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許沉月：……………………
特別想提醒一聲趙凜凜，她只是失戀，不是失去智商。
趙凜凜驚慌慌地回過頭，用歷史書把自己埋了起來，努力呼吸了幾口知識的油墨香，才慢慢穩定下來了狂野的心跳。
話說，最近她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腦洞。
但想到自己大概是這個班裏第一個擁有周恣陽手機號的人，就忍不住地唇角上揚。
這意味着什麽？
就算不是上課的時間，她也可以騷擾他！
許沉月拍了拍趙凜凜的肩，“別裝了，我都看見你的八顆牙了，白得很。”
趙凜凜還是極有負責精神的，安撫了自己不安的小心髒後，她又挂着一臉笑意，走上了講臺，敲了敲黑板，“親愛的同學們請靜一靜，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大家。”
衆人齊刷刷翻了一個白眼，這幾乎是趙凜凜的每次宣旨時的開場白了。
經歷多次慘痛的教訓，他們明白了，所謂的好消息，只是比壞消息要好一丢丢而已。還不具備被劃到痛不欲生那種範疇的資格，但總歸是慘無人道的。
“壞。”他們又給出了相同的答案，沒有任何新意。
狡黠笑了下，趙凜凜的兩個酒窩深深挂在臉頰上，“那就是周老師這節課不來了。”
“為什麽！！”
“我今天特意把裙子剪了一厘米來見男神！為什麽突然就不來了！”
女生們臉上的表情就稱得上是風雲幾度變幻了，趙凜凜面上一副深感贊同凄凄慘慘的小樣，心裏卻翹起了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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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手持正主電話號碼的人。
她清清嗓子，繼續開口，“好消息就是呢……”
“我不聽不聽！”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看不到帥哥更壞的消息了，我心已死，給我燒紙。”
……
衆男生：……
趙凜凜：……
許沉月：……
遠在機場的周恣陽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幹癢，以手抵唇，輕咳了幾下。
然後帶着不解繼續低頭發着信息。
趙凜凜落座後，只有許沉月敏銳地捉到了重點，用紅筆繼續戳了下她的背，“他為什麽不直接叫謝老師來坐班？”
“我……怎麽知道……”趙凜凜燒紅的耳根和方才接到短信後的行為，拼湊在許沉月的眼裏，就是巨大的三個字——有、隐、情。
不過，瞥了眼一看就不會撒謊的班長，她還是決定再觀察觀察。
打草驚蛇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八卦者會做的事。
下課後，學習委員和體育委員又谄笑着要拉趙凜凜去離學校很遠的德逸廣場吃冰淇淋火鍋。
其實她對這種談戀愛還要拉人當盾牌的行為很是不屑。鬧到動物保護協會那裏可是會被罰款的行為。
但一向在拖欠作業上受學委關愛頗多，趙凜凜才能維持表面上好學生的樣子，她也就只能眼一閉心一橫地跟兩人過去了。
許沉月從下課起接了個電話後，就換了一副煞氣無法控制的臉孔，思及她最近在感情上的諸多不順，趙凜凜還是打消了讓她同行的念頭。
晃晃悠悠在公交上消磨了一個半小時，三人才到了目的地。
☆、火鍋和你
卻沒想到在店裏居然看到七疊和一個女人在面對面坐着相親。
趙凜凜發了短信過去嘲笑後，就被七疊直接拉過去當擋箭牌了。
自然是一拍兩散。
為了安撫無辜躺槍承受相親女怒視的趙凜凜，七疊直接甩下了重磅籌碼，“晚上請你吃火鍋。”
趙凜凜瞥了他一眼，心裏天人交戰了一秒後，迅速對肉投降，小小聲嚷了一句，“誰要管你。”
她跟七疊還沒說上幾句話，學委和體委已準備攜手而歸了，兩人來向七疊打招呼。學委拍拍趙凜凜的背，留下了一個戀愛中的女人我懂你而心有靈犀的眼神，就拉着體委走了。
“诶，記得把八班拿來的學生情況卡給周老師登記啊。”還是高大憨厚的體委記起了自習課上辛苦從一樓爬上來的八班班長的囑咐。
趙凜凜比了個ok的手勢，順勢看向七疊，咬着甜甜圈含糊不清地開口，“我們班這學期來了個老師，特極品特好看……”
一向被自家粉絲奉為美顏的七疊湊過來，挑眉，“比起我呢？”
“比你男人多了。”
着名coser七疊此刻倒桌，卒。
開車去吃火鍋的路上，七疊仍然喋喋不休。
趙凜凜煩惱地看了他一眼，人如其名。
要不是雙方母親是故交，早就把他扔下去了……哦不對，現在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是他。
人在車檐下，趙凜凜不得不低頭，索性扭開了電臺，熟悉地調到歌曲頻道，加大音量，閉眼，休憩。
只留話唠七疊對着裝死的趙凜凜忿忿不平。
聞着火鍋的香氣，趙凜凜就自動睜開眼。
待車停穩後，推開門麻利跳了下去，然後伸手去搶七疊衣兜裏的手機查看預訂包間的短信。
确定了具體位置後，趙凜凜蹦到海底撈的大門，側身等着去停車的七疊。
看到他遠遠出現後，忍不住用手環成小喇叭催促着，“快、點、呀。”
清甜的聲音卻招來了另一行人，先于七疊走到趙凜凜面前。
最前面的那人，還特別眼熟。
今天下午才給趙凜凜發了短信，堂而皇之翹掉了自己的課。
“周……周老師。”
局促地打了個招呼，趙凜凜低着頭，沒有看到跟在周恣陽身後那群年輕男生臉上瞬間浮起的看好戲神情。
周恣陽質疑地審視着頭越來越低的趙凜凜，只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頸子，挂了條細細的項鏈。
現在小姑娘是看到自己就要臉紅了麽？
“你一個人吃火鍋？”他搖了搖頭，甩開了多餘的想法，疑惑着問。
立刻有一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小男孩走到趙凜凜面前，“是呀，一個人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吃吧。”
“反正是老大的……嘿嘿嘿……學生嘛。”
……嘿嘿嘿個頭。
周恣陽無言扭頭，看了一眼發話的500，面上表情還是清清淡淡，只是眼裏驟然卷起了墨色的風暴。
吓得他縮到了戴眼鏡的二殺身後，只露個小腦袋，繼續不要命地死盯着趙凜凜。
七疊走了過來，看着一臉快哭出來表情的趙凜凜，自動将一行五人認知為搭讪的陌生生人，即使看起來倒每個都人模人樣。
一把将趙凜凜拉到自己身後，借着身高優勢蓋住了她，七疊看了眼最近的周恣陽，發現這人竟然比自己還高一點，于是壓低了聲，做足氣勢，“不好意思，小姑娘可不是一個人吶。”
“嗯，現在知道了。”
那人只是雲淡風輕點點頭，倒像是聽了報告後審批的boss。
七疊：……………………
什麽時候人販子都變得這麽厚顏無恥了。長得帥了不起嗎？國家不會因為顏值高就減刑的好嗎。
扯了扯趙凜凜，七疊頭一次察覺到自己身為哥哥的威嚴和責任，背脊都挺直了幾分，“走了，進去。”
而後先邁開了腳步。
趙凜凜伸出手指，戳了戳七疊此刻格外偉岸的背，“那個……七疊……”
“不用擔心，有哥在呢。”他頭也不回地做保證，很酷。
“那是我老師。”
“…………………………”
500聽完兩人的對話，眼睛骨碌轉了圈，再次不怕死地竄了出來，“啊哈哈哈哈，原來都是認識的人啊，不如一起吃啊，我們包間都訂好了。”
這次周恣陽沒有用眼神壓制他。
只是和七疊一起，動作一致地看向了趙凜凜。
她再度感覺到了芒刺在背的焦灼感，想了想，搖搖頭，禮貌地直視着周恣陽，努力擠出超級感激快要哭泣的小模樣，“謝謝周老師，就不麻煩您了。”
沒什麽意外的表情，周恣陽掃了眼一旁渾身散發着老子被忽略了老子很不爽的七疊，覺得小姑娘臉上糊上去一般脆弱的笑，其實是對他們打擾了二人世界的不可直說。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而後率先進了門。然後圍着趙凜凜的男孩子們，也紛紛看了她一眼，目光嘉許又贊賞，紛紛跟着走了。
拒絕sune老大的異性，這小姑娘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啊。
可載史冊啊！光芒萬丈好嗎！
七疊拍了拍目光一路追随上去的趙凜凜，俯身不懷好意地問，“這就是你那特好看特級品的老師啊？”
“……嗯。”不舍得把視線收回來，直到那個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完全消失在樓梯上。
“真的沒有我好看。”
“……滾。”
點完菜，周恣陽一行人陷入了暫時的沉默裏。
500每次都是奮不顧身勇撩虎須的那人，于是捏着可樂，笑嘻嘻地盯着正在抽煙的周恣陽，“老大，別抽煙了，本來就很酷了。不要因為小姑娘拒絕了你，就這麽消沉啊。”
“她今年17，你今年15。”周恣陽頭也沒擡，繼續抖着煙灰。
First Blood.
TGB聞言看了眼方才進門後就顯得有些異樣的男人，心裏詫異了下——我靠，未成年啊。怪不得sune老大得氣死了，還以為他的魅力無人能擋呢。
500再接再厲，不甘就這麽被拿一血，“你對你學生也太不溫柔了點。”
“我不介意今晚加訓的時候，讓你感受一下我的‘溫柔’。”
Double Kill.
“你剛才被那個男人認作情敵了老大！有點危機意識好嗎！你有主了我們才能踴躍地違反俱樂部的條條框框啊。”
“二殺，馬上加一條，500未拿到個人世界冠軍之前禁止談戀愛。”
Trible Kill.
“老大……我錯了……看在小姑娘有男朋友的份上，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500有點氣血不足，聽到那個新鮮出爐的變态規定後，可憐兮兮地看着靠在椅背上的周恣陽。
“剛才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邀請人家來吃飯的人，難道是我？嗯？”
Quadra Kill.
“我錯了，老大！請你懲罰我！不然我去隔壁敬個酒，拆散一下他們？就沖她剛才看見您的反應，我不信她對你沒意思。”
“你拿一杯倒的酒量特意去丢Ek17的臉嗎？”
Penta Kill.
二殺摸了摸身旁無力癱軟的500的腦袋，摘下眼鏡，細細擦拭着鏡面，鳳眼眯起，精準而優雅地給了最後一擊，“Killing Spree.”
一直沒什麽好心情的都很給面子的嗤笑了聲，500幹脆抱着TGB裝死。
直到菜上滿了，紅湯也開了。他才興沖沖地捏起筷子，磨刀霍霍向豬羊。
周恣陽捏着酒杯，輕快且徐徐地叫了聲，“500。”
被點到的人聳了聳肩膀，不安地看向了大boss，獲得了一個如沐春風的笑，虎牙淺淺，“不許吃肉。”
“老大！！！！！！！！！！！！！！”
“我真的錯了！！！！！！！！！！！”
“吃飽了？”
七疊望了眼一臉幸福的趙凜凜，臉已經被屋子裏的熱氣熏得通紅。
鼻尖也是紅的，不過是被辣的。
點點頭，趙凜凜捏着果汁，小口小口喝着，試圖解除辣意。
七疊還想說些什麽，電話突然響了。
看了下來電人，他有些苦惱地按了按眉心，皺眉接起，“喂？嗯，哪送來的車禍病人？老王老張他們去了嗎？好，我馬上回來。”
趙凜凜也聽到了他帶着幾分凝重的話語，跟着站了起來，“急診啊？快回去吧，我自己回學校。”
看了眼趙凜凜，七疊拿起外套，匆匆推門出去，“格格，對不住了啊。”
又倒回來，摸了一張卡給趙凜凜，“你直接拿去刷吧，密碼是歸元的生日。”
愣了下，趙凜凜伸手接過。
然後看他風一般出去了。
秉着不浪費的原則，趙凜凜拿着還沒有喝完的橙汁，踱到了收銀臺，又是一眼看到了周恣陽。
沒辦法，他的身高很難讓人無視。
還是不遠的500發現了趙凜凜，“老大，你們家學生來了。”
你們家……
你們家……
你們……
你……
一字不差地聽到了，趙凜凜唰地又臉頰發起熱來，慢騰騰挪到周恣陽身後，看到他正在小票上簽字，漂亮而不失力度的三個字落下後，才轉身，朝趙凜凜看了眼。
“你男朋友呢？”
這個年頭，很少看到小姑娘在約會的時候自己出來買單了。
還真是，很特別啊。
趙凜凜一邊遞過卡，遲疑着輸入了密碼，在正确的剎那居然眉開眼笑，然後很快收斂了，無力地辯解，“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而已。”
“家長都彼此認識的那種。”趙凜凜看周恣陽還沒走，心裏泛起竊喜，努力凝神地提起筆，讓自己落下的字跡看起來不太狼狽。
“他不在？”
“剛才接了個電話，回醫院了。”趙凜凜老老實實地回答，跟着周恣陽朝樓梯走去。
500撿漏子的可貴精神又在此刻發光發亮了，他起身，湊到兩人跟前，“反正你們都在一個學校，就讓老大送你回去呗。”
“啊？”趙凜凜愣。
“啊！就是這樣！我們老大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而且尊老愛幼關心社會大事連路過的小貓吃的是不是狗骨頭都會細心觀察的呢。”
看了眼白着一張小臉說瞎話的500，周恣陽不耐地擡手在他肩膀上壓了一記，試圖阻止他對趙凜凜的劣質傳銷。
小姑娘明顯有些猶豫，局促地擡頭望着自己。
周恣陽轉身，“你們先回吧，地址二殺知道，今晚可以去熟悉一下地盤。”
“明天，安安分分地等我來。”
500無力地耷拉着腦袋，sune老大的話，無疑是漏了幾個字，應該是等他來……虐死這幫玩票的小輩。
不過魔王馬上要送一個妹子回家了。
500又興奮起來，拉了拉趙凜凜衣帽上的小絨球，八卦兮兮地對她擠眉弄眼，“今天某人喝了點酒，小姑娘記得防交警防車禍防老大喔。”
“那個，我可能比你大。”
“…………”
夭壽了！為什麽人人都來欺負自己啊！！
500咬住唇角，蹲在牆邊默默地擦去眼淚。不甘心地吼了一句，“我也是有女神的人！不是看誰都入眼的好嗎！”
小500，你要堅強，你還沒拿到個人冠軍，還沒有談戀愛。不許哭，嗚嗚嗚。
☆、異樣陡生
車駛過市區，漸漸回到市郊，越發寂靜，最後緩緩停在俟華教師宿舍下，周恣陽擡表，已經九點過了。
身旁的小姑娘仍在昏昏入睡，沒有醒的意思。
而自己的胃一路上隐隐燒灼的痛，現在反複擴大着。
今天純粹是因為改了主意願意來C市，他才去機場接這幾個年輕男孩的，順便接風洗塵，為日後的高強度訓練先鋪墊好心裏慰藉。
遇到趙凜凜，是沒有想到的事。
老實講，他對這個女孩多分了點關注，起初純粹是因為有令在身。後來，知道了她居然如此一門心思喜歡着那個從未謀面的sune。
那份關注就剎不了車了。
甚至今晚他還在一旁默默打量着跟在小姑娘身後的那個男人，長得倒精致，只是容易炸了些。最後還因為工作扔下了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他就順理成章接下了這個一點不麻煩的麻煩。
想了想，兩人這樣繼續獨處着也不是什麽事。周恣陽忍痛皺眉，伸手推開了她這側的車門，涼爽的夜風卷進，瞬間吹醒了趙凜凜。
她立刻撿回了理智，意識到自己好像幹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居然因為和周恣陽找不到太多話說，就安靜地伴着廣播睡着了。
天啊！！！
懊悔地揉了揉劉海，趙凜凜坐直，開口道謝，“謝謝您。”
周恣陽摸了根煙，夾在指尖，并不急于點燃，而是側頭望了眼，怎麽看怎麽別扭不自在的趙凜凜。
是因為和不是自己男朋友的男人在一起嗎？
或許因為病痛作祟，這個認知，讓他感覺不怎麽美好。
“趙凜凜。”他緩緩開口。
“啊？”
“你男朋友對你好像很不上心？”
擺擺手，趙凜凜終于舍得扭頭，和他面對面，委屈地抓着書包，“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周恣陽一臉我多大歲數了你就別跟我玩羞澀的表情。
趙凜凜快哭了，早知道有火鍋她也不去了。
“真不是，他有一個喜歡了十年的對象，只不過現在不在國內。他剛才丢給我的那張卡，密碼就是他女朋友的生日。”
努力回憶了下小姑娘剛才輸密碼時忐忑的表情，周恣陽按着胃，臉色緩了幾分，“你是他的監護對象？”
猛點頭。
算是吧，順便有時候做一下傾聽對象，擋相親對象，寫詞苦力，和飯友。
趙凜凜突然覺得自己還挺有用。
腦袋裏突然撿起了一句囑托。
啊！學生情況卡！
她下意識叫住了準備下車的周恣陽。他頓了下，還是流暢地出去了，而後繞到趙凜凜這邊，用手按住大開的車門，俯身看她。
臉色和方才很不一樣。
“周老師，我把學生情況卡給您。”
然後趙凜凜低頭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朝他安撫地笑了笑，“等下。”
她拽出了一個深藍色的書包，拉開拉鏈，探進去，摸索着，估計是書本太多，半響沒有實際進度。
偷看了臉色實在不能談作好看的周恣陽，趙凜凜哆嗦着加快進度，卻偏偏在着急的時候，要找的東西不見蹤跡。
“你先出來，我把車鎖住，你找到了放我門口就行。我現在要出去買點東西。”
小姑娘本就膽小，再看一個病人的臉色行事，恐怕明年都摸不到那個失蹤的本子。
周恣陽壓着喑啞的聲音，把趙凜凜從車裏哄了出來，然後轉身走開了。
有氣無力拉上書包背到背上，趙凜凜很挫敗地進了電梯。
一路抱着本子走到宿舍門口，趙凜凜才想到，就這麽放在周恣陽門前，不會被拿走嗎？
她下意識忽略了這個長相奇醜的本子會被人看上的可能性，自言自語道，“等周老師回來了，再給他好了。”
嗯，一個盡職盡責的班長，不都是這樣的嗎。
許沉月窩在房裏在打電話，沒有出來的意思，于是趙凜凜就大開着房門，抱着小黃雞蜷在沙發上看着綜藝。
十二樓本就人少，她也不擔心會被人看到這幅模樣，幹脆從冰箱裏拎出幾袋開封後沒吃完的零食，解決了起來。
周恣陽出去的時間意外的長，在第三次進廣告的時候，趙凜凜猶豫着要不要發短信詢問一下，但捧着手機的手卻因為思緒拉扯沒法好好打字，幹脆收拾了桌上的空袋，光腳落地，跑到門口朝外望去。
叮——
電梯門開，再繞過一個拐角，空蕩的走道上居然有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出來。
“……”周恣陽無言地走近，看着紮着丸子頭身穿小貓睡衣的趙凜凜。
喝了杯粥之後，終于來了幾分精神，他看着夢游般的小朋友，沉聲問道，“怎麽了。”
趙凜凜如夢初醒，“哦，本子！”
然後光腳跑過去，周恣陽順理成章地把視線投向那雙白生生的腳，如何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後頓住，曲起腳趾在地上慢慢地蹭着。
“給您。”
接過，周恣陽朝她點點頭，“謝了。”
然後拎着袋子繼續朝玻璃走廊走去，卻被小朋友再度叫住，他扭頭，強硬着按下心裏的不快，軟了聲問，“還有事？”
不過趙凜凜還是看到了他漆黑的眼中，有不明了的情緒翻湧。
和平時……好像不太一樣啊……
而且剛才在樓下路燈昏暗并沒有看清楚，此刻走道上燈亮得慌，周恣陽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就一覽無遺。
趙凜凜目光往下移，看到他手中的袋子裏，全都是藥。
包裝上的那幾個字倒是眼熟，趙凜凜她媽媽經常胃痛。
肯定是……生病了吧。
“您以後還是多吃點清淡主食吧，胃痛的話，還是得按時吃飯啊。”
這麽絮絮叨叨的一句話偏偏是從母親之外的其他人，一個小孩的口中，像模像樣地說出來。
周恣陽挑眉，看着正正經經的趙凜凜，說完了就一臉我剛才講了些什麽的恐慌，捂住了嘴。
“知道了。”眉心的不悅散開，周恣陽點點頭，給了她一個算是柔和的眼神，轉身，向前走。
他剛才說……知道了？
渾然不覺自己此刻有多像一條家養的小寵物，給點甜頭就歡快地搖起了尾巴。
趙凜凜捂臉，在食指和中指留了條縫，眼睛依舊黏黏糊糊地舍不得離開那道身影，快要看不見的時候，周恣陽居然擡起了空着的手，頭也沒回地搖了搖。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還在看着啊……
砰砰砰……
有什麽在劇烈作響，趙凜凜低頭拍拍自己快燒起來的臉，轉身關上了房門。
好像，心跳并沒有減弱。
反而一齊振蕩了起來，帶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
趙凜凜你要冷靜！冷靜！
一頭紮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鞠了一把水灑到自己面前。
嗯。
冷靜。
周六大早，周恣陽驅車趕往C市的分部，難得神色和緩了些。
昨晚他意外地睡了個好覺。
只是……
看了眼閃爍不停的電話，周恣陽嘆了口氣，在他的人生中，一定要說對某個人存在無可奈何這種感想的話，那一定是他的親爺爺。
世界上這種威風了半輩子老來還精神矍铄的人，天生是他的克星，一治一個準。
“喂，爺爺。”
那頭的老爺子仍然中氣十足，“怎麽樣，在C市休養得如何？”
左手按着眉心，周恣陽安靜地應着，“還不錯。”
“是嗎？上次你去法國比賽的時候，剛下了臺就直挺挺栽在地上的事你沒忘吧？”
“爺爺，我只是有點脫力，而且不是在地上，是沙發上。”
“哼，上次在美國的時候，你不是強忍了兩個小時，最後到醫院一檢查，喲呵，差點胃穿孔嗎？”
“爺爺，那次是賽前吃了點不該吃的東西。”
“閉嘴！”
“……………………”
“我還等着四世同堂的那一天呢，你小子不給我小心點。”
默然，周恣陽想，自己該怎麽告訴周老爺子，他的長孫，從頭到腳都是個身心極度正常的男人。
“好。”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好個屁，你給我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叫你照顧趙家丫頭沒忘記吧？兩周後我要跟你母親到C市來檢查，趁早收拾機靈點！”
還沒說話，那邊就利索地切斷了。估摸着找戰友打橋牌去了。
收線，周恣陽沉着臉，油門盡力一踩，加速朝高新區的方向奔了去，速度快得驚人。
十幾分鐘後，到了高樓下。
倒車進庫，關門，進電梯，按下17樓。
電梯開的時候，正遇到拿着薯片的500喜滋滋地飄過，看到sune魔頭出現的瞬間，他退了一步，拽緊了珍貴的零食，結巴喊了一聲， “老……老大……”
周恣陽伸手，将他脖子勾住，稍一用力就按到自己面前，微笑着，“吃早飯了嗎？”
“吃……吃……正在吃……”哆嗦着，500指了指青檸味的樂事薯片。
松開了他，周恣陽極度可親地理了理500皺起的衣領，“快去吃，吃完了……”
“帶上他們滾到訓練室去！”
“好、好的，老大！！！”500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嘤嘤嘤大清早就受到了心靈傷害，很委屈。
估摸是聽500添油加醋說了大魔頭心情不好的消息，幾分鐘後，二殺和TGB、500就惶惶出現在了周恣陽面前，眼觀鼻鼻觀心地捧着寶貝電腦入座。
“呢？”
周恣陽敲了敲桌子，犀利的一個眼刃就過去了，500不安地悄悄挪了下凳子，緊緊地靠着二殺。
關鍵時刻，副隊就是一個保命靈藥啊。
TGB看了眼二殺，一向腹黑的他只是裝模作樣地在擦拭着眼鏡，而旁邊的500俨然一副吓傻的樣子。
已經沒有人了，他壯了壯膽子，只能自己上了。
願上帝保佑。
“他……還在練習。”
摸索着冒出青青胡茬的下巴，周恣陽若有所思，“起初叫他過來不是還不甘不願麽，現在這麽起勁是為什麽。”
咽了口口水，TGB低頭，吶吶了一句，“他在打solo……”
“呵……”周恣陽輕笑了聲，眼裏卻有危險鋒芒在聚集，漸漸地，唇角弧度歸于無形，他冷着臉，不發一言，只是默然地以手指敲着桌面。
……
“叫他給我滾過來。”
許久後，一室死寂裏，周恣陽輕聲道。
得令的500迫不及待地躍起，從這個逼仄壓抑的空間出去了。
☆、思想整合
“老大，人來了。”500推開門，讓出一步，讓滿臉疲憊的先行進去。
周恣陽此刻正背對着衆人，只看得到煙霧騰繞，身後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轉身，滅了煙頭，周恣陽看了眼背脊僵直的，“坐。”
他沒動。
周恣陽兀自遞了臺電腦過去，“鍵盤鼠标還是用你自己的？”
二殺、500和TGB對視了一眼，均搖搖頭，不懂看似平靜的sune老大在醞釀着什麽大風暴。
詫異地看着周恣陽，“這是新懲罰？”
“我跟你中路1V1一次，如果你輸了，老實練TROG。”
“連我都無法戰勝，就別去國際上丢人了。”
活動了下手腕，周恣陽眯眼，似在回憶，“我上次玩這個模式，是在韓國看比賽的時候，和Redone俱樂部的night。結局是什麽，你猜猜？”
500晃着腦袋，“夜神？那個猥瑣流高手啊……老大你作戰風格一貫是快而不破，估計……”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在場幾人都心知肚明，sune主攻的游戲并不是這個，再遇上韓國着名國手，肯定是彼此克星互相惡心。
周恣陽連好了鼠标鍵盤，指了指，“我今天依舊選那日的英雄，不控符運瓶，來。”
握緊了拳，坐到了周恣陽的對面，默默做好了準備工作，等周恣陽建好房間，兩人進入地圖時，他的掌心竟然有些微微冒汗了。
抛開Ek17的boss身份不講，sune作為電競選手的實力絕對是無人質疑的，而如今他正在和初出茅廬沒幾年的自己solo，心理壓力無疑是第一道坎。
腦中突然飄過了一個無關此刻的畫面。
Z3決賽上，sune在夥伴全滅的情況下，是怎麽爆發然後一了殘局，甚至打出1V3這樣絕對不可能的逆天操作的。
那個時候，他的壓力不大麽？
但是，完全看不出來啊。
那天，他們幾個小将就在一旁，仰望着那個沉默着扳倒幸運女神手腕的男人，在體育館刺眼的燈光裏，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他有多可怕。
就有多值得仰望和嘆息。
那個時候的sune實在是太耀眼了，在看來，就算三年過去，那份光芒也并未減弱多少。
但是自己這三年的努力并不差多少。且sune老大回國後很多時候都在指導其餘戰隊，或者一門心思皆在TROG上。親自下場玩dota2的時候畢竟少。
所以，大概還是能贏的……吧？
吸了一口氣，凝神盯着電腦。
開始了。
然而看到sune選的英雄，微愣了下，居然是地蔔師。
完全舍棄了殘暴的強勢中路英雄。
看了下自己控制下正在潛伏去河道去偵察f點的小熊，咬唇，這發展一開始就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Sune震撼圈子的快而不破的風格此刻完全被他舍棄了。在這個比較擅長的游戲上，他這樣做，無疑是給對方施加了更大的心理壓力。
算了，死就死，拼一把。
決定把自己所有的猥瑣流本事都使出來，他自認基本功不紮實，所以風格也有點朝night看齊。
那位老兄可是在國際大賽上将波蘭大将惡心得直打gg的神人。
那麽，就來吧。
只期望sune老大在結束後不要把自己按在牆上狠揍。
半個小時後。
對話框裏，擡手，艱難按下了兩個字母。
GG.
周恣陽甩開鼠标，向後一靠，默然看着對面毫無生氣的男生。
不能怪修煉不到家。
苦練了三年，結果還是被吊打得哭爹喊娘的感受，并不是輕易能消化的。
“你們先去訓練室。”朝二殺等人揮揮手，周恣陽起身，活動着有些發痛的背部，轉身，還是一臉被□□過狠的菜色。
他又坐下，咬了根煙在嘴裏，“跟團練TROG，有問題嗎？”
搖搖頭，“願賭服輸。”
然後倔強地看着對面的周恣陽，“老大，你為什麽可以心無旁骛這麽多年。”
周恣陽剛想開口，又若有所思地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