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讨好
言青覺得這是唯一能夠讓人接受的理由。能夠讓光明磊落的何頃行這暗室可欺之事的,怕就只有姐姐了。或許真是姐姐有托付,他才如此處心積慮,只是為了實現當初的諾言。
言青目光篤定的看着何頃,她真得沒辦法相信,他會是如此有心機,如此會謀算的人。
這是言青為自己找的借口?何頃心情複雜。如果這樣能夠讓她更容易接受,那就當做是如此吧。自己還是她心中高風亮節的人,可能還更添了一層,信守承諾。何頃苦笑,他還真是接受不了以後言青不再信任他。
“是這樣嗎?為了承諾才會這般?”
看着言青眼裏的期盼,何頃微微的點了點頭。
言青心裏松了一口氣,何頃還是原來的何頃,并沒有變成她不認識的人。姐姐是世上最愛她的人,如果沒有姐姐,那何頃會娶她嗎?不會吧,畢竟怎麽看,自己也不像是賢妻良母的人選。
兩人再是沒有交談,就這麽一路走回去。何頃知道他和言青之間生出了一堵牆,可他卻半點辦法也沒有。
晚上的飯桌上,花揚喜覺出了絲絲怪異。吃飯的還是那些人,但氣氛總是讓人覺得不對勁。言青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埋着頭吃飯,但她确定她沒有吃下多少。何頃還是給她夾了幾次菜,但言青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據花揚喜過來人的經驗,這小兩口是鬧矛盾了。
先不說他們兩個感情有多好,照言青的性子,受了委屈還這麽沉默不言,沒有急躁着要宣洩,當真是少見。不過她到底是受了什麽委屈,何頃會讓她受委屈?花揚喜暗地裏瞄了眼謝菁菁,生怕是她作妖,弄出點什麽幺蛾子。
言青看着碗裏何頃夾的菜,平時多麽平常的一個舉動,現在竟覺得特別膈應。他怎麽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們之間出大事了!好嗎?她今天去見了王聞,他都不生氣?他怎麽可以不生氣?因為不在乎?
言青吃不下,她沒好明目張膽的将何頃夾的菜直接送回他碗裏,她只悄悄的把菜刨到碗的一邊。
何頃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她是在心裏暗暗的較着勁呢。這麽大個事,哪會就如此輕易的揭過!只能對她好了,加倍對她好,毫無怨言的對她好。
又是一塊香辣排骨。言青忍不住了,心裏酸澀難受。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們慢用吧。”
言青去小花園裏散步,她沒有吃多少東西,卻覺得堵得慌,大概是心裏堵吧。
自從崔大夫診斷說她體質不易受孕後,那黑黢黢、苦兮兮的藥汁是一天也沒落下。藥汁苦也就算了,關鍵是她還得忌口,辛辣的不能吃,油膩的不能吃,腥燥的不能吃,這對于一個對美食毫無抵抗力的人來說慘不慘?大家都在一個飯桌子上吃飯,別人就能由着性子想夾什麽菜就夾什麽菜,就她一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這般光景簡直太凄涼。
還好有何頃。自打何頃偷偷地給言青吃了螃蟹以後,言青就有點順杆子往上爬。她和何頃打商量,這崔大夫的吩咐她肯定是銘記在心,但這廚房給她安排的夥食也太清淡了,也不知道是誰特意去吩咐了。
言青想讓何頃在飯桌上偶爾給她夾個菜什麽的。當然這夾得菜必須是自己心儀的,他們約定好,一切看她的眼色行事。她的目光要是在一盤菜上,來回溜了五圈,那何頃就可以下手了。
面對言青的請求,何頃自是不好拒絕。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事,他不是都一次次毫無原則的答應了嗎?
最初的時候,李香婕臉色不好看。何頃就讪讪的笑,道:“言青天天吃的沒鹽沒味,這胃口都敗壞了。再這麽下去是會掉肉的,女子掉了肉不是更不利于生養嗎?”
何頃這麽說得時候,言青剜了他一眼。什麽掉不掉肉的?當她是養得牲口!不過他說得還真是在理,可不是不能掉肉嘛。沒胃口,沒食欲,就要掉肉。看着她婆婆李香婕欲言又止,言青心安理得的吃起了她不敢親自夾的菜。
飯桌上的人神色各異,可誰又好意思說什麽呢?人家心疼自己的娘子,和他們有什麽幹系?
這個饞嘴貨,可算是遇見良人了。花揚喜心裏又滿意又不滿意,她滿意的是何頃,不滿意的是言青。女婿是親女婿,這個閨女大概是撿來的吧。
想到這些,再想到今天的香辣雞翅,言青心裏越來越難受。如果她沒有去翻什麽謝公子寫的信就好了,好什麽奇啊?好奇準壞事。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總是過得比較舒心。她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何頃,這晚上還得睡一個被窩。
想到要睡一個被窩,言青又回了屋子。不行,她還是要表現幾分心裏的不滿。到底哪裏不滿?還真是不好說,她環顧整個房間,這是他和何頃的屋子,一起住了快一年。現在真是看哪,哪都不滿。原來是姐姐的托付啊,對自己那麽好也是因為姐姐,自己一早心裏也明白,可他就不能騙騙自己嗎?不是還指望着自己生十個、八個,怎麽哄姑娘都不懂嗎?
她居然希望他哄她?怕不是魔愣了?言青打斷了自己的念頭,她想聽見他說喜歡她?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只怕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言青找出被褥、枕頭,都安頓在了房裏的貴妃榻上。往天這貴妃榻是她躺着讀話本子的,以後怕就是何頃的歇息之處了。
看着連香辣排骨都不吃就離去的言青,何頃臉上終是有了難色,再也不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面對美食都能無動于衷,他該拿言青怎麽辦?這飯再吃下去也沒意思了。何頃也在言青離去之後離了席。
他遠遠的跟着言青,這個丫頭憂郁了,都是他的錯。
看着言青回房搬卧具,何頃心裏更是不能淡定。這是要分床了嗎?比剛成親那會還要疏遠,不光不能躺一個被窩,連床都要分開?
何頃看不下去了,他幾個跨步踏進房間。
“言青,要不你打我一頓出出氣!”
……
打他一頓?開什麽玩笑?當她真不知道,她要是真動了手就成潑婦了?她言青雖說不上賢惠,可也沒想過要做悍婦。
言青斜着眼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何頃,又自顧自的收拾。看不懂嗎?現在我不待見你,你就換個地方睡!還有,別和我說話,我內心是拒絕的,眼神代表了一切。
何頃想用點野蠻的招數,狠狠的抱住她。又一想,指不定她會激動起來,堅決抵抗。沒得讓滿院子的人都聽見,讓人知道了他們在鬧別扭總是不太妥當。
何頃作罷,看來也只有慢慢的軟磨硬泡了。這個貴妃榻自己怕是要睡上好一段時日。不過這還是言青第一次親自鋪床疊被,為他。可他高興不起來。
王聞不相信言青對他當真半點情意也沒有了。她在知道真相後這麽不顧一切的跑來找他,怎麽也不像是把他忘了個幹淨的人。
這一切都是何頃的錯,想當初他還對他感恩戴德,卻沒想到他竟是個這麽有城府的人。衆人眼裏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何家少東家,背地裏使起手段來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王聞覺得他不能就這麽平白無故的被何頃擺了一道。何頃或許真是嫌他窮,不放心言青跟着她。可他一轉身,他就把言青娶過門那是怎麽回事?莫不是他對言青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言青不是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女子,但言青自有言青的好。
王聞現在沒空去管這些。現在他最是要做的,就是要把言青搶回來。何頃都可以用手段,難道他就不能動點歪腦筋?
言青性子活潑,沒想到骨子裏竟也傳統。就算知道他們是因為何頃的小人行徑而錯過,她也不打算和他從新開始!她應該知道,他王聞絕對不會嫌棄她嫁過人。
王聞想再找機會去見見言青,他一直留意着何家的動靜。
王聞發現何家住着一個年輕女子,看那通身的氣度、風韻就絕不像那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這是何家哪位親戚?王聞現在對何家的任何事都格外上心。他打聽到了,這是何頃遠方一位朋友的妹妹。
他這離開沒多久,何家倒是添了好些熱鬧。王聞盤算着,這何家住着個這樣姿色的女子,或許不用他使壞,都能生出不少事。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故事,更何況是漂亮的女人。指不定哪天,言青就在何家待不下去了。
言青和何頃就這麽僵持着,言青真是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态面對他。恨他吧,又恨不起來。像以前那樣吧,自己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這心裏堵着一口氣,渾身都不舒坦。
從來沒有過的怪異氣氛,何家的人都感覺到了。
何兜兜好幾次好奇的問言青,“娘親,你是怎麽了?你在和我爹怄氣嗎?”
“沒有啊!誰告訴你的?”何兜兜在練字,言青在一旁發呆。猛聽見他這麽一問,言青直覺是何頃給他說了什麽。這個人也真是,大人的事還要摻和個孩子進來。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看出來的。往天爹給你夾菜,你都吃得很開心。這兩天你不吃他夾的菜,都留在碗裏,我都看見了。”
“沒有的事,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可你把爹夾的菜都留在碗裏,爹心裏很難過的。你應該告訴他,你不是嫌棄他,是胃口不好。他給你夾菜,你都不說謝謝了。”
何兜兜這一通話,直說得言青滿臉窘迫。她的情緒連個孩子都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