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為什麽會幫我?”

“我是神的仆人。”

“宙?”

女人依舊面無表情,不回答。

“謝了。”

紀傾城回去的時候飯局差不多都要散了,大家知道她的個性,都不給自己找不痛快。

散了場大家各自回家,陳教授喝多了,叫了代駕,讓兩個男生陪着扶走了。

書記站在那裏,安排剩下的人怎麽走,今天就開了三輛車,加上代駕,剛好多出一個人來。

紀傾城巴不得,道:“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大家也巴不得。

紀傾城獨自在路邊攔的士,其餘的人醉醺醺的互相告別。

院長喝多了,熱情萬分,拉着章朝說着感謝的話。章朝擺脫不得,又注意到紀傾城那邊的情況,便對曾國少使了個眼色,曾國少只得不情不願地去拉院長說話,犧牲了自己,解脫了章朝。

“我送你。”章朝關上計程車的門,把準備上車的紀傾城又拉了回來。

熱熱鬧鬧準備各自上車回家的人一下子都看過去。見到章朝抓住紀傾城的胳膊,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什麽情況?”有人小聲問。

“不知道啊……”

紀傾城看了一眼大家,無奈地說:“章總太好心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躲我?”章朝語氣不善地問。“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紀傾城真的很疲憊,那一針讓她昏昏欲睡,她真的不想再跟人扯來扯去,只想趕緊回家睡覺。

“改天說吧,今天喝多了。”

“你覺得你真的躲得過我麽?”章朝問。

紀傾城不知道怎麽辦,真的是累得不想掙紮了,正無奈的時候,一輛加長的房車安安靜靜地停在了路邊。

只見一個帶着白手套的司機下了車,走到紀傾城面前,打開後車門,尊敬地說道:“紀小姐,請您上車。”

……

“這又是什麽情況?”圍觀的人問。

紀傾城也想問!

可是她一瞥眼看到了車裏有一只手,一只看一眼就能感覺到力量的手……

她懂了……

紀傾城幹笑了兩聲,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對章朝說道:“不麻煩章總送我,我叫了滴滴打車!走了啊!”

紀傾城不待章朝回答,立刻鑽進了車裏,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除了章朝臉上有微愠的神色之外,其餘的人都一臉不解。

“什麽情況?”

“滴滴打車什麽時候可以打到加長林肯了?”

章朝黑着臉,連書記跟他告別都沒有搭理。

紀傾城方才上車的時候,章朝隐約看到車子裏有一個男人的身影……

……

紀傾城坐在車裏,惡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笑容快樂又誘惑。

他說:“看來我的小聖女這幾天受了不少委屈。”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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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傾城心裏憋悶,一肚子的火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發,尤其是看到宙一副無所謂的态度,簡直就是怒火中燒。

宙毫不在意紀傾城憤怒的注視,反倒是很享受一般,端起杯子,懶洋洋地喝着香槟酒。

“怎麽這麽生氣,章朝不好麽?他可幫你解決許多世俗的問題,你的煩惱都能迎刃而解。你們的時代是淺薄的時代,結果主義,成功主義。有了他,你就可以得到世俗眼中的幸福和成功。你不是想治病麽,他愛你,自然會為你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做最好的治療,最大程度的延長你的生命。”

紀傾城就靜靜地聽着他說完。

“我原來知道你傲慢,但是不知道你竟然傲慢到這個程度。”紀傾城說。

“看來我的小聖女一點都不感激我。”

宙那輕飄飄的語氣和漫不經心的笑容徹底把紀傾城激怒了。

“就因為你賜給了我一個高富帥,我就應該感謝你是吧?怎麽,要不要我跪在地上接受你的恩賜?”

“你受我寵愛,不必同別人一般下跪,你若是真的感激我……”宙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笑容誘惑,道:“坐過來,我教你。”

紀傾城覺得她要爆炸了!

如果她手上有一把槍,宙現在一定全身都是窟窿!

見到紀傾城氣得漲紅了臉,宙卻愉快地大笑起來,戲谑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小貓小狗一般。

“你玩我是不是?”

紀傾城的話音剛落,就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掠去,她猛地向前一栽,穩穩地摔在了宙的懷裏。

“我怎麽舍得玩弄你,你是我的珍寶,我對你永遠真誠。”

宙忽然用一種溫柔又悲哀的眼神看着紀傾城,這樣的眼神讓紀傾城緊張萬分,連自己還在生氣都忘記了。

紀傾城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不耐煩地說:“你一個神,能不能不要說這麽油膩的話?”

宙又笑起來,恢複了那戲谑慵懶的模樣,似乎剛剛那悲哀的眼神只是紀傾城的錯覺。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狂熱起來,四周的空氣又開始暧昧和鹹濕。體溫上升,皮膚發熱,口幹舌燥,紀傾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行,這樣做人跟做狗有什麽區別!

“大神,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說話……”紀傾城緊張地說。

“不放。你那天在酒吧裏不是說我故意麽?”宙一只手把紀傾城緊緊箍在懷裏,要她動彈不得,“我現在讓你知道,我不需要故意。因為你永遠無法拒絕我。”

兩個人緊緊貼着,彼此之間只隔了兩層薄薄的布料。

宙的眼神,能誘惑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無論多麽堅貞,都要為他堕落。

“你別這樣啊……”紀傾城用自己殘存的意志力負隅頑抗。

“怕了?”宙臉上的笑意更濃,“我的小公主,你太緊張了,你現在需要放松。”

宙伸出手捏住了紀傾城的臉頰,把手裏的香槟酒喂進了她嘴裏。

紀傾城不願意卻還是被灌了進去,有液體從嘴角溢出來,宙低下頭,輕柔地,又不容拒絕地吻上她的嘴角,把那香槟酒都舔幹淨了。

現在不僅僅是臉,紀傾城渾身都在發燙,恨不得由內之外燒起來。

她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說:“你這一套沒羞沒躁的事情是哪裏學的!”

“你不喜歡麽?我以為你挺喜歡的。”

宙的手在紀傾城的左臉上擦了擦,就是之前被章朝親過、舔過的地方。

他的手很用力,擦得紀傾城的臉皮都疼了。

“還要不要,我再喂給你。”

“不要!”火辣辣的臉皮幫紀傾城找回了一點理智,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剛剛因為那杯紅酒,我差一點痛死,你也想弄死我是吧?”

“有我在,你不會痛。”

“那也不要!你放開我。”

宙微笑着松開手,紀傾城又坐回去,好不容易氣息才平穩下來。

真的是要命!

擡起頭來,見到宙正意味深長地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些什麽。想到自己總是被他調動着情緒,但是他卻總是神神秘秘、高高在上,紀傾城那股子火就又上來了。

“很好玩吧?”紀傾城問。

“我說過,我并沒有在玩弄你。”

“你沒有在玩弄我就把章朝的事情給我解決了,我不要他愛我,你不要讓他再對我有興趣了,就把我當一個普通人就夠了。”

宙含笑看着紀傾城,道:“他是神給你的恩賜。”

“恩賜?”紀傾城擡眼等着宙,冷笑一聲道:“明明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安排別人的命運。你們神就是這樣,把玩弄人的命運當做樂趣,很有趣是吧?”

宙說臉上的笑意不減,語氣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很嚴厲。

“我走過無數個人世,活了上億年,見過三千大全世界,你依舊覺得我不了解人。而你只見過我一個神,就妄圖評價神?嗯?”

紀傾城被噎住。

“不要揣測我的意圖。”宙說。

看來她嘴炮的戰鬥力還是不行。

“我給了你機會選擇,是你來找我的。你向我尋求幫助,我給你庇佑,而你現在卻怪我玩弄你的命運?你看,神也不比人好當。”

紀傾城再次無言以對,也的确是她先去找人幫忙的。可是她也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态,哪裏想到他竟然真的那麽牛,說要章朝愛上她,章朝就為她捐了一座實驗室?

“那我現在不要你庇佑了,你別讓章朝愛我了。你以後也不用再幫我,這樣可以了吧?”

宙探身,湊到紀傾城跟前,凝視着她的雙眼,問:“你難道沒有聽說一句話麽?”

“什麽話?”

“請神容易送神難。”

……

靠。

紀傾城覺得自己就像是恐怖電影裏作死的女主角,不信邪,然後就把自己作死了。她當初就應該幹脆地把名片撕了,然後全劇終!

“行!”紀傾城雖然心裏不服,但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我的确跟你們神不熟,也不懂你們神的想法,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我怎麽樣?”

“順從我。”

紀傾城冷笑一聲問:“怎麽順從。”

“愛上章朝。”

……

“我要是不呢?”

宙不置可否,道:“我看不出說不的理由,章朝是人世間最優秀的男人之一。”

“他優秀不優秀這件事情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哦?那什麽對你最重要。”

紀傾城的眼神又冷又硬。

“無論你給我什麽,一坨臭狗屎,還是一座金銀島,我都有說不要的權利,這最重要。”

宙笑得相當無奈,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你總是這樣,我的小傻瓜。”

“總是?”紀傾城很不耐煩地看着宙道:“即便你是神也不代表你什麽都知道,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我比你以為的了解你……”宙的眼神黯淡下來,笑容裏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他輕輕嘆息一聲,像是在說服一個淘氣的女兒一般,寵愛又無奈地說:“小傾城,聽我的話,去愛章朝。我在救你。”

“謝了。賺錢治病的方法多了,非要從男人那裏來麽?”紀傾城神情冷淡,拒人于千裏之外。“我不用你救我,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習慣了。”

宙的神情更加無可奈何。

“我的小女孩兒,你以為你說不就能拒絕我麽?”

紀傾城冷笑道:“我知道我不能,我無法拒絕你擺弄我的命運,我自找的嘛,更別說你比我強大,還有什麽一群神的仆人。但至少我可以說不,有本事你就讓我愛上章朝啊,用你的神力。”

宙凝眉看着紀傾城,似乎非常的無奈。

紀傾城忽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沒有辦法是不是?”她好奇地問。

宙不回答。

“你的力量在我這裏沒有用是不是?你是不是沒有辦法讓我愛上章朝,沒有辦法讓我愛上任何人?你的神力在我這裏是不是沒用?”

宙嘆息一聲。“是。”

紀傾城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舒爽了。

“看來就算是神也有無可奈何的事情。”

車子停了下來,到家了,紀傾城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宙看着紀傾城的背影,臉上那輕松慵懶的神情漸漸隐去。

她身上的光芒已經越來越暗淡,像是燃燒了一整夜的蠟燭,天快要亮,終于等到光明,然而她卻已經油盡燈枯。

她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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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傾城把媽媽留下來的房子挂牌出售,現在的房子好賣,一挂出來就有很多買家,紀傾城全權委托給中介。

過了兩天,終于有一個各方面都合格的買家出現。

“可以全款付,買給父母住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都很喜歡整套房子的氣質,也不會大的改動裝修,我覺得這個買家很靠譜,紀小姐你要不抽個空見一見?”

紀傾城母親給她留下的房子在市中心,雖然是老房子,也不大,只有兩間卧室,但是有中庭,有花園,又屬于歷史人文建築,周圍整個區域都是文化保護區,所以價格也到了千萬。

但是即便千萬的價格,這裏的房子依舊搶手得很,往往一有出售的,馬上就會被搶走。賣倒是不難賣,只是很難找到一個願意不全部拆了重建的。

紀傾城提前到了老屋。

六歲以前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她的母親是一個多愁善感的藝術家,生前這裏一直是她的工作室。

紀傾城的童年時光算得上是無憂無慮,她人生裏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都是在這裏……

院子裏的秋千架,挂在青磚上的虎刺梅,探過牆頭的大梧桐。

午後的陽光從窗子照進屋內,早慧的小傾城踮着腳,爬到大書架上拿連環畫,趴在地上興致勃勃的翻着,看孫悟空,看哪吒。

二十年過去了,紀傾城走進屋內,屋子裏的陳設沒有什麽變化,小媽一直不贊成翻修或者租售這套房子,這麽多年來一直維護得很好。

書架上的書都沒有落灰,連桌子上的相框都還在,裏面是媽媽抱着她的合照。

其實紀傾城對母親的記憶不算深,母親本身就體質不佳,生她的時候又落下了病根,所以一直纏綿病榻,大多數時間都是做護工的小媽帶着紀傾城。

記憶裏的母親,總是臉色蒼白,卻神情溫柔。大多數時間她都是坐在那裏畫畫,看小傾城自己在院子裏玩。

真奇怪,母親那樣溫柔的人,人人都發自內心地愛護她,可是生的女兒卻是個萬人嫌的反骨。

午後的小院安寧溫柔,紀傾城坐在秋千架上,閉着眼睛,輕輕地搖。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真想就這樣,讓時光就停在這裏,又或者能穿過時光,回頭再看一眼。

看一眼那溫柔的臉。

……

章朝和中介到的時候,紀傾城正躺在秋千架上睡得香。

中介想開口叫醒她,卻被章朝攔住。章朝做了個手勢把他趕走,然後獨自一人走到了紀傾城身邊。

這大概真的是緣分吧,章朝的父母忽然想要搬到附近住,這裏馬上就有一套房出售,還樣樣都遂他們的心願。

賣主竟然就是她。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章朝忍不住笑起來,睡着的她看起來還挺溫柔的。

見紀傾城睡得那麽香甜,章朝沒舍得叫醒她,讓助理把筆記本送過來,便坐到不遠處的石桌邊安靜地辦公。

外面兩條街之隔的地方就是城市的金融中心,是章朝平時生活工作的地方。

跟這裏不同,那裏的一切都緊張、急促、瘋狂。那裏的人分秒必争,每隔幾秒鐘就有一樁交易完成。有人正在成為億萬富翁,有人正在傾家蕩産。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發瘋,有人狂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同,可他們的眼神卻都類似:狂熱。

有人說那裏是夢想之地,不,那裏只是金錢帝國。每個人懷抱着不同的夢想來到這裏,卻都終結在相同的地方。

嗜血、逐利。這就是資本的本性。

章朝不敢怠慢,因為他生活的世界就像是細胞吞噬的手機游戲,你不吃掉人,就會被人吃掉,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地累加,變得最大最強。

而這個午後小花園,安靜的像是從舊時光裏穿越而來。

麻雀落在地上,院子裏的虎刺梅正在盛開,草木郁郁蔥蔥,一切都很緩慢。沒有人着急地要毀滅你,也沒有什麽世界之巅要你攀登,自然靜悄悄地融入生活,一切都圓融和諧。

還有一個睡美人。

難得的,章朝竟然覺得他麻木已久的心也為之柔軟。

紀傾城睡了好久,找毛醫生換了強阿片之後止痛的效果好了很多,這兩天她算是終于能好好睡覺了,于是一睡起來就變本加厲。

她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有些西斜,明明來的時候是中午,現在看樣子應該也四五點了。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見到三步之遙的地方,一個精英打扮的男人正背對着她坐着,似乎正在辦公。

“你是買家嗎?”紀傾城問:“怎麽不叫醒我。”

男人啪的一聲合上電腦,聲音裏藏着一絲戲谑,道:“我的睡美人終于醒了?”

靠……

章朝。

章朝走到紀傾城面前蹲下,擡起頭興致不錯地說:“餓了沒有,帶你去吃東西。”

為什麽章朝要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着她?

哦,紀傾城明白過來,這大概就是滿含着愛意的眼神吧。

“不用,我回學校吃食堂。”

章朝語帶諷刺地說:“不談買賣了?你不是要賣房麽?還是你想再找機會見我一面?”

……

“不賣了。”紀傾城說:“我找別的買家。”

“除了我沒有人會買你的房子。”章朝說。“你這房子挂牌價比均價還低,應該很着急用錢吧?”

“這裏房子很好賣,有錢人那麽多,不用你擔心賣不出去。”

章朝還是蹲在她跟前,明明是擡起頭看她,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紀傾城,你是不是忘記我是什麽人了。”章朝的笑容裏滿是嘲諷,“只要我不允許,沒有人敢買你的房子。”

……

紀傾城覺得自己性冷淡是有原因的,宙說章朝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男人之一,可是紀傾城卻只覺得他很欠打。

“是吧。”紀傾城冷笑一聲道:“那你蠻牛逼的嘛……”

“你不信我?”

“信!”紀傾城誇張地說:“章總嘛,首富,我又不傻,想也想象得到,我這種窮學生哪裏有資格跟您叫板。”

“這就生氣了?”

章朝相當無奈。這個紀傾城,脾氣倒是不小。這世上敢跟他發脾氣的人可是屈指可數。

“不氣,就是心裏覺得很奇怪,你說這都解放多少年了,黃世仁和白毛女那一套怎麽依舊經久不衰?”

不就是有錢麽?瞧把他給慣的。

章朝忍不住笑出來,道:“你說得像是我要強占民女似的,好,就當我說錯話了行不行?我們去吃個飯,我今天就給你簽合同,總之你也是要賣,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我一分錢都不跟你還價,還保證這裏的一花一木,我都不動。這樣你總能高興了吧?”

章朝難得會服軟,他覺得只要紀傾城稍微識趣一點也會見好就收。

“是吧……”紀傾城臉上的笑容卻更冷了,“沒想到章總這麽善良啊。”

章朝怎麽會聽不出來紀傾城話裏的冷嘲熱諷,他不知道她怎麽就這麽生他的氣,只是說了句狠話而已,這就炸了毛,野貓都比她溫順。

他像是安慰一個胡鬧的小女孩兒一樣,伸出手捏了捏紀傾城的臉道:“乖一點,別鬧,我們去吃飯,我怎麽覺得這兩天你又比我上次見你瘦了呢?”

紀傾城“啪”的一聲打掉章朝的手。

“我的房子,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就是不賣給你。”

章朝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喜歡紀傾城才對她好,沒想到她越來越不識趣。他站起來,睥睨地看着紀傾城,語氣冷下來。“我看你還是睡着了比較可愛。”

紀傾城輕蔑一笑。

“我就是死了都不要做小可愛。”

章朝神情陰郁,背後仿佛有一噸的黑色陰影。

“紀傾城,你就非要跟我對着幹是不是?”

“章總想多了,我沒想跟誰對着幹,誰都不值得。我只是單純不想把賣房子給你,不可以麽?”

“可以。”

章朝周圍的空氣恨不得都凝結成了冰渣,在商場多年,章朝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紀傾城這一回是真的激怒他了。

紀傾城站起來。

“我走了,您走之前記得叫中介幫我把門鎖上。”

章朝一把抓住紀傾城的胳膊。

“我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是吧,走着瞧咯。”

曾國少找來的時候,章朝正坐在院子裏,黑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幹嘛把我叫這裏來?”曾國少莫名其妙地問:“你不是來這兒買房子的麽,買了?”

“沒有。”章朝取下眼鏡,環視了一圈院子,忽然笑了起來。“我有了一個新想法。”

曾國少最怕章朝取眼鏡,章朝其實不近視,可因為他的眼神總給人一種危險和冷酷的感覺,所以他們才建議他戴個眼鏡,顯得善良儒雅一點,讓人少一些防備心。

一般章朝把眼睛取下來,都是憋着什麽大壞呢。

“你前段時間不是跟我說政府想找人做這一個片區的開發麽?”

“對啊,哎喲,哪裏有傻逼願意做,這一塊有十來棟歷史保護建築,這個也是吧?又不能拆。別的那些破爛樓,住戶素質低下難纏得很。而且就算在這裏蓋樓,容積率也是個問題,因為歷史文化保護區,都不能建高樓,哪個傻逼願意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賠本掙吆喝……”

“我覺得偶爾為老百姓做一點貢獻,也蠻好的。”

卧槽……

曾國少傻了,目瞪口呆地說:“你該不會想做這個冤大頭吧?”

“我就是想做這個冤大頭。”章朝坐在秋千上,微笑着打量着這個院子,手裏拿着一個相框,道:“你不覺得這個院子很可愛麽?中午的時候來曬個太陽挺不錯的。”

“你花幾十億就為了來這個地方曬個太陽是吧?”曾國少的臉都黑了,堅決反對道:“你喜歡就高價把這套房子買了啊!怎麽,房主有那麽難纏麽?還能比那上千戶筒子樓住戶難纏?”

章朝看了一眼照片,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來。

“你相信我,她絕對比你遇見的任何一個人都難纏。”

曾國少莫名其妙地湊過去,相框裏是一對母女。他怎麽覺得那個小女孩兒看着有些眼熟呢?

“卧槽!”

曾國少做的是與人打交道的事情,認臉自有一套,他現在殺了自己兄弟的心都有。

“章朝,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吧!”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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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傾城拿着宙給的那張名片又去了酒吧一趟,可是酒吧的人全仿佛都不記得有這個人,一個個都跟她裝傻,就連上回那個f杯的大胸美女也一副不認識紀傾城的模樣。

她忽然發現,自己對宙其實一無所知。

他們之間的關系,她總是被動的,只能等着宙來找自己,而她想找宙的時候,卻無從着手。

這就是神麽?高高在上。

紀傾城回到家,不死心地沖着空氣喊了幾聲宙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

她回想了一下每次宙出現的時機,毫不猶豫地打開窗子,爬上了窗臺。

那次地震,那次在高速上,還有那次她疼得要命的時候,宙都出現了。

雖然紀傾城對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沒有絲毫的了解,但是她有一種篤定,宙比別人都在乎她的命。

這裏是十樓,今夜又是一個風大的夜晚,單薄的紀傾城搖搖欲墜地站在窗臺上,手緊緊地抓着窗子,緩緩地向前伸出了一條腿。

大風忽然停止,遠方的樹木一動不動,剎那間,紀傾城有一種時間靜止的錯覺。

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紀傾城向後一倒,掉進了一個強壯溫暖的懷抱裏。

是宙來了。

“你這是在考驗我的力量麽?”

宙嚴肅地看着紀傾城,難得語氣嚴厲。

“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

紀傾城想從宙的懷抱裏下來,但是宙完全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把她抱得牢牢得,似乎真的生氣了。

“你那麽生氣做什麽?”

宙像是一個嚴厲的父親。

“不要拿你的生命開玩笑。”

紀傾城知道自己理虧,輕聲嘟囔道:“那我不是找不到你麽,你想想也知道,我那麽想活的人,怎麽可能自殺……”

“我知道你不會自殺。”

紀傾城一挑眉。“知道你還來?”

“因為你的事情我不能冒險,我只能來。”

宙平素的樣子總是快樂又誘惑,像是個讓每個人都心碎的浪子。

可這一刻,他看着紀傾城的樣子,威嚴莊重,叫她心生敬畏。

他大概真的是神吧。

“對不起啊……我其實……”紀傾城最怕解釋,說着就有些不耐煩,道:“哎呀,以後保證不開這種玩笑了。不過你能不能不要什麽神秘兮兮的,你想找我的時候随時随地出現,我想找你的時候不知所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點?給我個真實有效的渠道,讓我可以找到你行不行?”

“我給了。”宙說。

“什麽?”

“我的名字。你想到我,提起我,需要我的時候,我都知道。”

“那我今天叫你的時候,想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一直不出現?”

宙微微側過頭,笑得一臉戲谑。

“你笑什麽笑?”

宙正色,無奈地看着紀傾城道:“如果只要你想起我的時候,我就出現,那我只有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了。因為你想我的時候和不自覺叫我名字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

……

紀傾城猛地漲紅了臉,有一種被戳穿的感覺。

她立馬解釋道:“那是因為……我一個普通人,生活裏忽然出現一個神,難道不是很獵奇麽?我當然要有事沒事想一想啊!這很自然吧?”

“我知道。”宙含笑看着紀傾城道:“你不用解釋。”

紀傾城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在生宙的氣,扭了扭身子,沒好氣地說:“我不跳樓了,你快放我下來。”

宙臉上笑意更濃,抱着紀傾城悠悠然坐到了沙發上,一副自在舒服的模樣。

紀傾城想掙紮,但宙那樣強大,她的舉動完全就是徒勞。她擡起頭來瞪着宙,可宙卻像是看一個小孩子似的,臉上盡是寵愛又無奈的笑容。

“你松手聽見沒有!你這個神,怎麽每一回都動手動腳的!”

“把我叫來了可就由不得你想怎麽就怎樣了。”

“那你走。”

“你忘記了麽?我告訴過你的……”宙輕輕咬着紀傾城的耳朵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靠……

紀傾城半邊身子都麻了,她決定不動了,因為只會讓自己在坑裏越陷越深而已。

她僵硬着身子,就随宙抱着。

“以後你需要我,就叫我的名字。”宙戲谑地看着紀傾城,打趣地說:“所以平時就不要自言自語或者念着我的名字出神。”

“我知道!”紀傾城漲紅臉沒好氣地說。

“不要這麽緊張,瞧你,就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宙的手緩緩地滑過紀傾城的臉頰,微笑着問:“告訴我,你呼喚我是為了什麽。”

紀傾城這才猛地想起自己找宙的原因。

這個男人真的是讓人分心,紅顏禍水,禍國殃民,贻害萬年!

“你知不知道那個章朝給我惹了多少麻煩?”紀傾城黑着臉道:“今天你必須把這件事給我解決了,他那霸道總裁的一套我可吃不消。”

宙溫柔又無奈地說:“你不喜歡章朝,換一個人去愛也可以。”

紀傾城這就很不明白了,不解地問:“為什麽我談戀愛這件事情對你來說這麽重要?”

“對我不重要,但是對你很重要。你必須去愛人。”

“我不戀愛礙着你了啊!你們神是不是特別閑?”紀傾城沒好氣地說:“我爹媽都沒你管得多……”

宙的神色溫柔。

“我希望你快樂,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我希望你的每一天都像是舞蹈,我希望你存在的每一刻都值得慶賀,我希望你心上永遠被幸福充滿着,沒有不安,沒有迷茫,沒有憤怒。所以我要你去愛。”

宙溫柔的目光叫人着迷。

“可這世界上活得不快樂的人多了,我雖然慘,但是也不至于是最慘的,你為什麽非要逮着我不放,你不對別人進行愛的教育?”紀傾城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為什麽是我?”

“因為別人我都不愛。”宙凝視着紀傾城,忽然用一種悲哀又溫柔的聲音說:“三千大千世界,只你一人值得我費盡心機,我在地底等待了幾十億年,只是想看一看你的臉而已。小傾城,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神的寵兒。”

紀傾城一臉懵逼地看着宙,這個神還真的是不說人話,什麽三千大千世界,什麽幾十億年,就是寫雞湯小故事的作者都不會這麽誇張。

她覺得,宙如果去社交軟體上寫深夜故事,一定能當上矯情界的扛把子。

“浮誇……還神的寵兒呢,”紀傾城忍不住嘟囔道:“我看我是神的棄兒還差不多。”

宙方才那悲哀的神色似乎只是紀傾城的錯覺,他又快樂而誘惑地笑起來,刮了刮她的臉道:“你瞧,我說了實話,你卻不相信。”

紀傾城猶豫了一下,又問:“是不是只要我去愛了,你就消停了,就不安排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來愛我了?”

宙點點頭。

紀傾城清了清喉嚨,瞟一眼宙的眼睛,立刻移開。

“那要不我愛你吧,畢竟在我遇到的所有男人裏,你是最不讓我生氣的一個。”

宙輕忽然愣住。

紀傾城覺得很有成就感,大神竟然也有驚訝的時候。

宙的眼神亮了亮,雖然他的雙眼裏總像是有星辰萬千,可這一刻卻尤其與衆不同,就像是黑暗的宇宙裏,忽然出現了一顆恒星。

紀傾城看着宙,等着他的回答。

可宙卻露出一個苦笑來,似乎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滄桑。他本來把紀傾城抱得牢牢的,卻忽然松開了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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