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給我哭34

夜很深,白紙鳶縮在被窩裏淺淺呼吸。郁晚給她壓了壓被子,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起身走了出去。

他的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剛剛不方便接電話也沒聽到,他走到泳池邊撥了回去。

“怎麽了老板?”

那邊沉默着,郁晚的心咯噔一下。

“說話。”他冷了下去。

老板深呼吸了好幾口。

——“你快回來吧,家裏出事了。”

白紙鳶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她揉着眼睛去外面看,沒人。轉去洗手間,沒人。廚房,沒人。

郁晚的行李箱還在,衣服鞋子一樣也沒帶走。

但是,手機沒在,證件都沒在。

白紙鳶睡意漸消,指頭捏着門框她打電話過去。

“嘟嘟嘟……”

“嘟嘟嘟……”

沒有人接。

她開始有些慌,她跑去酒店大堂。

Advertisement

“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很高的男孩子,和我一起來的,很帥,黑頭發,應該穿的……穿的也是黑色。”

酒店前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搖頭,說沒有。

她急的直跺腳,再撥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昨晚剛剛……

剛剛和他确定了關系,今天醒來人就不見。

雖然知道郁晚不是這種人,但白紙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最壞的方向想。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小姑娘,你在找人?”一位看上去大約二十七八的男人走了過來,看上去溫文爾雅,朝她笑了笑。

白紙鳶急的直點頭:“是的,您有沒有看見一位很高,穿了一身黑色衣服,長得很帥的男生?”

男人思索了一會兒,他對白紙鳶招招手:“你過來看看是不是他,我是個植物學家,昨晚拍攝花草的時候好像拍到了人影,和你說的有些像。”

白紙鳶一喜,匆匆走過去。

男人遞過去相機,白紙鳶仔細看着視頻不敢露掉一分一秒。

她太過于專心致志,所以根本不知道男人在自己背後做了什麽。

她欣喜的在視頻裏看見了郁晚的身影,他好像很着急,極速奔跑了出去。

白紙鳶臉色稍變。

他怎麽這麽着急,發生什麽事了?

“請問,他從哪個方向走了?”

她問道。

男人思考:“好像是往機場方向。”

白紙鳶臉色煞白。

他回去了

丢下她……一個人回去了

這,不可能啊。

白紙鳶渾渾噩噩的回了酒店,收拾了所有東西打包好,買了最近一趟飛機,在機場發呆。

手機響了。

她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

“喂。”

“喂!!鳶鳶!!你在哪,郁晚呢?郁晚在不在你旁邊啊?”

“不在。”她鼻頭有點發酸。

章梓瀾的聲音非常大:“你趕緊去找郁晚,我跟你說他家出事了啊!”

白紙鳶驀地睜大眼睛。

“你說什麽?”

郁晚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老板按下他:“冷靜。”

短短一晚,他的眼睛裏全是血絲,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手機屏幕亮着,一面是一封打開的信息。信息中一個女孩兒穿着鵝黃色沙灘裙,坐在沙發上低頭不知道在幹什麽,而她的後頸處,被抵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操他媽的!”

郁晚摔了桌上所有的東西,雙手抱着頭,身體在顫抖。郁晚很少罵髒話,可是他無處發洩。

“不要和她聯系,是保護她最好的方法。”老板五指用力扣着郁晚的肩膀,“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不要和任何你的朋友家人聯系,這很有可能會被利用。”

“對方很顯然有備而來,你只是一個學生,你什麽都做不了。”

“是誰。”

他擡起頭,嘴唇都在顫。

“到底是誰。”

郁晚一把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猛地紮進手背,鮮血一下湧了出來,老板抓着他的手:“你幹什麽!冷靜啊!”

他瞪着眼睛,虛焦似的望着角落。仿佛不知道疼痛也不看不見鮮血。

他扯了扯嘴角。

終于,他還是被抛棄了啊。

昨晚淩晨接近四點,郁晚接到通知。

——他的父親由于酒駕,車翻下高速起火爆炸,屍體燒的面目全非,現場全部封鎖。

這一場大案轟轟烈烈,魁街所有人都被這條消息弄的有些懵。

“酒瘋子死了?怎麽死的啊?”

“是被撞死的!聽說啊,他拉的一車全是油,高速路下面的半邊山坡都被燒空了,那煙熏的,嘿喲喂,天都黑了!”街口大媽說的眉飛色舞,仿佛自己就在場似的。

“死了好,死了活該!之前魁街死了那麽多人,不都知道是酒瘋子幹的麽,那時候我就奇怪警察怎麽不捉他,現在他可終于死了,殺人犯,呸,那麽多條人命……啊!!!小姑娘你幹什麽你!”

大媽圍在一起的桌子被掀了,瓜子茶水潑了她們一身,白紙鳶氣喘籲籲紅着眼睛低啞着聲,“你們空口無憑不要在這亂嚼舌根,誰說郁叔叔是殺人犯,你們看見了嗎?都看見他親手殺人了是不是?!”

大媽啞口無言,有一個梗着脖子硬說道:“哪裏要我們自己看,全魁街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有沒有證據根本無所謂好吧,誰稀罕啊。”

“沒有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今天你說郁叔叔是殺人犯那我還說郁叔叔是被你殺的!”

白紙鳶氣瘋了。

說完這句話她繼續跑着,但是郁晚家被警方封了起來,所有人都找不到郁晚。

她去找老板,敲老板的門,店裏人告訴她老板已經三天沒回來了。

她嗚嗚的哭,蹲在地上失了方向,心慌的不行。

街上人來人往,或許會有人好奇的看這個小姑娘蹲在地上為什麽哭的這麽傷心,但卻沒有一個人會真的停下腳步問問她怎麽了。

“你在哪裏,郁晚。”

老板和醫生弄好郁晚的傷,撤了房間所有利器。

老板坐在他旁邊,拍拍他的肩。

一片寂靜無言。

“警方給出結果了。”

郁晚擡起頭。

老板頓了頓。

“說是自殺。”

“呵。”郁晚笑了。

房間沒有燈,他笑的眼睛都亮了。淚花點點,他硬咬着牙不哭。

一滴淚也不流。

“你信嗎?”

老板不說話。

郁晚笑的肩膀都在抽。

“老板,你信嗎?”

“對方做的□□無縫,我正在努力查,你父親或許,是擋到了什麽人的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被……”

“所有證據都表明你父親是自殺,包括車裏的黑匣子顯示,他所有神态和表情都正常,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把車開下的山坡。這趟貨車後面有一半都是油,接的活也不是私人的。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雖然都知道不是自殺,但……群衆要的是證據,要的是結果,要的是說服。”

老板深深嘆了口氣。

他點了支煙,遞給郁晚。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成這樣。

郁晚接都不接,他只是低着頭,望着地面。

什麽話也不說,他沉默的讓人感到害怕。

老板握住他的手。

“別這樣,小晚。”

“現在不是三年前了。”

“你也不是曾經的郁晚了。”

“你有我,還有白紙鳶。”

他動了動,将手從老板的手裏抽走。打開手機,面無表情的對老板說,“相片發來了。你比我更知道是什麽意思。”

——是別查,查就要她死的意思。

郁晚的眼裏血紅一片,他接近四十八小時沒有睡覺。

一張圖,清清白白明明了了的寫着潛臺詞。

——你爹是我們殺的,不要問為什麽,也不要知道為什麽,接受這個事實,否則,你在乎的人都得死。

“呵呵。”

“他還是死了。”

郁晚仰躺在沙發上,笑出了聲。

“他還是死了啊。”

“可惜,不是我親手殺死的。”

他從腳上的靴子掏出一把亮閃閃的刀。

他仔仔細細的看着,伸出舌尖舔着刀面,留下一路水漬。

“老板。你知道我曾經發過誓,這個男人,我必須要他死。”

“所以,我藏着這把刀藏了三年。我曾經做夢都想要他去死,現在他真的死了。”

“呵呵。”

他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真的死了。”

“郁晚!”老板抓着他的手,用力到他的手腕一片紅腫,強行奪下那把突然出現的刀。

他居然随身帶刀帶了三年。

眉頭深深皺着,老板發出一條信息。

-“你确定郁晚的病全都好了?”

不一會兒,消息來了。

-“怎麽了?郁晚出什麽事了嗎?是,去年他從我這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恢複成了正常人,只要被受到太大刺激,應該都不會再犯病。”

-“應該?”老板氣的手抖。

-“……老板,你知道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用百分之百來形容。他的病本來就不尋常,靠物理療法根本沒有太大作用,必須要他自己去調整。”

老板放下手機不願意再聊。

他給出一沓資料。

“這是你父親這幾年全部資料,都在這了。我看了一遍,并沒有和特殊人交往,基本就在工廠和家待着,常去小賣部買煙,偶爾去……紅燈街。和很多人有過過節,每周大約都三到四次大醉,從你來後幾乎不回家,在工廠一間宿舍睡覺。”

郁晚聽着。

“按道理說他這樣一個人不應該會有人對他下手。所以……”

這個案子非常奇怪。

“警方也在查,我也會找人查。你先等等情況,另外白紙鳶那邊……”

老板知道,這個人郁晚放不下心。

他說,“你放心吧,我會聯系她。你不要想太多,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千萬不要亂想。我不會安慰人,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別犯傻,別沖動,聽到了嗎?”

手機裏是女孩兒笑着的照片。

在沙灘上。

在樹林裏。

在他身邊。

在飛機上。

睡着時。

吃飯時。

被浪沖翻時。

埋在沙子裏時。

都是她。

全是她。

老板出去了,郁晚縮成了蝦米狀。他沉默的躺在沙發上翻看手機裏僅有的她的照片。

前兩天拍的。

她笑的很好看。

他翻出了很久很久沒有聯系的人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嘟嘟。”

“喂?”

他不說話。

對方喂了半天。

後來好像他們準備挂了,郁晚才開了口。

聲音全部啞掉,他說。

“外公。我爸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