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P12
辦公室的八卦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才散場,王靜昂首挺胸地走過來,尾音挑起,任誰聽了都不覺得舒服。
“和周暖的經紀人聯系的事交給你了,我只負責出稿,要是可以,我一點都不想看到她。”
餘思勾起唇角點頭,有時候連她都佩服自己,明明是相看兩相厭的人她卻還能好脾氣的對人家,怨不得人家說她是包子。她覺得只要不涉及到底線,反正有話說的好吃虧是福嘛,可她也不是人人都能揉搓的包子,一通電話而已不過費些口水而已。
周暖的經濟人姓賈,是個溫和有禮的中年女人,聲音輕柔好聽,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
餘思說明來意,賈姐對她更是客氣,寒暄一陣才抱歉地說起周暖的情況,她剛回國很多事情堆積一處沒有來得及處理,大概三日後後才能空出時間來。
早三天晚三天對餘思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和賈姐商定好時間和地點才挂斷電話,擡眼看向一旁的王靜:“後天下午三點在軍安路的畔溪酒店見面,周暖小姐大概能空出兩個小時的時間給我們。”
王靜撇撇嘴,冷哼一聲:“架子倒不小。”說完踩着恨天高走了。
餘思挑挑眉,看着那細如釘子的跟啧啧稱贊:“這等本事非常人能練就啊,我要是穿這個,不出兩步非趴下不可。”
旁邊的同事聽她這麽說,輕笑:“你當我們樂意呀,還不是被逼的,海拔低沒辦法。”
餘思雙手合十趕緊道歉:“我就是感慨下,失言之處請大俠不要責怪小的。”
寬敞明亮的房間裏到處堆滿了衣服,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在裏面挑挑揀揀半天都沒找到一件合适的,賈姐在一旁看不過去:“小暖你這是做什麽?馬上回公司開會,再磨蹭惹得上頭不高興我也保不了你。”
周暖轉過頭,白皙的鵝蛋臉上笑意輕揚,不以為然:“不高興就不高興呗,賈姐快幫我看看這兩套衣服哪套好看?”千鳥格呢子大衣搭黑色連衣裙,還有一套是極為休閑的軍綠色羽絨服和白色套頭毛衣,賈姐看了半天搖頭:“這完全不像你的風格,還是休閑點,顯得你更年輕。”
她卻喜滋滋地換上連衣裙穿上外套,提着黑色小包,俏臉明媚如春風拂面,耀眼非常,五官更顯精致:“我的風格在他面前什麽都不算,他的喜好才重要,今天他應該在家,開完會正好去找他吃午飯。”
賈姐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得興奮帶着孩子氣,不解道:“他?是誰?你可別胡來,你沒什麽緋聞,公司有意讓你往演藝圈發展,難得名利雙收的好機會你可別錯過。小暖,其他事我都能依着你,唯獨談戀愛這事不行。”
周暖趕緊走過去,一臉讨好地拉着賈姐的胳膊,嗓音嬌脆溫婉撒嬌道:“不過是個朋友,賈姐不要這麽緊張。出國前沒來得及和他打招呼,好幾年沒聯系了,難得回來了總要把感情修補好才行。”
賈姐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往外走:“真的?你可別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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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啊!”
兩人趕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個鐘頭,會議室裏除了直接分管他們的上司竟還有幾位從總公司來的領導,周暖向來對這些不在意,看到賈姐陡然變了臉色這才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坐在主位的是個器宇軒昂,英挺不凡的年輕人,聽到主管訓斥兩人,擺擺手說:“沒有關系,我只是過來熟悉下子公司的工作情況,不要太拘謹。工作上遇到什麽難題也可以提出來,公司會想盡辦法給大家解決。”
這話自動被在座的人理解為例行的客套之詞,放眼過去都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男人眼睛微眯,了然地看着一室人,直到散會也沒在開口說一句話。
一個小時後,待領導們離開會議室裏頓時炸開鍋,話題自是圍着這位年輕領導轉,對于方才大半個小時都是禿頂主管絮絮叨叨很是嫌惡。
周暖出門的時候正聽到有人說:“可惜我對姐弟戀沒什麽興趣,不然他別想跑掉。”她嗤笑一聲和賈姐說了聲就離開了。
她每次往回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問關于他的消息,得知他和原來一樣,心情複雜而沉重。直到坐進出租車裏她又忍不住嗤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他真是個固執的沒邊的人,不管發生多麽嚴重的事情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當初她自以為是,以為成為于他來說最重要的人所以才會要求他放棄他的工作,不然他們就此分手。
事實是她在他的心裏并不像她想的那麽重要,他幹脆爽快的讓她心驚,到現在她都能想起他當時的表情。沉靜淡然沒有一絲波瀾,他依舊埋頭于他的工作中,像是在讨論今天吃什麽一樣随意:“那就分手吧!”
她太氣憤了所以不告而別,在國外的無數個日夜裏她都能希望他會趕過來敲她的房門告訴她——他後悔了。可是他沒有,分手與不分手與他的生活沒有半點影響,無情地讓人心寒。她明知自己恨這個人,卻還是忍不住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來找他。
往事不可多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在見他的時候質問他,吵架并不是她要的結果。
他家在蘭亭公寓,在當年便是c市寸土寸金貴得讓人咋舌的高檔小區,如今過去幾年,随着物價上漲更是不便宜。
他每次回家都會提前買好菜,所以她去超市買了兩瓶紅酒,總不好空手上門蹭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享受到以前的待遇。
電梯數字一層一層的往上跳,躍靠近她的心情越發緊張。明明熟悉無比,卻因着時間的推移硬生生地将她劃為陌生人。
聶志洲渾身酸痛,明明困得厲害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擁着八爺剛睡着,一陣門鈴響起,吵得他心煩意亂,在床上蒙着被子輾轉反側卻是躲不過去,恨恨地掀開被子往門口走,這個時候除了林美嬌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來看他。
他一頭烏亮短發亂糟糟的,不耐煩地打開門:“我說過我不會同意……”待看清來人時他後面的話突然說不出來,像是奔騰的水流突然被擋住了去路,在原地變成一汪深潭。
這個人在他眼前消失了那麽多年,他以為再見面時他能夠坦然相對,心卻不由地緊了一下。有些人自己以為忘記了,心卻是最誠實的,可笑卻又無奈。
“你來做什麽?”
周暖愣了愣,強作歡笑道:“剛回來,知道你今天休息想來看看你。放心,我并沒有去你們科室,明天上班不會有人揪着你不放。不請我進去嗎?我還沒有吃午飯。”說着晃晃手裏的兩瓶酒,一如當初俏皮地眨眼睛:“你看我可是帶了禮物的,你總不會轟趕上門的客人罷?”
他兩道粗眉緊攢,俊逸的臉因為嚴重睡眠不足而略失光澤,薄唇緊抿,渾身上下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沙啞低沉的聲音冷得還掉冰渣子:“不好意思,我今天沒待客的計劃,你還是回去吧。”
周暖終于忍不下去,在他要将門關上的那刻她猛地抓住他的袖子,似水秋眸中含着盈盈光亮,委屈而憤怒,聲音中更是有幾分輕顫:“聶志洲你這是什麽态度?我現在還是你的女朋友,為什麽我不能進去?你想說分手是嗎?你可別忘了,是我提的分手可我并沒有同意。讓開,我要進去。”
聶志洲扶着額頭嘆氣,任她怎麽沖撞他就是不松手,直到她哇地一聲哭出來,聲音大的将旁邊的鄰居都吵出來訓斥他沒風度,怎麽惹女朋友哭呢?
風度與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用處,就算她找了幫手他也不曾有半分松口,鄰居不是愛管閑事的人,說了兩句就回去了。響亮的關門聲傳來,他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過去了,在你說分手的那一刻我就認為我們就完了。對不起,我這裏已經屬于另一個人了。鑒于彼此對感情應該忠誠,我更不能讓你進來。周暖,我很累。”
她看着他疲憊冷然地樣子,突然覺得無比後悔,如果當初她沒有負氣離開,他們之間就不會變成這樣?更多的難過像是激湧而來的潮水讓她呼吸困難,她抓着他黑色居家服袖子喃喃道:“志洲,我不信你對我這麽狠。我們重新再來可以嗎?我可以離開公司管他什麽不能談戀愛,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來。我一直無法忘記你,可以嗎?”
他搖搖頭,不甚溫柔地将她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拉下來,接下來的話中是比一開始還要強烈的不耐煩:“不可以,周暖,我并不想再見到你。”
一扇門将她這麽多年不曾變過的感情隔絕在外,她突然不明白了,能對她這麽狠心,聶志洲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她在他的人生中到底算什麽?初時的激動與欣喜早已消失殆盡,只剩委屈,她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一旁的鄰居出來見她,安慰道:“小姑娘別固執了,總有好的在等着你,為這種人不值得。”
她扪心自問,真的不值得嗎?就算不值得,她就是放不下。
聶志洲回到房間的時候,八爺端坐在那裏看着他,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就像那人,眸子清明,既而露出自嘲地一笑,倒回到床上閉着眼睛,至于睡着沒有,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