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嘟……嘟……”

“喂?”

祁因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将昏昏欲睡只知道重撥的王昱童的魂魄喚醒。

“你回來了?!”

祁因看了一下座機的未接來電:“你打了很多電話給我?你平安到家了吧。”

“是……”王昱童還是很善于承認錯誤的,“之前我沒跟你說一聲就跑了,是我的錯。

我聽阿東叔叔說你家出事了?你媽媽又去醫院了,現在怎麽樣啦?”

“我媽緊急手術做完了,現在脫離了危險沒什麽大礙。

家裏麽,我不确定發生了什麽事,已經報警了,警察剛才也來過看了一下,說已經立案了,有消息會跟我說。”

“報警?這麽嚴重麽?”

“嗯,家裏的東西都被砸了,現金也少了一點,不過還好我存了一點在銀行,存折和房産證我都藏起來了,對方沒偷走。

具體什麽情況只好等我媽醒了之後聽她怎麽說了。”

祁因頓了頓,“不過她可能說不了。”

“因為受傷了?”“林醫生說她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王昱童握着話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仇秀珍從房間裏探睡眼惺忪的腦袋,提醒她該睡覺了。

她看了眼挂鐘,已經快12點,再不睡明天真的要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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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實在擔心祁因,祁因看穿了她那頭的安靜,說道:“這麽晚了你快點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可是你還待在家裏安全嗎?門鎖是不是都壞了?”

“放心,家裏剛遭過小偷短期內不可能再遭一次啦,你睡吧,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吧。”

“嗯……”王昱童想了想說,“快中考了,要不然你先去我小舅家住着吧,起碼安全。

好好複習跨過這道坎再說。”

“我怎麽能去你小舅家,我和他又不熟悉。

好了真的不說了,我也困了,睡吧。”

祁因催促了好幾次王昱童才挂電話,王昱童怎麽想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她這次硬要回去祁因也不會跟着她出門,她也在家的話小偷就不敢随随便便進屋,她媽媽更可以逃過一劫。

越想就越不安,輾轉反側睡不着。

如果可能的話她多想在祁因身邊幫她出謀劃策,如果她家還在日光城的話今晚說什麽也要将祁因護在自己身邊。

她想念祁因,很想很想。

腿關節的酸痛感讓她清晰地想起了和祁因一起度過的無數個換季的五月,關節炎的折磨是她自小就熟悉的難受。

在難受中她似乎又尋味到了一絲歸屬感,比歸屬感更清晰的是對祁因的感情。

不是想要探索成人世界的工具,也不是寂寞青春聊以安慰的陪伴,她和祁因是愛情,距離讓曾經的朦胧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用力抱着兔子玩偶,因為思念而哭,也為無能為力而哭。

兔子呆滞的雙眼看向窗外朦胧的月光,明天又是風沙天。

第二天一早王昱童就給祁因打電話,祁因起得比她更早,将做好的稀飯和鹹菜裝在不鏽鋼的飯盒裏,打算帶去醫院,準備出門時正好接到王昱童的電話。

“我不會再亂來了。”

王昱童向她保證,“我一定好好學習,跟上你的腳步,以後和你考同一所大學。

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約定好不好?”

祁因聽她聲音帶着哭腔自己也跟着難受:“好,我們約定……”“以後你考到北京來好不好?”“好。”

“等我們上了大學就可以再在一起了,畢業之後就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暑假馬上就到了,暑假我一定回去陪你。”

祁因滿口答應,挂電話之前王昱童小聲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會乖乖的,你記得想我……“這一句話說得甜進祁因心裏,撓在她心窩中又酥又麻。

“乖了。”

祁因看見鏡子裏自己笑出兩個梨渦,“當然會想你。

我等你暑假回來。”

心裏甜出蜜來。

就算一晚上沒怎麽睡王昱童也哼着歌去洗漱,仇秀珍看她昨晚抱着電話慘兮兮,今早一起來容光煥發,好像是來北京之後第一次這麽開心,這孩子是怎麽了?吃早飯的時候王建國一個勁打呵欠,王昱童橫掃整個餐桌,吃完後精神抖擻地跟爸媽道別之後騎車上學去了。

“喲……這是怎麽了?恢複正常了?”王建國抖開馬總訂給他看的商業報紙,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恢複正常了還不好?還想你女兒一直都郁郁寡歡?等會,你不是把車開回來了嗎?順便送女兒上學去呗。”

“送去她還要自己坐公交回來,我下午就出差去了。”

“你沒看她們學校門口車水馬龍的一整條街都被塞滿了麽?全都是送孩子的私家車。

你女兒到了新環境本來就很難适應,再讓她有自卑情緒的話就更難弄了。”

“自卑?因為她爸是個工人麽?但這是事實啊,她爸爸就是個普通工人,她家就是沒車,開着別人的車裝有錢人?不傻麽?”“怎麽這樣說?我什麽時候說要裝成有錢人了?我就讓你送個孩子你什麽态度?”“就這态度。”

王建國把報紙亂糟糟地一疊拍到桌上,“成天累死累活的還一桌子鹹菜,不吃了不吃了。”

“你……不吃拉倒!還嫌棄一桌子鹹菜?蛋餃沒看見?有本事你自己起來做!”王建國仇秀珍這頭難得的不歡而散,王昱童那頭将walkman放在書包裏塞着耳機,慢悠悠地騎在廠門口堵着路。

Walkman裏韓國組合咆哮嘶吼唱法将她身後跟了一路按了一路喇叭的暴躁聲全蓋了下去,黑色轎車沒脾氣地跟在後面慢慢挪。

“又是這傻逼孩子!”坐在副駕上的馬悠然快崩潰了,無論怎麽按王昱童就是不讓道,“我刨了她家祖墳了還是怎麽着啊?走哪兒都能見着她。”

她爸有點煩将她一直拍喇叭的手撥開:“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嘴怎麽這麽髒?”馬悠然卧了回去不說話,雙腳架在車玻璃前。

“拿下來!像什麽樣!你還說別人?人家王昱童學習比你好多了,剛轉學過來就考到實驗班,你呢?馬上就要中考了不好好讀書就知道混,上個月月考考卷呢?怎麽沒見着影兒啊?”“誰告訴您有月考了?”“還誰告訴我……你媽媽是年段長!”“她初二年段長好麽!管得着我初三?而且我為什麽要和別人比啊她是她我是我!你是誰爸?我學習不好我願意?我也想考個好成績啊,基因不行我還沒找您的茬呢。

從小你就忙這忙那不着家,想起你女兒的時候教育兩句,想不起來的時候晾在一邊,我是你女兒還是玩具啊?“馬總不說話,臉色奇臭。

馬悠然也特別不爽,就讓他別送別送非要送,又吵起來了吧?還不夠累的。

馬總将女兒送到學校門口,馬悠然下車“咣”一下摔了車門就走,馬總一肚子不悅沒地方發洩,索性閉嘴。

跟祁因通了電話之後王昱童那段時間學習特別有幹勁,對于新環境不太适應幹脆不适應,也不想交朋友,就埋頭苦學,加上本身初二的知識點她已經學過,期末考完的時候感覺還行,成績一出來吓了她自己一跳。

全班第一。

這可把王建國和仇秀珍開心壞了,供菩薩一樣供着王昱童。

王建國工作賣力,馬總很賞識他,将他升為制造部部長,薪水從兩千元一下子漲到五千,還跟他說中層領導不是拿月薪的,全都是年薪,年底的分紅少不了他。

本來暑假要回去找祁因的,但是爸媽都特別忙走不開。

她被升入了實驗一班,面臨中考需要補課。

她給祁因打電話道歉,說為了中考她可能回不去了,希望祁因不要怪她。

祁因安慰說你上個月不是剛自己跑回來嗎,現在再回來也不嫌累?沒關系,我暑假也有一堆的活要幹,一起努力吧。

祁因考上了市重點,宋仁濟給她的那筆錢和她一角一角存下來的錢加起來正好夠楊素的手術費,祁因作為特困生學校給減免了一部分學費,但還差點,在開學之前她必須自己賺出學費來。

幸好王昱童沒回來,不然她真沒時間陪她。

一年時間很快過去,王昱童每天兩點一線地上學放學,給祁因打電話寫信,生活中再小的事王昱童都樂意跟祁因說,祁因也總是很耐心地傾聽。

祁因說高中知識比較難,王昱童問她想學文科還是理科,祁因說還沒決定。

中考王昱童毫無懸念地考上了昌平一中高中部,而王建國去年年底分紅分了十萬,拿着支票回去讓仇秀珍猜多少錢。

仇秀珍猜一萬,王建國搖頭,再猜五萬,還搖頭,仇秀珍不敢相信不敢猜了,王建國把支票往她眼前一貼,看到數字她差點兒暈過去。

仇秀珍開心得一晚上沒睡着覺,大半夜躺在床上直樂。

王建國給王昱童買了一臺最新的電腦,給仇秀珍打了一條金手鏈,問女兒暑假想去哪兒玩。

王昱童說:“我想回日光城找祁因。”

王建國升職後更忙,肯定沒時間陪她,仇秀珍的三包剛招了個小姑娘可以頂一頂,她便請了幾天假陪孩子回去。

“正好我也回去看看你外婆,一年多沒回去了。”

要回日光城了,王昱童特別開心,買了火車票之後立即給祁因打電話,想告訴她她有遵守承諾,有好好學習考上了重點高中,也要回來看她陪她。

電話打了兩天,直到要回去的當天依舊沒打通,王昱童從一開始的興奮變得有點憂心忡忡。

祁因這事兒她沒跟仇秀珍說,母女倆踏上返鄉之路。

王昱童想着回去直接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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