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夜(一)

第二十一章

他的視線始終在陸可琉的身上,淡淡微笑着像在等她的回答。

片場的氣溫不高,一陣冷風吹來三人都有些涼意,黎欣欣裹住外套,擡頭看他。

賀洋看到她的視線才稍稍颔首一下,又對陸可琉說:“怎麽樣,有沒有适應一些了?”

“我什麽都沒學到,哪裏談得上适應。”陸可琉想起什麽,立刻偏頭看着黎欣欣,“黎前輩真的很好,看我一個人無聊,就過來找我說話。”

賀洋只是一笑,這便接話:“謝謝你陪她聊天。”

陸可琉本來是在如臨大敵般地觀察那兩人的互動會是怎樣情況,聽到這話稍是一愣,為什麽他要替她道謝……是因為她也曾是他的“學妹”嗎?

他的聲音放得很低,溫柔磁性的不可思議,惹得黎欣欣含羞地一笑。

陸可琉正覺得這場面很是尴尬,瞿晨光非常及時地出現并替她解了圍,她從不遠處走上來,搭住她的肩膀,擠了擠眼:“快收工啦,你說好今天和我們一起去high的,車子就停在外面,走吧?”

瞿晨光也是這部電影的美術組成員,最近在跟進《巾帼煙雲》最重要的一個場景“長安街”,這工程大約需耗資幾百萬,前期也已經花費了大約一個多月的時間來搭建。

賀洋聽到這話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望着她們:“你們要去哪裏?”

陸可琉擡眼去看他,恰巧他也看過來,視線交錯之際,她不知為何就說:“小光說要和美術組的同事一起去吃飯……”

“是去泡吧。”

待瞿晨光補上這句話之後,賀洋微眯着眼睛看她:“你不會喝酒。”

陸可琉被他這麽一說,下意識回答:“我不喝,我只是去看着這姑娘,以免她喝醉了惹麻煩。”

“哎呀,不要和他說那麽多啊,你忘了他是誰的‘眼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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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瞿晨光沒等賀洋再開口,直接拉着可琉就往外面走去,她同事的車就停在街邊不遠處。

他們剛走,黎欣欣心下便有些緊張,想着終于只剩下兩個人獨處了,結果卻發現身邊的他緊鎖眉頭正在給什麽人發消息。

賀洋不知是說了什麽,唇角上揚,擡起頭時臉上還有一絲未收起的笑意,有些耐人尋味,他不輕不重地說:“抱歉,我也先走了,改天再聊。”

黎欣欣沒料到他會這麽突然的出現,又這麽突然的離開,卻只能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在片場的燈光下散發着流光溢彩。

瞿晨光的同事們就在影視基地附近找了一家酒吧,由于給顧廷川工作的壓力簡直沉重的可怕,他們也養成了一有空暇就找機會發洩的習慣。

但就在大家鬧哄哄地點了一桌子的披薩、意面、雞翅和酒精飲料之後,賀洋卻是意外地出現了。

他挺拔地站在衆人之間,黯淡的光線中更顯得他五官清俊漠然,可那淚痣卻又比任何事物都更誘人,如同隐藏了一絲別人都尚且不可能得知的……欲/望。

“沒想到這麽巧,我也約了人在這裏見面,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坐?”那語氣簡直無辜又柔和。

除了陸可琉與瞿晨光,別人還當真被這男人的演技給唬了過去,特別是另外幾位女生,把興奮全擱在臉上了,激動地就差沒直接撲上去留人了。

賀洋落落大方,随意又自然地走到她身邊落座,他的笑容讓人經不住地感到心動,看上去與這些工作人員也都聊得來,但陸可琉始終對他的出現有些疑慮,猜不到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她點的是無酒精的“莫吉托”,因為很喜歡薄荷的清涼味道,喝了兩口之後,臉頰也微微帶了紅暈,大概是被酒吧燥熱的氣氛影響了。

有年輕的男生見了陸可琉一臉“秀色可餐”,忍不住問她:“小可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就突然當了顧導的女配角?”

“對呀,我們實在是猜不到了。”

陸可琉愣了一愣,沒有立刻回答,她想着要怎麽解釋這樁在她看來非常“烏龍”的事情,賀洋卻在旁笑了笑,側過身子忽然擋住了那些人與她之間的視線:“你們還不知道嗎?她是我和彭少晖的學妹。”

“真的?不是吧?”

“那是你們誰向顧導引薦的?”

一句話瞬間引得所有人議論紛紛,半真半假的解釋全在酒杯間化淡了,陸可琉望着他笑意款款的側臉,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柔軟,大概有些人不管過了多久,總有讓你重新愛上的魅力……

桌子上鋪滿了各種杯子,她看有一杯沒人動過的飲料,心裏慌亂得的同時覺得口幹舌燥,就端起來喝了一大口下去,酒精的刺激突如其來,将人的血液都仿佛燃燒起來,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兌了綠茶的威士忌。

賀洋用餘光注意到她緊皺的秀眉,心裏也猜到了幾分,只默默拿過她的杯子,又重新替她倒了一杯可樂。

但陸可琉不可避免地開始感到些許的頭暈,她捂着額頭,暗叫不好。

一整夜賀洋都和她坐得很近,只礙于不斷有人來找他們各自說話,兩人始終沒有太多的交流,那邊瞿晨光已經喝的半倒在沙發上,等到東西吃完,酒瓶見底,大家盡興之時,差不多都是淩晨1點了。

瞿晨光腦子還算清醒,可就是行動已經遲緩,她目光清澈而筆直地望着賀洋,說:“賀洋,你看啊……就小可這種性格,居然都跑來演戲了,我真的是……吓得半死。”

賀洋心裏發笑,要不是陸可琉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應該會很想把她直接悶死在這裏吧。

他正愁怎麽同時解決兩個喝了酒的女孩,那邊“援兵”總算是姍姍來遲了。

“你怎麽喝成這樣?”

一句低沉又帶了厲色的男聲,喚起不少人的注意,而一身黑色大衣在大冬天的淩晨趕到酒吧的裴策,臉上難得帶了一絲愠色。

他看一眼正靠坐在沙發上的瞿晨光,後者顯然更加地語氣不善:“你來做什麽?”

“小丫頭,老爺子叫我把你看好,別讓我不好交代。”

裴策的聲音輕柔幾許,她立刻就得寸進尺了:“你到底是我小舅舅,還是保姆?”

裴策把她撈起來,盡管瞿晨光很清楚自己想要反抗,可奈何四肢都用不上力道,只能軟趴趴地微靠在這男人的胸前,而他的衣衫上還沾了外頭的風露。

他也完全沒有要與別人寒暄的意思,只在轉身與賀洋告辭的時候,把目光留了一刻在陸可琉身上。

他略是挑了眉頭,把瞿晨光抱着的時候,一手拿過一杯啤酒,低頭道:“你和小光是多年朋友了,她很直率,也很可愛。但也多虧你時常包容她被家裏寵壞的性子,我應該敬你一杯。”

陸可琉大概是被這男人給吓得清醒了幾分,意識模糊間不禁想到,難怪賀洋會來這裏看着她們了,原來是給裴策捎了消息。

裴小舅舅在小光的小時候與之并不親近,稍長大了才有陌生男女之間的吸引力,何況看這男人生得如此攝魂奪目,哪裏像是“舅舅”,陸可琉覺得這全是裴策的錯,根本不能怪得了瞿晨光半分。

“裴先生過譽了,我和小光……本來就是好朋友,應該的。”

她勉強完整地說完一句話,拿着酒杯要喝,一旁的賀洋擋住她的手,低聲說:“你不能喝了。”

偏偏陸可琉就是不想要他幫忙,硬是犟着頭皮奪回來想要一飲而盡,結果喝到一半多,還是被賀洋忽然一下用力拿了過去,他替她喝了剩下的,唇上微有濕潤,語氣清緩地強調:“我替你喝。”

裴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臨走之際,将鑰匙交到賀洋手上:“我先把小光帶回我家收拾一下,你可以把陸小姐帶回她的公寓。”

賀洋安靜地接過鑰匙,面色不變,也沒有開口說什麽。

此刻,外面的夜已經深的沒有一絲亮光,陸可琉也醉得耳根子都發燙了,她不知是什麽時候靠在了賀洋的肩上,反正也一定只是她的夢境吧,她其實早就熟悉過他的身體了。

這些年來,她也知道自己在壓抑着那些不能啓齒的*,盡管只是一夜,但那晚的隐秘,叫人覺得不能輕易舍棄。

賀洋将她扶出酒吧,一路領到停車庫,傾過身子将人安置在座位上,他的臉離得她非常之近,幾乎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灼熱氣息。

陸可琉已經沒有清醒時那麽淡定了,腦子一熱,傻傻地說:“你知道嗎,你比以前更帥了……”

他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揚:“是嗎?謝謝誇獎。”

陸可琉忽然就覺得心情莫名地超好,她唱歌五音不全,所以平時從來聽不到歌聲,這時正是喝得半醉半清之間,更何況她已經覺得自己只是在一個夢裏,便突然開口,唱着跑調的歌曲:“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賀洋看着她濕潤的眼眸裏有目光流轉,卻是輕聲重複了她的這句歌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吩咐駕駛座上的司機開車,陸可琉看到身旁男人專注的側臉,在夜燈的照射下暖色撩人,她心中湧起難以捉摸的沖動,沖口而出:“你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賀洋回頭看了看她,唇角帶着溫柔安撫的笑:“好,你想聽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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