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車廂呈圓筒形的車子，車身有“液體危險貨物”幾個字，周遭還有圓形的爆炸物标志提醒。
這是一輛專門運載危險化學物品的危化車，它迎面朝公交車開來，目前距離大概有兩百米。
公交車和危化車共處的是一條單行道，如果公交車不調轉方向，它們是一前一後的安全位置。
但如今……
那輛危化車以勻速向前行駛，公交車卻鼓了一股勁，朝它沖去。
賀厲誠的槍口抵着司機的太陽穴，但這司機反骨很重，根本不偏頭看他，還重重踩了一腳油門。
離歌聽到賀厲誠極具危險性的警告：“我數到三就開槍。”
再回頭，身後車廂內，意識到公交車即将撞上危化車的乘客們，亂成一團，擠在車廂的最後面。
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在座椅間翻來翻去，找不到救生錘。
離歌低頭，在司機的腳下發現了那把紅色的救生錘——看來他預謀已久。
司機頭頂的小字，由【醞釀中】，變為了【作案中】。
離歌舉起了自己的拳頭，走到離司機僅有二十厘米遠的駕駛座後頭的座椅邊。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五米】
系統貼心地幫離歌計算出公交車與危化車的距離。
【十米】——公交車繼續朝危化車快速地開去，賀厲誠的倒數數到了一。
離歌看準了司機的後脖子處，砸下了拳頭。
賀厲誠的手指，扳動了扳機。
“嘭！”
子彈噴射出去，略略擦過司機的頭頂，穿破窗戶，打在公路邊行道樹的樹幹上。
賀厲誠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站在身後的離歌，然後迅速做出反應——推開癱倒在座椅上的司機，一腳踩在剎車上。
在劇烈的慣性作用下，公交車內所有人都往前沖去，賀厲誠坐在駕駛座上，結實的後背緊緊靠住椅背，手臂伸得直直的。
他徒手敲破駕駛座左側的玻璃，槍口直指危化車的司機，聲音洪亮，如雷貫耳：“停車！”
和賀厲誠擦肩而過的危化車，在幾秒後剎了車，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司機從駕駛位上下來，一臉震驚與懼怕。
公交車早它幾秒停在路邊，賀厲誠打開車門，驚吓之下的乘客，哭着喊着，在車門前擠成了沙丁魚罐頭。
賀厲誠回頭看他們，眼神冷冷的，“排隊！”
爾後雜亂的人群恢複平靜，有人捂着嘴，壓抑着哭聲，排隊從公交車上往下走。
離歌沒下去。
她蹲在癱倒在地的司機身邊，伸手摸他脖子處的大動脈——還好，沒有死，只是暈迷了。
她下手的時候，有意控制了力量。
賀厲誠站在她身側，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裏，一手扯着自己歪得不成樣子的襯衣領子，“誰讓你打他的？”
離歌擡頭看他，“我自己。”
他的嘴唇微微朝上扯了一下，也不說什麽，只蹲下身，兩手扯住了司機的手，輕松将他拖下了公交車。
離歌跟着下車，四處看看，發現剛才的事情，已經造成這一大片街道的大堵車。
所幸沒有人死亡，受傷的，也只是擦傷之類的輕傷。
警笛響徹街道上空，大批的警察，從四面八方湧向這個街區。
系統給出提示：【幫助賀厲誠及時阻止惡性反社會犯罪事件，生存時間+5天】
這麽惡劣性質的事情，也就加五天生存時間？
系統…真小氣。
離歌吐槽的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
賀厲誠站在行道樹下，不知何時，手裏抱了一個小學生。
幾分鐘前還拿着槍，一臉凜冽，要和公交車司機做生死決鬥的他，現在卻抱着小學生，溫柔地說着一些哄孩子的話。
離歌看了他一眼，繞過大片驚慌失措的人群要走時，賀厲誠忽然伸出手來，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能走！”語氣中的溫柔全然消失不見。
“啊…為什麽？”
他把小學生遞給身邊的女警，“你是證人，又協助我辦案，必須做筆錄。”
離歌：“…好吧。”
她站在了他身邊，賀厲誠雙手插在褲兜裏站着，周遭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叫離歌感覺不可靠近。
她默默往邊上挪了一步。
卻又被賀厲誠拉回去——他還沒松開她的手腕。
離歌擡起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腕，“我又不跑。”
賀厲誠低頭看她，稍稍一笑，松開了手。
然後指着一輛慢慢駛來的警車，“上去。”
警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賀厲誠打開車門，“進去。”
離歌乖乖低頭坐了進去，他關上車門，坐在了前頭的副駕駛座上。
她聽到他問開車的，“兩個司機都帶回去了嗎？”
開車的回答，“都帶回去了。”
他開始開車，“真奇怪，危化車怎麽會開到主城區裏來？”
這聲音有點熟悉，離歌擡頭一看，那開車的頭頂，明明白白的有一行小字：【跟蹤你的警察】。
賀厲誠的頭頂也多了一行小字：【他的上司】。
離歌：…..難不成是賀厲誠讓這個警察跟蹤她的？
***
警車進了a市警署總部，離歌下車後，被賀厲誠要求跟着曾經跟蹤她的警察走。
那警察說，“真巧啊大美女，又遇到你了，我是李明。”
離歌：“…我是離歌。”
他引着她坐電梯，往警署總部的最高層去，“罪犯被你打暈了還沒醒，老大也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得麻煩你等上一會兒再做筆錄。”
他推開了一扇大門，“請進，這裏是老大辦公的地方，你随便坐。”
離歌進去，看到的第一樣事物，就是靠在辦公桌後頭的巨大玻璃櫃。
玻璃櫃裏頭，各樣的獎杯和勳章，還有厚重紅皮的獎狀，擺得滿滿當當的——而且落了不少灰塵，可見它們的主人，沒有怎麽注意打理。
玻璃櫃右側的牆壁上，挂着一張a市地圖——一張被馬克筆點點畫畫得有些不成樣子了的地圖。
李明拿了杯黑咖啡給她後又出去，離歌在地圖前站着，看到被馬克筆畫出的三個黑點，分別是：海貿大廈、新西公園和家家樂超市。
她站着，仔細看着這幅地圖，然後看見，地圖上顯現出了一些本不存在的小字。
三個被畫了又畫的黑點是【抛屍地點】，還有城鄉結合部的一處小院，小字顯示是【第一殺人現場】。
***
“阿明，”賀厲誠将剛打印出來的一疊資料交給李明，“帶幾個人，查一下他的家庭狀況，十二點之前給我答複。”
李明接過資料，翻了幾頁，“查這個公交車司機？他不是已經醒了嗎？老大你直接問他就….”
賀厲誠轉身，眉頭微皺，看着李明。
李明把最後幾個字吞下了肚子，“好的老大，我這就去查！”
賀厲誠說，“發現任何不對勁，立刻控制。”
李明站直身體，“是！”
攥着資料拎了幾個人跑了出去。
***
公交車司機已經醒了，坐在審訊室內低頭不說話。
賀厲誠進去看了他一眼，又出門。
有警察向他彙報：“報告長官，危化車司機已經做完筆錄，他是為了省高速路費，才偷偷開入城區的，和公交車司機并不認識。”
賀厲誠認真翻看了筆錄，“把他移交交警隊。”
交還筆錄後，他邁着長腿，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前。
推開門進去，脫下西裝扔在一邊，又扯下緊貼着肌肉的襯衣，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面前有一杯黑咖啡，他拿着喝了一口，然後整個人朝後靠去——于是看見了站在地圖前的離歌。
離歌也回身看着他，他精壯的上身，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健康的小麥色，從額頭延伸至平坦的小腹處。
小腹下面是扣着皮帶的黑色西裝褲。
他靠在椅子上，後仰頭，一雙銳利的眼睛，盯着她握着馬克筆的手，以及地圖上她畫出來的新線條。
“誰讓你亂畫的？”他瞬間站起來，推開椅子站過來，身子緊靠着離歌的背。
離歌一驚，手上的馬克筆順勢落在地上。
“我沒有亂畫，我畫的是罪犯的活動路線。”
賀厲誠的眉毛向上提了提，他從離歌身後靠向地圖，眯着眼睛，仔細看地圖上多出來的那道黑線。
離歌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汗水味道，感覺到他結實的上身，緊緊地與自己微微顫抖的後背肌肉貼在一起。
然後他輕聲笑了，“還真給你畫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