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哥別急

王總從桌邊起身,在包房一角的沙發上落座,随後拍着大腿,對依舊坐在地上的紀然擡擡肥得流油的下巴,“來,坐在哥雄壯的大腿上。”

紀然手腳不聽使喚地爬起來,退到牆邊,盡量離對方遠一些。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仍然堵在門口,另一個坐在桌邊吃東西,全都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他們看上去像是小弟,從表情來看大概對男人沒什麽興趣。應該,應該不會被……輪X吧。想到這個詞,紀然無力地靠在牆上,嘴角一撇,又簌簌流下眼淚。他一手緊抓着公文包,一手捂住嘴,盡量不發出抽泣聲。

“哎呦呦,瞧你這可愛勁,跟我玩梨花帶雨。”王總猥瑣地笑了,又拍拍腿,“你不過來,我可過去了啊,到時候你可沒好果子吃。”

紀然猶豫一下,緩緩走過去,在距離男人幾步遠的地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黃金不如命值錢。

紀然勉強止住哭聲,開口了,“王總——”

“叫哥。”

“大哥,我、我上有80歲的姥爺,下有3歲的閨女,還有個讀高一的弟弟,您放我一馬吧。”

王總笑了,“你聲音真好聽,像鳥叫一樣。你在床上什麽動靜啊?給哥表演一個。”

如此污濁不堪的話沖進耳朵裏,紀然驚懼得差點暈過去,又連說幾次“您放過我吧”。

“那不能夠啊,你知道劉爍那小子花了我多少錢嗎?”王總用粗胖的手指抹了下鼻尖的油,然後蹭在褲子上,“還他媽的APP,連個屁也沒憋出來。”

紀然小聲說:“風投,風投本來就是有風險的,願賭服輸。”

“老子不服輸,現在只想舒服。”說着從沙發上探出身子,抓住紀然的領帶猛地一拽,把他箍在懷裏。

“救命啊——!”

“沒用的,這店是我朋友開的。”王總用有力的胖胳膊困住紀然,撅起大嘴朝他親過去。

紀然龇牙咧嘴拼命躲避着,“大哥,大哥!您不是想看表演嗎,我會,我有才藝!”

Advertisement

胖胳膊松了一些,“哎呦,你會什麽呀?”

“我,我大學的時候是戲劇社的,我給您來一段。”紀然成功掙脫出來,後退幾步,整了整西服和領帶。

王總靠進沙發,以一個艱難的角度翹起二郎腿,褲子發出“吱嘎”一聲,“來吧。”

紀然将公文包放在腳下,清了清嗓子,一邊踱步一邊動情地表演,“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

“什麽東西,沒勁。”王總把腿放下,“來,坐哥腿上。”

“不急不急,我給您換一段,這一段選自《奧賽羅》。”

王總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再次翹起腿。

紀然調整了一下狀态,目光悠遠地望着沙發後面牆壁上的挂畫,“只是為了這一個原因,只是為了這一個原因,我的靈魂!純潔的星星啊,不要讓我向你們說出它的名字!只是為了這一個原因……可是我不願濺她的血,也不願毀傷她那比白雪更皎潔、比石膏更膩滑的肌膚——”

“哥看你皮膚也挺白挺滑的,”王總粗壯的小腿膝跳反射似的彈了一下,“把衣服脫了。”

紀然的手不安地放在領帶上摩挲。

“別讓我幫你啊。”

“好,那我,那我先脫一件。”紀然解下領帶,仔細疊起來放進口袋裏,随後不動了。

“你玩我呢?接着脫,脫完扔過來。”

紀然只好在極度的恥辱感中,緩慢地寬衣解帶,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向來遵紀守法,寬厚待人,潔身自好,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今天不上班就好了,如果不叫住那個混蛋劉爍就好了,如果不進這家黑店就好了。萬一他死在這,家人怎麽辦?紀然腦海中浮現出姥爺在馬路上碰瓷養家,弟弟辍學去當小混混的情景。

西服上衣、褲子,襯衫,起球的薄秋褲……王總身邊很快堆起了紀然脫下的衣物,他拿起一只襪子嗅了一下,“有點香啊,什麽牌子的洗衣液?”

這動作讓紀然惡心得差點吐出來。他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褲衩,被恐懼和羞憤折磨得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

“怎麽不脫了?”

紀然無措地抓着自己的內褲邊緣,“大哥,求您先給我留一件吧。”

王總滿意地打量着他修長的四肢和白花花的纖/腰,“我不喜歡聽朗誦什麽的,你會不會唱啊?”

紀然想,能晚死一會是一會,連忙點頭如啄米:“會會會。”

說完,就清唱起一首英文歌來。清澈婉轉的嗓音配上他衣幾近赤裸的裝扮,有一種荒誕的凄美。

“這是什麽啊?有沒有熱鬧點的。”

“這個選自,那個……音樂劇《悲慘世界》。”

王總頓時不高興了,用鼻子哼了一聲,兩條肉蟲子似的眉毛擰在一塊,“老子今天這麽高興,你給我搞悲慘世界?想感化我是吧?看我不幹/死/你。”

“不不不,歡快的我也會,”紀然慌亂地揮舞着胳膊,“要不給您來段Rap——”

“跳舞會嗎?”

紀然搖搖頭,随後又狂點頭。

“這是會還是不會?”

“會會會。”

紀然不會。他目前能想起來的,只有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但他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否則馬上就會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王總拿出手機,放了一首勁爆舞曲。

紀然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尴尬地舞動着四肢,一會掄胳膊一會踢腿,還像直升機降落似的原地轉圈。

王總的表情逐漸不耐煩,猥瑣地抓了下裆部,沖紀然勾勾手,“別在那瞎JB跳了,讓哥摸摸。”

紀然一邊用胳膊模拟海浪,一邊想:完蛋了。

突然,房門爆出一聲巨響,被人暴力破壞了。紀然哆嗦一下,退到牆角,看着四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先後闖入。

看衣着打扮,像是同行,跑業務的。

“你們幹什麽的?”王總氣勢洶洶地站起來,臉上的肉抖了抖。

“沒看見這吃飯呢嗎,都滾出去……”本來堵在門口的那個小弟,一臉不忿地指着首位闖入者罵罵咧咧,那人幹脆利落地抓住他的手指往上一掰。

“咔”一聲脆響,殺豬般的慘叫響徹雲霄。

紀然将身體貼緊兩面牆壁的夾角,捂住耳朵。不是同行,絕對不是,業務員沒有這麽當的。

另一個小弟頓時慫了,裝腔作勢地掄着王八拳,一路退到王總身邊,“大哥,這個情況您看怎麽處理?”

王總嘩啦一下褪了上衣,露出一身的龍虎,像李小龍似的喊了一嗓子,擺了個架勢,“阿達,誰敢撒野!”

一個男人發出嗤笑,像豹子一樣敏捷地躍過面前的椅子,帶起一陣勁風。短短幾秒鐘內,三拳兩腳就把王總和小弟撂倒,随後甩甩手,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縮在牆角的紀然。

“大哥,我不反抗,”紀然慢慢蹲下,“不用動手。”

西裝男們把王總等三人像趕牲口一樣趕出門去,又把注意力移到紀然身上,互相交換着眼神。

“幾位大哥,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紀然又往牆角縮了縮,像是要找個洞鑽進去。眼前這個狀況,恐怕是王總的什麽仇家或者債主找上門來了。

剛剛掰斷別人手指的那位,大步流星地走到紀然跟前。因為他渾身光溜溜沒地方下手,便一把薅住他的短發,向門口拖去。

“啊……疼疼疼,大哥,我自己走……”

經過沙發附近的時候,紀然面臨着一個艱難的抉擇。

拿沙發上的衣服——遮羞,還是拿地上的公文包——裏面有手機錢包客戶資料。

要臉還是要錢,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糾結了一瞬間,紀然選擇要錢。他忍住頭皮傳來的劇痛,拼了命伸長胳膊,指尖勾住了公文包。

被拖到走廊後,男人将紀然雙手反剪,一根塑料紮帶狠狠勒進了他手腕的肉裏,疼得他眼淚汪汪。

公文包落在腳邊,紀然迅速跪在地上撅起屁股,用牙叼了起來,像只送子鳥。其中一個男人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過立刻就恢複了面無表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