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風言風語

連續兩天,飯桌上的氣氛都很尴尬。花揚喜背地裏也問了言青,可這丫頭死活不啃聲。

“你這是和何頃鬧別扭呢?這天天端着個姿态不累?”花揚喜出口諷刺。

言青沒出聲。

“你說這麽善解人意的夫君,你這麽晾着,就不怕他生出些什麽心思?這眼紅的人可多了!”

言青還是沒出聲。

“是不是他和那謝小姐當真有什麽不清不楚?”

……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我這跟你說半天,你卻應都不應一聲!”花揚喜越說越火大,她這暴脾氣,一只手擡起來,就要戳言青的腦門。

言青還是沒反應,甚至都沒有躲閃一下。花揚喜看她這郁郁寡歡的樣子,也終是洩了氣,垂下了手。

“少爺,你看看就行,怎麽還動上手了?”竈房裏傳來下人的聲音,應該是何頃來了。

花揚喜看看言青,半點辦法也沒有。

“我告訴你,和男人較勁要懂得見好就收。真不知道你較得是什麽勁!趕快去看看何頃來竈房幹嘛?一準是來找你,你見過有誰家男人老往竈房跑的?他可是何家的少東家,這傳出去多少人得笑話,你還當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說着,花揚喜就往竈房走去。

言青還站在假山後,她覺得她的親娘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她。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呢,就埋怨她。她的心偏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全都偏去她好女婿那裏了。這是她的親娘嗎?她的女兒心裏很難受,她就沒有一點心靈感應?

“天啊,這是幹嘛?快,快,惠娘,去房間拿點藥來。”

竈房裏傳來花揚喜的驚呼,然後是下人風風火火的跑出去。是出亂子了嗎?言青也立馬往竈房走去。她真不是擔心何頃出了什麽事,這竈房是她的地盤,她只是去看看。

言青跨進竈房的門,就見何頃一只手使勁的捂着他的另一只手,埋着頭也看不出臉上的表情。花揚喜咋咋呼呼,臉上全是擔憂。

“怎麽就用上刀了?這些該是下人做的。你看現在傷着了手,這血都滲出來了,傷得重不重啊?”

原來是傷着了手,這個只會擇菜的人,沒事拿刀幹嘛啊?

何頃剛想回答不太嚴重,猛一擡頭,就看見立在幾步開外的言青。

他擠出幾分難色,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痛苦。“大概有點嚴重吧!”

“我就知道嚴重,你看這血流的。要不讓人去叫個郎中吧?這惠娘拿個藥怎麽還不回來?真真是急死人。”

“郎中還是不要叫了,免得惹人笑話。我看竈房在給言青炖雞湯,就想親自給她切一條山參,可是這麽一點小事我也做不好,竟是添亂。”

可不是添亂?這山參可以不用切,就這麽直接扔鍋裏,他不知道嗎?

言青走上前,掏出身上的手絹。“不知道用手絹先包一下嗎?這樣流着血,要喝幾鍋雞湯補?”說着,就開始幫何頃包紮,言青用了大力氣,将何頃的手指綁的死緊。

娘子,男人身上一般是不會帶手絹的。就算帶了,可不也得等着你來包嘛?不過,這句話何頃也就是在心裏想了想,沒有說出來。現在應該是人帥話少比較能讨她歡心。

花揚喜在一邊看得認真,她怎麽就沒有想到要掏手帕出來,果然還是他娘子才更貼心一些。花揚喜也不着急為什麽惠娘還沒有把藥拿來,男人嘛,偶爾流點血也沒什麽大不了,有人心疼就可以。

謝菁菁知道這幾天街坊鄰居可有新話頭說了。她也總有辦法讓這些閑言碎語吹到汪婆婆的耳朵裏。謝菁菁總是能将一切事情做得不動聲色。其實這些真不用學,她在謝府長大,多少年了,那些真是看都看會了。

汪婆婆是何夫人身邊的老人,那身份自是不一般。這關系到何家的臉面,何家少奶奶的聲譽,就算多難堪,那也得知會李香婕一聲不是。

李香婕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鬓角又多了幾根銀絲。她對着銅鏡左右照看,“汪婆婆,你看,這真是歲月催人老啊,這白頭發是怎麽也遮掩不住了。”

汪婆婆立在一邊,嘴角含着笑,“歲月是不饒人,可它給夫人身上添得是富貴之氣,當下正是夫人享天倫之樂的好光景。”

李香婕心中泰然,她的兒子和孫子,倒都是不用讓人操心的。想來她一生也是過得頗順暢。唯有這子嗣問題始終是心上的一個疙瘩。她子嗣艱難,沒想到這兒媳婦也是個不好生養的。

“汪婆婆,你知道的,這何家人丁不興旺,我真是感覺自己有罪啊。”

李香婕不想愧對何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她希望何頃能多子多福。如果言青肚子還是沒個好消息,她可沒那麽多時間等待。

像他們何家這樣的家業,別說言青不好生養。就是好生養,娶幾個偏房回來那也無可非議。當今世道,男子三妻四妾還是稀松平常。當初老爺沒有納偏房入門,那是對自己有承諾,對她李家的長輩有保證。可何頃娶言青可不就是沖着她能好好的照顧小豆子嗎?

“夫人,這外間生出一些閑言碎語,你可別怪我老婆子嘴碎,這确實傳的有點叫人難堪。”

“傳言?關于誰?”

何家受人關注那是肯定的,畢竟是貢南城這個小地方數一數二的大戶。何家雖然家境富庶,但卻不是那為富不仁之人。所以大多數人說起這何家,那都是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竟然會有了讓人難堪的傳言,她何家可什麽時候生出了難堪的事?李香婕心裏納悶。

“汪婆婆,你是家裏的老人了,你一顆心自是向着何家的,這外間都傳一些什麽閑話,你且說來聽聽。”

李香婕心裏雖有波動,但面上還是一片從容、冷靜。

“那些個好事之人,說王聞這小子回來,怕不是沖着少奶奶的!說兩個人還暗地裏見了面。先不論真假,這謠言傳得滿天飛,總是有損少爺和少奶奶的聲譽。”

汪婆婆窺了一眼李香婕神色,這可不是她喜歡背地裏嚼舌根,這外面傳的話可比這難聽多了。那些話說得有鼻子有眼,連她老婆子都不太相信是空穴來風。這少爺怕不是要戴綠帽?這可要不得,何家要是出了這種醜事,那臉可丢的幹淨!

李香婕臉上瞬間就繃不住了,那臉色陰沉的有些吓人。還真是看不出來,言青這丫頭還挺會來事!這都成什麽樣子了,當真是無法無天!她的臉面不想要了,這何家也要跟着不要臉嗎?

“還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李香婕冷笑,她也不想想她是憑着什麽入了她何家的門?連帶着何家還要養她的老娘花揚喜。這說到哪裏,何家也是仁至義盡的人家。要是換做他人,指不定怎麽感恩戴德,她倒好,敢惹出如此大的閑話。

“也可能就是好事之人的編排,可這畢竟不是什麽好話。還是讓少奶奶多注意為好。”

李香婕不置可否,這女人,若是連這些婦德都需要他人提點,也真是沒臉說。這言家是怎麽就養出了兩個迥然不同的女兒?

這些話要是傳到她的親家母耳朵裏,看她一張老臉往哪裏放?

“她有母親,還輪不到我一個做婆婆的指手畫腳。要是何家少奶奶的位置,她坐得不是很舒坦,我也不強求。如今世道,也不是都要從一而終,這女子還是有很多自由。”

汪婆婆心裏一驚,她知道李香婕說得是反話。她怕是生了要讓言青離開何家的心思。這又不能生兒子,又還沒個分寸惹人話柄,換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何家也不是缺兒媳婦的人家,言青沒過門的時候,那見天上門的媒婆可不是把門框都擠大了些。

該吹的風,汪婆婆自認為是吹到了。至于主子要怎麽處理那就和她無甚相關了。這一次她只怕是把這少奶奶和她親娘一并得罪了個幹淨。可她到底拿得是何家的月錢,做事總得多為何家考慮。至于誰會在背地裏怨恨她,她可就顧不上了。

李香婕的臉色自早上起床就一直陰沉到中午吃飯。言青是個不太注意他人臉色的人,她倒是沒意識到這飯桌上有誰心情不好。她還在想着剛才何頃切到了手,看着那血染上了手絹,她心裏還是很不落忍。平時看着相當聰明一個人,怎麽拿個刀就那麽笨?

花揚喜一上桌就發現氣氛不對勁。這幾天是和什麽犯沖了嗎?這小兩口之間才稍微有點緩和的跡象。她這親家又把臉子甩上了。這一天天的,吃個飯都吃得那麽膈應。

可她親家是什麽人呢?那是天天端着優雅姿态,言行舉動無不穩妥大方。這當着衆人就這麽耷拉着臉,還真是不多見。是什麽事讓她連當家夫人的氣度都顧不上了?肯定不是小事!

竈房的下人有條不紊地往桌面上菜。言青見一大盅雞湯端上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看何頃。他的左手還纏着細布。這是她親自纏得,結結實實的繞了很多圈。包紮的确實有點醜,不過言青覺得牢靠。現在何頃要端個碗什麽的,怕是不太方便。言青執起一個碗,給他盛了一碗湯。

何頃看着言青遞到面前的雞湯,心裏還是受用。看來這切在手上的一刀沒白切,他們的關系總算有點回暖的跡象了。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可他都睡了好幾晚貴妃榻了。他看着言青,眉目傳情,直看得言青再不好意思擡起頭來。

李香婕早就注意到了何頃的手,“何頃,你的手是怎麽了?”她出口詢問,不過話裏帶着生硬,一絲關切之情都聽不出來。你的好娘子,當着你的面讨賞賣乖,背地裏可都去私會其他男人了。呸,呸,呸,真是心裏這麽想一下,都覺得挺惡心。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弄到了,有一個小口子。”何頃說得雲淡風輕。

“少爺見廚房裏炖着雞湯,想給少奶奶加一根山參,這不沒用過菜刀嘛,一不小心就切手上了。少奶奶當時急得,就差沒掉眼淚。少爺和少奶奶可真是感情深厚。”

正在上菜的一個下人聽見了李香婕的問話,本想着是說一些讨巧的話。可她話一說完,李香婕的臉色就更是不能看。她乖覺,放下手裏的菜碗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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