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浪裏個浪

紀然趴在枕頭上,翻看手機裏為數不多的照片。樂樂那快要擠出屏幕的“一臉橫肉”,是如此的可愛。不想要她,是他的真心話,不過是幾年前的。

心靈和屁股的雙重疼痛下,紀然情不自禁哽咽起來。聞名遛大黃回來,笑着撲到他身上,“我剛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就想我了?”

“不是因為想你。”

“你洗完澡還沒塗藥吧?我幫你,只塗藥不幹別的。”

紀然無力阻止,只好任由宰割。眼看聞名就要做出有違誓言的可恥行徑,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那邊的老大爺聲嘶力竭,連紀然都聽得清。

“名子,我家又又又鬧鬼了!窗簾,窗簾後面好像有東西!水管裏一直有嗚嗚的哭聲,怎麽辦啊!”

“別急,我再給您找位……神父。”

“不要神父,不管用啊!這個鬼好像不歸上帝管理。”

“那就找位僧人,或者其他法師。您稍等,我派個人過去看看”

“你來抓鬼,我只信你的辦事效率。我看網上說,找你這種命硬的來鎮一鎮,它們就吓跑了……”

聞名貪戀地在紀然背上摸了一把,無奈翻身下床,“您先不要亂走,讀讀《聖經》,念念各類佛經,撒點鹽啊尿啊什麽的,我盡量兩個小時內開過去。”

紀然被這個極度恐慌的客戶吓到了,在聞名挂斷電話後顫聲問:“名哥名哥名哥,真的有鬼嗎?”

“不知道,對于作惡多端的人來講,大概有吧。”

紀然想起那條該死的公路和怪物,“名哥,我也害怕……”

“有大黃陪你呢,再說你做過虧心事嗎?怕什麽?”

“我……畢竟我以前無意中幫跑路的老板,騙了客戶的錢。我賣卡時帶有忽悠成分,對一個200斤的美女說她很快就會變成100斤……我還對家人發脾氣撂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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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名笑而不語,利落地穿好衣服出門。

紀然給大黃套上牽引繩,巡邏似的把聞名家各個房間、窗簾後都檢查了一遍。這所公寓有四個房間,除了他們睡覺的主卧,還有空着的次卧,另外兩間是健身室和沒什麽書的書房。

即使是在聞名真正的家裏,也沒有多少生活氣息和能體現性格的私人物品。書架上擺着幾個水晶的優秀員工獎杯,指尖輕輕掃過,落着薄厚不一的灰塵,像是擺上去就沒再理睬過。

明明其他地方,只有些許微塵而已。

聞名敬業,但不愛崗。也對,誰會喜歡伺候那些道貌岸然,夜裏怕鬼的權貴們。

檢查完衣帽間,紀然安心了一些,與床下的大黃互相看着,先後睡去。

淩晨4點,聞名回來了,身上帶着熏香的味道。紀然在朦胧睡意中聽他嘟囔:“捉鬼捉鬼,捉個大頭鬼,鬼在他心裏鬧,至死方休。”

離家的第三天,紀然難以抑制對家人的思念,下班前告訴姥爺自己會去接樂樂。聞名有事,他又沒有開車,就帶女兒坐公交回家。

“爸,你坐。”上車後,樂樂指着唯一的空位,乖巧地仰視紀然。

紀然把她按到座位上,“爸不坐,屁股疼。”因為你不聽話,你爸在情緒最脆弱的時候,被人趁虛而入了,節操化為齑粉。

樂樂安靜地垂着頭,忽然說:“爸,我晚餐只吃了一個小奶包。”

“今天的飯菜不可口嗎?”

“我在減肥了,我很快就不會一臉橫肉了。”

紀然眼角酸楚,差點落淚,輕聲說:“你想吃什麽都可以,爸不會因為你一臉橫肉就不要你。”

家裏出乎意料地整潔,地上也沒有亂丢的玩具。洪福和紀敘正在廚房裏忙,見紀然回來了,讓他洗手準備吃飯。

紀然坐在卓旁,聽見女兒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一盆烏漆墨黑的炒面端了上來,樂樂擦着口水說“我一點也不餓”,之後就去玩娃娃。

紀然每咽一口就微微幹嘔一下,想好的開場白全被齁鹹的暗黑炒面給堵死了。

紀敘捂着嘴強咽下一口炒面,小聲開口,打破籠罩在餐桌上的沉默,“哥,對不起,我……不會再闖禍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最近總撞上爛桃花。你,你別生氣了。”

洪福也說:“然然,姥爺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我看見風騷老寡婦就繞着走。至于我的這個,老年多動症,我盡量克服。”

紀然眼眶微紅,心頭發熱,抿着嘴點點頭,“要不,我再去做點別的吧?”

洪福和紀敘如釋重負,把筷子一扔,“哎呀太好了,這玩意比屎還難吃。”

——————

聖誕節恰逢周末,聞名選的約會地點,位于紀然的工作場所。

在VIP休息室換上泳褲,紀然的表情變得沉郁,呆坐在床邊,像株靜美的佩蘭。

聞名把手機裝進防水袋,套在手臂上,“又想起姓秦的了?”

“他讓我對世界的認知深刻了一點點,有些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所有的規則和框架,都是為了約束我這種普通人,讓我們老老實實生活,為社會做貢獻生産力而定的吧?”

聞名笑着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告訴你一個也許會讓你開心點的消息,秦先生也超怕鬼的。”

紀然笑笑,逃離這間令他窒息的休息室。

他不知道聞名是否有意,為什麽偏偏要選這間?那裏的每個角落,都藏着他可笑的單純,和拾不回的尊嚴。

下水之後,聞名給紀然表演了一下狗刨,成功逗得他哈哈大笑。

“孤兒院門口有條小溪,就是這個,”聞名指指左側胸肌上的紋身,“沿着溪邊走,水面變寬,就成了河,我在那學會了游泳。”

聞名說,學習游泳的第一步是要漂起來。紀然在淺水區努力地放松身體,終于臉朝下漂了起來,感覺自己僵硬得像具浮屍。

聞名在他雪白的纖/腰捏了一把,紀然一口氣沒繃住,嗆水後怨憤地朝他潑水:“幹嘛打擾我?”

“我在教你處變不驚。”

之後,紀然從最基本的蛙泳學起,練習基本腿部動作,一腳蹬在聞名命根子上,疼得後者靠在岸邊緩了好幾分鐘。

屁股剛恢複活力的紀然毫無同情心地大笑,“你抗打擊能力不是很強嗎?”

聞名擰着眉瞪他,“我又沒練過鐵裆功。”

“誰讓你把我弄得那麽疼。”

“只有疼嗎?不是吧……”聞名在水下輕撫着紀然的腰,眼帶笑意,“說起來,我只被人偷襲成功兩次,全是栽在你手裏。”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我可忘不了你的防狼噴霧。”

紀然又興致勃勃地練了會蹬腿,坐在岸邊休息,看聞名矯健地來回游動。水花在他強勁有力的肌肉邊綻開,他像一池子魚裏最英俊強壯的那條,像夏天長得最繁茂的那棵香樟樹。

一個比基尼美女頻頻在聞名身邊出沒。他趴在岸邊仰頭與紀然聊天時,美女昂首挺胸,波/霸推波逐浪而來,“嗨,紋身好酷啊,你經常健身吧?”

聞名瞟了她一眼,“謝謝。”

“我可以摸一下嗎?”

“不可以。”

美女嘟囔句“有毛病”,轉身游走。

紀然笑看冷拒搭讪的聞名,“讓人家摸一下又不能掉塊肉。”

“你不會吃醋嗎?”

“不會啊!”

聞名面露失落,一把抓住紀然的腳腕,将他拽到水裏,“歇夠了沒有,接着學,你這個笨蛋。”

因為游泳館可以單獨辦理次卡,所以節假日會有家長帶着小孩子來玩。紀然有點羨慕地望着身邊小男孩的小黃鴨泳圈,也挺想要一個,但一個老爺們套着泳圈撲騰,怎麽看都有點弱智。

突然,男孩指着聞名的紋身尖叫起來:“哇啊,壞人!”

男孩的媽媽心虛地看了眼聞名,道歉後将兒子推遠,“你個傻哔孩子,別看到什麽都說出來。”

“哈哈,這孩子怕是電影看多了。”紀然在他背上拍了一把,“名哥,你是好人。”

聞名嘴邊泛起一絲苦笑,語氣卻很輕松,“我不在意。”

學了兩個小時,紀然還是不會換氣,手腳仿佛後接的,配合不到一塊去,惹得聞名頻頻嘲笑:“本以為你是條美人魚,結果是個小水怪。”

紀然學到精疲力盡,回到休息室沖個澡就躺下了。深沉的困意襲來,他盡量不去想禽獸秦先生,然而還是被對方闖進夢中。

那志在必得的嘴臉,幾乎刻進骨子裏的尿騷味兒……

仿佛天塌了,有個重物壓來,帶着人類的體溫和膚觸。紀然驀地睜開眼,尖叫起來,看清眼前的人後,長舒一口氣。

“名哥!吓死我了。”

“我一進來,就看你在這搞行為藝術引誘我。”

紀然紅着臉拽過被子,“你游夠了?那就回去吧,我還要去超市。”

“都十多天了,不疼了吧?”

紀然繃緊臀/部,“疼不疼呢……我感受一下。”

疼還是不疼,這是個問題。如果說疼,免不了要被“檢查”一番。說不疼,那就更……

“不知道,時疼時不疼的,咱們走吧?”

見聞名從自己身上撤離,紀然暗暗松口氣,結果下一秒就遭遇突襲,被按住強吻。

還搞佯撤?

“名哥,我不要在這。”紀然雙手揪着聞名的耳朵,将其拉開。

聞名目光如炬,蠻橫地鉗住他的雙手,“我就要在這,很早就想了。”

“我讨厭這!”

“這次之後也許就不了,快樂的體驗會覆蓋不好的記憶。”

這次,紀然的反抗不再敷衍,但與聞名的體力相比,實在蚍蜉撼樹。到底還是被撲倒,就像被按在老鷹爪下的小雞仔,啜泣着把聞名的子子孫孫照單全收。

“別想他,想我。”聞名在紀然耳邊低語,磁性的聲音有洗腦的魔力,“我要抹掉那個禽獸,留在你心裏的陰影和痕跡。除了我,我不許你怕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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