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好,徒弟,你快去,注意安全”,淩君上前,握住暗夜冰涼的手。
邬時快步走向渡河,兩手展開,随着他頭上的熱氣越來越多,死氣沉沉的河水流動得越來越快,片刻之間,便在他身邊形成一個越來越大的漩渦。
邬時突然舉起雙手,已變成淡青色的河水随之升至高空,像一匹無邊無際的瀑布,連綿不斷地向那片紅蓮業火壓去。
在接連不斷的水勢強壓下,氣勢洶洶的紅蓮業火才漸次熄滅,高高懸挂的水流瀑布便嘩地落了下來,回歸渡河。
淩君看着河中的那個男人,身材挺拔健美,全身衣服濕透,露出漂亮的鎖骨和胸肌,立在河水中央,如頂天立地的神坻。
這個滿臉大汗,遍身濕透的男人,在走到自己身邊後,緩緩蹲下,眼光灼灼地看過來,輕輕叫了聲“師傅”。
淩君從呆怔中回過神來,他沖邬時笑了笑,心下暗自奇怪,自己剛才怎麽會盯着弟子,看得那麽迷戀呢。
邬時看到師傅看自己的目光從驚豔轉而迷茫,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但身旁的鬼哭狼嚎又把那點一閃而過的念頭生生趕走,他從暗夜腰間摘下一把大黑鎖,迅速站起來,猛地抛向渡河。
萬千冤靈呆住,一衆鬼差從各個角落跑出來,大聲吆喝着,把冤靈們趕走,重新關了起來。
“師傅,師祖”,文昌領着他兒子,急步走了過來。
“來,先把你暗夜師兄弄到你那兒去”,邬時走過來,摸了下小孩子的頭,沉聲說道。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前邊領路,在一座籬笆小院門前停下,邬時看到院子正中栽着一棵小桃樹,回頭看了文昌一眼。
“師傅,她不願去投胎,小思昌投不了胎,又想娘,弟子無法,只好把桃核種在這裏,能不能再醒來,看天意吧”,文昌看出了師傅的疑慮,哭笑着解釋道。
邬時看了小男孩一眼,點了點頭,背着暗夜,進了屋子。
幾人剛把暗夜放到床上,淩君正要向文昌問清楚狀況,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激動的歡呼聲。
淩君擡腳就走了出去,剛到院子,便看到一大群女鬼手捧着藍色彼岸花,叽叽喳喳在排成兩列,伸長着脖子向院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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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聽說了嗎,渡河娘子仰慕地元幾千年,今日終于要當衆表白了,呀,好激動呀”,一個獨眼女鬼全身跳着,晃着同伴的胳膊。
渡河娘子
“死獨女,你別掐我胳膊呀,哎呀疼死我了,哎,聽說了嗎,剛才地元在渡河施法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天呢,剛才我瞅了一眼,小臉到現在還煞白煞白的,她的丫頭正在給擦第十八遍腮紅呢”,被掐得直翻白眼的女伴湊過來,語氣裏有點同情。
“哎,你們誰見過地元呀,長得什麽樣呀,好看嗎?”一個頭上插花的女鬼咕嚕着一雙風騷眼,大聲喊道。
“長得什麽樣咱們可不知道,但他的才華那可是無人不知得,瞧着沒,這座地府,就是他設計監造的,也就是因為共事的日子裏,渡河娘子才被他的魅力所傾倒”,一個老年女鬼斜了眼她頭上的花,又跟了一句:“像地元這種有才有貌有內涵的男人,是不會喜歡風騷的女人的,有些人,就算眼珠子滾出來,也沒用,呵呵”。
插花女鬼瞥瞥嘴,扒拉着其他人的肩膀擠了出來,一擡頭,便看到一個白衣俊美少年從屋內走了出來,那雙靈動漂亮的黑眸往人群裏一掃,衆女鬼都嘤了一聲,臉紅了一大片。
“怪不得渡河娘子等他幾千年,換作我,死了也願意”,插花女鬼眼珠子終于不再咕嚕了,直接直了。
“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裏做什麽?”淩君看到衆女鬼手捧鮮花,個個一臉花癡的樣子,心想徒弟的心上人果然還在這裏沒去投胎,沒來自的胸口一陣煩悶,說出的話便冷了幾分,眉頭也迅速蹙起。
不料嘤嘤聲卻更大了,這個少年本來就長得唇紅齒白,好看得緊,這一清冷一蹙眉,更顯得氣質脫俗,如仙人下凡。
淩君擡了擡下巴,驕傲地挨個望了一遍,發現這些女鬼無論姿色還是言談舉止,都配不上自己的大徒弟,便背起手,想回屋去找邬時聊聊。
“聽說您是地元的師傅,那我也鬥膽,稱您一聲師傅了,師傅在上,請受渡河一拜”,一道清越悅耳的女聲響起,淩君回頭,發現一個黃衣女子袅袅走了過來,面向自己,跪下行禮。
“我只有地元一個徒弟,不敢當您的師傅,起來吧”,淩君冷冷道,在看到擡起頭的女子長得蛾眉淡掃,面如芙蓉時,更是哼了一聲,轉身便回了屋。
邬時正忙着給暗夜療傷,滿頭大汗地剛坐起來,發現師傅瞪着一雙烏黑的眸子,背着雙手,惱怒地盯着自己,忙替暗夜蓋好被子,快步走到淩君面前,低聲問:“師傅,怎麽了?”
“還是話本子上說的對,能有一窩風流的徒弟,師傅怎麽可能是老實人,出去瞧瞧吧,你心上人來了”,淩君看了他半天,才悻悻地說道。
邬時一臉莫名地走了出去,發現了紅着臉的渡河娘子和嗷嗷起哄的一群女鬼。
“渡河,你先去屋裏,把我師傅請出來”,邬時看到渡河張嘴要說話,連忙制止。
渡河娘子看到邬時對自己如此親切自然,預備好的一萬種開頭都瞬間無了用處,她迅速起身,羞答答地跑到屋裏。
不一會,淩君便出來,抱着兩個膀子,昂着頭,很是不屑地看着那群激動的女鬼,站在了弟子一側。
邬時揚起雙手,輕輕擺動,女鬼們懷中的藍色彼岸花便紛紛飄向半空中,姿态娴雅地形成一個巨大的花束後,便慢慢地飛到了淩君的懷中。
“師傅,喜歡嗎?”邬時面向着淩君,眉眼帶笑。
“這是你心上人送的花,送給我幹嘛?”淩君白了他一眼。
“對,這種彼岸花,就是送給心上人的,師傅,您覺得,好看嗎?”邬時語氣很快,失去了慣有的沉穩,有點着急。
“嗯,挺好看的,這花師傅就先幫你收着了啊,別先顧着談情說愛,快先解決正事”淩君抱着花,轉身,頭也不回地回了屋。
邬時朝一群瞎激動的女鬼揮了揮手,讓她們各回各家,自己也迅速回了屋。
屋裏一片靜谧,輩分最大的小師祖沉着個臉不說話,混熟了的文昌忙着照料暗夜,而渡河娘子,自己覺得是新媳婦初次進婆家門,端得很厲害,站在那裏臉都快笑僵了。
“渡河,快坐下,你也算地府的老人了,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邬時進來,立馬按師傅的指示,重心轉到了當前的解決正事上。
但渡河顯然跟他還沒跳到同一段脈波上,她幽怨地擡頭看了邬時一眼,輕輕說道:“若不是幾千年都找不到你,渡河怎麽會如此老呢?”
邬時看着她,很認真地解釋道:“我沒說你長得老,是說年齡老”。
渡河兩眼瞬間淚汪汪道:“人家認識你的時候,才只是個幾百歲的小姑娘,現在,倒成了個年齡老的了,你嫌我了,是不是?”
邬時疑惑地看着她,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話,覺得沒什麽大毛病,便又認真地解釋道:“渡河,幾千年來,你鎮守地府,得一方安寧,确實是資格最老的功臣,你別哭了,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好嗎?”
渡河怔怔地瞧着邬時,想起千年前共處時的點點滴滴,自己愛的,不就是此人這種認真端正的調調嗎,若一見面便甜言蜜語的,值得自己惦記千年嗎,便安下心頭的那點心思,神态慢慢自然起來。
“這個,雖然事情就發生在我渡河上,但很是突然,我感覺到事情異常,出來察看的時候,暗夜君已經與一個人打得天翻地覆了,沒幾個回合,便燃起了通天的紅蓮業火,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暗夜君恐怕便殒落在這大火裏了”,渡河仔細回憶着當時的情境,卻發現沒任何有用的線索。
“跟他打抖那人,是誰?現在何處?”邬時緊抓重點。
“不認識,只看得出是一個身穿紅衣的人,他放了火後,便不見了蹤影,對了,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白衣僧人,當時他看到暗夜傷重,曾試圖往火裏沖,但被那個紅衣人強行帶走了”,渡河皺着眉頭,補充道。
“白觀,白觀”床上的暗夜聲音低沉,語氣悲痛。
“師傅,弟子在這裏任叛官,執地府所有文事,我這就去查一查,有沒有叫白觀的鬼”,文昌向邬時行禮,快步走了出去。
邬時點了點頭,又朝渡河娘子說:“暗夜傷勢很重,無論結果如何,都很難現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