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任情
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經歷了二百多年的戰亂後,天下一統已有四十多年,現在是奉天國四十五年,年號慶興八年。在之前的二百多年的戰亂中,不僅有內部的群雄割據,還有外部的顯立族及大水族的入侵。為了抵抗外族侵略,全天下的人都充分調動起來了,女性由之前上千年只在家裏料理家務變得開始不斷參與到作戰,指揮,宣傳等各種社會活動中來。在二百多年的動亂中,不僅陸續出現了多名文武雙全的男性英雄,也誕生了多名救國救民的女性英傑,于是到了現在的奉天國,女性活躍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已經是一個很正常的現象。此不可不謂千百年來的一個大進步。
然而要說參與社會活動的數量和質量,女性還是要遜于男性。而且由于天下太平日久,女性參與社會活動的緊迫感日漸消弭,不少女性開始主動放棄參與社會活動,回歸家庭安心相夫教子。而參與社會活動的女性,不僅需要滿足社會的要求,還需同樣滿足家庭的要求,迫使女性開始自覺或不自覺地延後結婚及生育的年齡。然而,女性是否嫁的好在奉天國仍然是衡量一個女性是否幸福的重要标準。在這種情形下,對于超過一定年齡還未結婚生育的女性,在全社會範圍內出現了一種廣泛的共識,就是這些女性是需要趕緊想辦法嫁出去的,不然整個人生是絕望的并讓家庭蒙羞的。
欽天城為奉天國東南沿海的一個城市,占據貿易樞紐的顯要位置,雖然規模不大,但因為來往海路的船只需要在此停靠,貿易頻繁,因此是異常繁榮。開國聖祖統一天下後,封開國将軍之一的任勳為欽天城主,并念其三次護駕有功,準許其後代不論男女均可世襲其城主之位。任勳乃草莽出身,育有一獨女任倩倩。卻因任倩倩從小驕縱慣了,也不愛在政治,經濟等事上鑽研,任父知其女難當大任,于其二十歲時替其招親納了一婿宋慶成,誰料想成親後沒多久宋慶成就被仇家刺殺而亡,留下遺腹子一女任情。因遭此一難,任勳自任情打小起便請了師傅教授任情武功,并為免其再如任倩倩般驕縱難當大任,任勳從小就請名師指引任情往治理欽天城一途上走。幸多年苦心沒白費,任情于文于武既資質上乘,又肯上進,待任情長大成年後任勳将城主之位轉交給任情,于今已有八年。
冬天的欽天城還有些凍人,沿路還可看到霜花,店家為迎接新年的到來挂着各種大紅色的裝飾,平添一份熱鬧。只見一女子身穿鮮紅色大氅,足蹬黑底金線羊皮靴,騎着一匹馬,緩緩而過。該女子眼如漆點墨,臉不過巴掌大小,被北風一吹,白裏透着紅,又透着一股冷。其後跟着四匹馬,每匹馬上均有一紫衣少女,說說笑笑,好不熱鬧。原來那紅衣大氅的就是任情,其後跟着的就是她的四位使女,春夏秋冬。在她們身後又有馬匹仆人若幹,有騎馬的,有走路的,有擔着行李的,不一而表。
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一路行來,就見得路邊的百姓不斷向這這邊張望,不時交頭接耳。
“聽說了嗎?咱們城主上門提親被拒了。啧啧,這要是一般黃花大閨女受到男方這麽直接的拒絕哪好意思出門吶,肯定躲在家裏哭,臉皮再薄點的可是連尋死的心都有了吧。”
“要我說啊,這事整個欽天城裏除了我們城主也沒誰幹的出來。這哪個大閨女不是等着男方去提親的?就算私下彼此都有那個意思,也沒個敢直接上男方那裏去提親的啊。你說說,現下被打臉了是不?聽說人男方是個剛出門游歷的一秀才,路過咱們欽天城,正好前天元宵節遇上了去賞花燈的城主,也不知道那是城主,就随口誇了句咱城主漂亮,結果咱城主立馬以為那秀才對自己有意思,天一亮就上那秀才住的客棧提親去了,結果吓得那秀才連夜就卷着鋪蓋跑了!”
“哎,別說了,城主看過來了。”
任情心情很煩躁,她活到二十六歲,還沒這麽煩躁過。從十八歲掌管城裏的大小事務開始,她對官員做到賞罰分明,對百姓做到讓他們豐衣足食,可以說,欽天城在她的治理下一直都井井有條,從沒什麽讓她特別煩心的。前天正好是元宵節,就想着趁節日卸下平日的政務繁忙,出了門去賞花燈。在賞花燈猜字謎的時候,本來以為這種猜燈謎的小事肯定是自己拔得頭籌,誰料想遇上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秀才,次次搶在她前面猜中,任情也不以為意,本着愛才之心,想結交秀才一番。正待她想開口詢問秀才一二,只見那秀才将剛得到的獎品花燈一盞遞到她手裏,一笑道,花燈還需配美人。任情擡頭一看,秀才容長臉,高鼻梁,皮膚白皙,端的生的一副好面相。于是一路攀談并互換了字帖。此字帖在奉天國很流行,乃是一種标明自己姓甚名誰及書信來往方式的紙張。互換字帖乃兩人有意互相結交的表示,是奉天國流行的交際方式。
任情心想,這秀才皮相不錯,文采也有,若是能做我的夫婿,豈不既能解決我大齡未嫁之煩惱,又能在日後輔佐我管理欽天城。
原來這任情十八歲之前既忙于四書五經,又要練武,全副心力都用在如何提高文治武功上,深怕自己像其母一樣難當大任讓一把年紀的外祖父擔心,也就無心于談情說愛一事。待十八歲接手整個欽天城後,更是常常忙的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一轉眼已到二十六歲,在奉天國已算是大齡未嫁了。任情倒也不在乎是否大齡未嫁,反正一直以來也沒碰到個合心意的,現在碰上個秀才,任情感覺不錯,也不免心動,想要一舉解決婚配一事,日後也可更專心于處理城裏事務。看那秀才面相,也不是那花心輕浮之人,正是很适合招入家裏讓人放心啊。
于是任情攀談的方向也往那方面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秀才道,是啊,我這次出門就是想帶個娘子回去。說着看了任情一眼。任情心想,這事成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浩浩蕩蕩的帶人去了秀才住的客棧提親去了。秀才一時不知發生何事,待知道任情乃欽天城主且要他入贅到欽天城後,忙吓的連說不敢不敢,不敢高攀。任情一時懵了,原來這帶個娘子不是說要帶自己回去見他父母啊,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嗎?任情倒也不傷心和氣憤,自己本來在感情一途上就沒怎麽鑽研過,也不指望看上一個就能成,那這個不成還有下一個嘛,這也沒什麽。于是又召集随從并帶來的金銀珠寶若幹箱又風風火火的回家了。
只是哪曾想,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只一天,整個欽天城都知道了自己求親被拒的糗事,一路走來,都免不了聽到路人細細嗦嗦的議論。任情心想,這下肯定被他們認為自己失态有損欽天城的顏面了。罷罷罷,別人要怎麽想也不是她能管的了的,讓他們去吧,不出三天有新的八卦了他們也就忘了我這檔子事,只是這傳回母親耳裏要如何交代?想想就煩,還好外公前兩年不管事出城去四處游玩去了,不然也難交代。
想着想着本想去郊外騎馬散心的心思也就沒了,任情心想幹脆回去處理政務去算了。于是一調轉馬頭,先去府裏換身衣服去。哪曾想,剛回到府裏,還沒坐下,就聽到一陣腳步伴着叮叮咚咚而來,“兒。。。女兒啊,你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怎麽說,說你去和個秀才提親,還被拒了。現下被傳的這麽難聽,你說你以後還要怎麽做人啊?你外公說你的婚姻大事你做主,我也不好說什麽,可你也沒點女孩兒家的矜持,對方的情況都沒摸清楚就貿然行動,這不是徒增他人笑柄嗎?你說你以後還怎麽能嫁出去啊?”原來是那任倩倩聽說了任情求親被拒的事情,放心不下,過來見任情。只見那任倩倩雖已經四十多歲,可保養的還和二十七八的女子一般,皮膚又好,身上又挂着許多金飾,走路一快便撞擊出聲音 。
“娘親,這事我是做的有欠考慮,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事最多就傳三天,沒過多久就會有新的消息讓他們關注了,時間久了他們也就忘了,放心。”任情一邊敞開兩手等着下人脫衣穿衣,一邊對着任倩倩道。
“我要怎麽放心啊,你說說你,從小就沒了爹,我就怕你讓人欺負了,。。。。唉喲,哎哎哎別走啊”。只見任情還未等任倩倩把話說完,換完衣服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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