,不是想要你。
于曈曈看着鄭蕤嘴角勾起一彎無奈的笑,心裏更委屈了,你什麽都不懂!還笑話我哭鼻子!壞人!
鄭蕤剛想開口說點什麽逗逗她,于曈曈驀地仰頭,一巴掌拍掉了鄭蕤幫她擦眼淚的手,聲音裏還帶着哭腔控訴:“我考不好,我不夠優秀,所以你錢包裏的照片不是我,你也不跟我去小樹林,你還笑話我哭鼻子!”
拍掉他手的那一巴掌跟撓癢癢似的,小姑娘一哭就這樣,奶兇,第一次見面時候吼他“你誰啊”的時候也是這個語氣。
但…是錢包和小樹林是什麽鬼?
鄭蕤還真沒忍住,突然笑了:“小姑娘,這麽喜歡我啊?還想跟我去小樹林?去了小樹林你想幹點什麽?”
于曈曈愣了愣,臉驀地紅了,眼淚又開始哔啦哔啦往下淌。
鄭蕤還彎着腰,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深棕色的眸子裏缱绻着溺死人的溫柔:“知道了,知道你喜歡我,別委屈了,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
“我喜歡你有什麽用,你又不喜歡我,你就喜歡學習好的考第一的,喜歡漂亮的,喜歡年紀小的,喜歡會跳拉丁舞的,都喜歡的跟人去小樹林了!”于曈曈吸溜着鼻涕,鼻子和嘴都罩在口罩裏甕聲甕氣的。
反正也被他看出來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鄭蕤其實有點冤枉,他就去了那麽一次小樹林,讓小姑娘說的他像個三天兩頭換女友的花心大蘿蔔似的。
還會跳拉丁舞的?那天晚會除了她,別人他一眼都沒看好麽!
“什麽時候喜歡我的?”鄭蕤把手伸到褲兜裏,一邊掏東西一邊問。
于曈曈垂着頭,覺得自己可能快要被拒絕了,索性說了心裏話:“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可能是因為你太溫柔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你的…我…”
鄭蕤輕笑了一聲,打斷了小姑娘的喃喃自語,他用手指掃掉了于曈曈眼底的淚花,看着她被淚水打濕沾得一小撮一小撮的睫毛,把手裏的錢夾遞到她眼前。
于曈曈有些遲疑,接過鄭蕤的錢夾。
裏面會是鄭夕的照片嗎,還是他們的合影?
等她看完,鄭蕤是不是就要告訴她“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小姑娘指尖有些抖,輕輕剝開錢夾,像是怕看見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還閉了一會兒眼睛,睫毛也是抖的,沾着淚水擰在一起的睫毛輕輕顫着。
鄭蕤被她小心翼翼的舉動刺了一下眼睛,一刀捅在了心髒上。
鬼樓是個老樓,年久失修,窗口刮過陣陣風聲,夾雜着細雨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天氣,可能也不是個好兆頭。
于曈曈在心裏嘆息着,輕輕打開錢夾,錢夾裏的卡槽上整整齊齊地碼着幾張卡片,透明的那個卡槽裏,有些空?
想象中的照片并沒有出現,只有一張藍色的,舊舊的,甚至有點皺巴巴的…彩帶紙?
于曈曈帶着一腦袋問號眨了眨眼睛,聽到鄭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姐姐,我喜歡你可比你喜歡我,早多了。”
她猛地擡起頭,對上鄭蕤一雙深情的眼睛。
“我第一次見你那天,你戴着我的帽子蹲在巷子裏哭,挺兇的,還跟我喊來着,問我是誰,我當時就想,這帽子挺厲害啊,給自己找了個小美女當新主人。”
鄭蕤笑了笑:“一見鐘情聽過沒?小姐姐,我對你,可是一見鐘情的。”
于曈曈有點沒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瞪着通紅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鄭蕤。
她沒被拒絕?好像是沒有呢…
還被表白了?好像是的呢!
鄭蕤看着小姑娘發呆的傻樣,眼睛還紅着呢,半滴眼淚還挂在下睫毛上,他笑了:“不相信?”
于曈曈還沒回過神來,被鄭蕤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把她一把拉進懷裏。
這次是真正的擁抱了,她能感覺到鄭蕤的手臂緊緊攬着自己,能聞到鄭蕤身上幹淨好聞的味道,甚至,還能聽到鄭蕤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跟她的一樣。
原來慌亂的,緊張的,激動的,都不止是她自己。
對了,激動,那些被告白的激動後知後覺地從腦海裏刷起了彈幕:
啊啊啊鄭蕤說他喜歡我!
啊啊啊鄭蕤說他是一見鐘情!
啊啊啊鄭蕤還擁抱了我!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
于曈曈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激動,可能還真有喜極而泣這麽回事兒,她這一激動,眼淚又要往下淌。
一回生二回熟,蹭過一次眼淚,這次于曈曈蹭起來也沒什麽壓力,閉着眼睛用眼睑掃過他的校服外套,把眼淚都印在他的衣服上。
其實那天在樓道裏,她看見鄭蕤衣服上的自己的淚痕的時候,心裏很歡喜,就像是給他做了個小小的印記似的。
鄭蕤感覺到小姑娘的頭輕輕在他胸口蹭了兩下,有點緊張地問:“還哭呢?不相信我喜歡你?”
于曈曈埋在鄭蕤胸前的小腦袋搖了搖,垂着的手臂主動擡起,輕輕抱住了鄭蕤的腰:“我是有點…不太相信…”
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單純得很,她沒太想過鄭蕤會回應,一直只想着把自己喜歡他的事情說給他,突然得到回應她其實是有點不知所措的。
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人,竟然也喜歡自己。
“不相信啊?”鄭蕤修長的手指劃過于曈曈的臉頰,最後用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垂頭。
于曈曈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鄭蕤的臉越來越近,她緊張得都有點忘了怎麽呼吸了,倒是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落在自己的皮膚上。
額頭相抵,鄭蕤用鼻尖碰了碰于曈曈的鼻尖,閉着眼深情又虔誠地把嘴貼在了小姑娘戴的口罩上。
于曈曈在他靠近時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輕輕縮了一下。
一個隔着醫用口罩的初吻。
輕輕一觸就分開了,像是蜻蜓點水一樣,于曈曈的心裏泛起層層漣漪,她聽見鄭蕤輕聲問她:“現在呢?相信了麽?”
“曈曈,我喜歡你。”
于曈曈睜開眼,靜靜地看了鄭蕤兩秒,紅着臉,隔着口罩嗡聲嗡氣地小聲問:“鄭蕤,你是不是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你?”
“嗯?”鄭蕤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她。
于曈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可能是興奮過度了腦子有點缺氧,竟然問鄭蕤:“你隔着口罩…那什麽,就是,隔着口罩是不是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你?”
鄭蕤失笑,勾起嘴角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想什麽呢,我是怕吓着你。”
“哦。”小姑娘蔫巴巴地應了一聲,像是有點失望似的。
鄭蕤咬牙,真他媽是忍不了了!
他突然輕推了于曈曈一下,另一只手及時攬住她的腰把手背墊在她和牆之間,于曈曈被鄭蕤按在牆上,瞬間就懵了。
鄭蕤眸色暗了一下,伸出手指,微涼的指尖劃過于曈曈的耳畔,勾掉了她挂在耳朵上的口罩。
于曈曈沒躲,甚至主動閉着眼睛揚起了頭。
鄭蕤俯身,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唇,聲音有點啞:“想這樣?”
小姑娘睜開眼睛,眸子亮得像是住了星星,滿臉泛着緋紅,還硬要逞強:“嗯,隔着口罩算什麽接、接、接吻!”
鄭蕤笑了,這不是逼他不當人麽。
他伸手點一下小姑娘通紅的鼻尖,拇指輾轉摩挲着她的嘴唇,輕輕嘆氣:“我本來是想忍到畢業再追你的,怕影響你學習,也怕耽誤你高考什麽的,但你現在送上門來了,我就不太想等了,所以問問你的意思。”
于曈曈依然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鄭蕤嘴角勾着她熟悉的弧度,也像一把小勾子,勾着她的心。
“小姐姐,早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