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賠償損失

劉楓雅安靜的站着方德舜的身後，迷茫而不解的偷窺着方德舜的表情以及他看向寧主管的眼神。

方德舜也沒有出聲，所以寧萌并未聽到聲音，依舊陷在自己的記憶中。

方德舜會讓劉楓雅為自己換養胃的白咖啡，僅僅是為了晚上讓自己去陪他的大客戶喝酒。

那個時候傻傻的自己，只看到了方德舜白咖啡下的綿綿情意，卻根本沒有看透他精心安排的白咖啡下的本質。

古語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可見誠不欺人，寧萌自嘲的揚唇微笑，大概自己還趕不上古語說的，在方德舜面前，她的智商是負數，負了幾萬的負數。

“寧萌。”

那一聲熟悉的溫柔呼喚，驚醒了回憶中的寧萌。

猛然回頭的寧萌，對上了方德舜那雙狹小而精細的眼睛。

那是寧萌窮其一生也無法忘記的眼睛，那雙眼睛一直在她心頭閃爍，就像是挂在漆黑蒼穹上的一顆星，折射着一種純淨的毫無瑕疵的光輝。

可是，如今那雙眼睛已經不再純淨，反而混濁起來，眼角密而深的魚尾紋更像是在訴說着曾經飽經的風霜。

這樣一雙如此相似的眼睛裏，寧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紅色的連衣裙如同當年任曦明肆意橫流的鮮血，在那樣一雙神似的眼睛裏蕩漾開來。

午夜夢回驚醒自己的那一抹疼痛再一次在心底泛濫開來……

方德舜見她憂郁的望着自己，卻不說話，認為她心裏還是怨恨自己的。于是，他緩緩開口，溫柔的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寧萌，不要辭職。現在辰天國際想要進駐Y市，他們企圖并購我們，德順貿易離不開你。”

寧萌冷笑一聲，反聲質問：“方總，與我何幹？”

方德舜完全未曾想到寧萌會這樣問，他心裏的寧萌雖然不是言聽計從，但是只要他使點小手段，她就會乖乖聽命的。可是現在，她這一抹發自心底深處的冷笑，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她終究還是把自己看透了嗎？方德舜在心裏問自己，面上卻維持着往日的溫情。

他依舊溫柔的說：“寧萌，你從畢業就在德順貿易工作，已經有八年了吧？你對這個公司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我想……”

寧萌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方總是商場精英，還會談感情嗎？”

方德舜溫柔的面孔一瞬間冷了下來，非常職業化的說：“寧主管，按照《勞動法》的規定，你必須提前一個月請辭。”

“《勞動法》也規定了，勞動者違反規定或約定解除勞動合同，對用人單位造成損失的，勞動者應賠償用人單位下列損失：1、用人單位招收錄用其所支付的費用；2、用人單位為其支付的培訓費用，雙方另有約定的按約定辦理；3、對生産、經營和工作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4、勞動合同約定的其他賠償費用。”寧萌熟練的背出《勞動法》的規定，然後對方德舜微微一笑，“方總，知道你不是講感情的人，你可以讓財務部算算我需要賠償你多少，我賠付就是了。”

這一刻方德舜是真的明白了，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挽留，寧萌離職的決心都不會輕易改變。一起共事多年，他也是了解她的，看起來是個好說話的姑娘，那是因為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一旦侵犯了她的底線，她會毫不猶豫的、果敢的下定決心。

他想，是他錯了嗎？他不應該招惹她嗎？可是為何心中還有一絲絲的留戀？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是因為她不計成本的付出？還是因為……

他說不清楚，大概都有吧。

西山日頭将整間辦公室鋪滿陽光，可是方德舜卻覺得自己有些寒冷。七天前，她憤怒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他覺得沒什麽，那不過是這個姑娘的一時氣憤，可是今天他終于知道，他再也無法如往日那般，無論是欺騙還是隐瞞，只要哄一哄她還會依舊為自己賣命。

方德舜冷冷的注視着寧萌，那個姑娘鮮少會這樣安靜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不是職場中的雷厲風行，便是生活中的活潑跳躍。而這一刻安靜的樣子，讓他的心底扯出一絲疼痛。

他還記得初次見她，她才二十四歲，一個女孩子最美麗的年紀。在一堆面試的人中，她就這樣安靜的站着。她似乎并不太在意這份工作，竟然沒有一絲緊張，擁有着仿佛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淡定。

那個時候他的公司才剛剛起步，他需要一個能給他心靈上帶去安穩的行政助手。他沒有參與面試，但是他卻私下會意參與面試的副總，留意一下這個女孩兒。

劉楓雅尴尬的站着辦公室裏，這兩個人怎麽回事？剛剛還争鋒相對的，怎麽一下子，好像達成默契一般的安靜了下來。

直到方德舜緩緩的開口，劉楓雅才如蒙大赦。“小劉，你将離職資料放下，去樓下的咖啡廳幫你的寧主管再買一杯白咖啡。”

“方總，我現在只需要你在離職資料上簽個字。”寧萌冷冷開口。“至于白咖啡，我可以自己到樓下的咖啡廳享用，或者我也可以享用我最愛的歐蕾咖啡。”

方德舜瞪了寧萌一眼，從劉楓雅手中奪過離職資料。“小劉，你先出去，我單獨和寧主管談談。”

劉楓雅看了寧萌一眼，聽話的走出辦公室，并乖巧的将房門為他們關上。走向茶水間的劉楓雅确信了那一系列荒誕不羁的流言，可是那又怎樣，最終受傷的還不是女人，她不禁開始為寧主管擔心賠償費的問題了。

一個沒有血親的孤兒，獨自一人在城市裏打拼，她如何付得起高昂的賠償費？

當然，她擔心的問題，也正是方德舜用于鉗制寧萌的手段。

他知道，她付不起賠償費，那些話不過她逞強的表現。

寧萌的确是付不起賠償費，她只是在賭，賭他對自己還有一絲的感情，也許會輕易的放過她。

可是，寧萌錯了。因為她不知道方德舜此時面臨着怎樣的商業危機。

而在這個足以滅頂的危機裏，可以扭轉局面的只有寧萌。

所以，方德舜又豈會輕易的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