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的理由
這是要用強?言青立馬醒悟過來,她是何頃的娘子,面前這個男子再是不能和自己有半點幹系。他這樣親昵的行為是對她的唐突。她用雙手拼命的抵抗,奈何她終究是個女子。王聞将言青推擠到門邊,用一只手和身體控制住言青,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帶着狠厲的氣息,下手有點重。
言青心裏開始慌亂,她雖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可也不足以強大到能戰勝一個男子。感受到自己唇上的濕潤和酒氣,她鼓了鼓勁,狠狠的下了口。總是不能讓人占了便宜去的,不管這個人是誰!
王聞嘴角吃痛,松開了手。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見血了。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彪悍。
“王聞你沒有理由讓我恨你的。”
王聞點點頭,“言青,或許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我會等着你,你知道我一直都愛你。”王聞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挑釁的笑。
王聞說得話很直白,以前的王聞不是這樣的。王聞是個漢子,有膽色、有擔當、有血性,但他絕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王聞變了。
言青看着一身頹廢又深情款款的他,本還想勸他,早點想開,早點放下。但想到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她把将要出口的話又咽下。
言青連忙打開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甚至都來不及整理一番,剛剛因為掙紮和拉扯而稍顯淩亂的發髻和衣衫。
隔壁婆婆自王聞關上了門,就一直坐在自家屋檐下。看着打開門出來的言青發髻淩亂,一個人念叨:“出亂子了,這貢南城可生出了大閑話。何家這臉面可沒地方放了,何家可是好人啊!言青這妮子就是虎,這都嫁人了,還分不清輕重。”
何頃回到自己書房的時候,真以為是遭了賊。他這書房裏沒有值錢的東西,可櫃子裏鎖着一些面額不大的銀票。鎖沒壞,都是好好的。所有的書籍和一些賬冊被翻得亂七八糟。他覺得有點奇怪,正想叫個做事的人過來問一問,謝菁菁過來了。
“五小姐,你找我有事嗎?你看,我這裏亂的一團糟,都不能給你騰個坐的地方。”何頃臉上帶着局促,像這種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還真是少。“如果有急事,我們就去外邊說。如果不是,能不能先讓我整理一番?”何頃露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沒什麽要緊的事,學堂裏魏期頤兩天沒來了。我打聽了一下,說是家裏父親生了病,沒了勞動力,他娘讓他回去幹活,這書就不讀了。他是一個有天賦又勤奮的孩子,還真是可惜了。”謝菁菁一邊說着話,一邊徑直走了進去。
她把椅子上的書本挪開,“這屋子怎麽亂成這樣,需要我幫忙嗎?”
“我也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也就是出去了一會兒,怎麽書房就亂成了這個樣子?這裏并沒有值錢的東西,倒也不像是遭了賊。”何頃心裏迷茫,神色倒是淡然。
謝菁菁看着眼前溫文爾雅的男子,遇事永遠沉穩、淡定。這是她謝菁菁欣賞的男子,當真是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我先過來了一趟,看見嫂夫人慌慌張張的出去了。怕不是她着急着找什麽東西?她沒有去找你嗎?”
原來是言青把書房弄成了這個樣子,這還真是奇怪。何頃心裏滿是疑惑,臉上仍是含着淺笑,說道:“她也就是這麽個毛躁性子,讓五小姐見笑了。我想起來還有點事需要去處理,這裏就讓下人先來收拾吧。”
這是下逐客令了,謝菁菁知趣的告辭。“何大哥,你就先去忙吧。”
謝菁菁甫一走出門,何頃也着急着出去了。他神色無異,但步子邁得特別大,他要去找言青。她翻了他的書房,這太不尋常。
言青是一個對很多事都不太上心的人,她做了何家少奶奶快一年,連莊子上每月的進賬、支出都不知道。她甚至都從來沒有問過他,這何家家業到底有多大?
這樣的言青,能夠讓她翻箱倒櫃找的是什麽?她慌慌張張的出去,可又不是去找他,那是去幹嘛?
何頃帶着心裏的疑問,先回到何家打探了一番。言青一早出門後,就沒有回來,也沒給下人說是去哪裏。何頃又去了言青比較交好的幾個姐妹家打聽,都說沒有看見她。街面上,言青喜歡逛的鋪子,何頃也去了。言青的娘家,三進三出的宅子,也是房門緊閉,不像有人回來過的樣子。她去哪裏了?
何頃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趟,秋高氣爽的天氣,身上已是生出了一身薄汗,黏膩膩的,渾身難受。可更難受的當然是心裏。有一個地方他沒有去,那就是王聞家,這個地方他不應該去找,不管言青在不在那裏。如果有人看見他去王聞家找他的娘子,那言青将情何以堪?
他男子的尊嚴姑且不談,以後言青當如何自處?何頃只願這個心思大條的姑娘,沒有沖動到去做惹人非議的事。
一想到言青真的可能是去找王聞,何頃心裏就有說不出的失落。王聞在言青的心裏到底是不一樣的,也唯有他才能讓言青如此反常。王聞沒在的時候,言青乖巧的做着自己的娘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心甘情願?現在王聞回來了,這也意味着一切真相都将大白。是他在背後使壞,拆散了一對有情人,言青心裏會怎麽想?會不會恨他?她會不會離開何家?離開他?
果然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總有一天會失去掌控,抑或滿盤皆輸。何頃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無望,他真的無法預料以言青的脾氣,這件事該怎麽收場?
何頃坐在一個茶室靠門的地方,他一直留意着街尾的地方。言青去翻他的書房,是聽王聞說了當初有給她留信,而去找信嗎?他們什麽時候說上話的?直到今天早上何頃出門的時候,言青都還沒有一絲反常,原來有些事情她也會瞞着自己。
何頃苦笑,他一直以為,她在他面前是沒有秘密的,他當是她最信任的人。
言青從王聞家出來,心裏倒一片清明了。當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沒想到竟會對自己行這糊塗事,他是半點也沒顧及自己的身份和處境。最起碼他沒有尊重自己,說不難過,那都是騙人的。
可更讓她難過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卻欺騙了自己,騙得如此不動聲色。要說何頃是因為非她言青不可、情根深種才使了這些個心思,那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分明又不是這樣。就為了有一個不會背地裏欺負他兒子的娘子?和她娘一個想法?就這麽一個理由,就值當他處心積慮?
想當初自己把什麽計劃都告訴他,還指望着他幫忙,他怕不是心裏一邊盤算,一邊敷衍。這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他倒是玩的很溜。
何頃遠遠的就看見了言青,看她垂着頭走路的樣子,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喪氣。想來,她現在的心情不會比自己好多少。
何頃踏出茶室,朝着言青走去。自己當初做得孽,總需要自己去勇敢面對。何頃一路走,一路想,就算言青在這大街上,當着這衆多來來往往的路上捶他兩拳,他也會生生的受了,他肯定不會生氣。這種時候,面子算什麽,只要言青能夠過了心裏這個坎,讓他做什麽,他大概都是不會拒絕的。
“言青。”
言青緩緩的擡起頭,面前這個男子長身玉立、雅人深致,多少女子都會為他傾倒。她很幸運,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她又不幸運,這個人娶她不是因為愛情。
言青就這麽看着何頃,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很平靜。何頃心裏更是沒底,比起沉默,他更希望言青找他吵鬧,她現在這樣,他完全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
“你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好久?”何頃試探的問。
“找我做什麽呢?我的夫君。”言青将夫君二字咬得很重。“我去王聞家了,去找王聞了。”
何頃心裏一沉,該來的總是要來,誰又能左右半分。
言青注意着何頃的神色,原來他也會心虛。
“言青,你恨我嗎,現在?其實就算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何頃沒有狡辯,沒有解釋,他就問言青是不是恨他。言青看着何頃那種無可奈何的樣子,一時又惆悵滿懷。恨不恨他?如果可以恨他多好!
言青沒有回答,她想狠一狠心說恨他,她想質問他,指責他,可她什麽都說不出口。她還不争氣的要落淚,言青扯起袖子胡亂的抹了一把。這種時候誰還顧及什麽儀容、儀态,唯有這粗魯的動作能夠凸顯出她那一點點的逞強。
何頃心裏是難受的。他想去給她抹眼淚,可手伸到一半,又變成了拉着她的手,流一流淚也好。
何頃拉起言青的手,言青用力的掙了掙,但何頃沒給她掙脫的機會。
“我們先回家,回去再說。”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是我母親有求于你,你不好開口拒絕?是因為我肯定會善待小豆子?還是姐姐走後,再無人能取代,你覺得娶誰都一樣?”
何頃真得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到底是為什麽在言青和王聞之間這麽去橫插了一腳?是不确定王聞有能力讓言青幸福?是不想言青跟着他受苦?是不想看着岳母因為他們傷神?還是真如她所說,他需要一個人照顧小豆子,需要一個人阻止不斷上門的媒婆,所以他選了她。
可這些理由值得自己動如此之多的心思嗎?有些事情何頃沒有認真想過,現在也來不及認真想。他只看着言青,半天回答不出來。
“是不是姐姐病重的時候,把我托付給了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