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無良的是誰?
越來越多救助流浪動物的團體出現,有一些是團體集資,募捐,還有些是個人行為。大家的初衷一定都是想幫助那些受傷的無主動物,但是有些人的出發點不是這樣單純,就會遭遇一些意外的尴尬處境。
有一天一輛車停在醫院門口,一個年輕女孩跑進來說“有只貓被車撞了,快點幫我抱過來。”我跟她走到門外,看到車後座躺着一只貓,被毛淩亂,血跡殷然。我小心的一手捏緊它後脖頸,另一手托起它的身體,快步向醫院裏走。那女孩不高興的在一旁嚷道“它都沒力氣咬人了,你不要揪它脖子!”我忍了又忍只說道“我在托着它的身體,捏着脖子的手沒有受力不叫拎。”拜托,不懂不要瞎指揮好嗎?如果它疼的時候咬到我,或只是出于防禦本能咬了我,都可能會使我在疼痛下把它摔到地上,讓它雪上加霜!就算我沒摔到它,我也是血肉之軀,難道不能在不損傷它的情況下自我保護嗎?那種自己不肯伸手,卻拒絕醫護人員做防護措施的人,在看到我們受傷的時候完全無動于衷。有的人甚至振振有詞的說,你不是專業的嗎?專業等與銅牆鐵壁?恕我孤陋寡聞。
醫生正在檢查,那女孩就迫不及待的說“能活嗎?它能恢複到正常樣子嗎?得花多少錢?它是我們在路上撿的貓,你們動物醫院能管嗎?”經過粗略檢查發現它左後肢粉碎性骨折,鑒于它的狀況可能還有內出血。建議她先打些止血消炎的針穩定下情況再做進一步檢查。那女孩卻一直糾結于打了針能不能活,活了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醫生說“它現在張嘴呼吸,呼吸音粗粝,可能肺部受損,最好是先用藥吸氧緩解下症狀,能不能活現在不好确定。”
女孩似乎急的團團轉,不停的打電話,和對方敘述事情經過,然後征詢該怎麽辦,再然後就争執說打了針也沒救活的話,不是白受罪;但畢竟是條生命,直接安樂太不人道。大概是争論無果,她又給其他人打電話,重複這個過程。其間,那只可憐的貓幾次想起身,她遠遠的揮手說“別動,別動。”自己卻不肯做一點有幫助的事情。我有些看不下去,說“你既然想救它就給她用藥,就算沒活你也盡力了。不想救它就直接安樂,在這兒幹耗着它多痛苦啊。”她說“你們不是動物醫院嗎?它也不是我養的,你們就給免費治療呗。”張靜說“流浪動物很多,受傷的生病的天天有,免費治我們也治不起,我們也沒有政府扶植,社會捐贈。再說我們都是打工的也做不了這個主。”
耗了将近一小時,在其他顧客的勸說下,那女孩總算同意讓那只貓安息。我自己也覺得松了口氣,不管為了什麽原因,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它痛苦卻無作為,心裏有種負疚感。我忽然很痛恨這樣以愛心為名義卻要求別人為她買單的人,這種愛心不但廉價而且僞善,甚至是可恥的。
老板說“不要要求別人品性怎樣性格怎樣,他們只是顧客,你生那個氣幹嘛,既不能改變他們,也不能增加收入,完全是給自己添堵。”太精辟了,只是很難做到,尤其是當某些人情緒失控的時候,你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
有個老太太來寄養狗,她是特別矯情的人,上次輸液時因為我們男護士勒皮筋時拉到了那只博美的毛被她強制換人了,後來是我無奈上陣。事後把我大肆表揚一番,說我細心,有愛心,技術好……所以這次理所當然交給我來照顧。我一一記下了她的要求,并在籠門前貼好,她的狗特別放置在樓上有陽光的地方。
第二天我正在屋裏看書,一個男護士跑進來說“小江,快去看看那狗有沒有什麽問題,那個事多兒的老太太來了。”我本想不去,上午剛收拾過能有什麽事,另外一護士說“去看看還有沒有水了,那老太太叮囑了好幾回。”我想了想跑到樓上,那狗安靜的趴在墊子上,水是滿的,籠子裏很幹淨。正要松口氣,老太太邊進門邊大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麽,看見我過來就跑進來通風報信,把我家寶寶虐待成啥樣了!”
大家都愣住了,誰沒事虐待它幹嘛。我雖然有些不高興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我上來看看它還有沒有水。”老太太一臉冰冷的說“我不來你也不看,做樣子給誰看呢!”我頓時覺得一口氣堵在那兒有些下不去。我慢慢舒口氣緩緩的說“您不來,我也會定時看它,您來了,我提前看看有什麽疏漏以免您不高興。”她聲音尖利的說“你要是把事情都做好了,我什麽時候來你都不用提前準備,你不放心就是因為你做的不好!”
我指着籠子說“那您自己看看,有什麽地方你覺得不好?我上來之後哪也沒動。”她把狗抱在懷裏冷冷的說“你說沒動誰信啊,你跑上來幹嘛了?”我覺得這人簡直太不可理喻了,我做錯什麽了你這樣咄咄逼人的,不過就是個普通寄養,我給你面子照顧你情緒這樣小心翼翼的還反倒鬧出毛病了?我憑什麽給它特護啊!它交的也沒比別人多!我一氣之下說“行,您要覺得我不好,您找別人照顧。”我不想和她争執轉身走下樓,沒想到老太太還來勁了,跟在我後面指着我喊“我還找誰,我還敢放在這兒嗎?我一走你還不得給我家狗下毒!”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有這麽人身攻擊的嗎?老板娘跑出來勸道“不會的,哪能下毒啊,小江也不是那樣的人。”老太太還在嚷“她不看護就沒責任了,毒死了也找不到她頭上,她就這麽打算的吧!”我真的忍不了了,聲音顫抖的喊道“你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随便污蔑人呢,你家狗好好的,你發什麽瘋啊!”老太太不依不饒的說“看看,還罵人了,就這樣的人能有愛心,有責任心嗎?我把狗放這兒我覺都睡不着!”我還想說什麽卻被同事給拖出了門外,隐隐約約還能聽見那老太婆在大放厥詞,老板娘在安撫她。事後,她耀武揚威的走出來還輕蔑的看了我一眼。真是無語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最讓我難受的是,老板娘施恩一般說“以後她來了,你就躲到一邊去,她的狗你也不用動。也省事了,反正這人難伺候。”這是恭喜我的節奏嗎?未免是非不分吧,她這樣無理取鬧憑什麽就順着她來啊?我這個毫無過錯又受了委屈的員工要避嫌要躲着她,有沒有天理了!老板的理由是:這種無關痛癢的争執何必和她計較,就算争贏了能把她怎麽樣?只要她來消費就行。後來老太太每次來都對其他員工和顏悅色的講話,甚至有些獻媚的跡象,惟獨視我為不共戴天的仇人般,真是服了。
我滿懷心酸的跟吳澤講起這件事,她勸我想開點兒,“顧客是來消費的,老板當然得捧着哄着;你呢,每月還得給你發工資,天天還得吃飯,安慰你兩句就算不錯了。你不幹了,随時都能聘到新人,一樣的價錢,也許還比你聽話。”真是沒愛了,這叫安慰人嗎?吳澤聽我發飙,無奈道“我貢獻點兒自己的悲慘經歷供你娛樂可好?”
這還差不多……